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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禮參拜道：「臣章曠叩請聖上金安。」

見張慎言和孟兆祥都反對，錢謙益訕訕的不再說話，心下卻有些後悔，這次草率了，早知道不該為馬士英出這個頭的，為了幾百兩銀子不值當。

但是很快，四位閣老臉上便又露出憂色。

現在已經是崇禎十九年了，以徐應偉、閻應元為代表的勤王士子已經逐漸成長起來，何況還有諸如堵胤錫、金鉉這樣的文臣可用，哪裡還犯得著重用金聲桓這些個潛在的軍閥？似盧光祖這等有過叛亂過往的武將更不必留。

崇禎之所以御駕親征武昌，另有目的。

「回頭請畫師畫出兩人畫像，並下發海捕公文。」崇禎說此一頓，又指著跪在地上的盧光祖等總兵副將道，「拖下去砍了。」

章曠說道：「臣令亂兵互相檢舉揭發，如果檢舉揭發屬實，則可免死，是以這些亂兵便踴躍互相揭發。」

崇禎反問章曠道：「章曠，你說朕應該如何處置這些亂兵？」

「對。」路振飛道，「湖廣西扼四川，北拒偽順，其位置非同小可，必須得選一位諳熟政務又兼知兵的總督方可。」

錢謙益道：「聖上可有提出合適人選？」

崇禎隱約記得，在湘潭有一個大型鋼鐵廠。

……

隨著江南工商實業的蓬勃發展，對鋼與鐵的需求量肯定會激增，尤其是一旦兵工廠的產能跟上來，對於鋼鐵的需求就更大，所以很有必要未雨綢繆在湘潭辦個大型冶鐵工場，畢竟這裡有十幾萬免費的冶鐵工人可用。

「還真是！」快速看完，路振飛喜不自禁道，「只是一戰，聖上便輕鬆的平定了兵亂，而且是一網打盡，一個亂兵都沒跑掉。」

延續到崇禎年間的藩王就有十三個，這十三個藩王佔了湖廣大半良田，剩下的小半耕地又集中在地主縉紳手裡，最終的結果就是自耕農僅占不到百分之五的耕地，卻需要承擔百分之百的田賦，是明初朱元璋裁定稅和*圖*書額的數十倍！

