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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毛汽車坐墊這東西，一般國家的人可消費不起，也就只有美國這個有錢的狗大戶才會大批量購買，所以李衛東乾脆就找個地方一縮，專門等戈登到來。

只不過這三萬套訂單的總價格，加起來還不到三十萬美金。

吳先生微微一愣，然後望向那人：「你是說，你們的亞麻汽車坐墊，25美金一套？和李先生賣的這種產品是一樣的么？」

吳先生則有一種被幸福所包圍的感覺，原來29美金一套的亞麻汽車坐墊，幾分鐘后的功夫便降到了十幾美金。

「沒有。」秘書看了看手錶，接著說道：「白天鵝賓館那邊傳來的消息，戈登十點多才起床，然後叫了早餐，他現在應該才剛剛吃完早餐吧！」

「這位先生，我們的亞麻汽車坐墊，報價只要25美金一套！」那人開口說道。

「沒關係，你有選擇產品的自由。」李衛東笑了笑，完全沒有被搶生意后惱怒的樣子，彷彿根本不在這筆訂單。

哪怕是賣一件虧一件，但只要賣的是美元，能夠完成出口創匯的目標，國企領導也很願意做這筆虧本買賣。

上一屆廣交會，李衛東賣出了四百萬美金的訂單時，便已經料到了這一幕。

這一次廣交會，外經貿部派來的依舊是孫新民。

所以對於國企的領導而言，能夠出口創匯，就代表著政績斐然。

「當然一樣，你請看，這就是我們的產品，也是用亞麻纖維和羊毛混紡而成的。」那人急忙拿來一件樣品，遞給吳先生。

……

一上午的時間，李衛東看了好幾場好戲，全都是各個企業為了爭搶客戶，ｍ.hｅｔubｏoｋ•ｃｏｍ.cｏｍ大打價格戰。

吳先生接過樣品，仔細地看了看，然後用手摸了摸，彷彿在確認材料是否一致。

「這幫龜孫兒！」孫新民忍不住冒出了一句老家的方言。

……

只聽眼鏡秘書字正腔圓地說道：「今天上午，坐墊展區那邊共銷售了三萬套亞麻汽車坐墊。」

而亞麻汽車坐墊的交易價格，也如同李衛東所料的那樣，下降到10美元以下。

不過孫新民是個實幹派的官員，所以他拒絕了當地的安排，沒有去招待所吃午飯，而是直接待在廣交會的一線，吃起了盒飯。

「什麼？怎麼可能這麼少？」孫新民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接著道：「把表格拿過來！」

孫新民望著表格上的數據，臉色變得鐵青起來。

孫新民也是老外貿了，他一眼就看出來，這些參展的企業打起了價格戰！

第一個銷售代表見到自己的生意被搶，立刻開口說道；「先生，25美金只是我們的報價，如果你真的想要訂購的話，我們的價格也是能夠再降的。」

這些銷售代表，為了出口創匯，也是拼了，一個個不要命的放血降價，場面就像是舊社會的津門混混，比的就是誰對自己更狠一些！

「當然是真的，您請看，這是我們的樣品。」那個銷售代表立刻將自己廠的亞麻汽車坐墊拿了過來。

上屆廣交會上，吳先生也從李衛東那裡訂購了一千套亞麻汽車坐墊，數量雖然不多，但好歹也是個回頭客。

還有一些不是很富裕的國家，比如南美的阿根廷、智利、委內瑞拉，東南亞的ｈｔtｐs://ｗｗｗ•hｅｔｕｂook.ｃom.com馬來西亞和泰國，還有一些中東的商人，也採購了一批亞麻汽車坐墊。

「沃爾瑪還沒來，就賣了三萬套了，這個亞麻汽車坐墊，還真是有市場啊！」

望著這些銷售代表在割自己的肉，李衛東微微一笑，喃喃自語地說道；「早就料到會是這種樣子！」

展會第一天，除了提前洽談好的訂單之外，絕大多數的外商都只是來逛逛，並不急於下訂單。

「當然沒有，還是29美金一整套，單獨購買前面座椅的話是8美金一件，單獨購買後面座椅的話是15美金一件。」李衛東開口說道。

孫新民接著說道：「我記得這一套亞麻汽車坐墊，可以賣29美金，三萬套的話，那就是87萬美金了！若是戈登再訂上十幾萬套，光是這個亞麻汽車坐墊，就能出口創匯五百萬！」

作為一個在商場上打拚多年的老油條，李衛東早已經見慣了中國企業打價格戰。老外那一套掌握產品定價權的手段，中國企業好像永遠都學不會。

前如今，李衛東面前的正是一群這樣的企業。

「我們新加坡的氣溫炎熱，空氣也比較潮濕，這種亞麻汽車坐墊的確很適合在新加坡使用，另外我在馬來西亞的一些華人朋友，也對這種汽車坐墊感興趣，所以我這次打算再訂購一批汽車坐墊。」吳先生開口答道。

