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 似曾相識
因為在楚姳的腳步聲響起的那一刻，江南心頭再度升起了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所以實際上只有江南自己知曉，不僅東嫻的誕生，就連他自己能來到這個世界，能擁有青燈，能一路高歌猛進所向披靡，恐怕都和那神秘的存在脫不了一干係。
火紅的朝陽從東邊升起，高懸正天，又在晌午之後，朝西方落下。
頓了頓，他深吸一口氣，補充道：「東嫻，要是再看到他，第一時間，告訴我。」
「無法判斷。」江南強忍下心中驚駭，緩緩搖頭。
當然，真要說起來，這算不得什麼了不得的事，畢竟江南是擁有能推演整個乾離二道未來演變的可怕神通。
隨著時光流逝，夕陽墜落，星月升起。
倘若楚姳叫他吃飯這一點還很好猜的話，那楚昭文說最晚黃昏起航這件事，可就不好蒙了。
坤坎二道，當聽聞東嫻將一切徐徐道來后，江南整個人噌的一下從石床上彈起來，渾身一個激靈，睡意全無！
但即便如此，他仍費勁周折游轉與歲月之間，布下大局。
然後，在片刻沒有得到江南的回應后，腳步聲漸行漸遠。
但江南卻沒有去接，搖頭道：「先存放在你手邊吧，以後若是再有損傷，也好修復。」
窗邊，江南倚靠在石床上，望著這自然造化的瑰麗一幕。
——一直以來，作為青燈的器靈的東嫻從最開始的記憶，就是在荒涼的青燈世界中，枯坐漫長歲月。
一切，都無所遁形！
江南不知道他究竟預測到了哪一步，上元的崛起？離道的變故？乾道的易主？或者……直到眼前，直到他和東嫻觀測到對方的存在這一點，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依舊是楚昭文掌舵，伴隨著他施展啟動術式，沉悶的嗡鳴聲從船體之中爆發，宛如龐大野獸的低鳴！
疾馳之間，甲板上又有金色陣紋亮起，化作一層流線型的護罩，將一切罡風盡數隔絕在外！
這種沒由來的感覺相當奇怪。
楚昭文眨了眨眼，心頭猛然一震！
楚姳收起那些食具，揮和圖書手之間，撤去道法，彷彿頓時化作一堆塵土，消散在風中。
這你要說他只是為了好玩兒，那就太侮辱人的智商了。
不，不僅是恢復了，而是……更上一層！
船身外殼也由更加輕薄和堅硬的神鐵構造，再也不必擔心稍微受到一點兒攻擊就有墜落的風險。
最開始的時候，所有人——包括天帝上昊，天庭神眾甚至東嫻自己，都以為是在天庭的香火供奉下，青燈誕生了器靈，誕生了東嫻的存在。
「不知道。」江南輕輕搖頭。
興許是因為熱粥的熱氣兒，楚楚蒼白的臉蛋兒被熏得紅撲撲的，多了一絲生氣。
哪怕「災厄」。
那一刻，塵封的記憶洪流宛如潮水一般從腦海深處湧來！
楚昭文頓感不妙，生怕繼續問下去會說道江南心頭的隱秘，趕緊閉嘴轉移了話題，「對了前輩，您交給我保管的那法器空間內的奇珍異寶也太多了——說來諷刺，您可能不信，當初第一眼看到時，我差點兒忍不住嚇暈了過去。」
如今的這艘青金色的航船，比起先前龐大了五成有餘，船體之上，青金色的光芒氤氳之下，一道道繁複的陣紋彼此連接，構築出渾然天成的聚靈大陣。
但直到早膳用盡，一切也都無比正常。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這些紛繁的思緒，走出門去。
「倘若不是遇見了您的話，或許我們一家三口就算沒有葬身龜腹，恐怕也難以前行了吧？」
——從那個神秘身影出現開始，一些超出他預想的事，就接連發生。
甲板上，只剩下楚昭文與江南兩人，至於楚姳則帶著楚楚去歇息了。
反重力陣法啟動，鋼鐵的龐大大物下方爆發出一陣光芒，緩緩深空。
而楚氏夫婦看向女兒的眼中，卻是難以言明的心疼。
最後，在女童楚楚新奇的目光中，四人登上航船。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楚氏夫婦也看出來了，不止他們急，江南似乎也因為某些原因，急切地想要踏上行程。
楚昭文一愣，有些錯愕的看向江南。https://www.hetubook.com.com
——那讓人感到熟悉的恢宏的宮闕殿宇，就是上元當初鼎盛至極的天庭；那一位位威嚴的神袍身影，就是當初的天庭神眾；而那王座上睥睨四方的巍峨存在，就是……天帝上昊！
