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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州大戰方息，此時怎可興兵？陛下不如等大將軍還朝，再做決議。」終於，司空孟仁看不下去了，來了個緩兵之計。

「得隴者，必望蜀！得合肥者，必望壽春！」鍾會自得道。

就在孫皓興緻勃發時，鍾會開口了，「臣以為不可，鎮軍大將軍雖擊敗晉軍，然我軍亦損失慘重，士卒厭戰，百姓疾苦，當此之時，應該撫恤萬民，勸課農桑，修養國力，待他日東西大戰，陛下再引軍北上，必事半功倍。」

他一天都等不下去了。

孫皓不悅道：「愛卿之意朕已知曉，然此時我軍士氣正旺，壽春屢經大戰，未經休整，晉軍精力皆在荊州，此時出兵，必能讓北人措手不及。」

卜者當然順著他心意說，隨便卜了一卦，以《同人》之《頤》解之，「吉，庚子歲，青蓋當入洛陽。」

但太不聰明，更不是好事。

「咔嚓」一聲，殿中木板被鍾會的頭磕破。

心中的野馬再也拴不住，遂有窺伺秦晉之意。

一想到壽春，孫皓就心癢難耐，拿下壽春全據淮水和圖書的誘惑太大了。

想想也是，鍾氏在江東沒有根基，鍾會的部曲又留在柴桑，對江東的威脅小的可憐。

鍾會睜眼，「西陵之戰，為江東至少爭取了十年時間，也為你我父子爭得了機會。」

一步一步降低了江東士族的戒備之心。

但木屑也刺入額頭，血流如注。

「退朝！」孫皓狠狠剜了鍾會一眼。

什麼事都要適可而止。

事實上，鍾會所作所為正是如此。

有這麼一個父親，兒子太聰明不是什麼好事。

恰逢丁奉在荊州，還未還朝。

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孫皓一向雷厲風行。

他的話也是很多士卒心底的想法，咱江東就安心的待在自家地上，瞎折騰幹什麼？

鍾會在眾人心中的地位再度躍升。

西陵之戰後，孫皓整個人都飛起來了。

鍾氏在江東開枝散葉也不錯。

後面的「自重」二字怎麼都說不出口。

鍾毅也被鍾會拋棄在壽春。

朝臣都被他殺怕了，皆不敢言。

「不愧是陸幼節！」鍾會合上戰報，放在鼻前嗅聞，和-圖-書閉上眼，一臉陶醉之色。

孫皓一開始也被鍾會嚇了一跳，覺得莫名其妙，用得著這麼玩命？

這個舉動讓一旁鍾毅全身起了一層疙瘩，咳嗽兩聲，「父親……」

第一個養子鍾邕被當做人質送給司馬昭。

「父親在江東名望日重，但鍾家畢竟在江東沒有根基，應徐徐圖之。」鍾毅性情穩重，繼承了鍾毓的優點。

吳國堪為帥者，也就丁奉、陸抗而已。

「父親欲效司馬懿在雍涼之舊事？擁兵自重？」

不過秦國太遠，放眼周邊，襄陽累攻不下，晉國在襄陽、新野囤積重兵，難以成事。

以前還懷疑鍾會的人，現在全都變成了敬佩。

鍾毅拱拱手。

殿中安靜急了。

鍾會這麼瘋狂的自殘，令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司馬懿可以效仿的地方太多了，簡直是野心家們的範本……

正如鍾會預料的一樣。

其文章把自己打造成忠君報國的典範，立下不少人設。

與江東士族打成一片，暗中結交。

鍾會忽然以頭搶地，「嘣嘣」的磕起頭來和_圖_書，「臣走投無路，得遇陛下，方有容身之地，常死以命報之，忠言如鯁在喉，不吐不快，中原強盛，江東虛疲，以小國侵大國，勝，不足以得其利，敗，則有傾覆之危，蜀國殷鑒不遠，願陛下息霸王之勇，偃武息兵，修養國力，十年生養十年教訓，然而方可爭鋒天下。」

更何況鍾毅只是鍾會的養子。

孫皓大喜，以為自己將入主洛陽，重賞卜者。

孫皓極度迷信，常以運勢、望氣、筮卜、讖語之類決定國家大事。

東吳立國至今，凡是折騰的人，從孫策到孫權、諸葛恪、孫綝等等，哪一個成事了？

西陵大勝后，讓尚廣占卜天下之歸屬。

「兒愚鈍。」鍾毅才智並不差，心中多多少少知道鍾會的意思，但故意不挑明，給鍾會發揮的空間。

但丁奉已經年邁，孫皓對他也不放心，畢竟他在吳國的聲望太高，只要振臂一呼，換一個宗室坐在皇位上，輕而易舉。

弋陽慘敗，孫皓險些被賈充生擒，一直記在心中，引為生平之奇恥大辱，常有親自領hｔtps://wｗｗ.hetｕｂｏok.cｏm•cｏｍ兵報仇雪恨之意。

鍾會是孫皓的近臣，所以知道他的心思。

鍾會以頭觸地。

這明顯就是說孫皓要一統天下。

鍾會詭譎一笑，伸手作振翅狀，「陛下年輕氣盛，如此大勝，豈不躍然而起乎？」

陸抗督鎮荊州，不可能再去攻打壽春。

不知不覺間，鍾會成為江東士族的代言人。

但後來就品出話中的意思，「若按右丞相所言，朕豈不是要等二十年？豈不是等白了頭？」

所以最佳人選只能是鍾會。

鍾會原本就是揚州都督和淮北都督，知己知彼。

「朕等不了！」孫皓從御座上站了起來，衝著群臣吼道。

鍾毅不解，「父親何出此言？」

「二十年內，江東方有與北國爭奪天下之國力！」鍾會準備再磕幾個，但看到翹起的木刺，心中一悚，演戲歸演戲，但把命搭上去就不划算了。

險些被羊祜擒殺，還是他自己玩命才殺出重圍。

鍾會只要照著抄就行了。

鍾毅全身一震，忽然想到鍾會入江東以來，每一步都不是在效仿司馬懿？

自以為文治武https://m.hetubook.com.com功遠超前代。

不料，鍾會卻搖搖頭，「你說對了一半，為父的確要效仿司馬懿，卻並非效其擁兵自重。」

恰逢此時，鄱陽出祥瑞，歷陽山石紋理天然成文，一共二十字：「楚九州渚，吳九州都，揚州士，作天子，四世治，太平始」。

剛愎自用者必好高騖遠。

寫文章積累聲望，吸引門徒弟子，又暗中招募死士……

但鍾會的野心絕不局限於此，搖搖頭，「非也，天下一統乃大勢所趨，沒有徐徐圖之的時間，為父生平之志，便是驅數十萬之兵，席捲天下，與天下群雄一爭高下，豈能鬱郁而久居黃口豎子之下乎？」

從武昌北上，弋陽又吃了個敗仗。

孟仁是四朝老臣，原名孟宗，孫皓字元宗，避諱而改為孟仁，三國大孝子之一，被當時的丞相陸遜賞識，逐漸走入中樞。

連陸凱都明哲保身。

孫皓沒事的時候都會跳上天，現在西陵大勝，西邊危機盡去，豈會無動於衷？

所以只能是壽春。

「知道為父為何要舍壽春而留合肥否？」

殺了這麼多臣子，還敢犯言直諫的人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