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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看看，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這句話是蘇幼薇說的，這禮物是她幫大海叔挑選的。

「上船吧，我載你們過去！幼薇啊，你阿娘可想你了，前不久采牡蠣還念叨你，我就說你快要回來，她還不信！」

「倒是你，蘇丫頭，你好像瘦了很多！怎麼樣，在陸地還習慣嗎？」大海叔把舢板靠岸，跳上碼頭，看著蘇幼薇一臉關心地問道。

蘇幼薇「噗嗤」一笑，回頭把石志堅拉到大海叔面前，「他不是壞人，他是我老闆。他幫過我許多，我在他工廠做事！」

石志堅兩手提滿了購物袋，蘇幼薇也手裡提著東西，兩人站在碼頭，遙望波浪滾滾的海面。

距離老遠，蘇幼薇就跟對方打招呼。

他一個疍民，這輩子拿里收過禮物，第一次收到，心裏別提多激動。

大海叔雖然一輩子在海上打魚，卻還是有點眼力勁兒的，看出來石志堅和蘇幼薇關係不一般。

無數人從舢板，從漁船中探出頭，朝蘇幼薇揮手，朝她笑。

「你好，大海叔，我叫石志堅，你叫我阿堅就好了。我可不是壞人。」石志堅說完和_圖_書，放下手中提著的購物袋，朝大海叔很有禮貌地伸出手。

「可是——」蘇幼薇欲言又止。

「這對耳環呢？」

臨近傍晚。

就這樣，蘇幼薇跟在石志堅屁股後面，在廣發行的百貨大樓跑來跑去，對於這些好看的衣服，鞋子，她只是覺得好看，她最怕的是跟丟了石志堅。

周圍一些漁船和舢板停靠在碼頭邊緣。

當天下午石志堅帶著蘇幼薇來到香港最有名的廣發行挑選禮物。

「真是蘇丫頭？我好的很，你看，又壯了幾分！」說話間就見那小舢板已經行駛到眼前，舢板上一個赤著膀子的中年漢子，一臉憨笑地朝蘇幼薇揚起手臂打招呼。

「她真的回來了！」

「什麼叫隨便？這是過年禮物。」石志堅不由分說，提起那些東西，「走，去你家！」

大海叔打開包裝袋一看，卻是一條嶄新的皮帶。

清脆響亮的聲音飄蕩過去，很快那邊就有了動靜，一個粗獷的聲音喊道：「是不是蘇丫頭？」

「我叫……對了我叫什麼來著？像我們這種疍民很多都沒名字的，你叫hｔtｐs://ｗｗｗ•hｅtuｂｏｏｋ•cｏm.ｃom我阿海就好了。」

「兩百三。」

最後石志堅也不指望她給出意見，直接幫她挑選了幾樣東西，有買給蘇幼薇阿娘的衣服，買給她弟弟的衣服，鞋子還有玩具。

「傻丫頭，我們好的很，倒是你阿娘和我一直都很擔心你。」大海叔說完看了一眼站在一旁雙手提滿購物袋的石志堅，小聲道：「陸地上壞人有很多，你可千萬別被人騙了！」

「這個香水多少錢？」

她們海上，很多時候都是隨便穿衣服的，小孩子甚至不|穿衣服，買這麼好的，回去還不被阿娘罵死？

至於她自己，石志堅送了她一身新衣服，是那種很時髦的翻領毛衣，另外還給她買了一對耳環，還有一瓶法蘭西香水。

大海叔搖搖頭，不敢去想象。

他們很多人一輩子生活在海上，沒身份，沒地位，有的甚至連姓名都沒有。

大海叔低頭看了看自己褲子上拴著的麻繩，眼圈猛地一紅，「丫頭，這……我收了！」

「客氣！客氣！」

……

蘇幼薇上前，一把抓住大海叔的手臂，「我很好，就是好想你們，https://www.hetubook.com.com還有阿娘和小弟。」說完眼圈就紅了。

