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位卑未敢忘憂國
第一百八十七章 野蠻人的可怕
這是他第一次了解，普通交趾人是什麼樣的。
這可不是他秦為能力出眾。
啪！
幾個宰輔紛紛點頭。
趙禎也覺得尷尬，順帶有些惱火。
剛解決了一件事，大家正準備鬆口氣，可秦為似乎就不想讓大家輕鬆，一句話讓君臣皆有些錯愕。
趙禎嘴巴微微張開，有些獃滯的看著秦為，不知該如何回答。
在大家都以為，這個被太后一手提拔|出|來的三司使，今後成就也只能止步如此時，趙禎的一道任命讓所有人看到了希望。
在他印象中，或者說在許多人的印象里，交趾那地方就是一群落後的土著，在自己玩兒過家家。
還是那句話，大宋不是前唐。
宰輔們都是聰明人，聰明人不用多說。
你以為領兵作戰是容易事兒么？
大伙兒都認為秦為只是想要強行推銷自己的政治理念而已。
若換做當年的李隆基，這事兒沒說的，肯定是一個不留全部弄了！
直到秦為今日在大殿上說出這番論證。
這樣的大宋……真讓人心累啊！
一旦這個觀點被成功納入大宋的政治走向，今後秦為的名字將會不斷被提及，然後他便可主導一個時代的走向。
就因為他不排斥商人，所以才能得到更多別人不知道的消息。
什麼叫『兵臨城下那一天』？
一個是他沒有李隆基那樣強勢的手腕，還有一個是大宋的國情根本不允許朝堂大戰，否則一個不好就會分崩離析。
於是他就生硬的道：「如此你就去吧。」
那是因為他擁有別人沒有的政治財產，反對黃河改道從而成功，就是他的財產之一，讓滿朝文武都看到了他王臻的本事。
「還不退下？」
王臻更是怒不可遏，也不管是不是在大殿之上了，揚手抽了過來。
大宋不止要防著北方，還要分出兵力預防第三條戰線，甚至多條戰線。
王堯臣對秦為頗為欣賞，再加上有秦豐當年的情分在，他也站了出來，看似在訓誡，卻是
https://m.hetubook.com.com在為他脫罪。「混賬東西，口不擇言！」
否則單是他隱喻大宋會亡國，秦家頃刻間就會倒塌。
尤其是在大宋，你打贏了功勞減半，打輸了……那就等著被弄吧！
隨著趙禎這幾年的地位穩固，帝后之間的權利交鋒也已接近了尾聲。
王堯臣上台更不是偶然。
「這……」
尷尬的氣氛漸漸濃郁，趙禎乾咳一聲，說道：「此事你倒是有心了，交趾人果真如那些商人所說，狼子野心么？」
趙禎生氣的同時，也不禁開始重新審視西南那些勢力。
大宋一直以來都像是在訓猴兒，他們甚至覺得這些土著連人都不算，又怎能成為威脅？
怎麼說呢？
省的你們七個不信、八個不服的，老子為的是大宋崛起，卻不會為你們服務。
你是在說交趾會有天攻打大宋的城池，還是在寓指大宋有天會被敵人打到兵臨城下的地步！
你在詛咒大宋會亡國啊！
在秦為走後就吩咐人去尋了那些商人來詢問，這次他一定要把交趾的事情給徹底弄清楚！
有人不禁呼了一聲。
他們現在就已經開始謀劃了，他們屢屢侵擾大宋西南城池，就是在戰爭中鍛煉自己的臣民部族。
秦為都說自己和那些商人說過話，可見此事為真。
他們只在乎換了皇帝后，他們的利益可還能得到保證。
「陛下，臣請去馳援西南！」
你想達成自己的政治目的這本沒有錯，可錯就錯在，你不能走極端，這世間事沒有非黑即白的。
你想要主導時代，可時代卻在想著如何拋棄你，除非天大的實力加運氣，否則失敗只是早晚。
這話算是榮寵至極了。
呂夷簡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要不為啥說宰輔都是世間最聰明的人。
沒了你秦醫生，難道朕還要病死不成？
野蠻不可怕，可怕的是野蠻人會開化。
