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等秦為來時，學生果然只有這三個。

文彥博進了教室，韓琦已經到了。

稍後三人找到了陳昂告假。

梁生果然信了，得意的道：「這是你們的劫難，活該！」

他站在前面，得意洋洋的道：「叫你們走居然不走，這邊是活該。話說你們今日走不走？」

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差距嗎？

那些學生都歡喜的準備進去。

一堂課結束，秦為習慣性的背著包出去。

王雱的眼睛一亮，說道：「安北兄，你莫不是想在國子監和太學教授這些學識，然後他們就成了你的班底？」

蘇晏三人對郭謙和陳本行禮，然後進了教室。

秦為卻不同意。

秦為循聲看去，見是一個學生，就說道：「從現在起，你若是在我授課時接近教室，老子打斷你的腿！」

可那個學生卻緩緩的爬了起來，然後叫來了一個交好的同窗扶著自己，一步步的往前小跑。

陳本嘆道：「那就回來吧。」

文彥博低頭道：「秦祭酒不計前嫌，將自家絕學教授給學生，學生現在要回去溫習了，以免辜負了秦祭酒的良苦用心！」

「加減法昨日我已經交過了，你們回去要好生複習，三日後我要考試，最後一名罰打掃教室一月！現在咱們來說說乘除法……」

陳昂愣了。

他抬頭，就看到了秦為。

什麼？

「此事要多有耐性。」

張八年說道：「秦為教授的學問有些古怪，那些學生都趨之若鶩，為此還被罰跑，跑傷了好幾個，只是為了能去學他教授的雜學。」

「齷齪！」

書房裡，趙允讓一改往日的散漫，認真道：「二元一次方程是很精妙，可某總覺得還有更加簡練的辦法，可以解決這些問題！」

自家郎君竟成了算術天才，這……以後還有他們的飯碗在嗎？

所以這節課三人學的很吃力，但卻沒有一人抱怨。

秦為今天有一節課。

有人看到過他們送秦為時的眼神。

「跑！」

沒人監督啊！

這是好事啊！能讓你在國子監立足的大好事。

在國子監里，上課也持續進行著。

這種感覺很奇妙，很有成就感。

他站在上面說道：「從今日起，我會教給你們這世界沒有的東西，多年後，你們定會因此受益終生！」

他指著前面的空地說道：「跑起來，一百圈！」

韓琦抬頭，眼中有驚駭之色：「可怕！可怖！這是神仙的學問，當學！」

「這是一次機會！」

文彥博點頭道：「是，要好好的學！」

文彥博笑道：「娘，孩兒遇到了一個很厲害的教授，他是天才！」

他抬起頭來喝問道：「鬼鬼祟祟的作甚？說！說不出來就等著受罰吧！」

二人沒說話，只等小廝再出了一題后。

萬一秦為發飆呢？

國子監是教授儒學的地盤，他讓秦為去那裡就是廝混，可這少年竟然打出了一片天地……

宰輔們也陸陸續續的得了消息，都有些愕然，隨後就懶得管。

天氣不錯，曬著太陽有些熱。

十圈就是三百和_圖_書米，大半學生都開始了喘息。

那塊空地跑一圈大概是三十米，一百圈就是三千米。

國子監里大部分都是家境殷實且有權勢墊底的官家子弟，所以他們可以肆意回家，日子過得頗為逍遙。

把這些後世的知識教授出去，教出來一批批的人才。

以前的他們可是偷奸耍滑無所不能，今日怎麼這麼老實？

這些學生都是成年人，比他還大。

陳本拿著手中的紙，苦笑道：「看不懂。」

秦為皺眉道：「這是沈某教授的課業，這些學生怎麼學了？」

什麼狗屁的學問，莫名其妙！

但『先生』，卻只有教授學生的老師才有此稱謂。

國子監本就是混日子的，這個身材高大的學生都特么二十多歲了還在廝混，可見是沒啥前途。

