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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僅我等四人，無論你說什麼，都不會傳出半個字。」

趙允讓有些好笑，他不認為秦為能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言論來。

「你敢不敢說，是怕犯了忌諱？」

這是一個很大的話題，不是他這個酒樓老闆能隨便置喙的。

「小公爺吃得可還舒心？」

秦為最近很苦惱。

青衫老者笑著點點頭，看向秦為的眼神愈發深邃起來。

秦為第一次覺得這個便宜老爹也並非是一無是處。

一樁樁、一件件，說是罄竹難書亦不為過！

王臻點頭道：「老夫可以作保！」

「掌柜的，二樓包廂有位客人要見您，說是什麼『故人』，還說欠了您一餐飯錢沒給呢。」

王臻也聽不下去，趕忙打斷道：「讓你講為官之道，莫要再講這些了……」

「難不成你認為這商賈之道，比聖人學說要好？」

本來他對秦為就頗有微詞，畢竟那場秦記案著實坑得他不輕，那幾日彈劾的奏章險些將他這個開封府尹拉下馬。www.hetubook.com.com

相反，人們記住最多的反而是……高梁河之戰時的驢車漂移。

秦為的話鏗鏘有力，王臻臉上不禁露出幾分讚許。

秦為想說，卻不敢說……大宋與士大夫共治天下，說白了就是與世家權貴共治天下，能喊出這種口號的帝王，滅亡還會遠嗎？

難道這二人與父親是舊識？

從『在下』換成『晚輩』，秦為的小心思怎能瞞過兩個老人精，相視笑而不語。

「秦兄，你又坑某……」

秦為沉默了。

「秦豐的兒子不好好讀書考取功名，卻整日沉迷商賈之事，而已對得起你爹對你這些年的悉心照料？」

難怪先前的放火案這麼快就平息，王臻甚至被他坑了，也沒有出手報復。

最後二十萬契丹軍被困合圍，本是血洗國恥的大好時機，可惜宋真宗懦弱無能，簽定了《澶淵之盟》。

青衫老者則點頭笑笑：「好一句；惟有功名忘不了……」

幼時除了爹www.hetubook.com.com娘外，秦為就依稀記得，有幾個父親的朋友曾偶然來過一兩次，後來這幾年裡，更是再無外人登門過。

怎麼說？

真是大宋不敗而敗，契丹不勝而勝！

當年趙匡胤杯酒釋兵權，說什麼『與士大夫共治天下』，不過是想回收兵權的權宜之策而已。

一個做開封府尹的舊識，且和商郡王府的小公爺交好。

當今范仲淹正值嶄露頭角之時，用他的話來搪塞王臻，半點挑不出毛病。

「那依你之見，為官者當如和？」

「唐太宗有言：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天下歷代賢明帝王有哪個會與士大夫共治？」

西夏好水川之戰，三十萬宋軍被西夏騎兵打的全軍覆沒。

澶淵之戰若不是寇準極力死戰，逼著宋真宗御駕親征，今日汴梁還能否是大宋都城？

這是南宋史學家范曄說言，這些難不倒秦為，作為一個重點院校的文科生，他學到的東西，不見得會比這些當代的文壇大家們差hｅtuｂook•ｃｏｍ•ｃｏｍ。

只是印象中，自己這個便宜『老爹』並沒有什麼出眾之處，除了文采斐然之外再無其他有點。

也許是千百年來無數後人對其的刻板印象導致的，每每提起這個王朝，往往伴隨它的不是文化、經濟、社會多麼的包容、發達。

「不用當真，當這是席間閑談便好。」

「世間萬事萬物皆可平等視之，憑什麼做生意就要比讀書低賤呢？」秦為皺眉道：「您乃開封府尹，這汴梁的父母官，說句套近乎的話，我等皆是您治下的子民，既是孩子，又有哪家父親會給自己孩子分出三六九等呢？」

「為官者、當修身為民！」

秦為推門而入，卻見兩個老者同時看向他。好似教導主任抓逃課學生的眼神，不禁皺了下眉頭。

「那晚輩可就說了……」

這是當代名臣范仲淹所述。

店裡夥計迎上來，秦為剛從城東秦記收賬回來，許是天冷的緣故，整個人有些萎靡。

「你別激動，好好說話……」

「政通m.hetubook.com.com人和、百廢俱興！」

說我認為這大宋的官員都是吃乾飯的？

將賬本扔給夥計，沈秀三步並兩步上了二樓，還不忘叮囑道：「把賬本拿給胡掌柜，讓他去城北查賬，就說某故人相請去不了了。」

無疾而終的慶曆新政。

「在下冒昧問一句，您與家父……」

青衫老者拂須大笑，臉上難掩開懷之色。

甚至在秦為幼時記憶里，秦豐連個朋友都很少見。

「哈哈哈哈！好一個秦子正，當真教得個好兒子！」

所以當問到『當官者當如何時』。

「這一天天的還讓不讓人消停了……」

他發現開酒樓其實是個苦差事，這些天他不是查賬就是在查賬的路上，根本空不得一點閑。

胡聘正巧在門口，聞言不禁叫了一聲。

王臻被懟得一愣，不禁莞爾道：「要不是父子倆呢？這直來直去的性子倒是一脈相承。」

秦為淡淡道：「世人皆道飛升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和名利比起來，在下以為活好當下才是真理。」

「以身和-圖-書教者從，以言教者訟！」

秦為神情憤慨，直教趙允讓聽得心驚膽戰。

「太宗皇帝曾言『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秦某想問一句，這天下到底是誰的？皇家？權貴？士大夫？還是百姓……」

其實秦為對大宋的第一印象並不好。

他本以為是王臻忌諱有損名譽這才隱忍不發，如今看來是想多了……

來到二樓，只聽得裏面陣陣笑聲，偶爾還夾雜著幾聲吧唧嘴。

這種話只能想想，不能明說。

方才是你逼著讓說，這會兒又不讓人說。秦為撇撇嘴，這些做官的太難伺候了……

自打秦為進門后，『秦豐』這個名字他聽了不下十多次。

「一位是開封府尹，一位是商郡王府的小公爺……」秦為仍舊搖搖頭，沖青衫老者無奈笑道：「在下雖不知您身份，兩番見您之氣度風貌，想必也是當世翹楚之人……」

說你們若再這麼作下去，大宋就要被這些人給敗光了。

青衫老者手中的酒杯頓了一下，問道：「你當真是這麼想的？」

王臻率先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