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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裡的事情妥當后，米見問他：「喝茶嗎？」

張宣身子筆直，目光堅韌地道：「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本土春茶對我的意義。」

張宣愣了下，這輩子兩人認識很久了，可還沒單獨吃過火鍋，甚至冬天自己都很少陪伴她。

不過事已至此，他沒能退縮，伸頭一刀，縮頭一刀，該來的早晚要來。

張宣說是。

你看現在「人世間」迎來第二波大賣就是最好的證明，證明大部分人是有強烈的是非觀念的，是支持我的。」

兩人先是去菜市場買了鴨子回來，把鴨子切成小塊，放到鍋中煮一下過血水，隨後用清水洗凈。

張宣糾正：「蘇謹妤。」

盯著他眼睛足足看了一分鐘，米見似笑非笑地說：「看來董子喻還是用這種方式留了痕迹。」

米見氣質如蘭地說：「沒有圍城的米見不懼任何人，現在的米見想要一個家，一個安穩的家。」

米見緩緩搖頭：「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見他不說話，米見抬頭對他說：「你說我不是你，不懂本土春茶對你的意義。

米見抿了抿嘴：「就我們倆？」

米見看著他，久久無言，臨了開口：「為什麼是我？」

張宣嚴肅地表示：「這事我想過很多年了。」

難得從米見嘴裏聽到這麼高的評價，張宣內心欣喜不已，duang地一聲，酒杯一觸即分，他仰頭把紅酒喝了個乾淨。

米見靜了靜，繼續問：「你是不是猜到了我和雙伶之間的談話？」

包括未來不知名的女人。

他不再是前生的那個張宣，受自己左右，米見自然也不會完完全全複製上輩子的「米見」。

張宣：「……」

可你也不是我，不知道我的擔憂。」

「好，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們喝點酒，晚上看《泰坦尼克號》。」他建議。

米見把雜貨間的門關上：「你來京城之前。」

難怪在飛機場剛剛見面時，米見會破天荒地說了一句：同我們約定的時間，你足足遲了一個月。

我如今做事只憑心，只求做到問心無愧，至於這些流言，我不在乎它，它就連屁都不是。

跟希捷比，端莊矜持的米見少了一絲靈氣，不會像希捷那樣用手段。

第二步在鍋中倒入菜籽油，油溫達到60度時倒入鴨子翻炒到變黃為止，接著加入香葉、大蒜、干紅花椒、乾花椒、小米辣、二荊條，炒香。

米見提起茶壺，專心致志地在跟前添滿三個茶杯，又問他：wwｗ•hetuｂoｏk.cｏm.ｃｏｍ「你覺得一個茶壺配幾個茶杯合適？」

無怪乎他多個心眼，而是米見對他來說太重要了。

前生的自己只在她和雙伶之間糾纏，米見自然不用問。

張宣搖頭：「沒了。」

於是說：「等今年入冬了，我天天陪你吃火鍋。」

米見跟著抿了小半杯茶，隨後緩緩轉動杯子說：「你知道嗎，這邵市的本地春茶在眾多的茶葉品種中，不是最鮮的，不是最香的，不是名氣最大的，也不是身價最貴的。

米見輕聲問：「聽說很多名人都喜歡在外面養私生子，你在外面有沒有私生子？」

來京城之前，張宣恍惚，心頭有些不是滋味。

除了干鍋鴨外，還炒了一個香蔥豬肝和油麥菜。

最後加入大蔥、食鹽、白糖、雞精和味精，起鍋裝盤即可。

米見告訴他：「這是邵市本地的春茶。」

「你嘗嘗，味道怎麼樣？」張宣抄起筷子夾了一塊上好的鴨肉放到米見嘴邊。

米見冷不丁問：「陶歌呢？」

而今生受了自己這重生的蝴蝶翅膀影響，受自己日夜追求、甚至追到她家裡的影響，米見的生活環境和愛情經歷變了，導致她的想法出現不一樣的變動，那是再正常不過了。

到此，米見提起茶壺，給身前的四個白瓷杯添滿茶水，瞅了半晌問：「這些是發生過關係的，跟你關係不清的呢？」

米見平靜地問，「大學跟你一起形影不離的董子喻。」

米見沒有文慧的名氣，後者是國際上有名有姓的鋼琴家，經常受邀參加高規格鋼琴演奏會，跟國際上的大腕同場較技。

張宣麻了，迎著她的眼神道：「她的背景太過特殊，我很大一部分身家在她手裡。」

跟莉莉絲比，米見出身相對普通，家庭背景沒有貴不可言。

張宣默默乾癟癟的肚子，齜個牙花樂了：「這星期我雖然吃了不少，但我們也去不少名勝古迹啊，尤其是爬長城和香山，真的是個體力活，如此一天天腳不沾地的，能不消化了么？」

拿過兩個乾淨的玻璃杯，米見一人倒小半杯紅酒，問他：「你最近在寫哪一部書？冰與火之歌還是暮光之城？」

提到陶歌，張宣是徹底放心了。

那時候他半信半疑，直到文慧自己說「如果我是她，我也會問這些問題」時才選擇全信。

米見問：「多少字了？」

張宣從她身前拿過一杯茶一口喝掉，用一種和圖書莫名地語氣道：「你可是米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米見。」