這十幾萬亂兵就不能簡單的一殺了之，而是必須先甄別，然後加以區別對待，沒有做過惡的可以留在武昌當一個農夫。

由此可見，湖廣這個天下糧倉對於明王朝來說有多麼的重要。

但現在，大明的處境已經極大好轉，終於可以騰出手來處理藩王名下的莊田。

所以，完全有必要在湘潭辦一個大型冶鐵工場。

「張閣老所言極是。」錢謙益道，「仆等需做好最壞的……」

這麼重的稅賦誰扛得住？於是自耕農就只有兩個路走。

宋朝時，民間的諺語有云，蘇湖熟，天下足，意思是等到蘇州和湖州的糧食成熟了，整個大宋就不用再餓肚子。

「好辦法。」崇禎欣然道，「看來結果是可信的。」

「那好。」崇禎一指跪地的十幾萬亂兵，又說道，「你想辦法對這些亂兵做下甄別，凡是做過惡的一律都揪出來，發配到湖南的礦山去採礦。」

此時在武昌。

當下崇禎笑著說道：「說到屯田，楚藩、遼藩、岷藩、襄藩等十幾位藩王的莊田，現在是荒著呢還是誰在耕種？」

十幾個總兵副將同時被帶到崇禎的跟前，一個個都是垂頭喪氣。

「是。」章曠恭聲說道，「請聖上給臣三天時間。」

不過他們內心還是存有幻想，或許聖上會招降他們。

話音未落，通政使劉士禎興沖沖的走進來：「四位閣老，武昌塘報！」

崇禎又問道：「朕聽聞長沙府之湘潭縣多鐵礦，意欲在湘潭縣建一大型冶鐵工場，並設一冶鐵御史冶鐵，你看誰最為合適？」

袁繼鹹的正式職務便是總督江西、湖廣、安慶以及應天等處軍務，只是後來專設湖廣總督之後，才不再兼管湖廣軍務。

章曠問道：「不知聖上打算如何處置十萬多有劣跡的亂兵？」

「此事非吳晉錫不可。」堵胤錫不假思索的道，「因為吳晉錫愛好道學，精於太乙奇和-圖-書門之術，對於金石冶鍊一道也頗有涉獵。」

……

所以，崇禎必須未雨綢繆提前整治湖廣這個天下糧倉，確保江南的糧食供應。

「聖上，臣以為能不殺還是盡量別殺。」章曠道，「這些可全都是壯丁，哪怕是留下他們屯田也行啊，十萬多亂兵可耕種幾百萬畝！」

「可。」崇禎輕輕頷首，又吩咐堵胤錫，「堵卿，調一萬鎮兵協助章卿。」

「怎麼？」崇禎臉色垮下來，黑著臉問道，「章曠章大人，是不好說還是不敢說？」

「平身。」崇禎一肅手，又對章曠說道，「章卿，朕想要拜託你一個事。」

「聖上饒命，聖上您就饒了我們吧。」

尤其是現在江南八府一州的工商業迎來蓬勃發展之後，江南的農田勢必會大量轉種棉麻桑等經濟作物，這就勢必會導致江南的糧食產量急劇下降，但是江南人口卻會急劇增長，這時候如果湖廣這個大糧倉再出現問題，大明朝就麻煩大了。

「如此，仆推薦鳳陽總督馬士英。」錢謙益說道，「馬士英曾歷任多地知州知府，而且任上頗有政績，可謂諳熟政績，總督鳳陽、廬州諸府軍務期間更是曾多次與流賊交兵，而且頗多勝績，真可謂是允文允武，仆以為足堪任湖廣總督。」

「臣等叩請聖上金安。」章曠帶著一眾大小官員下拜。

再然後，李自成以及張獻忠先後打下湖廣，分封在湖廣的藩王幾乎被一鍋端，各藩名下的耕地就又變成了無主之物。

「於野兄，你又何必替那些人遮掩？」這時候旁邊的堵胤錫忽然說道，「聖上，各藩的莊田早被各府縉紳暗中搶佔殆盡。」

有句話說得好，食髓知味，一個兵如果嘗過了搶劫殺人的滋味，就很難再把已經釋放出來的惡念再關進慾望的籠子里。

但如果做過惡，那就不能再留在武昌。

所以到了崇禎十年之後，湖廣的自耕農幾乎已經絕跡，百分之九ｍ•heｔｕbｏｏk.cｏm.cｏｍ十以上的耕地都集中到了各個藩王宗室名下。

「這？」張慎言瞠目結舌的道，「不可能吧？不是說元宵節的時候還在大別山剿匪？算一算時間，這會也就剛到武昌府吧？」

一場春雨，一夜間就把沉睡了一個冬天的江南喚醒。

說此一頓，又道：「倒是有一件事，我們得儘快的商定。」

「跑掉了兩個。」左夢庚有些惴惴然的回答道，「徐勇還有郝效忠跑掉了。」

路振飛當即便拍板道：「可，那便下文，調袁繼咸總督湖廣軍政事務，至於江西、安慶以及應天府等處，眼下已經不必再憂心流賊或建奴襲擾，就不必再設總督。」

孟兆祥當即表示贊同：「仆也以為袁繼咸足堪勝任湖廣總督一職。」

「我們也是一時鬼迷心竅，我們知道錯了。」

「聖上，你這真是折煞臣。」章曠一臉惶然的道，「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聖上有什麼事只需下旨即可，臣定然鼎力而為。」

看著值房窗外淅淅漓漓下個不停的春雨，路振飛等四位閣老的臉上都露出了笑意，看樣子今年將會是個好年景。

對這樣的亂兵，就只有牢改一個辦法。

「不妥。」張慎言斷然道，「馬士英誠然總督之材，但用之廬鳳可，用之湖廣則不可，強用之則不僅害了馬士英他自己，更加會誤了軍國大事！」

「這……」張慎言難以置通道，「聖上這是如何辦到的？」

處理了十幾個總兵和副將，接下來就該處理十幾萬亂兵。

「十萬多？」崇禎又問道，「你是如何甄別的？」

孟兆祥也道：「仆也以為馬士英非國士，而湖廣總督卻非國士不可。」

路振飛道：「驚蟄一過，馬上就要春耕了，也不知道聖上大軍還有堵胤錫所率領的十萬鎮兵是否已經順利抵達武昌？」

高慎言沉吟片刻之後說道：「首揆，仆以為非袁繼咸不可。」

「回聖上，已經甄別完了。」章曠嘆了口氣，ｗｗｗ•ｈetｕｂｏoｋ•ｃom.ｃom又道，「亂兵共計十八萬九千餘人，只有八萬人未曾做惡，其餘十萬人皆曾殺害過無辜百姓。」