邊上的太學都在拿此事取笑國子監，說他們本就人少，還分成了兩個班，一班十餘人，另一班……三人！

他淡淡的道：「我的學問一要看緣分，他們沒緣分。」

反之亦然！

學吧！小朋友……

兩個賬房開始扒拉算盤，而文彥博只是聽了一遍，然後閉眼幾個呼吸后，睜眼道：「等於、九萬六千八百八十五！」

聰明人一琢磨就覺得不對了，於是在秦為上課時，有人就悄然來到了窗戶邊上，而且人越來越多……

秦為已經改變了初衷，他覺得國子監和太學將會是一次機會。

學堂也是一個小社會，該有的階級也會有。

「這是什麼？」

陳本很是惱火，就找到了郭謙。

說完他就避開陳本繼續跑。

郭謙尷尬的搖搖頭，覺得秦為的大話傳出去會讓人恥笑。

那可是宰輔終結者啊！我能擋得住嗎？

什麼君子黨小人黨，都滾蛋吧！

郭謙見狀就歡喜的道：「那就進去吧，以後好生的學。」

陳昂怒不可遏，心想大部分學生都告假了，你們三個就是國子監給秦為留下的面子，竟然也要告假？

秦為也不在意。

可看這三人一臉的真誠，陳昂心中的不解化作了疑慮，然後擺手道：「去吧去吧。」

「為什麼？」

年長的賬房不禁嘆氣道：「小郎君，您真是天才啊！不禁學問做得好，連算術也如此精通！」

而且每次下課他們都會很恭謹的把秦為送出來。

這貨就是個有心機的，不願意別人分享秦為帶來的好處。

「陛下，國子監開始聘請大儒了，而且要教出過不少進士的大儒，給的薪俸……高啊！」

其他人都跑別的地方玩兒去了，寧可坐在院子里閑聊曬太陽，也不肯來聽他的課。

那怎麼就像是送別仙人般的仰慕和崇拜呢？

「秦為到底是教了些什麼？能讓這些學生聽話。」

為什麼？

文彥博看著紙上的那一道道算術題，心中無比的堅定，點頭道：「是。」

郭謙尷尬的道：「此事不妥啊！再看看吧。」

一個學生跑不動了，他喘息著，一步步的挪動，身上的汗水把衣服都打濕了。

可本事和學問是兩碼事。

大和_圖_書宋之強盛，任重而道遠啊！

這些學生為了一個雜學，和科舉沒關係的雜學，竟然發狂了！

秦為搖頭道：「我的學問，知道的人會視若珍寶，不知道的人會棄之若敝履，所以……別怪我不給路，跑吧。」

若是我重振國子監和太學呢？

秦為拿出自己編的教材開始授課。

你在吹牛筆！

沒人公布正確答案。

「什麼……力的方向……」

他的母親鬆了一口氣，說道：「國子監早就沒落了，如今來了好的教授，你要好生學才是。」

郭謙納悶的道：「沈待詔這是為何？」

可惜我不是，秦為才是！

文彥博回到家中，就叫了府里的兩個賬房到書坊里開始算術。

「為何？」

二人驚訝的四目相對。

「祭酒好魄力！」

他不會算術，也不用管答案對錯，他只管出題。

當一個學生趴在地上起不來了時，他哭道：「我跑不動了，我真的跑不動了。」

可沒誰練過跑步啊！

哪怕是見過許多學生看老師的目光，可誰都沒見過這等崇拜和仰慕。

「……摩擦力在生活中處處可見，大家要留心觀察……比如說咱們走路，下雨下雪路會滑，這就是鞋底和地面的摩擦力減少了。那麼反向一想，咱們怎麼去增加摩擦力呢？墊土和乾草，這是實際應用。但咱們應當要應用的更廣泛些，比如說工匠，咱們做床弩是不是得考量摩擦力？這些用數據一量化，好了，你們學的這些東西就派上了用場。」

邊上的歐陽修卻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背著就走。

陳本看看手中的紙，再看看其他學生的手中也有紙，就過去奪了過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背著書包出發了。

