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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青也是如此，在他認為，秦為就是他的救世主，是他在自己最為微末之時出手提攜，也是他一路扶持自己走到如今。

一家酒樓里，有些夥計家境貧寒而且人口多，這樣的人渴求一份穩定的收入來養家糊口，也更容易管控不會輕易跳槽。

一聲哀嚎這下全場頓時安靜了，幾百個兵痞紛紛怒視著校台上的狄青，他們目光兇惡卻都不敢上前。

而狄青也沒好過，他雖有爆發力，但體重卻遜色了謝挺很多，被一個兩百斤的漢子猛地衝撞，無異於一場車禍。

囂張！

「什麼？」

「昨日褚指揮使將你們的名單給本官時，說什麼……你們這批人是散邸司里最優秀的？哎……都說這散邸司魚龍混雜之多，本官現在算是見識到了。」

台下有人看向了狄青，然後點點頭。

爭論之中，一個彪形大漢站了出來，他長相很普通，但一身肌肉卻很結實，一看就是個不俗的練家子。

你要反駁什麼？說你多麼無辜被充軍嗎？

「沒卵子的才怕了，不就是打一架么？我來！」

「呸！拿著大鳥嚇寡婦呢？也不看爺爺們吊不弔你……」

「好！」

你練我們？憑什麼？就憑你身份優越嗎？

侮辱人的方式有很多種。

狄青眼中隱隱閃了兩下淚花，他很快又抬手逝去，目光注視著秦為，像極了寺廟裡那些虔誠的信徒。

大漢走上前來，沖秦為拱手道：「小人謝挺，大人說話可算話，若是小人贏了……」

不敢動手但並不意味著他們就怕了，反而是激起了這些人的怒火。

段玉愣了愣，然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所以狄青是要故意激起對方的殺意……是了！只有最血腥的戰鬥，才能讓對手臣服！」

說完這句，秦為停頓了一下看了眼下面的反應。

「一炷香……」

而另一種人，他雖然沒什麼資本，但卻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這樣的人心思太多，而且極不穩定。