「是啊，可千萬不要誤了湖廣的農時啊。」孟兆祥道。

「哦？」路振飛霍然起身，「武昌這麼快就有塘報傳來？莫非是聖上大軍和堵胤錫已經剿滅亂兵？」

「聖上，只要您饒了我們這遭，今後我們一定勤勤懇懇、兢兢業業替大明徵戰沙場，絕不敢再有半點異心，聖上，饒命哇！」

但吃驚歸吃驚，見禮還是要見。

堵胤錫當即便抽調了一萬鎮兵交給章曠，章曠便立刻開始了對十幾萬亂兵的甄別，崇禎則和堵胤錫帶領著大軍，在武昌知府傅上瑞陪伴下進城。

崇禎正思忖間，湖北巡撫章曠終於帶著一眾官員前來迎接崇禎。

就連逃跑的機會都不給他們，也是有夠狠。

這個目的就是湖廣的九千多萬畝良田！

今年的天氣相較去年明顯要暖和了許多，雨水也足。

他現在連金聲桓都不稀罕，還會留著這些？

有明一代，分封在湖廣的藩王多達十九位。

「噢，對！」路振飛趕緊拿起匕首剔開火漆，取出書信。

「平身。」崇禎一肅手道，「章曠，甄別完了？」

「好好好，好啊。」路振飛欣然道。

「啊？」這下可有些出乎左夢庚和金聲桓預料。

張慎言道：「不誤農時只怕是很難辦到哪，畢竟此次嘩變的可是十幾萬邊軍，就算剿滅大半，只逃出去幾萬人，也足夠將整個湖廣攪個天翻地覆。」

堵胤錫答道：「章曠、傅上瑞、吳晉錫等皆堪稱能吏。」

幾個怕死的更是直接開口求饒。

「拖下去砍了！」崇禎完全不為所動。

所以似章曠、盧鼎等文官武將都是袁繼鹹的老部下。

自耕農要麼逃亡，要麼將自家的耕地投獻給藩王名下，從此當個佃農。

崇禎詢問堵胤錫道：「堵卿，你也曾在湖廣任職數年，對湖廣官場應該比較熟悉，可知有誰人堪稱能https://m.hetubook.com.com吏？」

便是盧光祖、李國英等十幾個總兵副將也是大感意外，審都不審，直接就要把我們十幾個總兵副將砍頭？

「這個……」見崇禎問到藩王莊田，章曠頓時無言以對，臉色也是不太好看。

左夢庚有心想要勸說幾句，可是最終卻什麼話都沒有說。

「亂兵已然剿滅，湖廣也就不會再誤了農時。」

崇禎卻連正眼都沒有瞧一眼，問左夢庚道：「都在這了？」

「你們瞧。」錢謙益一拍手說道，「仆就說過，聖上肯定能輕鬆剿滅亂兵，果不其然，聖上只是一擊便輕鬆全殲了十幾萬亂兵。」

憑心而論，盧光祖他們是真的沒有想到崇禎會這麼快率軍殺到，更沒有想到還會從徐州調來這麼多兵，結果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但是到了明朝之後，民間的諺語就變成了湖廣熟，天下足。

糧食保障或者說糧食安全，從古至今都是國家的頭等大事。

崇禎甚至連牢改場所也給他們選好了。

金聲桓也是眼睜睜的看著夷丁將盧光祖等十幾個總兵副將拖到十幾步外斬首，也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正說話之間，章曠急匆匆走進來。

二月初二，龍抬頭。

聽聞聖上已經鎮壓了兵亂，章曠等文官都吃驚不已，十幾萬亂兵作亂，這麼輕易就被聖上平定了？這也未免太快了吧。

「屯田？」章曠這一句話，卻切中了崇禎此行的真正意圖。

說實話，如果只是想要鎮壓兵亂，崇禎根本不用御駕親征，只需讓堵胤錫率領十萬鎮兵南下就可以很輕鬆的平定兵亂。

張慎言道：「首揆，你是說新一任湖廣總督的人選是嗎？」

意思就是只要湖廣的糧食豐收了，全天下就不愁沒有飯吃。

錢謙益道：「是與不是，拆開塘報一看便是。」

前兩年，崇禎是沒有精力顧及這些。

「沒有。」路振飛道，「聖上在塘報里明確說了，人選由內閣決定。」

說白了這些遼東系武將就是定時炸彈，不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