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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太子！」荀顗搶道。

「此番若是失敗，只怕中正之權從此離手……沒有中正之權，我等還算什麼士族！」荀顗急躁道。

最理想的狀態是，把他們關進位度的籠子里，去其糟粕取其精華，改造他們的精神面貌。

而田地和奴僕也會隨之而來。

從司馬懿到司馬師，從司馬師到司馬昭，再到司馬炎，司馬家每一次上位，都要向士族妥協一次，士族因此越來越壯大。

「你錯了！」王祥站起身，眼中的神采絕不像一個八十多歲的老者。

大秦皇帝到現在都沒表態。

而且三人都這把年紀了，還要跟自己暗鬥，肯定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

「在下覺得，我們一開始的策略就錯了。」王祥淡淡道。

王沈、王渾兄弟不是最著急的，最著急的是鄴城中的三人。

楊崢正色道：「與士族豪強之爭絕非一日、一月、一年，需數代之功，不可急於求成！以你現在的心態如何跟他們斗？殺了他們，士族豪強htｔps://ｗｗw•heｔuｂｏok.ｃom•coｍ就會臣服嗎？只會讓剛剛與我們妥協的河北士族離心，留治大國若烹小鮮，需要火候，你身為鎮撫司統領，萬不可急躁。」

「皇帝能打壓我們一世，難道還能永遠打壓我們嗎？昔日孝武皇帝遷天下豪強填關中，又能如何？既讓皇帝想效仿孝武皇帝，我等不妨配合，保存實力，不必爭一時之長短，著力之處不在皇帝，而在……」

科舉之權雖然在皇帝手中，但讀書權卻在士族豪強手上。

「難道就任由他們興風作浪？今日三人密談，必有奸謀！」作為錦衣衛的頭子，趙阿七卻一點都不圓滑，這麼多年了，喜怒形於色。

這場暗鬥，爭的是士族的未來。

讓士族豪強與寒門庶族都有一席之地。

拔刀子血濺三尺是最低級的做法。

「如今形勢不明，一動不如一靜！」荀顗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在座的三人，無不是儒學中的泰山北斗。

https://m.hetubook.com.com好在自己是個穿越者，能借鑒的東西很多。

三人蒼老的笑聲同時響起，驚動了枝頭的喜鵲，也驚動了隱藏在樹枝間的黑衣人……

一面要打壓士族豪強，但又不能逼得他們狗急跳牆，這場暗鬥比血肉橫飛的戰場更考驗楊崢的權謀水平。

真正的老百姓連飯都吃不飽，哪還有閑情雅緻去讀書？

「以如今的形勢，難道爾等爭的過皇帝？」王祥反問道，「難道兩位沒看出來，皇帝是借王沈之事，意欲將山東士族一網打盡？」

「如何變通？難道要交出中正之權？沒有此物，士族還是士族否？」荀顗一門是九品官人法的最大受益者。

初夏天氣，為了防備無孔不入的錦衣衛，閣樓所有門窗都被關上了，一個使喚的下人都沒有。

也就方便了一些寒門子弟而已，真正的平民百姓有這閑工夫，還不如抓緊時間，跟媳婦在床榻上深入交流交流，多生幾個崽兒……

世人常說和_圖_書司馬懿長壽，跟此間的三人相比，司馬懿差了不少。

這些年皇帝廣開書館，但效果並不明顯。

王祥眼中精光一閃，「那就太子的太子！當年魏武不也是打壓士族？又能如何？九品官人法出自他的兒子！」

「大善！」

王沈不重要，青州的動亂也只是表象。

新鮮勁兒一過去，書館很快就門可羅雀。

可惜好日子到頭了。

「不過是皇帝異想天開而已。」荀顗冷哼一聲。

楊崢搖搖頭，「不過是投鼠忌器而已。」

鄭沖卻反應過來，「科舉者，需精通儒學，天下間能精研儒術者，還有誰能與我等相提並論？」

三人都是一代大儒，素有人望，又一把年紀了。

殺了他們，只怕天下側目，百姓會轉為同情士族豪強。

「何為科舉？」王祥反問了一句。

「哦？」其他兩人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荀顗、鄭沖聚精會神的聽著。

「皇帝先拉攏盧氏，安定河北，這場動亂註定就掀不起聲勢，我那兩個後輩只怕不是對和_圖_書手，失敗是遲早的。」王祥蹙眉道。

「臣、臣受教！」趙阿七一震，神色恢復鎮定。

「皇帝不動，我等也動彈不得。」鄭沖雖是滎陽鄭氏之人，但出身寒微，直到被曹丕提拔，才逐漸顯露出過人的才幹。

這場暗鬥必然是一個長期過程，完全消滅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後世也無法解決。

楊崢有自知之明。

閣樓中再次沉默起來，並且氣氛更加壓抑。

沒人會質疑皇帝的手段。

「是以，我等當變通！」

「那麼士族將自此衰落！」荀顗長嘆一聲。

鄭沖早年與曹羲、荀顗、何晏收集《論語》各家註釋，重新編著，成《論語集解》，流傳於世。

嘗到了司馬家給的甜頭，要他們吐出來，如何能安心？

也就是說，儒學是掌握在他們手中的，他們是規則的制定者！

「可惜司馬家實在扶不起來，司馬炎若有司馬仲達三分本事，天下也不會淪落至此！」鄭沖嘆息道。

「臣不明白，既然有王祥、荀顗等人的罪證，為何不一網打盡，hetuｂoｏk•coｍ.ｃoｍ殺一儆百？」趙阿七拱手道。

王祥曾為曹髦講學，早年為母卧冰求鯉，孝名揚于天下。

皇帝越是鎮定，他們便越是尋不到什麼弱點。

也只有在這不見天日之地，三人才褪去臉上一貫的和藹之色。

其實在他們心目中，田地的奴僕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中正之權，有了這個，士族才會是士族，永遠凌駕在百姓頭上，與皇帝分庭抗禮。

王祥笑道：「不錯，雖然皇帝多開了什麼格物、醫術、算術等科，但究其根本，仍是以儒學為其根本！」

到了他這個年紀，不要錢，不要權，也不要命，家族權勢的延續比命更重要。

王祥斜躺在憑几上，「與皇帝武力對抗是下下之策，皇帝起身西鄙，沾染了羌胡的習性，其性猶如虎狼，不可正面與之敵，那樣，只會激起虎狼的凶性。」

「太子若是不配合又當如何？」鄭沖道。

人老了，眼力就更為深刻一些。

荀顗也明白過來，這年頭能讀書的是什麼人？

明凈的閣樓內，王祥、荀顗、鄭沖分席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