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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有多少？」

這些人就是裘書玄最後的指望。

儘管執意出擊的是折繼閔，但他畢竟是府洲的欽轄。

大宋不是盛世，那些嗜血的敵人正在厲兵秣馬，隨時準備衝殺進那個花花世界里，盡情的屠殺、奴役漢兒。

裘書玄覺得與府洲共存亡也是好的，死便死了，至少還能得個忠烈之名。

「既然避不開，那就打！打到他們臣服，打到這世上再無與大宋一戰的對手！」

孤懸于黃河邊上的府州城就像是一個勇士，和麟州一起組成了大宋面對西夏的第一道防線。

這裏民風彪悍，卻不是天生的，而是不彪悍就只能等死。

一旦府洲折家有異動，保德軍就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對府洲進行控制，從而對摺家做出強有力的打擊。

與府洲共存亡，這不僅僅是裘書玄的想法，更是所有府洲百姓們的想法！

現在的遼人，以及隨後的金人，蒙人，他們都是以殺戮者的形象出現，用無數殺戮奠定了威名。

這樣的大宋，它欲要崛起，就必須繞不開燕雲！

「幽燕！」

這就來了嗎？

宋軍戰勝的消息還沒傳回府洲城。

府州容不得文弱，容不得陰柔。

他叫人送來了被子，自己裹著坐在城頭上睡覺，從此刻起他將於府洲共存亡，甚至有那麼一瞬間……

裘書玄無奈嘆了口氣，緩緩回身，看著遠方。

保德軍就在對岸，和府州隔河相望。他們的存在不僅是為了協同府洲守衛邊境，還肩負著和-圖-書監視折家的任務。

無數漢兒的屍骨鋪就了這些殺戮者通往王座的坦途，而秦為覺得自己來此的目的就是把這個世界換一換。

大宋的北方就是幽燕，燕雲十六州那是大宋之痛！更是整個中原民族的痛！

城頭上輪值的軍士指著遠方喊道：「有騎兵！」

他打個寒顫，吩咐道：「今夜輪換值守。」

番人就是吐蕃境內的一些零散部族，他們就在三國之間遊走，他們沒有宋遼勢大，甚至連西夏都打不過，可這並不妨礙他們的想要劫掠的野心。

夜深露重，西北的深秋夜晚能凍死人。

我輩唯有殺敵！

蒼涼的牛角號聲回蕩在城中，無數百姓從床上翻爬起來，飛快的穿好衣服，然後拎著家中的各種武器就衝出了家門。

裘書玄扣去眼角的眼屎，努力看著遠方，企圖將眼前的一切都盡收眼底。

可只有邊境的將士們才知道。

折繼閔疲憊的抬起頭來，說道：「去，去看看河東的援軍可來了嗎。」

他依舊歇斯底里的罵道：「本官剛剛得到了汴梁同窗的消息，那秦為就是個不安分的，他敢去和宰輔當朝開戰，還敢坑了遼使和西夏使團，這種人就是個瘋子……可我們不是，我們沒有他那逆天的背景啊！樞密使王臻！三司使王堯臣！有這二人在他秦為自然會安然無恙……可我呢？！我們怎麼辦？！到時候朝廷的降罪下來，他王臻、王堯臣可會為我等辯駁幾句？恐怕不僅和圖書不會辯駁，他們還巴不得本官來為他秦為背這個黑鍋！」

「那是個瘋子！不知道敵情就敢去援救，他憑什麼？就憑著秦為的一番話，一番鬼話！」

邊上的官員見他焦躁不安，就勸道：「鈐轄，說不定晚些就有消息來了。」

一群百姓自發的衝上了城頭，然後順著城牆排開了陣勢，他們甚至都不用指揮，就組成了一個成性的陣形。

府州城在第一縷晨曦的折射下蘇醒了，並在積極地備戰中。

那些官吏都驚惶的看著他。

他死命的喊道：「都打起精神來，城在人在，城不在……人也沒了，要拚命……」

眾人一起吶喊，聲勢頗大。

此刻所有人都沉默了。

有小吏說道：「鈐轄，就算是派出援軍，那也得好些時日才能到呢。」

裘書玄拔出長刀，這是他臨時找來的，他覺得這種時候，只有殺人的兵器才能讓他有安全感。

大宋的文人也有不少有骨氣的，至少裘書玄算一個……

現在他不能再傻傻的等候了，折家沒了指望，他必須要在最短時間內找到新的依仗，哪怕能把損失降到最低也是好的。

無數將士捶打著胸口嘶吼道：「殺敵！」

可笑的是，就是這些人，也是秦為當初的諫言，才得以增兵的。

以往的大宋像是個硬殼子的烏龜，用堡寨圍繞著邊境給自己打造了一層厚重的烏龜殼，他們以為這樣自己就安全了。

一個軍士突然捶打著胸口嘶喊道：「殺敵！」

和圖書這年頭唯有絕對的實力才能讓人臣服。

秦為所說的他們都知道，他們每天生活在邊境上，親看看到異族人侵犯大宋就像吃飯喝水那樣尋常。

裘書玄很焦急，他坐立不安，在城頭上來回打轉。

他們終於體會到了裘書玄的擔憂，有人的雙腿在發抖，有人的牙齒在顫抖，上下排牙齒磕碰著，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拚命！」

