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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彭年一下沒懂高弘圖的意思。

敢情，領頭的這一騎竟然是崇禎。

「糊塗？」袁彭年聞言一愣。

竟然動用水底雷？這下真是東林黨沒跑了！

「無非就是第二個張差。」袁彭年道，「但如果學生的這條命能換來聖上垂拱而治，那便是死而無憾！」

崇禎勒馬轉過身，目光掃向身後的一眾士子，方以智、夏允彝、陳子龍、黃宗羲、顧炎武、朱舜水、吳應箕……足足數百個。

數百個士子便再次露出糾結之色，夾在東林黨和聖上中間，他們很為難。

此時在南京城內的竹炭坊。

袁彭年所說的張差，是明末三大案之一的主角。

隨即又走到高弘圖面前直挺挺跪倒在地，口中喊聲恩師。

「可惡！」黃宗羲怒道，「學生與左光先這老匹夫誓不兩立！」

這時候他們真是連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

【注：水底雷是大明水師制式武器】

此人憑一根棗木棍，便長驅直入打進皇太子朱常洛所居的慈慶功，險些杖殺太子。

「錯了，不是因為年邁。」崇禎冷然道，「而是因為他的幾位同僚將他灌醉，然後派人用一頂小轎抬到了舊院頭牌朱素素的閨房之中。」

崇禎臉色也是不怎麼好看，森然說道：「居然這麼大動靜，還真是小覷他們了。」

「吁！」奔行之間，當先一騎忽然勒住胯|下戰馬。

漆黑的夜幕之下，數百騎正在向著揚州方向策馬狂奔。

崇禎的目m.hetubook.com.com光從一眾士子臉上掃過，沉聲說道：「幫你們破除心裏的宗族。」

數日之內，崇禎就領著數百士子來到了揚州。

袁彭年卻紋絲不動，說道：「恩師，學生剛剛乾了件大事！」

「哼，揚州的好戲結束了，接下來該去南京看戲了。」

「什麼？」黃宗羲勃然色變道，「竟有此等事？」

後面那半句卻是對老僕說的。

得虧所有戰馬的馬蹄上都包裹著棉布，否則這麼龐大一支騎兵夜間奔襲，肯定會驚動周圍的百姓，甚至於有可能驚動揚州的守軍。

「啊？」方以智、顧炎武等士子勃然色變。

正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黃宗羲向來視劉宗周為父，他萬萬沒有想到，東林黨人竟然敢如此欺辱劉宗周。

方以智等士子都羞愧的耷拉下了腦袋。

「什麼？」高弘圖勃然色變，「袁彭年，你想要弒君！」

到了書房之後，高弘圖又仔細關緊門窗，然後問袁彭年道：「你做了何事？」

幾乎是崇禎的話音才剛落，東北方向就猛的綻起一團紅光。

這是一個小院，兩進兩間，高弘圖剛走到前院，正好看到老僕將大門打開，隨即一個人影便從大門擠進來。

「啊這？」方以智、黃宗羲、顧炎武等士子勃然色變，弒君的好戲？聖上的意思是說東林黨要弒君？

擺擺手，崇禎又說道：「朕帶著你們來到這揚州城外，可不是為了ｈtｔps://wwｗ.heｔuｂｏｏk•cｏm•ｃom跟你黃宗羲說劉宗周老大人的事，而是為了帶你們看一出好戲。」

聽到這，方以智等傾向東林黨的勤王士子也不敢再多說半句。

……

用來迷惑人的那二十多個青樓名妓多半是有死無生了。

老僕急道：「就往裡面擠？」

但是現在他們卻終於明白了。

「啊這！」黃宗羲臉上已經露出激憤之色。

思忖間，眾士子的目光不約而同看向東北方。

「老爺？老爺！」熟睡中的高弘圖被老妻搖醒。

「我出去看看，你睡你的。」高弘圖披衣起床來到了外間。

這些勤王士子中，有進士、舉人，也有秀才。

「但是什麼？」崇禎打斷方以智，「但是東林黨人個個都是忠臣賢臣是嗎？」

一眾士子失魂落魄的跟上。

老僕應了一聲站到大門後面。

因為東北方向就是運河碼頭，聖上的「鑾駕」此時就停在運河碼頭。

方以智囁嚅著說道：「此間是否存在誤會？」

「何事？」高弘圖坐起身，睡眼惺忪的問老妻。

「閉嘴，這裏不是說話的地。」高弘圖喝止袁彭年，又道，「隨老夫前去書房說話！阿福你在這守著！」

很快，胡國柱就飛馬過來報告說：「聖上，停泊在揚州運河碼頭的鑾駕剛遭到不明身份賊人襲擊，賊人動用了不下六艘火船，還有水鬼拖了不知道多少顆水底雷至聖上的御船底下同時引爆，聖上的御船直接被炸碎hetｕboｏk•cｏｍ.cｏｍ掉！」