這樣萬一要是有什麼臨時的突發事件，孫新民也能馬上處理。

吳先生仔細地摸了摸這份亞麻汽車坐墊的樣品，露出了心動的表情。

那銷售代表咬了咬牙，開口答道：「21美金一套https://www.hetubook.com.com！」

而李衛東也早已經從馬德興那裡得到消息，沃爾瑪採購商戈登，早已經住進了白天鵝賓館，今天肯定會來展會現場的。

「吳先生，我們又見面了！」李衛東開口打招呼，隨後開口問道：「上次的亞麻汽車坐墊，在新加坡的銷量還不錯吧？」

「先生，他們的絕不是最便宜的，因為我們一套亞麻汽車坐墊，只賣14美金！」

有了政績，那麼就有了步步高升的希望，日後調到機關單位任職，或者調任更大國企的領導，這都是有可能的。

李衛東坐在角落裡，一副很淡然的樣子，望著各種膚色的外商走來走去。

便是國企最終倒閉了，這些有編製的國企領導，也能根據他們的級別，享受到應有的待遇。

這一上午，各個國家的訂單零零散散加起來，數量也有三萬套了。

對於大型國企而言，對於領導的政績考核要在利潤考核之上，而且國企出現虧損，虧的也不是國企領導自己的錢，而是國家的錢。

面對競爭對手，大多數中國企業所想到的，不是搞技術研發，不是組織價格同盟，而是打價格戰，一副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架勢，最後便是拿到了訂單，利潤也大減。

就在此時，旁邊又有一個廠家的銷售代表也湊了過來，他開口說道：「先生，我們也能提供同樣的產品，而且一套的價格只要22美金！」

隨後吳先生望向李衛東，開口說道：「李先生，非常抱歉，我恐怕不能從你那裡採購從產品了，你的這位同行，他的產品跟你一樣，而且價格更低廉。」

天還沒亮，李衛東就來m.hetubook.com.com到了展館現場，然後在自己的櫃檯上，擺上了幾套羊毛汽車坐墊。

「22美金？同樣的產品？是真的么？」吳先生驚異地問道。

作為領導，孫新民還是享有一些特殊待遇的，比如他的盒飯里，多了一條廣式燒鵝腿。

「我們的產品16美金！」

「既然價格沒變的話，那我也打算繼續訂購一千套。」吳先生開口說道。

見到吳先生走過來，李衛東立刻迎了上去。

八七年的中國，遭遇了連續多年的貿易逆差，外匯儲備也快見底，國家是不惜一切代價出口創匯。

不過這種價格戰卻提振了亞麻汽車坐墊的銷量，就比如那位吳先生，見價格只剩原來的三分之一，便一下子採購了兩千套亞麻汽車坐墊。

至於企業會不會產生虧損，跟自己的仕途比起來，就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但也正是這種格格不入，就像是羊群里混進去一隻哈士奇，實在太顯眼了，瞬間就能吸引了客商的眼光。所有人來到坐墊展區，第一眼所看到的，必然是羊毛汽車坐墊。

10美元一套的坐墊，對於這些國家能買得起汽車的人而言，還是能消費得起的。

「先生，如果您今天下訂單的話，我可以給你一個優惠價，17美金！」

第四個人也湊了過來：「先生，我們的賣18美金一套，您還是考慮一下我們的產品吧！」

在坐墊展區，最顯眼的位置上都是亞麻汽車坐墊，李衛東的這幾套羊毛汽車坐墊，頓時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孫新民好歹也是快要升副司長的人，以他的身份和地位，當地政府早就給他安排去飯店吃午飯。

就在此時，旁和*圖*書邊另一個廠家的人湊了過來。

各廠家的銷售代表圍著吳先生，打起了價格戰，見到這一幕，李衛東乾脆退到了一邊，頗為惋惜自己手裡沒有爆米花和瓜子，要不然現在肯定會找個地方一座，翹起二郎腿，吃爆米花嗑瓜子，看一場好戲。

吳先生則開口說道：「不知道這次的價格有沒有變動？」

「哦？能降多少？」吳先生饒有興趣地問道。

「呃……」眼鏡秘書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處長，恐怕沒有那麼多，這三萬套亞麻汽車坐墊，一共只賣了不到三十萬美金。」

更何況在這些大型國企眼中，出口創匯要比盈利更加重要。

秘書趕緊將那份表格遞給了孫新民。

結果戈登並沒有等到，卻等來了新加坡的那位吳先生。

此時，第三個銷售代表也湊了過來：「先生，我們同樣的產品，只賣19美金！你請看，這是我們樣品！」

「我們的只要15美金，絕對是最便宜的，先生，你還是考慮考慮我們的產品吧。」

此時的孫新民，正待在辦公室里，一邊吃盒飯，一邊聽取上午交易情況的彙報。

有能力在第一時間就仿製出亞麻汽車坐墊的企業，全都是底蘊深厚的國企，這些大企業家底子厚，便是虧一點也能虧的起。

「那太好了！我非常願意為您服務。這次你打算訂購多少？」李衛東開口問。

燒鵝腿很香，孫新民吃得滿嘴都是油，不過他的心思卻不在燒鵝腿上，此時他滿腦子裡都是眼睛秘書所彙報的數據。

轉眼間就到了廣交會開幕當日。

「三萬套？」孫新民抬起頭來，接著問道：「沃爾瑪的戈登，在這三萬套裏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