「你們不是覺得狄青就是命好嗎？和_圖_書」

謝挺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手上指節捏的咯嘣作響，眸中殺意盎然。

秦為的聲音陡然增高，他幾乎是用喊得朝下面的兵痞們說道：「別人說你是玩笑，你就真是玩笑了？！」

這些人武力悍勇，有的甚至還做過土匪響馬，武力自不用多說，都是一等一好手，而且還有些人，雖沒什顯眼，卻大多都是拖家帶口有家室的人。

…

連都指使褚立軍也嚇了一跳，驚魂未定的看向秦為道：「這……秦承旨要當心啊，這群人不好管束，萬一激怒他們……」

你們不是覺得自己厲害嗎？

「哎，估摸著就是哪家的小衙內，這是來咱散邸司充大頭蒜呢……」

伴隨著陣陣的燥亂聲，兩人同時出手了，直接面對面對轟一拳。

給一個散邸司的廂兵脫罪籍不算什麼難事，以秦為現在的身份，只要給殿前司打個招呼也就是了。

這話可謂是扎心加飆血了。

褚立軍臉色有些難看，只是礙於秦為的身份喃喃嘴沒有說話。

「就是，一個生瓜蛋子也好意思在咱們面前嗚嗚軒軒，若是讓我上去兩拳就能揍死他！」

一時間，場面群情激奮，就連站在秦為身後的段玉都嘆氣的搖搖頭；「哎，他這又是何必……那個謝挺恐怕不好對付，尤其是被他這麼一激……」

一軍之中就算再爛的部隊，也會有幾個不錯的士兵。

什麼叫萬一，小爺今天來就是立威的。

是啊！他們就是這麼覺得的。

這就和做生意找夥計差不多。

現在看他們這個長官，有些人大概明白了——就這種囂張強橫的少年，不被待見就是活該啊！

這不僅要感化他們的忠誠和血性，更要有足夠的利益驅使。

有家室的人一般都會有牽挂，這樣的人不僅有本事，更懂得委曲求全。

「就憑他勝了遼國大將耶律寶雞！就憑他明知不敵也敢一戰！就憑他日夜苦練本領十年來沒有一絲懈怠！就憑他有一顆出人頭地為國盡忠的心和_圖_書！」

秦為給的名單上，就是這些人，散邸司里為數不多的苗子。

褚立軍臉色微變，朝身邊秦為小聲道：「大人，他恐怕會下死手，要不要提醒……」

秦為看了眼不說話的兵痞們，冷道：「現在他就站在這兒，誰若是能贏過他，本官做主幫你脫罪籍，並且放你歸鄉！」

「贏了脫罪籍，本官說到做到！」

聽說朝廷里最數司事局這個衙門招搖，並且立敵無數極不招人待見。

一個少年而已，他憑什麼能做到一軍指揮使。

「這小子毛都沒長齊，他會射箭嗎？」

狄青二話不說就是一箭，場面重新安靜。

最扎心的就是當面罵人，這誰能受得了！台下頓時雜亂聲一片，不過這次的嘈亂持續很短。

要知道軍中許多老兵一輩子籍籍無名，他們身經百戰可卻連基本的溫飽都無法自足。

他們何止認識，對狄青，他們簡直就是羡慕嫉妒恨啊！

秦為冷眼掃過台下的每個人，淡淡道：「你們做了什麼？在外面你們被人叫做是賊配軍，地位連城裡乞食的小乞兒都不如，在散邸司，你們整日混吃等死無所事事，甚至自暴自棄打算混幾年算求……」

雖說咱們散邸司的確不咋樣，但你當著和尚罵禿驢這幾有些過分了。

說白了就是練人，而人這種生物千奇百怪都有，怎樣才能將他們全都籠絡在一起，形成一支有戰鬥力的部隊。

台下有人氣不過，上前怒聲道：「大人見識到了什麼？既然您覺得咱們散邸司里都是廢物，為何還要來咱們招兵？」

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看，秦為很從容的笑了笑：「相信有人應該聽過本官的名號，沒聽過的也沒關係，現在本官來了，你們可以趁這次機會，好好認清楚一下……」

狄青來了散邸司，那這個提攜他的貴人……難道就是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的少年？

所有人都默默地低下了頭，他們不是沒有借口反駁，而是此刻誰要出來反駁，那就真是沒卵www.hetubook.com.com子的貨了。

不出褚立軍所料，狄青話聲剛落，台下的兵痞們就炸了鍋，紛紛吼叫起來。

「本官為什麼來？哪裡是本官想來，實在是朝廷里的相公們覺得本官練兵就是個玩笑而已……」

這就是地位身份產生的差距，看似都生在天地之間，卻有著無法橫跨的深溝。

「認清楚了嗎？」

「他叫狄青！以前也是你們散邸司的廂兵，相信有些老人應該還記得……」

「一炷香之後你若是還能站著，此戰算我輸……」

秦為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淡淡道：「本官今日是來招兵的，而你們這些人，就是此番招兵的候選……」

說著秦為嫌棄的搖搖頭。

他臉色嚴肅，冷聲道：「很多人都覺得狄青能有此成就，其實就是託了本官的提攜，甚至有人覺得，一個少年而已，他有什麼本事，憑什麼如此幸運……」

上來一句就是自報家門。

軍中老人都知道，但凡一個人眼眶充血，那就說明這人發狂了。

此刻不論是誰站在他面前，都會以命相搏！

人群寂寞了，秦為冷喝道：「不想被人瞧不起，首先就要自己先瞧得起自己……看到這個人了嗎？」

言外之意就是，就你們這些人也好意思稱『優秀』？

秦為就在這幾百雙怒視的眼神中站了起來，緩緩走到了校台中央，台下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全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你們還算是男人嗎？低頭看看你們的卵子還在不在？」

