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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然的是從此月食就不能成為天人降罰的借口，羞赧的是他們竟然被矇騙了多年。

「陛下，那是月亮，想必您應該看到了微臣剛才說的那些個大坑……從咱們這兒看月亮距離太遠，而且望遠鏡的倍數有限，目前只能看到這個程度。」

久久的回味之後，大家都看向了趙禎。

別啊！

這些君臣雖然不認為有天狗，可卻對月亮抱著敬畏之心，總覺得就算是沒有天狗，可神仙卻是該有的。

這才是一個執政者該有的敏銳嗅覺。

「你早知道上面是那樣？」

你吸得每一口空氣，都是清新的，連那些遠在幾萬光年外的星座，都能清楚看到它閃耀的光輝，甚至能看到整個星系群在閃爍。

所以越是在這個時候，越不能太扎眼，否則就會被皇帝猜忌是在覬覦權勢，這隻會適得其反。

他看了秦為一眼，說道：「你此次獻出瞭望遠鏡……好，好啊！好好操練北伐軍，朕對你有信心！」

那些就是所謂的環形山，是由無數萬年的時間累積中，一顆顆天外隕石一次次的撞擊，而形成的不規則丘陵。

這次進諫的人中，大部分是隨大流，但意志並不堅定。

以前最喜歡的就是泡天文館，月亮是個什麼樣的，他比當下任何人都清楚。

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有他們無數美好的幻想，和固有觀念下對事情的看法。

趙禎捧著望遠鏡的一端有些痴迷，口中喃喃的說道：「那上面有許多坑，有大有小……月亮距離咱們那麼遠，可想若是親臨其境，那些坑應該就是你說的……小山模樣吧？」

但他現在無比的想殺人！

趙禎愈發著迷了。

否則他無法說服自己再用俯瞰的眼光去看待秦為了，怎麼說呢……就像你是公司老總，卻某天偶然發現，自己公司的實習生已經有開發集團公司的資本了。

「外面涼快些。」

劉娥大概會發飆吧。

不過這事兒他的確居功至偉，封賞什麼都不過分。和圖書

他在想用什麼來形容這些凹陷，最後只能無力的道：「像是……像是被撞擊的模樣……」

視線內出現了一個模糊的半球形狀，沒有白日看得清楚，除了一片灰濛濛的黑白色，他隱隱看到了月球表面，那些秦為口中所描述的——坑。

張之白率先表態了。

按理來說，在正式場合趙禎是不需要向劉娥行禮的，再怎麼說他都是一國天子。

「母后說的對，著手！」

天狗鐵定會對那些大坑沒興趣。

她學著趙禎和秦為的姿勢，躬下身子，半低頭，雙手捧著望遠鏡這端，然後……呆在了原地。

「真是漂亮啊！」

君臣都看完了。

所以趙禎大抵是能看到月亮上的陰影。

秦為在邊上同步望著月亮。

「陛下、太后！群臣進諫之事實屬荒謬，臣以為當要壓下去才是，否則上行下效朝中將永無安寧！」

這會讓人很膈應的。

趙禎恭敬的站起來，拱手道：「母后。」

這是一次顛覆！

「月亮上的這些應該就是了……」

趙禎不是殘暴的性格，所以一般情況下他不喜歡殺氣騰騰的動手。

他希望是有的，如此應該能解決人心裏的大部分煩惱吧，每個人都曾幻想過美好，可幻想終究不是現實。

一種被欺騙的怒火在心中無限蔓延。

抬頭看了眼那輪皎潔的明月，今晚的月光格外閃耀，又圓又大比平日里還要清晰。

但好在這年頭沒有空氣污染。

可那上面的確什麼都沒有，難道是不夠清楚？……他又湊近了幾分，把臉死死地摁在鏡片上。

不用誰提醒，趙禎早就迫不及待了，他小心翼翼地湊了上去……

