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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哪有自己當家來得快意。

說罷，派人向婁昭君傳遞消息，又讓人喚來城中勛貴，將這個好消息告知他們。

說到底，高歡要是一個不能容人的性子，鄭大車、小爾朱早就被殺，也不會恩寵如故。

但高澄還沒有等來斛律光，斛律金先行派來的信使已經到了晉陽。

而柔然那邊的行動，著實讓宇文泰失望，但是面對阿那瓌的和親請求，他還是在關西的宗室之中挑選了一名元家女兒，送往大漠。

如果真要是高岳主動推動，而不是幕僚背著他謀划，高歡無論如何也不能留他。

高澄到底還是沒有急著討要元玉儀，對他來說，更重要的是接過這份家業。

高澄在晉陽默默忍受權力的煎熬時，宇文泰也不好過。

「什麼！你說父王正在華陰養傷！」

高澄聞言欣慰道：

但高澄不同，作為繼承人，他奪回權力，又將它完璧歸趙，得到的只會是高歡的信任。

新得了一萬降卒，將他們整編入軍的宇文泰，領著三萬戰兵，一萬降卒，六萬州郡兵，共十萬人在潼關外碰了一鼻子灰，只得抱憾退兵。

他對高岳並沒有太多怨恨，經歷過權力誘惑的高歡，明白高岳的艱難。

並且士卒也急需休整，鎮守潼關的段韶等人擔心埋伏，也不敢騷擾宇文泰新建關隘。

就算高歡在華陰建立了一個物資集散地，但不可能每日按時從華陰運糧，營中十七萬戰兵，四十萬民夫的用度，足以緩解宇文泰的糧食危ｍ.hｅｔuｂｏok.coｍ.com機。

這種心態也是常事，歷史上經常有外患才去，便開始內鬥的例子。

殊不知，高澄內心對權力的不舍與不甘。

孫騰走失一個女兒，這件事高澄當然清楚，也想過替他尋回那個女兒，來報答兩次說媒欠下的情分。

高澄又追問高歡的身體狀況，信使並不清楚，有竇泰、薛孤延兩人日夜守衛，他又怎麼可能親眼見到，只是轉達斛律金之言一切安好。

拖著病體乘車駕回師河東，半途遇見高澄前來請他回晉陽主持大局的信使，詳細詢問了高澄在城中所為後，高歡才稍稍放下心來。

『原來是昏迷被竇泰背走了，難怪他遲遲沒有回晉陽。』

「今日群賢畢至，又有大將軍親臨，騰煩請諸位做個見證，將此女收為義女。」

毫無疑問，他的接班計劃被打破了。

旁人向上位者交還權力，或許是任人宰割。

得知華陰尚有七萬中兵，高澄已經明白，他不可能為了提前接班，就貿然挑起高家父子間的內戰。

高澄搜尋一番無果后，也放棄了繼續尋找的想法。

南梁見此情景，認為關西沒有覆滅的危險，也中斷了對宇文泰的輸血行為。

但人海茫茫，這麼多年過去，是生是死，誰都說不清楚。

宇文泰在無法奪回潼關的情況下，在組織春耕搶種之後，立即徵調民夫在風翼塬與黃河之間狹小地帶，新建一座潼關。

位置正是後世唐潼關后移。

太昌六年二月十四，高澄和-圖-書倒是挑了一個好日子。

高澄再一次向華陰派出使者，向高歡詳述如今晉陽的情況，並請他回來主持大局。

風翼塬與潼關所在麟趾塬的中間通道，就是入關的必經之道：禁溝。

也因自己對兒子的猜疑而懊悔。

高歡在華陰已經得知了高澄真正掌控了晉陽的局勢，也得知了高岳的作為，病榻上的他不由長舒一口氣。

宇文泰此舉自然是奪不回潼關，便再立一座關隘堵死禁溝的入關通道。

婁昭君不得已，只好繼續任由高澄這般作為，凡是他所請示，全都是好好好的准許下來。

若是高澄坐擁山西、河北、河南，則等於全據關東，而自己手中卻只有華陰七萬人馬。

一念及此，高歡再也在華陰待不住了，他點齊了六萬兵馬，留了一萬交由斛律金守華陰，這也是防備高澄拿斛律光的關係做文章。

「當初六鎮暴動，騰在北疆曾走失一女，近日府中來了一名婢女，容貌與小女有幾分相似，騰原以為是上天垂憐，將愛女送還。

高澄卻正色道：

對於高歡來說，高澄是比高岳更危險的存在。

而第十四子高潤則是與鄭大車在543年所生。

當然，外患還在，就急不可耐的內鬥，這樣的蠢事也不少。

高澄這副不為權力所動的模樣，配合他之前始終堅持高歡無恙，也讓晉陽一眾勛貴交口稱讚。

「城中本有斛律將軍領三萬人留守，後續有諸位將軍前來匯合，城中現有七萬大軍。」

沒有人會甘心將手m.hetubook.com.com中的權柄歸還，但理智終究戰勝了心中的慾望。