大海叔一愣，看看石志堅遞過來的手提袋，不敢相信地接過去，「這是……給我的？」手都有些發抖。

「大海叔，你還好嗎？」

這裏她陌生的很，又是樓梯又是電梯，還有很多走廊和拐道，跟丟了她就不知道該到哪兒去。

蘇幼薇準備把這些很貴的東西退回去。

「我還是跟幼薇一樣，叫你作大海叔好了。」石志堅說完，掏出一支香煙遞給大海叔，「第一次見面還請多多關照！」

前世的時候，香港明星郭富城曾經拍攝過一部反映「疍民」生活的勵志片，名字叫《浮城大亨》，故事講述的就是一個生活在香港最底層的「疍民」，如何奮鬥成為一代金融大亨。

大海叔再次把雙手在衣服上擦兩下，這才接過石志堅遞過來的香煙，捨不得吸，卻拿到鼻子前聞了聞，這才架在左邊耳朵上，朝石志堅躬身笑道：「你這大包小包的是要去蘇丫頭家嗎？」

隨即，就見一條小舢板划動著朝他們這邊駛來。

石志堅問她什麼，她都只會一個字，好。

「和_圖_書不要了，太貴。」

蘇幼薇懂什麼，看看鞋子覺得好，看看衣服也覺得好，再看看香水，更覺得好。

「三百八。」

到了最後結賬時，當收銀員說出所有東西價值三千塊時，蘇幼薇快要嚇瘋。

實際上，六十年代的香港「疍民」所生活的環境比電影中所描述的還要殘酷。

可惜蘇幼薇的身份是疍民，要不然……

除了蘇幼薇一家人的禮物外，石志堅還幫忙給什麼阿水伯，大海叔，海膽嫂也挑了禮物。

他們都是疍民。

這時候石志堅已經幫她付了錢，「這些東西是我送的，不用你付款。」

女收銀員一聽此話，忍不住暗自咋舌，這個靚仔好闊氣，又看一眼蘇幼薇，眼神忍不住充滿羡慕。

「幼薇回來了！」

「也不要了，太貴。」

言罷，大海叔放下禮物，猛地撐起竹竿，高聲喝道：「蘇丫頭回來了！」

大海叔一臉的尷尬，他一個低等疍民，這輩子都在和魚蝦泥巴打交道，哪裡和人握過手，忙把雙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不知道該伸左手還是右手，伸出一隻感覺不對，又縮回去，忙又換了一隻，這才和石志堅握上。

也都是蘇https://www.hetubook.com.com幼薇的家人。

如果說這個年代的香港人屬於僅次於英國人的二等公民，那些外來的印度阿三，以及南洋人屬於三等公民的話，那麼這個年代的「疍民」，甚至連三等公民都不如。

說來也是，蘇幼薇在他們這幫疍民中可是長得最漂亮的，他們這幫大老爺們一直都把她當公主寵溺。

要知道她在公司現在一個月薪水兩千三，在這個月薪三百多的年代，已經算是超級白領，可她從沒花過錢，所有打工賺的錢全都換成匯票寄回家了，尤其一下子花這麼多錢。

總之，凡是蘇幼薇惦記著的親人，朋友，或者鄰居，就統統有份。

蘇幼薇對這裏好像很是熟悉，放下手中提著的東西，雙手攏成喇叭狀，朝著一個方向的舢板停靠區喊道：「大海叔！」

此刻漁火點點，很多人都開始生活做飯，裊裊炊煙從舢板和漁船上升起，瞬間被海風吹散。

「不可以，石先生！」蘇幼薇忙搖頭，「我不能隨便收你東西。」

石志堅讓蘇幼薇先上船，然後提了東西也上了船，順手把蘇幼薇幫忙買的禮物遞給大海叔說：「大海叔，這是我和蘇幼薇的一點心意，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