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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排第二的應該就是你這個以工代干。」崔大山點了點頭。

沒有專用機床，沒有技術資料，缺乏資金，材料緊缺，工作人員也沒有經驗，造出來的重卡，註定就是個不能用的花架子。

「猜對了。」崔大山點了點頭，接著問道：「再猜猜咱們公司要買什麼車？」

李衛東記得，九十年代時青河市發生一次5.2級地震，運輸公司家屬院就有一棟樓被震踏了一半。好在當時大家走在上班，沒有造成人員傷亡。

然而李衛東卻知道，後來幾期家屬房的質量非常的差。

「都有老司機去了，那還要我幹什麼？」李衛東不解的問。

李衛東並不以為意，他跟在魏斌的後面，走進了黃河廠的返修車間。

「黃河汽車製造廠的重卡，無非就是兩種，一個是羅曼，一個就是黃河，我猜咱們要買的，應該是去年剛推出的那款黃河幺六二吧！」李衛東接著說。

家屬院的第一期的兩棟樓，是混凝土澆築的，建造的非常結實。後來的家屬樓為了施工進度，全都是樓板房，建築質量直接下降了好幾個檔次。

前世的李衛東，到了1987年才分到樓房，而且還是以李登科老爺子的身份分到的。

回到家中，李衛東一邊收拾衣服，一邊回憶重型卡車的事情。

「出差？去哪？」李衛東開口問道。

「那就行，想看什麼，自己進去看吧，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直接問車間里的師傅。另外洗手池在那邊，有肥皂，弄髒了手直接去洗就是了。」魏斌說完，便不再搭理李衛東，而是返回了車間。

李衛東點了點頭：「都懂，我們車間每月都會組織安全考核。www.hetubook.com.com」

李衛東當然不願意去住劣質的樓板房，他打起了這48套混凝土澆築房的主意。只不過李衛東連個中層幹部都不算，想要分到一套房子，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汽車製造畢竟是要講科學講工藝的，土辦法做出來的汽車零部件，外觀看起來一樣，但工藝水平達不到，質量就是不行。

外匯那麼寶貴，進口重卡當然要給能創匯的採礦企業，至於運輸企業，沒有資格使用進口車。

黃河廠的接待員領著李衛東來到了返修車間門口，讓李衛東站在原地等候，他先進去，不一會接待人員便帶著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走了出來。

「魏主任，你好，我叫李衛東。」李衛東不卑不亢地說道，同時打量起魏斌。

這個生產線只是一個組裝生產線，所有的零部件都需要進口，然後在國內組裝，甚至很多零部件是在國外完成總成組裝，然後再運到國內。

青河運輸公司專門派了一輛BJ212吉普，因為隨行的有兩位貨運處司機，所以便沒有專門再派司機，五個人正好可以擠在一輛吉普車裡。

改革開放以後，黃河汽車製造廠從羅馬尼亞，引進了一條重卡生產線，生產羅曼重型卡車。

魏斌只是瞅了一眼李衛東，然後有些居高臨下地問道：「李同志，你在你們單位，是幹什麼工作的啊？」

高端的製造業，不是靠艱苦奮鬥和耍小聰明就能做好的，技術才是根本。國產重卡空有個花架子，質量很差勁，因此在八十年代以前，中國的重卡主要還是靠進口。

崔大山的想法很簡單，李衛東作為一個車間混子，https://ｍ.ｈｅtubook.cｏm.ｃｏｍ代表著汽修車間的最低水平，如果連最低水平的李衛東都能看懂如何修理黃河幺六二的話，那麼車間里的其他師傅，自然也就能修理這車。

「看別人修車？能看懂就行？這是為什麼？」李衛東一頭黑人問號。

一個地級行政區的國營運輸公司，竟然沒有重型卡車，現在聽起來好像不太可能，但是在八十年代初期，幾乎所有的國營運輸企業都沒有重型卡車。

黃河汽車製造廠有生產重型卡車的底子，他們率先消化了部分斯太爾重卡的技術，推出了黃河JN162重型卡車。這款車最終衍生出三十多個車型，是國內八十年代重型卡車的主力車型。

李衛東知道，魏斌大概是看自己年輕，也不可能有什麼領導職務，壓根就沒打算招呼自己。

「他要忙著跟黃河汽車製造廠談採購，沒時間指揮你。」崔大山接著安慰道：「你這一趟去濟城市，也就是四五天的時間，其中還有兩天是在來回的路上，真正待在黃河汽車廠的也就兩三天。你也不用太理會王海濱，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好了。」

入住招待所，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便來到了黃河汽車製造廠。

如今青河運輸公司所看重的，就是這款黃河JN162重卡。

……

在李衛東的記憶當中，直到1986年，青河運輸公司才引進了第一批重型卡車。現在才是1985年的元旦，也就是說此行前往黃河汽車製造廠採購重卡，註定要無功而返。

魏斌身上的藍色工裝一塵不染，連半點油漬都沒有，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混汽修車間的，他帶著一副黑框眼和*圖*書鏡，整個人文質彬彬的，倒像是個教書先生。