然後，楚姳婉轉清麗的聲音在外邊兒響起，無論是語氣還是說話，都一模一樣。
而那巍峨的桅杆，更是有一株古老蒼茫的神木所制，彷彿堅不可摧的骨架一般撐起紫金色的船帆，每一次隨風飄蕩，都有龐大的靈氣在周遭匯聚而來！
留下一道石牆之隔的江南，臉色無比陰沉！
然後，不管楚昭文的推辭，他看向那龐大的炮口，微微點頭。
一般來說，作為化道修士的孩子，這個年紀的孩童不說飛天遁地，那也是開始修行，健步如飛了。但楚楚卻因為先天不足，甚至比凡人孩童還要脆弱得多。
楚昭文更是驚惶！
久而久之，她甚至自己都忘了當初還未完全誕生神智時，在青燈中被供奉的蒙昧的時光。
聽罷，楚昭文卻是露出極為誇張的表情，「何止是多！簡直就是……寶庫！對！唯有寶庫，方才能形容那恐怖的數量！」
見江南坐下，一番招呼后，才捧著碗喝了起來。
再往天庭深處，那供奉著的青色燈盞，就是當初因為初代乾主與災厄一戰後碎裂的殘破青燈！
而在看到「自己」誕生的那一刻起，東嫻也終於想起來。
然而即便如此，江南卻在楚姳開口之前，就完整地複述出了她要說的話！
三人已經上桌，但都沒動筷。
——他就像一道看不見摸不著的影子，卻在歲月之外觀測和主導著一切的發展。
但卻在那一瞬間無比真實。
——總不可能每一次都讓他出手吧？畢竟他現在狀態本來就不好，每一次調動道行都是龐大的損耗。
「你說……你是因為他才誕生的？」
加上他如今的話，就更引起遐想了——難道在前輩的那個時代，還沒有如今天下皆知的天王峰和聖地？
但直到現在，一切https://www.hetubook.com.com固有的認知都被推翻！
什麼層次的故人，能隨手送出如此龐大的仙材異寶？！
江南擺了擺手，一笑而過。
說實話，對於自己的誕生，她倒是沒有太多的真實感。
「辛苦了。」江南微微點頭，然後目送楚昭文朝航船的方向而去。
「前輩，按您的意思，我不僅加固了船身，另外也在不影響極速的情況下設置了諸多攻擊手段，更是在船頭安裝了靈能大炮——一炮之下，哪怕是合道境存在，也不敢撼其鋒芒！」
.
剎那之間，青金色航船化作一道流光，向著天王峰的方向疾馳而去！
關鍵是……那個看不清面容的神秘人，究竟想幹什麼？
先前，因為不想讓東嫻擔憂，所以江南並沒有把看到的一切都告訴她。
楚昭文流暢地操控著航船，誠懇開口。
而東嫻沒有想到的是，位於坤坎二道的江南，心頭驚駭遠遠超過了她。
「不，當然不是。」江南連連擺手。
——他沒說的是，要不是我，那所謂的旱龜多半也不會醒來。
屋外，楚姳已做好了一桌早膳，熱氣騰特的米粥氤氳著淡淡的香味兒，撲鼻而來。
夫妻倆夫妻一眼，不準痕迹地嘆息一聲，也捧起粥碗喝了起來。
——她的存在絕不是因為香火而誕生，而是被那混身籠罩著迷霧的神秘身影所點化！
「應該是的……」
——南昊的確並非「仙」，但他是能把所謂的「仙」摁在地上摩擦的「王」。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雖然江南從未講述過自己的來歷，但他隱隱察覺到對方應當是無比古老的歲月前的存在。
「嗯！」對面的姑娘微微點頭，然後切斷了通話。然後有些苦惱地趴在桌子上，目光遊離。
整片無垠的曠野被染成溫暖的橘紅色，蔚為壯觀；天際那方，一群結伴而行的龐大飛鳥一字排開，點綴漫漫朝陽；而窗外，生機勃勃的綠植葉片上，最後一顆晶瑩的水滴砸向地面，又迅速匯融進乾燥的土壤當中……
「哦，哦，也對，仙境存在哪兒是那htｔｐs://ｗww•ｈｅｔuｂｏｏk.cｏｍ•cｏm麼常見的……」楚昭文這才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附和道。
江南嘆了口氣，指向前方，「我不確定那裡是不是你口中所謂的天王峰聖地，但我知道的是，我要去地方，就在哪個方向。」
而楚昭文那邊，那些鍊金人偶以及熔爐也被他收起，象徵著那曾在過載中宕機的青金航船，徹底恢復！
一時間，他只感覺一張足以籠罩天地的羅網，彷彿將天上地下日月星辰黃泉碧落盡數一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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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問題是，江南可以確定的一點是——自己方才絕對沒有使用任何神通，就「預知」了未來即將發生的事。