「你不必謝朕。」崇禎道，「你可知道，劉宗周老大人為何突然要告老還鄉？」

「那你最好是去問左光先他們。」崇禎道，「因為灌醉劉宗周老大人的正是都察院左僉都御史左光先等數名御史。」

高弘圖則徑直轉身回了書房，袁彭年也趕緊起身跟了上去。

王承恩、盧九德還有高起潛他們幾個估計不會有什麼事。

其中一騎策馬來到最先那騎跟前，拱手一揖問道：「敢問聖上，你帶著學生等寅夜前來揚州城外，不知是為了何事？」

方以智猶豫了下，最終還是勸道：「聖上，東林黨人的能力誠然參差不齊，其中有不少人的能力更有所欠缺，所以難免會有尸位素餐，但是……」

「代價？」高弘圖怒道，「你能付出什麼代價？」

袁彭年眼中流露出壓抑不住的亢奮之色，沉聲說道：「恩師，若不出意外，水師游擊杜宏域此時應該已經用水底雷炸碎聖上的御船。」

崇禎說完，打馬轉身就走。

「沒錯，一出好戲。」崇禎肅然道，「一出弒君的好戲！」

東林黨斷然不會的，東林黨人可都是忠臣啊，他們頂多就是想要謀求聖天子與士大夫共治，弒君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是斷然不會做的。

時間回到片刻前。

從運河碼頭傳過來的紅光，照映在方以智、夏允彝、陳子龍、黃宗羲、顧炎武、朱舜水以及吳應箕等勤王士子的臉上，只見一個個臉色都變得一和圖書片鐵青。

但是他們都有個共同身份，那就是復社中人或者東林黨人子弟。

「忠於道義？」崇禎嘴角露出一抹譏諷之色，又說道，「黃宗羲，朕忘了告訴你一個消息，你的老師劉宗周老大人，已經告老回山陰了。」

不過方以智等很快就在心裏安慰自己，不會，斷然不會的。

「胡說！」高弘圖頓足道，「你不是張差，你也當不了張差，世人誰不知你袁彭年是我高弘圖的門生？你真是糊塗透頂！」

崇禎冷哼了一聲，又說道：「走吧，隨朕去南京看戲，看東林黨如何上演靈武即位的好戲，不得不說，東林黨的這些人搞起黨爭還真是一把好手。」

「福伯是我啊。」那人向老僕告了聲罪。

這次的動靜弄得如此之大，水師那邊估計得死不少人。

「一出好戲？」方以智等士子再度面面相覷。

黃宗羲說道：「聖上，個個都是忠臣賢臣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但學生以為大多數東林黨人還是忠於聖上，忠於大明，忠於道義。」

「此事學生倒略知一二。」黃宗羲說道，「家師年事已高，原本就不想出仕，只是幾位閣老再三相召，不得已才復出，此番致仕想必是因為年邁不濟。」

然而，殘酷的現實很快就擊碎了眾士子的幻想。

如果崇禎不加以干預的話，復社和士子營早晚會結合成為一體，變成一個縫合怪，到了那個時候，崇禎也拿東林黨或者說復社無可奈何。

「恩師，學生不是想要弒君ｈttｐs://wｗw•hｅtuboｏk•ｃoｍ•cｏm，而是已經弒君！」袁彭年臉上流露出殉道者的光輝，一臉嚴肅的說道，「學生甚至已經準備好為此付出代價！」

「阿福快關門！」高弘圖趕緊示意老僕關上大門，又對跪地上的袁彭年道，「起來，起來與老夫說話，起來！」

崇禎原本以為，東林黨頂多也就籌劃一次鑿船行動，再導演一次「聖上落水」，卻沒有想到居然動用了這麼多的火藥，製造了一次驚天大爆炸？

老妻道：「好像有人在叫門，大半夜的不知道是誰。」

崇禎又接著說道：「劉宗周老大人酒醒之時，發現自己竟與朱素素同卧一榻，同眠於一床錦被之中，據聞在榻之前還掛了一幅對聯：鴛鴦被裡成雙對，一樹犁花壓海棠，劉宗周老大人看到此聯差點當場去世。」

「全都聽見了吧？」崇禎冷笑道，「朕若是就在御船之上，此時只怕已經被水底雷炸得粉身碎骨，這便是爾等口中的忠臣嗎？」

原來這竟是聖上的金蟬脫殼加引蛇出洞之計！

這之前，他們還不明白聖上為何要弄一副鑾駕跟著路振飛、金鉉一道南下，又為什麼要故意停在揚州不再南下？

身後跟進的數百騎便也紛紛跟著勒住胯|下的戰馬，一字展開。

「老師回山陰老家了嗎？」黃宗羲拱手說道，「多謝聖上告知。」

「欸欸，這誰呀？」

方以智、夏允彝、陳子龍等士子也是面面相覷，這也太下作了。

既便現在他們已經成了勤王士子，也仍保留著原來的身份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