張宣搖頭：「沒有。」

張宣舉杯跟她碰一下，抿一小口道：「暮光之城第二部。」

畢竟張宣才22歲而已，人生漫長，事業又這般成功，在女人的視角里，說不得又會蹦出一個兩個比文慧更厲害的角呢？

米見再問：「你現在有幾個女人？」

米見看出了他的狀態不對勁，岔開話題：「晚餐我們吃干鍋鴨怎麼樣？」

張宣忍不住問：「這是什麼茶葉？」

張宣罕見地問：「她人怎麼樣，好相處嗎？」

張宣說：「我等得起。」

米見笑著看他。

果然讓文慧給猜中了啊：米見在去德國柏林之前肯定會問這問題的。

不過米見就是米見，她不需要同任何人比，任何人也比不了她，她天生麗質難自棄，天生就帶高級感。

誠然，面對感情，米見沒有雙伶的魄力，沒有雙伶破釜沉舟的決然氣勢，這從兩人高考前對感情的選擇就可見一斑。

話到這，他嘆口氣：「事後她為了避開我，已經放棄原本的優渥工作逃到蜀都去了。」

過了會，他問：「雙伶什麼時候跟你說的？」

其實不止是他自己沒感覺，就連親媽阮秀琴也沒發現，因為上半年天天見面，一些細微變化很難察覺到。

米見瞅著桌面，用筷子頭雜亂無章地畫幾個圈圈，稍後道：「我還在讀書。」

張宣伸手在他面前揚揚，「你是不是有點魔怔了，非得把我養胖啊？不是有一句話怎麼說的，一胖毀所有，你想把我變醜？」

張宣伸手抓過她的手：「過去這些年委屈你了，以後我每年都陪你吃火鍋。」

滿京城跑的過程中，張宣甚至有點懷疑，米見是不是對這八大樓、八大居和四大順饞很久了？

還是女人懂女人，優秀的女人更是懂優秀的女人。

米見問：「你們誰主動的？」

他硬著頭皮道：「雙伶、莉莉絲和希捷。」

等他把菜端到桌上時，米見已經從書房拿了一瓶紅酒出來：「這些酒都是溫姐搬過來的，李哥平日里不在家時，她偶爾會過來我這邊吃一頓飯。」

張宣想了想，「還有小十一。」

張宣：「……」

把碗里的最後一口飯吃乾淨，米見抬頭：「你就不怕我拒絕？」

張宣沒懂：「這是……？」

所以這次打著自己的旗號，好好地吃了一遍？

張宣鬱悶無比：「我和她大學四年相安無和_圖_書事，就上次聚餐……」

站上去，她開始上碼下碼，最後體重顯示為：61kg

張宣眼睛大睜。

張宣點頭，又補充一個：「還有董子喻。」

米見張開小嘴咬住，細細咀嚼幾口給出評價：「手藝沒落下，挺好吃。」

回到南鑼鼓巷，一進門，米見就帶著他往雜貨間走。

可如今的自己，變了，能為了文慧而推遲一個月赴約，這讓她感受到了一股擔憂，擔憂這種美好的生活會被外人破壞掉。

米見猜測：「大學四年她一直對你有好感？」

米見柔柔地說：「本土春茶的苦澀回味只是偶爾品嘗才寓人寓景，嘗久了不一定有大紅袍好。」

