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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雙愁主管皇城司，天下人都怕他，可唯獨許茂則不怕，說到底都是官家侍從，一個主外、一個主內，自認不存在高低。

陛下的憂思不是遼國，而是在這皇宮裡，可他再厲害也只是臣子，能如何呢？難道要讓他去刺殺當朝太后？

比起北邊那個蕭太后，劉娥對趙禎的態度甚至可以用『溺愛』來形容，拋開朝中形式不談，但看她任由趙禎培植親信豐|滿羽翼卻不阻礙，便已是極為難得。

滿是褶皺的臉上露出幾分不悅，劉娥打了個哈欠，淡淡道：「宰輔那便有動靜嗎？」

是啊！

身邊內侍附和道：「聖人說的是，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傳出去好說不好聽呢。」

否則以他的性子，那幾十個遼人密碟是決計不會放的，但此番他的任務是賑災，上面還有趙允讓這個甩手公爺。

「遼人那便近期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動作了，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抓緊收攏周邊災民，真定府不是咱們該呆的地方。」

而對皇帝而言，仁義既軟弱之別名，作為一國之君m.ｈetubook•ｃｏｍ.cｏm一味的軟弱退讓，並換不來臣服和歸心，相反這隻會損失皇帝的威嚴。

「他是想息事寧人。」

劉娥的態度很明確，此事全由陛下做主，宰輔和朝臣皆不可干預。

是戰是和又或是其他決斷，全由趙禎一言而決，劉娥在考驗趙禎，也是在用另一種方式教導兒子。

秦為的話頗有幾分英雄氣短的味道。

皇宮裡權勢最大的兩個內侍，此刻話不投機只能各自離去。

「你這人莫非真是屬鬼的？」

他摸不準滿朝文武的態度，故而不敢輕易與遼人交惡。

趙禎膽敢這麼做，那他這個皇位也就做到頭了。

望著拂曉的太陽，秦為無奈的嘆了口氣。

趙允讓生在權貴家，權謀他或許懂，但卻少見了些人心叵測。

「派人去告訴張之白他們，少摻和陛下的決斷，若他真的想開戰，打一場就是了，也讓遼國那些個蠻人看看，我孤兒寡母也不是好欺負的。」

方瑜耐心地講著：「咱們此番出京是帶了禁軍來和-圖-書的，陛下力排眾議將禁軍交與您，朝中本就非議不斷了，若再與遼人交惡，那些人會怎麼想？」

皇宮之中，一向好脾氣的趙禎冷著臉道：「竟如此！他們怎敢如此？！」

趙允讓卻皺著眉頭道：「莫非你怕了遼人？」

只是很快真定府那便又傳回了新的消息。

秦為只是淡笑了一聲，幕僚方瑜嘆了嘆，解釋道：「秦大人想必不是怕了遼人，而是怕朝廷……」

葉雙愁眸中閃著鬼火，冷道：「陛下憂思日久，你身為近侍應當為主寬憂，而不是只知道阿諛獻媚。」

「陛下。」葉雙愁冷冷的道：「臣請即刻前往真定府。」

其實說到底，還是秦為慫了。

葉雙愁坐鎮皇城司，手覽天下機密，當得知秦為輕鬆化解了兩國紛爭時，不禁嘆了口氣。

歷史上的趙禎以仁義著稱。

如今大宋的掌權者是劉娥，趙禎充其量也就是個二把刀，所以他不能也不敢去冒險，若真與遼人開陣，不論輸贏都會引得朝中分化。

她若視若罔聞，那便會更多的投和-圖-書機者湧入趙禎身旁，這些人懷揣著各種目的接近，朝堂免不了又會來一場腥風血雨。

什麼好說不好聽。

午後時分，內侍小跑著過來稟報，見劉娥正在小憩，語調頓時有高轉低，但還是驚醒了她。

小內侍一字一句說的很詳細，甚至連趙禎和宰輔們談論時所用的表情和語氣都形容的絲毫不差。

「陛下因何優思你難道不清楚嗎？那人就在延福宮，有種你自去就是！」

葉雙愁和許茂則一起退出大殿，走到無人拐角處后，葉雙愁忽然停下腳步，後面想心事的許茂則險些撞上，有些懨懨地看了他一眼。

這就是太后的手段。

……

當娘的做到這份兒上也算是對得起趙禎了。

劉娥一針見血的指出了趙禎的想法。

劉娥還會怕這些嗎，她真正擔心的是趙禎，自己這個兒子終於長大了，可他終究太心急了些，這種檯面上的手段連朝中小吏都看得出來，又能瞞得過誰。

「回稟太后，陛下那便有消息了。」

剩下的他沒說，但葉雙愁卻是聽懂了，那ｈｅtuｂoｏｋ.coｍ.ｃom股子自帶聲效的幽靈聲，讓人頭破發麻。

這個大宋還真是讓人頭疼。

倘若葉雙愁真敢這麼做，趙禎不僅不會嘉獎，恐怕還會剝了他的皮。

趙禎皺眉仔細看著秦為發回的奏摺，嘆道：「他們在奏摺上說，遼人勢大不好與之翻臉……其實哪裡是他不敢，而是忌諱太多。」

那就是權利歸權力，但不能傷了情分。

有葉雙愁在，許茂則自不用擔心隔牆有耳，誅心的話直教他皺起眉頭。

皇城司雖不屬延福宮管轄，但劉娥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任何趙禎能夠得知的消息，她總會在前一時刻得知。

「中午陛下召集了宰輔議事，只是聽那邊說，並沒有談出什麼子丑寅卯，陛下也沒有再提真定府之事。」

趙禎閉眼，然後輕輕的揮揮手。

他看是乖順的跪在哪兒，連頭都不敢抬，可許茂則知道，這人手上任命無數，怕是死了連閻王都不敢收。

弒親？真當這是小說話本嗎？

「陛下是擔心朝中大臣會有微詞？」

趙禎惱火的道：「朕關心的不是誰去處理hetubook.com.com此事，而是擔心……」

一旦兩國真的開戰，趙允讓就有挑撥兩國關係，竊奪公器之嫌。

等到消息傳至京城，已是五天後了。

郡王府的幕僚確實有幾分謀斷。

他也很憋屈，但卻不得不承認秦為這麼做是對的。

淡定地聽完密奏，劉娥愜在卧榻里伸了伸腰，彷彿鬆了口氣，笑道：「看來陛下派這個少年去是對的，也不枉政事堂的那三位如此誇讚，只是這功勞卻不能給他……」

下面跪著葉雙愁，他抬起頭來，哪怕是見過無數次了，可在見到這張白蠟如乾屍般的臉時，許茂則依舊是打了個寒顫。

秦為欣賞地點點頭，接著道：「到時太后定會向陛下施壓，朝臣們也會藉機抨擊商郡王府。」

似有那麼一股子母親考校兒子的感覺。

所以即便是劉娥權傾朝野，卻沒有刻意的架空趙禎，甚至默認呂夷簡、晏殊、范仲淹等人入朝，哪怕這些人天天嚷嚷著要讓她還政于朝，也沒有下手故意針對。

「不怕敵人，到怕了自己人，這是什麼道理？」

從始至終母子二人都秉承一個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