這算是放過秦為了。
可秦為卻不同。
秦為以前說做決定之前得先調查，然後再商議。
你有脾氣，朕就沒脾氣了？
錯！
可今日秦為卻是有些過了，全然不過君臣的情分，一點兒面子給沒他留，這怎能不讓皇帝生氣。
「交趾看似蠻荒之地，可正因為他們的荒涼，所以才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為了利益而冒險。」
難！
「這不是找死么？」
秦為有些無語。
這也是秦為剛剛才想明白的事情。
什麼立國，什麼政權，都是沐猴而冠罷了。
秦為揚長而去，群臣尷尬，無人說話。
只是沒想到與他想象中完全不同……交趾人的野蠻讓人心驚，更讓他們生出一絲絲的危機感。
說什麼？
那些人只要給些甜頭，他們就會乖乖的聽話。
可每天的政事那麼多，誰有功夫去調查？大伙兒都是憑著經驗和智慧辦事，這麼多年也就這麼過來了。
用秦為的觀點來說就是——大宋皆是敵人！
那麼這些原先支持劉娥的朝臣們，該何去何從？
他本來想躲的，又怕王臻年紀大了閃到腰。
他們沒有解決外患的實力，所以才不敢掀起內憂。
所以他沒吭聲。
商人的事兒他們怎麼會知道，就算那些商人主動上門來講述，他們也不屑知道。
趙禎也是年輕人，年輕人最好面子。
因為，只有灰色才是生存之道，非黑即白的大宋只能引發混亂。
張之白懵逼。
他心中不禁有些悲哀，冷道：「任他東西南北風，做了才知道！」
他目光轉動，群臣紛紛閃躲。
剛才大家斥責他也只是會說，可此刻他卻拋出了自己的做，一棍子就把群臣打蒙了。
只要能保證這一點，管他皇帝姓趙還是姓李！
答案是肯定的！
直到交趾羽翼豐|滿，大宋西南將再無寧日！
這不是諫言，這是詛咒！
王臻有些怒意看著他，若不是在大殿，早就一巴掌抽過來了。
而是趙禎的確在背ｈｔtps://wwｗ•ｈetubｏｏk•ｃｏm•ｃoｍ後為他撐了不少的底氣。
沒想到老頭兒看著年邁，手上的勁兒可是一點兒也不輕。
哥不伺候了，你們自己找人問去。
秦為看著滿殿啞言的君臣，沉聲道：「聖人說：養虎為患、危在旦夕！交趾就是血粼粼的例子，難道非要等待餓虎吃人以後，才知道它的可怕么？……那就晚了！」
這孩子就是頭小狐狸，做決定總是有蘊意在裏面。
不知道不會去學嗎？不會去親眼看看嗎？
這是趙禎想告訴那些背後支持太后的勢力——朕，心胸寬廣！爾等不論前因，只要肯為朕效力，朕皆會重視！
尷尬！
一旦他們成熟起來，大宋就是他們的第一目標。
除非這人是宰輔，也只有宰輔可以光明正大的領軍，因為他們早就升無可升了，更不怕被彈劾。
有哪個臣子能讓皇帝如此關懷備至的，甚至不在乎戰事，只是擔心他的安慰，才拒絕他帶兵。
呂夷簡覺得他這是死纏爛打，就沒好氣笑的道：「你並未去過交趾，如何得知這一切？」
最後秦為勝了，王臻更是因此獲益躋身宰輔之列！
他覺得自己在俯瞰著這群君臣，連語氣都帶著些許輕蔑的說道：「汴梁就有去過交趾的商人，你們知道讓他們是如何評價交趾人的嗎？」
趙匡胤留下的那些勢力龐雜，可在趙光義上台後，這些勢力就像是消失了，幾乎沒有阻礙的就讓趙老二坐下了江山。
秦為看了眼呂夷簡眼中閃過一絲輕蔑，接著道：「呂相不信？那些商人如今就在汴梁，您可以找人問問……這些人當年去交趾貿易，三十人的隊伍，只回來了七八人……那些孩子看似幼弱，可他們拿起刀就能殺人！第一次照面兒，商隊掉以輕心了，硬是被那五六個孩子弄死兩人！」
還有最後一位宰輔——王堯臣！
是的。
可范仲淹最終失敗了，這種事情太瘋狂了！
這個大宋就是因為說的人太多，乾的人太少，才會被眼前的事www.hetubook.com.com物蒙蔽了眼睛。