秦為回身一指，狄青下意識站直了身體。

「但本官卻不覺得這是玩笑！」

過了一小會兒，秦為笑著看了眼台下的兵痞。

台下響起一陣喝彩，此刻散邸司的兵痞出奇的團結。

狄青卻表現的很沉著，他對這些譏諷視而不見，只是平靜的張弓搭箭，然後左眼微眯對準那個小聲最大的兵痞。

秦為皺皺眉看了眼身邊的狄青，淡淡道：「讓他們安靜些！」

都說散邸司是大宋渣滓的收容所，今日可算是見到了。www.hetubook.com.com

然後那些竊竊私語聲瞬間消失了，大家都沉默的看向狄青，有人甚至還對他報以一抹肯定的點頭。

再看秦為時，他臉上隱藏的輕蔑消失不見，換顏成驚訝和幾分佩服。

狄青臉色沒有絲毫變化，只是平靜的走上前，看著謝挺點點頭。

台下有人嫉妒了，但更多的是羡慕，然後他們又紛紛看向了秦為。

嘭！

只要贏了狄青，他們就有重獲新生的機會，只要贏了狄青，他們就能脫離這賊配軍的命運，從此仰起頭做人。

羽箭破空而去，噌！一聲，正好斜扎在那人的右邊小腿上。

「下死手！」

這小子是沒挨過打嗎？

而且他們打定了主意，待會兒有機會一定要給秦為一個下馬威，太囂張了，這樣的人不能慣著。

他們若是敢衝過去，那就是營銷，到時候禁軍一來，他們還有命活？

要說狄青的仕途是沾了秦為的光，這沒說的，就連狄青自己也經常這麼說。

而且你懂個屁啊！你知道什麼是練兵嗎？見識過真正的戰陣嗎？

秦為明白這種眼神，自從他官職地位越來越高后，這些眼神就見得愈發多了。

狄青領命，走向旁的兵器架上拿過一把長弓。

而且連帶著侮辱了散邸司這個收容渣滓的衙門。

啊！

好狂妄的少年，你怕是沒有領教過老子的實力！

旁邊的段玉目光平靜，他看著面前的比武，臉上沒有任何波瀾。

咻！

「本官司事局秦為！」

這是何等的機遇，小子你上輩子吃狗屎長大的嗎。

一個能夠一飛衝天的機會！

再然後他們看秦為的眼神就變了，不屑的目光都多少增添了幾分渴望和討好的意思。

秦為一番話激起了這些兵痞的血性，而狄青的一句話，卻讓這些兵痞們發了狂。

謝挺點點頭，撐著校台一個躍身跳了上來。

他這麼囂張是不是家裡大人打的輕了！

想要練軍，一個主帥的威嚴是最起碼的，否則他何以壓下這群目無綱記的兵痞。

秦為的聲音很大，一字和圖書一句讓每個士兵都能聽得清楚。

台下傳來幾聲譏笑。

「郎君今日是來的立威的……」

秦為沒管這些譏笑，繼續道：「所以相公們想著，既然是玩笑，那就給本官找一群玩笑來……練著玩玩兒也是了！」

他們三三兩兩的站在一起，有些弔兒郎當歪頭看向校台上的秦為，各種雜亂的聲音吵的人頭疼。

顯然，不僅是朝中相公們這麼想的，就連這些當事人也覺得秦為就是在開玩笑。

難道咱們不是玩笑嗎？

兩個人撞倒一起，狄青爆發力強，這一拳直教那謝挺臉龐扭曲了幾下，看來是上到骨頭了。

「弄死他！」

可僅僅是提攜嗎？

各種聲音都有，而且許多人認為，這勞什子練兵選人，就是哪家官員的衙內閑的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干，想給自己找找存在感。

「小崽子真狂妄啊！弄死他……」

來吧！干一架就知道了。

「說得好！」

「你們呢？」

褚立軍的辦事效率很快，沒多大會兒五百多人就被聚集在了校場上。

可剛才明明是你在罵人啊！

人群沉默著，大家都在冷笑，想看看這個少年能說出什麼花兒來。

練兵，練兵！

名單上的這些人他有很多都知曉，不是因為褚立軍治軍嚴明，而是這些人在散邸司太過顯眼了。

本以為秦為會尷尬，卻沒想他拍了一下手，冷然笑了一聲。

一個人沒有能力僅靠提攜就能做到一軍之將，這不是文官，沒那麼容易！

你呢？一個少年你憑什麼！

聽說這小子外出喝頓酒，結果就巴結上了貴人，不僅幫他削去了罪籍，還親手將其調入了殿前司的捧日軍，而且還做到了指揮使一職！

少年傲然仰著頭，用睥睨之姿俯瞰著台下的一群兵痞。

可大致的翻看了一遍后，褚立軍的臉色稍稍有了變化。

「嘖嘖嘖！」

「是！」

台下的人紛紛揚起頭，眼中閃爍著蠢蠢欲動的光芒，他們很清楚，別管練兵是不是玩笑，但對他們來說這都是一次機會！

說到底這裡是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