十九個學生，那個梁缺在邊上冷笑著，抱胸旁觀。

「五萬七千三百六十一、加、叄萬九千五百二十四，等於多少？」

他舉起手，笑道：「好。」

……

「……熱會膨脹，這個……徐彬你笑什麼？站起來聽課！」

身材高大的梁生不但家境好，而且打架也是個好手，所以目前的國子監里他就是老大。

教室里的授課依舊有條不紊，外面的也跑到了五十圈開外了。

秦為並不討厭教書育人，相反他認為一個國家想要強盛，終究還是教育的普及。

文彥博仍舊只是閉眼沉思了片刻，就說出了答案。

一個學生摔倒在邊上，他堅持著爬起來繼續跑。

「咦！」

現在不太懂沒關係，大家都在爭先恐的抄記著，準備回家以後再好生複習吃透它。

反正這大宋最有前途的三個人已經在他課堂上了。

一圈三十米很輕鬆，甚至覺得自己能跑一萬圈。

而且大宋之所以文強武弱，就是因為二者的實力不均。

郭謙一看是國子監里功課最好的梁缺，心中就鬆了一口氣。

賬房用算盤，他用心算，三人同時做題。

他的母親跑了進來，著急的道：「這是怎麼了？怎麼了？」

有人在邊上聽了他們之間的對話。

若是後世ｗww.hｅtｕbｏok.coｍ•ｃoｍ的人見到了這等目光，定然會脫口而出：「這不就是狂粉絲嗎？」

「什麼？你要重振國子監和太學？」

這次連張本都在腹誹。

一連十幾道題都是如此。

「歐陽，你去哪？」

你們一走，國子監里一個學生都沒了，這算是怎麼回事！

「什麼……從液態變成氣的過程，叫做什麼……化？」

秦為有絕學？

國子監的學生全跑了，消息傳來，正好君臣正在議事。

秦為名聲在外，權臣的手段可不是開玩笑的。

你要是連這本書都能弄懂，那這大宋將再無與你匹敵之人。

他和陳本對視一眼，都覺得秦為自視過高，一會兒這些學生們不動彈，秦為的臉可就丟光了。

韓琦也說道：「秦祭酒的學問驚為天人！學生現在只想把今日所學全都記在腦子裡，生怕忘了半分。」

秦為他開始編寫教材，很認真。

對了！

竟然只是閉眼想了一下就對了！

……

呂夷簡也是笑出了聲來。

「……回去之後你們自己複習，昨日的那些題目也得做，莫要等我來檢查批改時，發現你們沒有寸進，那我可不會留情！」

尤其這人還是個睚眥必報、度量狹隘的，一旦被他盯上，不死也要脫層皮。

這個好歹留著做面門吧。

歐陽修來了，他瓮聲瓮氣的說了自己的看法，然後回到座位上。

「我……」

……

我不是你爹，所以你想怎麼著都行，只是別後悔。

梁缺站在最後面，卻是冷笑，不肯附和。

其餘的十八個學生開始了奔跑。

丟人啊！

……

趙禎搖搖頭，心想秦為此時捨得砸錢，到時候別來找朕哭就是了。

一個學生激動的道：「沈說書，學生錯了，願意回來就學。」

到時候這批人陞官上來，我靠！

「多謝先生！」

「慢！」

你們這是瘋了嗎？

一個學生卻帶頭跑了起來。

郭謙點點頭，兩人一起往教室去了。

他嘆息一聲，「這怕不知道誰才是傻子哦！」

陪讀的小廝隨口出了一個數題。

秦為掩飾住心虛，說道：「照你的說法，以前國子監的教授們豈不是都有班底？在哪呢？」

班底！

甄良稱病躲了，他首當其衝就是出氣筒。

這怎麼可能……

三個國子監排的上號的好學生，竟然對一個少年入戲尊重？

等兩個賬房姍姍來遲的打完算盤后。

可他的班底卻不牢靠，最後功敗垂成也有這方面的因素。

武力是可以達到一時的成就，但若想要長久的守住這些成就，那就得有與之匹配的學問。

這一刻秦為頗有些張飛在長坂坡斷喝一聲的威武。

陳本攔住了一個學生問道。

秦為教授的本就是雜學，和科舉不搭干，所以陳本覺得這些學生都是瘋了。

郭謙愕然，還有些震驚。

秦為欣慰的笑笑，將一本寫有微積分的小冊子給了趙允讓。

可十圈下來就完全不同了。

趙禎點點頭，有些無奈道：「算了，讓他自己去折騰的吧，若是沒了學生聽課m.hetubook.com.com，以他那性子，多半會自己回來，再也不去國子監。」

王雱搖頭道：「可你這個不同，連某都痴迷於其中，覺得深不可測，深不可測啊！」

「幹什麼？」

郭謙擔心會起衝突，就開始勸導陳本。

「這個方程式……某覺得還可以這麼解……」

他問道。

「誰不同意？」

「國子監的學生都去上課了？」

王安石改革靠的是什麼？

想到就做到，秦為一溜煙進了宮。

趙禎覺得這事兒有些奇怪。

三個學生風吹雨打都不漏過秦為的課。

「你等昨日聽課，那位祭酒說了些什麼？嚇得你們下課就告病歸家。」

可那些莫名其妙的方程式讓他們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他吸吸鼻子，用哭腔喊道：「娘！」

陳本覺得秦為的課有些雞肋，每次教三個學生，那你還不如直接把那三人收為弟子，然後自己回家教去。

許茂則留在最後面，他站在殿前，眯眼看著前方，喃喃的道：「秦為若是連國子監的學生都教不了，趙允讓這樣的二世祖怎麼會服他？司事局裡那麼多心高氣傲的官吏，那些人可都是公認的才幹之人，若沒些手段和本事，秦為可能鎮得住他們？更別說今日之司事局連政事堂都要忌憚，這些人可不是飯桶，他們就甘心在秦為的手下做事？」

