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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還真有一大批國企沒錢還，於是就造成了三角債問題。

這顯然是一種純靠信譽的商業模式，也就只有當時那種商業環境下才會出現。

蔣愛國則開口說道：「以前我招待外商的時候，就見過這種東西，卻沒想到這種小東西，還賣的這麼貴，早知道這東西能出口創匯一千六百萬的話，我早就讓你們仿造了，那樣的話還有李衛東什麼事啊！現在可好，一千六百萬美金，又被李衛東拿走了。」

海沃德思考了片刻，然後掏出了計算器。

一個多士爐，便簽下了1600萬美金的巨額訂單，周圍的同行都饞哭了！

海沃德話音頓了頓，接著說道：「我們之前已經有過兩次愉快的合作了，難道你還擔心，我們Costco會賴賬么？」

海沃德眉頭微微皺起，彷彿是在思考李衛東話語的真實性。

薛經理說著，拿起了面前的多士爐，隨後搖了搖頭：「不對啊，這台烤麵包機，跟李衛東的那個好像不太一樣，外觀上，大小上，都有差異。」

這個價格的確是太誘人了，全世界範圍內也沒有這麼便宜的多士爐。

蔣愛國想了想，開口答道：「是40美金！怎麼了？這個價格有什麼問題么？」

後世接外貿訂單的話，一般都會要求訂貨方先支付25％到30％的定金，有些行業的定金還會高一些，若是遇到印度人要貨的話，往往都是先付全款再發貨。

而在八十年代的中國，為了出口創匯，定金收的是比較低的，廣交會上很多訂單的定金甚至不到10％，有些老客戶甚至可以給予貨到付款的優惠。

「那太好了，這個樣品，你先拿著，等httｐs://ｍ•ｈｅｔubｏok•ｃoｍ.com廣交會結束以後，回去立馬進行仿造。」蔣愛國開口說道。

「你的空氣炸鍋，報價是多少？」海沃德開口問。

更重要的是，Costco的海沃德已經採購了二十萬台，那麼沃爾瑪絕對不能落後。

「李先生，正常的國際貿易當中，30％的定金已經是最高額度了！你要50％的定金，有些太高了吧？」

「原來構造這麼簡單，就是一個鐵盒子里，放上幾根加熱棒嘛！」薛經理開口說道。

如今李衛東提出來要50％的定金，已然超出了國際貿易的普遍規則，更是遠超廣交會的平均水平，這頓時讓海沃德心生不滿。

李衛東則接著說道；「當然，如果海沃德先生不滿意先交納50％定金的話，我們還可以再談，只不過報價方面，我方就得提高一些了，比如先繳納30％定金的話，我可以給你43美金的報價，我總不能做虧本生意吧！至於我方的信譽，Costco也不必擔心，能夠參加廣交會的企業，都是有國家作為擔保的，這世界上沒有比國家擔保更有信譽的了。更何況我們之前已經有過兩次愉快的合作，我想Costco完全可以信得過我。」

薛經理被蔣愛國叫到了辦公室中。

「便宜了這麼多？」海沃德吃了一驚。

蔣愛國這邊抱怨著，薛經理已經拆開了多士爐。

「去年十月份的廣交會，我的報價是200美金，今年的話打八折，只需要160美金！」李衛東開口說。

「領導，讓我先算一算。」薛經理筆記本，在上面計算起來。

前來參加廣交會的外商們和圖書，早已經習慣了低廉的定金，特別是海沃德這種大客戶，更是能享受到額外的優待。

在後世人看來，下訂單交定金，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薛經理指了指自己手上的筆記本，開口說道：「我剛剛計算過成本，組裝這一台烤麵包機的話，成本差不多就要40美金，如果李衛東按照40美金的價格賣給外商的話，他根本就不賺錢，說不定還得虧！」

對於外貿企業而言，如果外商只交了一點點定金，最後卻反悔，也不算是很大的損失。

「就這小玩意兒，能賣六百多港幣，這麼貴？」薛經理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我本來還想拆開，看看裏面的結構呢，領導你這麼一說，我可就不敢拆了。」

「那行，我可就拆了，若是拆壞了，領導可別怪我！」薛經理說著，拿過工具，開始拆起了面前的多士爐。

片刻后，薛經理抬起頭來，開口說道：「領導，李衛東也賣的是這種烤麵包機吧？我記得這一台烤麵包機，他的報價是40美金吧？」

「計劃成功！」李衛東長出了一口氣。

……

這才半年的功夫，價格就便宜了20％，這種降價還是很有力度的。

李衛東微微一笑，開口解釋道：「海沃德先生，你誤會我了，我當然信得過Costco的信譽，我也相信你們會準是付款的。我之所以要50％的定金，是因為其他原因。海沃德先生，你應該知道，多士爐40美金的報價，是非常便宜的，全世界沒有我這麼低的報價。然而我之所以提出這麼低的報價，完全是壓縮各種生產成本的結果。其中就包括零部件的採購成本。我方在採購零ｍ•ｈｅtuｂｏｏｋ.ｃoｍ.ｃｏm部件的時候，也是採購的數量越多，優惠力度就越大，所以如果我想要達成40美金這麼低廉的報價，就必須要大批量的採購零部件，而這種大批量的採購，對於我的工廠來說，也會造成比較大的成本壓力。所以我才需要Costco事先提供50％的定金，這樣我們才有足夠多的資金，去大批量的採購零部件，從而降低成本，否則的話，我們的多士爐不可能只賣40美金！」