——毫無疑問的，前一刻，他預知了未來。
他眉頭緊皺，彷彿陷入了一個怪圈。
直到酉時三刻，日落西斜。
而在到達足夠的高度后，青色的光暈將空間灼燒得扭曲，從船尾迸發而出！
江南心念一動，彷彿夢囈一般喃喃，「前輩，用膳了，昭文說最晚今日黃昏，便可以再次起航。」
這是什麼年代的老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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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他明明擁有穿越歲月長河的恐怖能力，天下間應當已經沒有任何事可以難住他了才對。
「前輩，您也要去聖地么？」對於江南的沉默，楚昭文並不在意，隨口問道。
東喃喃開口，「江南，你說……他會是誰？」
——雖然楚氏夫妻倆人的確不錯，但在修行境界上，他們還是弱了些。
「呃，一個故人送的，我沒仔細看過。」江南也意識到似乎一不小心太凡了，擺手道。
——彷彿清晨那一幕，只是錯覺。
——就好像楚姳的話，他曾經在哪兒聽過了一次一樣。
在這個過程中，江南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同時也在嘗試著找回那種感覺。
她敲了敲門，說：「前輩，用膳了，昭文說最晚今日黃昏，便可以再次起航。」
江南愣了愣：「真的有那麼多嗎？」
一夜無眠。
他大驚失色，幾乎脫口而出，「您……您的故人是……是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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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當江南想去回想時，哪怕翻遍了自己前世今生的記憶，也可以確定從和圖書來沒有見過類似的景象。
可他不知道的是，江南後半句沒說。
護罩之外，烈風如刀，電光火石；護照之內，卻是無比平靜，甚至感受不到一丁點兒搖晃。
晦暗的星光下，青金色的航船一刻不停。
嗯……準確來說，不能稱為「預知」。
東嫻也不認為會是他的對手。
「真的不知道。」
突然感覺，似曾相識。
否則如果江南不說的話，楚昭文是絕不可能擅自動用那法器中的奇珍異寶的。
而見江南心意已決，楚昭文才深吸一口氣，將那手中法器收起，同時心底對江南的尊敬，又增添了一分。
江南讓楚昭文安裝武器的原因，也是為了防止旅途中肯定發生的什麼意外。
一刻鐘后，桌上只剩下殘羹冷炙，楚姳以道法將餐具清潔乾淨，牽著楚楚去治療了——說是治療，其實不過也是化道境的她每日為小丫頭度入靈氣與生機，堪堪維持楚楚脆弱的身體而已。
實際上，他壓根兒沒在意過當初重啟大陣后那些仙珍還剩了多少，要不然這次遇到楚氏夫婦，恐怕他這輩子也不會打開它了。
而楚昭文在繼續去修理航船之前，也鄭重向江南說道：「前輩，基本已經完成，只剩下少部分陣法的的關鍵還未刻畫完畢，最遲今日黃昏，我們便能再度起航——讓您久等了。」
楚昭文拿出那枚裝著天材地寶的空間法器，雙手奉還給江南：「餘下神材，都在此處，請您過目！」
當第二日，晨曦之光從東邊升起的時候，火紅的朝陽從地平線上跳出來，照耀四方。
而最大的不同，還是在於船身前方，那本應是撞角的位置，一枚口徑碩大的黝黑炮口氤氳著危險的光芒！
——畢竟無論是香火也好，還是被人點化也罷，她都是如今的她，這一點不會有任何變化。
——就好像在某時某刻，某天某地，自己曾見過同樣的一副場景？
所以才有了現在這麼一出。
但這種感覺相當怪異，當江南再一次想要去探究時，它又彷彿只是錯覺一般，消散一空。
突然之間，外面傳來窸窣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