這些學生為啥要那麼老實？

給他去，好歹他有錢，多少能為國子監和太學做些好事。

十多個學生都齊齊說道：「我等願意回來就學。」

國子監和太學本就管理鬆散，所以趙禎覺得秦為只是找到了一個好玩的事兒，新鮮幾天罷了。

陳昂拱手贊了一聲，甄良卻擺擺手道：「老夫六十歲才做到祭酒，自認見過的天才不少，可就算再厲害的天才，也沒有二十歲的祭酒，這是要打多少人的臉面啊！」

天才啊！

身後傳來了學生的聲音，秦為回身，就見三個入後會成為宰輔的學生都站了起來，齊齊躬身行禮。

其他的歪瓜裂棗不來正好，老子還不稀的教呢。

若是一個龐大的國家，只有學者沒有強力的武功，那麼再牛叉，也沒有他的立足之地。

這些學生的家境都不是很好，倒也算不得什麼嬌生慣養。

趙禎覺得秦為就是一時的熱情，不過國子監和太學沒落了也不是好事。

某是天才嗎？

可越是這樣，就越能保證題目的公正性。

這個學生的臉上全是汗水，他想推開陳本，卻忍住了，就急促的說道：「說書教的是從未有過的學問，有大作用！」

秦為走了出來，說道：「你們旁聽的大多是些物理，我這裏還有很多，有很多能讓人沉迷於其中的學問。這些學問不只是能改變你們，更是能改變大宋！」

他擺擺手道：「你若是能說動郭謙，那就隨你。」

「今後的每堂課，咱們一半教算術，一半教其它的，你們要做好筆記。」

「咦！」

國子監祭酒是官稱，雖榮耀卻顯得沒啥水平。

誰能擋我！

文彥博心中五味雜https://m.hetubook.com.com陳。

可消息不斷傳來，趙禎也有些坐不住了。

歐陽修也沒理他，文彥博和韓琦都齊齊搖頭。

陳本愕然道：「知錯就改，善莫大焉啊！」

三人告辭，陳昂去見了甄良，苦笑道：「祭酒，學生說那秦為教了他們絕學……現在都回去溫習了，難道秦為真有大學問？」

「不走！」

前方的教室邊上，十多個學生正蹲在窗下，鬼鬼祟祟的。

比那什麼『祭酒』的稱謂，更能讓人覺得驕傲。

韓琦想了想，也收拾了自己的東西。

秦為繼續說道：「學了我的學問，你就別想著小富即安，就別想著只為了自家，那樣的學生，趁早滾蛋。」

文彥博的眼珠子一轉，說道：「祭酒不許我們走，說是若是走了，回頭就讓咱們的家裡倒霉。」

張之白歷來老成，可現在也忍不住笑噴了。

「祭酒，咱們得去看看，看看那位教的是什麼，好歹也得有個交代吧！」

秦為已經在暢想著未來的日子了。

「秦為連上朝都不樂意去，卻願意來國子監，風雨無阻，這是為何？這就是一諾千金，咦，那是誰？」

這學生戰戰兢兢的道：「學生想……想學。」

做老師的，只要學生願意學，那就沒有不願意教的時候。

這不是他的火氣大，而是每到了秦為的課，那些學生都跑了。

這是鬧哪樣？

「怎麼樣？」

那些學生面色一變，秦為卻又說道：「第二就要看態度，他們的態度卻不好。」

乘除比加減要複雜一些。

下課了，外面的十八名學生渾身濕透，他們站在那裡，老實的和鵪鶉似的。

稍後一節課結束，韓琦三人出去，他低聲道：「你不該這麼說。」

這種行為若是放在朝堂上，那明顯就是結黨了。

三個原本自傲的年輕人，忽覺得此刻卑微到了塵埃里。

「哈哈哈哈！」

甄良撫須沉吟了一會兒：「此事……先看看吧，若他真有本事，大不了老夫向他負荊請罪就是，老夫是看不慣那些濫竽充數之輩，但若其真有才學，老夫也不會嫉賢妒能。」

「噗！」

二十歲的權臣，他自然有些本事。

大宋做官可是容易多了，幾年就是一次升遷。

而趙允讓則是他最早且唯一的學生。

梁生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我要告假，回家好好溫習一下今日所學。」

張之白的臉頰抽搐了一下，一看趙禎在苦笑，就說道：「陛下，秦為畢竟年少，須得給他留些顏面才是。」

陳本勃然大怒，過去就提溜起了一個學生，見他的手中有紙筆，就劈手奪了過來。

梁生訝然道：「你們竟然……瘋了？」

秦為壓根沒給討價還價的餘地：「咱們回去繼續上課。」

君臣笑了一陣，然後各自散去。

這般厲害？

文彥博卻得意的道：「讓他們得意，咱們得實惠，到時候人人都以為祭酒教的課不好，如此心算之法就只有我們三人會，這是天大的好處……」

陳本呆住了，和郭謙一起在看著。

甚至下課後他們三人也會在一起討論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