到了改革開放初期，國家逐漸的由計劃經濟轉入到市場經濟，然而這時候國內各種商品普遍比較的匱乏，企業就算是拿著現錢去採購，都不一定能買到所需要的商品，交定金自然也就成了毫無意義的事情。

「李衛東也在賣這種東西啊，聽說Costco和沃爾瑪，各採購了二十萬台，加起來是一千六百萬的訂單呢！」

「照這麼說，你們廠能仿造？」蔣愛國馬上問道。

三角債的大面積出現，也讓企業意識到，即便國企也是靠不住的，也會欠錢不還，所以定金這種東西，才逐漸的在國內企業中流行開來。

就比如當初李衛東去紅星廠退貨，紅星廠生產的輪胎，絕對是供不應求，採購商拿著錢堵在紅星廠銷售科的大門外，紅星廠生產出一批產品，採購商立馬交錢提貨，哪會給別人交定金的機會！

「你手裡的這個，是專門找人從港島那邊帶過來的，就這麼一台小東西，要賣六百多港幣呢！而且這還是最便宜的一款。你快仔細看看，你們廠能造出來吧！」蔣愛國開口說道。

「薛經理，你看看這個的東西。」蔣愛國將一台嶄新的多士爐擺在了薛經理面前和*圖*書，接著說道：「這東西是專門烤麵包用的，你看看能仿製么？」

在計劃經濟時代，企業需要採購哪些產品，都是提前計劃好的，那時候採購商品，靠的不是金錢，而是計委給的單子。

很多緊俏的產品，採購商事先交上貨款，都還得許久才能拿到貨。換而言之就是生產的東西不夠賣。

那時候能夠拿去出口創匯的產品，放在國內也都是緊俏貨，外商要是反悔的話，直接出口轉內銷，有的是人要，企業不少賣錢，還能賺一筆定金，何樂而不為呢！

試想一下，如果Costco推出了一款便宜的多士爐，而沃爾瑪卻沒有的話，那也就意味著沃爾瑪會失去這部分的市場。

薛經理卻皺了皺眉頭：「領導，我覺得有些不對勁。」

所以戈登毫不猶豫的也訂購了二十萬台的多士爐，同樣也接受了50％的定金。

薛經理點了點頭：「這東西很簡單，我們能仿造，而且材料也都能從國內買到。」

李衛東微微一笑，開口說道：「海沃德先生，如果你願意多支付一些定金的話，價格還可以再談！」

在那個認單子不認錢的年代里，採購的時候也就不用去交一分錢的定金，直接拿著單子去取貨。所以企業之間的採購，自然也就不需要交什麼定金。

然而對於計劃經濟時代過來的中國企業而言，定金是一種很陌生的東西。

「40美金的報價，採購二十萬台就是800萬美金，這可是一筆巨額的採購。如果按照30％定金計算的話，就需要事先繳納240萬美金的定金；而如果是按照50％定金計算的話，需要先繳納400萬美元的定金，兩者相差了160萬。不對https://m.hetubook.com.com，這筆賬不是這麼算的，30％的定金的話，可就是43美金的報價，二十萬台的總價就是860萬美金，到時候定金就是258萬美金！相差了142萬美金的定金。這麼算起來，我如果多支付142萬定金的話，卻可以節省60萬美元的貨款。那這筆買賣還是很划算的。142萬美元就算是拿給華爾街的投行，也未必能在兩三個月內賺到60萬！」

……

「不對勁？什麼不對勁？」蔣愛國接著說道：「你剛剛才說，這東西很簡單，可別告訴我，你們造不出來！」

這到不是因為當時的中國人誠實守信不會賴賬，主要是因為當時的企業都是國企和集體企業，後面都是國家保底，國企之間互相欠錢，還怕不還錢么？

「沒事，拆就是了，雖然這烤麵包機挺貴的，可如果你們能仿製的話，能創造幾百萬美金的外匯。」蔣愛國開口說道。

正因如此，國內的企業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沒有定金這一說。想買東西就直接把貨款拿過來，有些關係比較熟的，先發貨回頭再打款也成。

曾幾何時，出口轉內銷還是高檔貨的象徵，出口轉內銷的商品，是可以在親戚朋友面前炫耀的。

而在國際貿易當中，訂貨肯定是要交定金的。

隨後李衛東接著問道：「海沃德先生，除了多士爐之外，我這裏還有空氣炸鍋。今年的空氣炸鍋，售價也很便宜，不知道你沒有興趣？」

次日，沃爾瑪的戈登出現在廣交會時，也被40美金一台的多士爐所打動。

畢竟當時的中國，連年貿易逆差，實在是太缺外匯了。

想到這裏，海沃德點了點頭：「好吧，我可以答應你，先支付50％的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