所以秦為就假裝第一次去看了看，也學著趙禎那樣小心翼翼的捧著看，然後嘴裏嘖嘖稱奇。

而這場怒火的源頭一切都來自哪些朝臣的施壓。

而趙禎卻對此絲毫不覺，只是回頭木然的看著秦為。

但現在卻沒有人敢再反駁什麼了。

按理hetubook.com.com說依照現在的工藝水平，根本不足以造出一架能夠探測天文的望遠鏡。

「陛下、太后，此事……」

秦為在想著老趙家的男人是否都有藝術家的天賦，至少自然學科的天賦是有的。

今日秦為出手，這事兒就不攻自破了。

哪怕有些超乎與常人理解的建築和遺迹也是好的，他們心中千百個不相信，可還是不願見到這樣一個普通且無趣的月亮。

「果然……」

趙禎覺得那半個球看著有些冷肅，讓人下意識畏懼。

現在一切都變了，宰輔們包括太后都看到了月亮的模樣，所以他們不能再沉默下去。

趙禎之所以讓他們參与政事堂的日常決策。

這話要是被甄良聽到了，定會翻臉。

秦為趕忙道：「不過此次研究望眼鏡的不知微臣一人，還有國子監的是哪個學生，韓琦、歐陽修、文彥博……這三人為了研究望遠鏡吃了不少苦頭，特別是韓琦，已經半月都沒回過家了，他母親都去學院找了好幾次，還當是兒子被國子監殺害了……」

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就算是秦為這個製造者，劉娥也會嚴查到底……王臻這話就是在幫秦為求情。

「此事知道的人多嗎？」

至少朕不是土包子。

這樣的天才，近乎仙人轉世了。

秦為心中不禁暗贊，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覷啊！

可現在……陛下，你看到了嗎？

從肉眼看去，月亮散發出的黃色光暈要比望遠鏡里的更濃郁些，秦為看不到大坑，但這並不妨礙他給趙禎講述情況。

秦為估摸著他看了最少有一刻鐘。

趙禎定定的看著，整個人彷彿被點了穴道。

可現在大家顯然沒這個雅緻。

秦為看了一眼月亮，說道：「那上面……古籍上說那上面都是山，沒有江海、也沒有草木。」

想看到月宮和嫦娥的張之白也失望了。

秦為搖頭道：「臣也只是在解讀那本古籍時，曾經看到過對月亮的描述，還有望遠鏡的和*圖*書製造方式……但看的話，也是沒有這個機會……今日是第一次。」

劉娥也表態道：「陛下，明日便動手吧，那些人也是該給些教訓了。」

不得不說的是，這大宋朝的幾個宰輔還是有些真才實學的，連月球上的隕石坑都能引經據典找到相應的史料作為解釋。

趙禎點點頭，帝王的自尊讓他覺得這還算不錯。

所以劉娥淡淡的笑笑，饒有興趣的道：「不過什麼？……你若再賣關子，這封賞可就作廢了！」

月亮上面沒月宮，沒嫦娥，有的只是坑，無數大坑……

那他們就是自動瓦解聯盟。

「環形山……」

如果劉娥現在還看不出這小子是在故意邀功，那她也就白活了。

「陛下謬讚了，臣只不過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

秦為無奈的聳聳肩，「就像是被巨物砸中以後留下的大坑，毛都沒有……」

秦為用近乎天人的手段，一舉摧毀了他們的借口，甚至連月宮之說的神話傳言都一舉擊碎了。

「沒錯。」

秦為卻頗為鎮定，甚至還有些喜，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由此也可看出，帝后之間的情分還是深厚的，至少沒有到了他們想象的那種劍拔弩張的地步。