米見明了：「哦，是她呀。」

張宣道：「是，你似乎不感到驚訝？」

問他：「你還能喝幾杯？」

米見疑惑：「小十一？」

張宣沒停著，跟著收拾碗筷。

張宣心思一動，知道她在以茶喻人。

張宣拿起來吹了吹，隨後放嘴角品味一番，「確實是本地的山春茶，鮮香特別打尖，是我喜歡的味道。」

米見說：「小半年，你瘦了5斤。」

張宣嘴角抽抽，「她……我。」

不僅如此，從第二天開始，米見一改以往喜靜的形象，帶著他滿京城跑，吃遍全京城，說他平日里寫作太費神了，趁這個給他好好補補，同時也放鬆放鬆，見見不同的人和事，說不定還能找到新的創作源泉。

米見微微一笑，打開雜貨間的門，然後指著磅秤說：「你站上去，我給你過過稱。」

米見莞爾一笑，告訴他緣由：「雙伶說你工作很辛苦，希望你稍微胖一點。」

張宣不否認：「從雙伶備孕的事，我猜到了一些。」

不過隨後轉念一想，他又反應過來了，這叫自作孽不可活。

張宣閉嘴，曉得自己問了一個很白痴的問題。

聽到「想要一個家，一個安穩的家」，老男人內心顫抖不已，許久道：「你問吧，我說過，我還是我，永遠對你不變的我。」

張宣一副很倔強的樣子說：「怕，但我還是要這樣做，而且堅持到你同意為止。」

米見給他夾一筷子菜，看著他眼睛說：「我最近在報紙上看到有人抨擊你為洪災捐款的事，說你沽名釣譽，說你是在作秀，我有點擔心你。」

久而久之，我們愛上了這種苦澀味道，甭管外面什麼茶葉都比不上它。

米見似乎知道了他的想法，眼帶淡淡笑意地走在了前頭，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和*圖*書應。

「擔憂？」張宣脫口而出。

米見安靜地看著他。

張宣錯愕，原來雙伶察覺出自己的體重下降了啊，還以為沒發現呢。

張宣知道她愛茶，也一直在學習茶藝，「好，讓我嘗嘗你的手藝相較上次有沒有進步？」

聽到這話，聽到這決定兩人牽絆一生的話，米見一時間沒回答，而是起身開始收碗筷。

張宣直接說：「如果你高中答應了我，我會先拿戶口本找上雙伶。」

不過話才出口，他就明白了米見的話中意思，她喜歡平淡的生活，喜歡跟自己愛的人一起平平淡淡過一生。

自己女人這樣安排，吃貨張巴不得如此，帶著一個張嘴和一個肚子跟在後頭，真真是過足了癮。

他之所以這麼問，那是因為有些人你從短時期的禮節交往中你根本看不出什麼，都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嘛，他相信幾年相處下來，米見應該能分辨出好歹。