「哦，原來是同行，那就好辦多了，車間里的安全條例都懂吧？」魏斌又問道。

「什麼叫連我都能看懂！」李衛東小聲抱怨了一句。

就比如當時的黃河廠並沒有大型衝壓機，也就無法製作大樑，最終黃河廠買了六個千斤頂，用千斤頂硬生生的壓出了一個大樑。

整個會議的過程中，李衛東都在琢磨弄套房子的事情，直到會議結束，崔大山來到身旁，李衛東也沒有發覺。

「你的任務，就是參觀一下黃河汽車製造廠的返修車間，看看人家是怎麼修理黃河幺六二的。」崔大山開口答道。

「真是冤家路窄啊！」李衛東長嘆一口氣，接著問：「照這麼說，這次去的人，職務最高的就是王海濱了？」

「又被你猜對了，聽說黃河幺六二的性能很不錯，所以咱們公司打算購買一批，這次派你去濟汽製造廠，就是實地的考察一下這輛車的性能。」崔大山開口說。

這個中國重型汽車聯營公司，就是後來的中國重型汽車集團，響噹噹的「中字頭」企業。

李衛東想了想，開口說道：「如果是黃河幺六二的話，那不用考察了，應該沒有問題。這車用的是奧地利斯太爾重卡的技術，也算是半個德系車，性能肯定是國內頂尖。」

當時國內的重卡，都優先供給採礦企業，運輸企業是分不到重卡的。

「這是派我去學習修理技術啊！」李衛東點了點頭。

八十年代的時候，為了降低成本，也為了施工方便，國內建造了很多的樓板房，這些樓板房安全係數不高，最關鍵的是不抗震。

黃河廠的銷售部門有專人接待他們，隨www.hetubook.com.com後一行人便分成了三部分，王海濱和辦事員去談採購事宜，兩位司機師傅去場地里試車，李衛東則被帶到了黃河廠的返修車間，參觀學習。

「竟然有這車，好東西啊！」李衛東忍不住湊了上去。

這種組裝模式，比上汽組裝桑塔納還要簡單，顯然不是國家所需要的。

在六十年代，這是一個用智慧克服困難的勵志故事，被廣為傳頌。然而千斤頂做出的大樑，怎麼可能夠跟衝壓機做出來的大樑相比！品質上真的差了好幾個檔次。

「黃河廠？他們不是生產重型卡車的么？」李衛東皺了皺眉頭，隨後開口問道：「咱們公司要購買重型卡車了？」

李登科雖然退休，但畢竟是運輸公司的元老，排資論輩的話是比較靠前的。若是換成李衛東這種年輕工人，等到運輸公司倒閉都不一定能分到住房。

「那我得聽王海濱指揮了？」李衛東一臉不爽的問。

此行前往黃河汽車製造廠的一共有五個人，除了李衛東和貨運處的兩位司機師傅之外，採購處也派了兩個人，分別是處長王海濱和另一個辦事員。

「既然是去買車，採購處的王海濱肯定是要去的，只是不知道採購處去幾個人。」崔大山開口答道。

「除了我和那兩個貨運處的司機師傅之外，還有誰去濟城市？」李衛東又問道。

「你小子倒是懂行啊！還對這車有所了解。」崔大山吃驚地看了看李衛東，而後接著說道：「其實考察汽車性能跟你沒啥關係，公司專門從貨運處抽調了兩個經驗豐富的司機去試駕。」

「我在汽修車間。」李衛東開口答道。

剛進車間，李衛東就看到了一輛「寶貝」擺放著右手邊。

和圖書崔大山則開口解釋道：「咱們公司不是沒有重卡么，我擔心這次買來一批重卡，比較難修理，所以先派你去看看人家廠家是怎麼修車的。如果連你都能看懂的話，我想咱們車間的師傅們，也都能修理重卡了。」

然而這輛黃河JN150卻是一個失敗的產品，作為「超英趕美」特殊時期的產物，黃河JN150的設計和質量都有著重大的缺陷。

「小李，一會就別回車間了，回家休息休息，順便收拾一下，明天派你出趟差。」崔大山開口說道。

……

中國的第一輛重卡誕生於1960年，就是黃河汽車製造廠參照著斯柯達706重卡的樣子，手工打造出了一輛重卡，那就是著名的JN150。朱老總親自為其題詞「黃河」二字，至此便有了黃河汽車。

於是在1983年，中國重型汽車聯營公司花了6億美元的外匯，引進了奧地利斯太爾卡車的技術，彌補了國內重卡行業的空缺。

崔大山卻搖了搖頭：「不用你去學習修理技術，你就是去看看，別人是怎麼修車的，只要能看懂就行。」

「去濟城市，黃河汽車製造廠。」崔大山開口答道。

老吉普雖然比老解放快一些，但也快不了哪裡去，一行人也是花了近六個小時，才抵達了濟城市。

「魏主任，這個便是青河運輸公司來咱們這裏參觀學習的李同志。」接待人員說著，又向李衛東介紹道：「李同志，這位便是我們返修車間的魏斌主任。」

一旦來了地震，樓板房比磚房還要糟糕，磚房坍塌的話，磚頭會變成碎塊，人只要護住頭部還有很大機會活下來，但樓板房坍塌的話，整個樓板斷裂拍在臉上，人恐怕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