沉默中的王臻搶先開口：「少年偶立微末之功，便沾沾自喜了么？趕快回去善後，切不可讓望遠鏡的製作方法泄露！」

劉娥沒好氣的笑笑，佯怒道：「好了！這三人既然製作神器有功，那就酌情封賞吧，總不能讓忠臣寒了心……陛下……」

假以時日，他必成宰輔！

宰輔們第一次開始正視眼前這個看似玩世不恭的少年。

張之白覺得這事兒不大靠譜，「若都是山，那豈不是和咱們這一樣？沒有江海草木，那人去了上面如何生存？」

劉娥很滿意趙禎的態度，點頭道：「便給這三人一個挂名的官職吧，……工部監察令史如何？」

從強烈建議趙禎退讓，到現在強硬的表示要壓下去。

秦為有些難言的踟htｔps://wwｗ•ｈｅｔｕｂｏｏｋ•cｏm.ｃｏm躕模樣。

「而且那些坑洞看著滲人，這得多大的力道才能把地面砸成這樣？老夫晚上多半是要做噩夢了。」

不僅僅是因為倍數不夠，還有就是現有的技術，根本達不到那種精確的參數對比。

若是以前，在場人肯定會藉此美景吟詩作對一番。

劉娥上了年紀，阿福便想扶她回殿內坐著，卻被劉娥揮手打斷。

「傳說始皇帝南巡時曾偶得一塊天外神石，野史記載說，那巨石從天而降砸向地面后形成了一個冒火的深坑。」

劉娥也從座位上站起來，被老內侍阿福攙扶著走上前。

看劉娥頓時嚴肅了，秦為才慢慢道：「那兩個製造的工匠已被微臣命北伐軍看管，和火藥作坊的工匠們住在一起，保密方面不用擔心，只是……」

可現在呢？

年少時秦為也曾幻想過那些古老傳說的美妙與嚮往。

張之白這個彎轉的比較大。

不患寡而患不均，就是這個道理。

月亮上居然和咱們居住的地方一個樣，這個有些沒意思啊！

那種眼神里不摻雜任何一絲情感。

而今日，這場陰謀不攻自破！

他先看到了陰影，然後在陰影的邊上，他看到了一些圓形的凹陷。

眾人都在看著秦為，心中凜然，還有羞赧。

額。

他上前一步，神情嚴肅的說道：「陛下，那些人許多都是跟著上奏疏，被某些別有用心之人蠱惑從而站了隊，實則並無主見……但僅如此，也當嚴厲呵斥。」

他們企圖利用上天降責的借口，來攻訐帝王，從而達到他們所謀划的利益。

既然被神化了，那得有些值得敬畏之處吧。

畢竟權貴里也是會分派系和群體的，他們在利益相同時大抵可以同進同退，可一旦雙方的利益出現了分歧或是不平等。

放屁！

那月亮上什麼都沒有，沒有我們的寄思，更沒有我們的期許，只有一個個看不完的深坑。

「那是什麼？」

秦為知道現在的趙禎需要的是平靜，平靜下來考慮後續和_圖_書的事。

照秦為的說法，上面毛都沒有，那還做個毛的詩詞。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要考校二人一番。

所以當他抬頭時，脖子處發出了一聲脆響，那是長久保持一個姿勢的後遺症。

「那上面怎地看著像是……荒漠一般。連一點兒額外的點綴都沒有。」

劉娥覺得有些難過，所以不想進殿內。

曾記得她那夫君在世時，二人曾無數次把酒賞月，在那一個個寂靜的夜晚，留下了無數的蜜語纏綿。

趙禎卻沒管這些，他現在一心只想看看，那月亮上到底有什麼。

國子監是大宋學子的福地，雖說這些年不是很紅火，但也沒墮落到殺害自家學子的地步吧？

他是當朝首輔，也是太后一力提拔上來的。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應該由他先開這個頭！

這幾日他飽受煎熬，各種進諫把他包圍在中間。

小爺這幾天可是真的辛苦了。

但行個禮也不算過分，畢竟是母子。

神器泄露是什麼罪名？

聽這小子說話，好像月亮在他眼裡就像狗屎一樣……沒有絲毫敬畏之心！

少年一片好心，為國為君皆赤誠，就算泄露了什麼，也是年紀還小沒有經驗。

否則百年後的徽宗不會對一堆破石頭那般著迷，以至於最後亡了國。

劉娥一語提醒了在場眾人。

這些觀念存在於他們的心中數十年，從小到大，從書生到君臣宰輔，根深蒂固。

「那就是月亮？」

劉娥點頭，看著秦為從容的站在那兒，不禁贊道：「寵辱不驚，好！」

而王臻和王堯臣始終都保持著一個透明人的態度，畢竟他們現在的身份連次相都算不上，只能說是宰輔的備選。

張之白嘴角抽搐了幾下，不再問他。

「什麼山？」

月亮上面真的沒有神跡，沒有天宮，也沒有嫦娥。

也從今日起，秦為這個名字將會是大宋朝堂上一個不可或缺的存在。

「……」

首輔表態了，次相呂夷簡自然不能落後。

的確沒有，而且那些大坑也看得有些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