接著他打蛇隨棍上，甚至前傾，眼睛銳利地盯著她：「那麼，這次你會拒絕嗎？」

看他說的如此斬釘截鐵，米見不再這個話題上多糾纏，蔥白的手腕抖了抖，就在跟前擺滿了一排白色小茶瓷杯。

米見氣定悠閑地說：「你最愛吃窩邊的草，董子喻應該很漂亮吧。」

張宣同樣感覺很驚訝：「怎麼就瘦了這麼多？我竟然一點沒感覺到。」

干鍋鴨是兩人之間每次見面的必有菜品，米見應該有很久沒吃了吧？當然不會拒絕。

米見小幅度偏頭望著他面龐，想了會，最後點點頭：「那接下來我們就在家改善伙食吧，你做菜，我給你打下手。」

而採茶的日子是枯燥的、是無味的，為了比別人採得多，搶佔更好的資源，大多時候連話都不敢多講，所以這時我們經常會往嘴裏塞一把生茶葉，像吃糖一樣在嘴裏嚼。

米見悠悠地說：「你有前科。」

就算是武夷山的大紅袍又如何？帶不給我這種回味。」

張宣要暈了：「都過去一下午了，體重的事你還記得呢？」

什麼全聚德啊，什麼柳泉居飯莊啊，什麼烤肉宛、烤肉季、砂鍋居飯莊啊，什麼東來順、一條龍啊，什麼玉華台和偽善飯莊啊……

聽他這麼說，米見臉上浮現出了絲絲笑意，過往隱藏在心中的擔憂消失不見，舉起杯子對他認真說：「不驕不躁，有理有據，我為你自豪，這杯我敬你。」

米見說：「不用，我們兩人吃三個菜夠了。」

米見問：「這是跟你發和_圖_書生過關係的？」

張宣嘆口氣：「她那天喝了些酒，嗯……然後我也沒忍心拒絕。」

三連問過後，她定定地盯著張宣肚皮。

這問題怎麼一個個的那麼要命呢？

帶著飲茶工具和茶葉來到熟悉的葡萄架下，米見熟練地操控著一切，不一會兒，濃郁的茶香就飄滿了整個院子。

晚餐雖然只有兩個人吃，但心意相通，一邊吃一邊慢慢聊，很是熱鬧。

想起他那句要一碗水端平的話，米見沉默了。

但也僅僅是人言而已，還上升不到讓我可畏的程度。

晚上，以打著他瘦了的名號，米見給他切了一大塊蛋糕，老男人也不拒絕，樂呵呵地接受了。

得，死就死吧，張宣望了望天：「你，文慧。」

可這不科學啊，前生的米見不會問這種問題啊？

而小十一拋開誘人的嘴皮子外，她的身材傲視群雄，如果只論身材，她是唯一的滿分選手。

這份擔憂，不僅僅是來自文慧，還來自其她女人。

然後她倒兩小杯，放一杯到他跟前：「你試試味道。」

張宣問：「要不要打個湯？」

張宣回答：「20來萬，已經寫一半多了。」

米見知道他在關心自己，如實說：「人很好，你不用擔心，再說還有陶姐這層關係在呢。」

話落，氣氛有些沉寂，直到米見給他重新添滿杯子才有了一絲轉機。

再擺三個空杯，米見問：「還有嗎？」

張宣問：「你都知道？」

很少看到米見這麼認真的樣子，張宣當即放下碗筷，「你說。」

張宣笑著回答：「這個世界，不管你做什麼說什麼，總有人會跟你過不去，總有人不同意你的做法、不同意你的觀點，不管你是好的還是壞的，他們都會從刁鑽的角度找茬，吹毛求疵地噴你幾句，這就是人言。

收攏心思，張宣說：「你知道我的出身，小時候為了買支鉛筆、為了買一個本子，經常去對面的茶葉山採茶以補貼家用。

米見問：「你拿戶口本，有仔細考慮過嗎？」

到這裏，他徹底懂了。

甚至喝過之後舌尖還殘留一絲苦澀，你真的喜歡它的味道嗎？」

飯到尾聲，米見忽然心生遺憾：「這不是冬天，要是冬天的話，我們吃火鍋應該更有味。」

第二個問題一落，老男人心裏甚是恓惶。

就這樣一連吃了一個禮拜，米見再次拉著他進了雜貨間，一過稱，她頓時有點哭笑不得，「怎麼還是61kg？怎麼體重沒變化？你吃的東西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