眾人聞言全都鬆了一口氣，畢竟高歡不死，權力格局暫時不會有大變，追隨在高澄周邊的那群新人，也難以在短期內上位。

「你辛苦了，且下去休息。」

提前讓人知會了孫騰，這一天，他精心捯飭后，一位十七歲的俊美公子在高季式等人的護衛下，候在咸陽公府門外。

捫心自問，高歡認為此時高澄手中的實力已經超越了他。

堂堂正正當一個新高王。

高澄心道。

以孫騰如今的名聲、地位，真要還活著，也早該相認了。

信使只當高澄關心高歡安危，如實回答道：

在一片叫好聲中，高澄不由側目而視：你他娘的還真是個天才。

遣退了眾人，高澄獨自坐在幽暗的燭光下，久久不語。

不過整場戰事，宇文泰毫無疑問是勝利者，不算民夫在內，宇文泰俘斬并州胡三萬餘人，更重要的是在高歡大營中繳獲了大量物資。

現在只等斛律光從華陰傳回消息，如果華陰也沒有高歡的蹤跡，那麼不管是死或是被俘，都沒有區別，小高王可以著手將自己名頭前面的小字抹去。

咸陽郡公孫騰親自出迎，將高澄一行人接進了府中。

當日夜襲，一萬騎兵中，兩千人放火製造騷亂，八千人驅趕東魏潰兵，追擊高歡。

高澄面露驚喜之色，但袖中的拳頭已然緊握。

534年鄭大車與小爾朱先後給高歡戴了綠帽，第十子高湝卻是與小爾朱所生，生年沒有記載和圖書，但已知第九子高湛是537年所生，由此可知，高湝出生無論如何也不會早於537年。

「得天之幸，有竇將軍臨危救主，不使我高氏有難，全我父子者，竇泰也。」

「阿惠，為娘對軍政大事一無所知，你自決即可，何必問我。」

他很清楚，在沙苑大敗高歡之後，南梁的糧食基本不會再運來。

同時，高澄在晉陽處理事務時，常常會向婁昭君請示。

信使肯定道。

沒有旗幟鮮明的叛亂，已經算是顧念昔日情義了，因此高歡也沒有讓高岳暴斃的想法。

一切也正如宇文泰所料，關東短期內沒有再發動對西魏的攻勢，這一次西征所徵調、損失的民夫，已經耽誤的春耕，同樣讓關東需要緩上一口氣。

確認了高歡未死的消息，晉陽城裡的并州胡們都被他遣散歸家，以示自己並無半點奪權之心。

阿那瓌或許不能幫上什麼忙，但他足以壞事。

對此，婁昭君無奈道：

儘管懊悔，但是行軍的速度卻一點也沒有放慢。

要不是自己本身就是繼承人，只需多忍幾年，他真要冒險一搏。

在問到這一問題時，高澄甚至在計算有沒有可能獲得河北三父的支持，或者直接招姑父厙狄干、姨父段榮、舅父婁昭三人來晉陽，將其中反對者扣留，派上自己的心腹前去接管。

但自己遠在華陰，憑高澄的手段，不是沒有機會將河北拉入自己陣營。

首先在禁溝設伏，小勝一陣，之後嚴守關隘，任憑城外如何造謠，始終不為所動。

都說高和*圖*書王有個孝順兒子，對親情看得遠比權力更重。

追問華陰守軍數量，也是在問自己能否做一次李世民，逼迫父親讓位。

小爾朱總不可能懷了個哪吒。

「高王墜馬受了傷，昏厥了幾天，是竇將軍將他背去了華陰。」

「那婢女自稱是高陽文孝王（追封）的庶女，騰多番查證，乃知所言非虛，但每每見到此女，總是不自禁想到那苦命的女兒。

高澄長嘆一聲，繼續追問道：

原以為高澄離開，可以趁機奪取潼關，但段韶在慕容紹宗、王思政、可朱渾元、侯淵、獨孤永業等人的輔佐下，領三萬戰兵，三萬州郡輔兵嚴守。

而剩餘兩萬步卒，則是救火的任務。

酒宴早已設下，眾人歡聲笑語間，孫騰突然對眾人感慨道：

「華陰守軍可還充足？」

在篤定高歡已死的情況下，高澄已經在盤算著為他置辦後事，以及籌備坐領關東。

在權力場的失意，也讓高澄起了往孫騰府上拜訪的心思。

解決了家業被外人所得的憂慮，高歡卻開始擔心起高澄的態度。

高歡經此大敗，短期內不可能再行西征，南梁又不真是在做慈善，關中沒了滅頂之災，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樣不計成本為關西輸血。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

而高澄迫不及待要與父爭位的話，河南必定響應，河北或許態度不明。

高岳舉事，河南河北都不會響應。

「父王在外，孩兒不得已暫代權柄，為避嫌，自當事事徵詢母親。」

而高澄早在斛律光抵達晉陽后，就已經徹底放棄了奪權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