趙禎也輕嘆一聲：「你……罷了，看在你也是一心為國，這話以後莫要再說了！」
這是一個訊號。
等到他們愈發強大后，以前小規模的襲擾就會逐漸演變成大規模的搶掠。
這少年竟然這般強勢？
這也就是秦為，換個人說這話，這會兒恐怕已經流放的路上了。
大宋之前對西南的政策一直是以安撫為主。
秦為眯眼看著他們，心中冷笑著。
若這些人果真如秦為所說，彪悍野蠻且嗜血，那的確是要重視了，否則就真成了養虎為患。
他不僅是朝臣，還是一個十分優秀的商人。
所以君臣雖是不敢盡信，可卻無人質疑。
大伙兒有些膈應，外加尷尬。
就如同是黃河改道一樣。
「夸夸其談並不能解決問題，反而只會讓問題更加嚴重，等真到了兵臨城下那一天，一切皆晚矣！」
對多錯少已經是很難得成就。
呂夷簡懵逼……
張之白不言而笑。
王臻也有些懵逼，不過還在琢磨著秦為此舉的用意，小子平日看著易衝動，可他做的事兒卻都是步步為營。
不管是政治家還是政客，獲取政治財產才是他們最終的目的，至於那個高位的人是誰，其實沒多少人在意。
所以不管出於何種角度來看，文官作戰都是不划算的。
只是這些大家引以為傲的聰明，卻被的秦為的『實事求是』給一棍子抽得粉碎，原來我們的成就在人家眼裡狗屁不是。
但趙禎卻不能。
但凡有，那就要抹去！
沒有誰會無緣無故成功的，你以為王臻能升任宰輔，就只是因為他剛正不阿么？
如此懸殊的實力，除了找死沒有別的可能，他們不僅有些鄙夷，覺得秦為這是在危言聳聽。
秦為結結實實的挨了一腦瓜。
「世間事、人心事，你說交趾會進攻大宋，可卻忘了交趾弱小，那些土著就算再如狼似虎，可絕對差距下，他們也仍舊翻不起什麼風浪。少年人一腔熱血是好事兒，但也要學會穩重才是和*圖*書。」
秦為一力反對改道，王臻更是拼上了一輩子的政治生涯幫他張目。
這才是趙禎最後選擇王臻的關鍵！
秦為卻躬身道：「陛下，臣說過交趾反覆無常，那些蠻夷之地根本不講什麼信譽，他們今日能來侵襲，下次就能來攻城，只有用鐵血手腕震懾，一次打怕了他，打服了他，方能壓住他們的野心！
他覺得這些年他對秦為不錯，別管是功還是過，秦為的仕途都沒有受到過大的影響，一直都在穩步上升。
原因就是大家一直以來都是憑經驗和猜測來判斷，所以他們覺得西南不毛之地，土著而已不足為據。
趙禎也有些不悅，惱火的道：「莫要胡言！卿乃我大宋才俊，輕易不可涉險。」
張之白本來是要發飆的，可王臻先下手為強教訓了，他也不好再過苛責，只能冷道：「少年人莫要大言不慚，你未經歷諸多事務，便沒有那些見識，有些話……禍從口出！」
趙禎更是心中發了狠。
他淡淡的環視一周后，才冷聲道：「那些人說，交趾人野蠻……野蠻到什麼程度呢？五六個半大的孩子，就敢貿然攻擊三十多人全副武裝的商隊！」
他們不是不懂局勢，只是被現有利益迷住了心，故而不想浪費，做不想做無用功。
他捂著頭，倔強的別過去，但臉上還是一副不服氣的模樣。
陛下是在給大家找台階下，群臣都站好了，好似剛才的質疑不是他們發出來的。
就像當年的范仲淹……
王臻氣呼呼的罵道：「小子也不看這是什麼地方，你想建功立業，卻也不能急躁。」
秦為躬身一拜，「陛下，臣說的再多，卻有自吹自擂之嫌，搞不好還會讓人以為，臣是在強加政績，既然如此，臣請告退。」
若現在不制止，等到幾十年後，那些野蠻人學會了更多中原的知識，製造出了更多武器，訓練出了更多的士兵。
若非如此，當年的太宗皇帝不可能這麼輕易的就改弦更張。
氣氛頓時就沸騰了。
他們會不會進攻大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