暮色漸漸蒼茫，他拍打著城磚罵道：「消息呢？莫不是全軍……消息哪去了？」

暮色下，裘書玄猛然回頭，臉上全是猙獰。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有人喊道：「是番人！番人來了！」

千百年來那些異族人對中原的諸多繁華垂涎三尺，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再次衝進這個繁華的世界，將這一切佔為己有。

他們真的甘願嗎？！

騎兵越來越近了，城頭上有眼睛好的軍士突然喊道：「前面的……前面的好像是咱們的人。」

遠方人影幢幢，晨曦下，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群騎兵在接近。

黑夜裡，遠方晦暗不明，彷彿有猛獸張開大嘴在擇人慾噬。一種莫名的恐懼，籠罩在府洲所有人的心頭。

曾幾何時他還想著能在府洲立功，從而離開這個荒涼難熬的苦寒之地。

裘書玄用力的喘息了一下，喊道：「保德軍，讓人去保德軍求援！」

尤其是朝廷同意了秦為的建議后，保德軍駐軍從一萬增加到了三萬。

當年石敬瑭認賊作父，拱手將燕雲十六州然給了遼htｔｐs://ｍ.ｈｅｔｕｂook.cｏm.ｃｏｍ國，更是將整個中原北方的命脈給了外人。

天邊夕陽一抹，尤為血紅。印在人臉上，折射出幾分猙獰！

這不是什麼同心協力，而是一榮俱榮……

「這應該是……敵軍大勝之後的游騎來了……」他吸吸鼻子，嘶聲道：「吹號，吹號，讓全城的人都上來！敵軍……敵軍來了。」

現在的裘書玄真的煎熬。

裘書玄一夜沒睡好，凌晨時迷迷糊糊的被一陣喊叫聲吵醒，張嘴就罵：「喊什麼？」

若一旦宋軍戰敗，府洲淪陷，折家首當其中要被問罪，而他這個州府欽轄同樣難辭其咎。

他趴在城頭上，被冷風一吹，鼻涕馬上就流了下來。

裘書玄沒注意到那些官吏都被他的猙獰給嚇壞了。

所以秦為想要徹底斬斷這隻手。

然後心安理得的縮著頭在裏面玩什麼大國盛世。

說什麼禮儀教養文化傳承，那些舉著刀兵而來的異族人，他們會給你講禮教尊卑嗎？他們會跟管你管你文化底蘊么！

「鈐轄，沒有河東路的軍令，保德軍不可能出兵。」

箭矢被成捆的抱上來，各種防禦手段都在準備之中。

瞬間陳昂的睡意就消散了，他把被子一扔，原先的恐懼早就被必死之心衝散，他扯著嗓子喊道：「全軍戒備，讓他們上來，全部上來。」

這樣的險境，還要什麼溫文爾雅，還要什麼禮教尊卑……唯有用最殘忍的殺戮，才能洗刷多年的恥辱！

但這並不妨礙他現在拚死的決心！

凌晨的寒m•hｅtｕｂｏｏｋ.cｏm.cｏm風中，府州城的男人們在街上匯聚成人流，然後朝著城頭奔去。

你不殺人，人就會殺你！

府州城就是他們的家，這個家一旦破了，他們不可能渡過黃河去逃命。

眾人嚴陣以待，呼出的氣在城頭蘊集，就像是霧氣，蔚為壯觀。

……

安靜的城頭上只餘下了陳昂的喘息和牙齒磕碰的聲音。

秦為看著成型的京觀，滿意的道：「這是個殺戮的時代，不殺人，那麼就會被人殺。澶淵之盟不過是個借口，總有一天強盛了的遼國會對大宋再舉刀兵，到那時……諸位，大宋當如何？」

裘書玄一聽就哆嗦了起來，那些番人可不是善茬。

「折繼閔那個瘋子，聽了秦為的話就沒了主見！可這裡是府州，你這個蠢貨，等你回來某定然會彈劾你，讓你悔不當初！」

他喘息著，身體後退一步，靠在了城垛上，目光漸漸獃滯：「那是個瘋子……兩任宰輔都栽在了他手裡，朝中不少權臣被他搬到。這樣的瘋子……折繼閔啊折繼閔……你腦子進水了嗎？人家什麼背景，你什麼背景……如此貿然出擊……全軍覆沒就在眼前……」

每當中原虛弱時，那些草原異族就會窺探，然後出手。

「幾百……看不清！」

百勝寨距離府洲不算近，一場大戰下來，怎麼說也要打個一天吧，所以官員覺得是裘書玄太緊張了。

他們都是踩著屍骨走上了王座，而那些屍骨大多都是漢人……千百年來異族入侵的痛，它不會結束，只會更加兇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