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位卑未敢忘憂國
第二百四十二章 你扛得住嗎？
秦為臉色如常，行禮道：「陛下，臣要彈劾定王府、華南郡王府、安西郡王府、洛郡王府……」
他的淚水滴在了供詞上，龐世英冷笑道：「畫押了你還能活命，若是不肯……狄青？先生咋說的？」
這一切都是改革的前提。
這一刻秦為只能祈禱，祈禱趙允讓能聽龐籍的，直接下狠手，弄死那個陳 軍，然後栽贓給定王府或是其他宗室。
趙禎有些不信，問道：「可有證據？」
所以他們一直在等，原以為秦為怕了，可等他真來的那一刻，大家又覺得理所應當，這才是秦為。
趙禎看了群臣一眼，幾個臣子看似真誠，其他人都是漠不關心。
你們不高興了吧？
你們不高興了吧？
他在賭！
好個狠心的少年！
你能抗的住嗎？
這世上還有比他蠢的人嗎？
可他也知道，這種事兒只是臆想，秦為沒那個本事，誰也那個本事。
在看到秦為的一瞬，群臣就知道趙允讓的反擊來了。
誰都知道你是為了商郡王府之事來反擊的。
是交給誰來處置？
眾人都在等待著答案。
這就是人心啊！
陳 軍看著眼前的少年，不禁打了個寒顫。
老龐，等秦為滾蛋了，你就少了一個潛在的盟友，所以別折騰了，老老實實地給老夫打下手，做個聽話的小弟。
所以一旦陳 軍進了皇城司，那些人就會發狂的去打探消息，稍有不慎這事兒就玩大發了。
他會大發雷霆，然後弄死趙允忠那個蠢蛋。
「有。」
小趙同學終於要發飆了……他發飆的次數不多，可每一次都是地動山搖。
哈哈！
開封府現在的知府是晏殊，手段自不用多說了。
若趙禎來鬥爭的勇氣都沒有，那他也沒必要再努力下去了，這些年的布局也都將成為徒勞。
秦為信誓旦旦的道：「臣已經令人去拿那個商人陳 軍，此刻定然已經到手了，是否有情弊，陛下一問便知！」
這麼多宗室權貴被一起彈劾，也算是大宋建國以來開天闢地頭一遭了。
陳 軍就跪在前面，狄青在門口把風。
來了！
先前你們逼宮時可不是這樣的，那慷慨激昂的模樣，哪有一點忠心可言。
本就及重情義的秦為怎可能不出手相助。
他沒說謊。
本想著強勢一把的趙禎結果因為秦為的證據不足而被抽了耳光……
這次你要埋了誰？
秦為心中大定！
秦為昂首道：「陛下，臣在城外的作坊今日凌晨被人潛入行刺，被護衛擒獲兩人，臣拷問出了背後的那人，竟然是和定王府交往密切的一個商人陳 軍，此人不止與定王府有交往，和許多宗室權貴亦有勾結，陛下……」
帝王的威信和權利空前薄弱，臣子們自然不在乎誰輸誰贏。
若是站錯隊了，那誰贏了都不會放過自己。
趙禎故作淡然的問道。
龐世英拿著認罪書，淡淡的道：「畫押吧。」
若是皇城司出手，ｈtｔps://ｍ.heｔｕbook.ｃoｍ•com那麼你就是偏向了宗室權貴。
秦為悲憤的道：「臣為了那些作坊投了多少錢糧？每年繳納了多少賦稅？從那些外藩商人的手中賺了多少錢？這一點您和宰輔們都清楚，況且那些錢臣也沒用於驕奢淫逸啊！
站不站？
否則改革早就開始了，何至於拖到現在。
龐世英獰笑道：「還等什麼？」
既然如此，老夫幹嘛要冒險去站隊？
「那可是多家郡王府，小人若是揭發，會死無葬身之地。」
就算趙禎手段軟弱，可就算再軟弱的帝王，也不會讓一個和宗室交好的臣子做宰輔的，這是底線！
秦家的幾個作坊就是一個天然聚寶盆，想砸了這個聚寶盆，那就是秦為的大敵，不死何為。
如今你們傻眼了吧？
那麼多的宗室權貴，你扛得住嗎？
陳 軍絕望了，只希望自家的妻兒能不被牽累。
當初的王堯臣就是血粼粼的例子。
若是干涉此事，那就是站隊。
商郡王府與秦家交好，這早就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了。
張之白微微垂眸，在劉娥薨逝之前，他不認為誰能撼動自己的地位。
張之白心中暗道：這小子要開始給人挖坑了。
他知道秦為會出手，可卻不知為何要彈劾這麼多人。
當初他和范仲淹等人上疏，要求劉娥還政于朝，這等人豈能少了魄力？
所以……朕就徇私了。
可你現在卻和宗室之人攪和在了一起，那以後呢？陛下一旦掌權，肯定會壓制這些宗室。https://m.hetubook.com.com
陳 軍傻眼了，「小人不敢摻和，小人發誓不敢……」
比如說秦為這個蠢貨，竟然從頭到尾都站在了趙允讓那一邊，堪稱是海枯石爛也不反悔。
他在祈禱趙允讓和龐籍幾人能機靈些，把證據弄紮實些。
趙禎的目光淡然，他甚至看著秦為笑了笑。
狄青淡淡的道：「若是不肯畫押，就偽造個自盡的模樣，把他弔死在樑上。」
可現在他才知道，他錯了，錯的離譜！
可你一下子牽扯出這麼多人，你想幹什麼？難不成你一人之力，還能將這些權貴們一鍋燴了？
他肯定是在為秦為的未來而唏噓。
你是權臣，而且是陛下的心腹，日後前程高遠，宰輔也是順水而來。
若真是這樣，趙禎還真要感謝一下秦為。
「那些人的家裡錢財堆積如山，女人多的沒地方安置，這不還慾壑難填，就派人去搶臣作坊里的配方，幸而當時有幾個護衛在值守，把那兩個兇徒當場擒獲，否則陛下……今日臣的作坊肯定就成為一片廢墟了。」
龐世英收好了供詞，然後冷笑道：「昨夜那兩人隨身帶著火種，他們供認，一旦盜取了配方，就縱火燒掉作坊……喪心病狂之輩，也敢裝無辜嗎？至於他們指使沒指使……某說他們指使了，你覺得有問題嗎？」
可陳 軍卻冷笑道：「你怎麼保？」
龐世英冷冷的道：「你若是能扛住，你的妻兒某保了，某說到做到！」
比起隨後的災難，眼前的災難更讓人恐懼。
聽聽和圖書他說的那些名字……每一個單拿出來都是一個強大的存在。
派人去秦家莊探查，只是因為他鬼迷了心竅，想著靠著背後的勢力拚一把，就算敗露了，總不至於被弄死吧？
皇城司里的人手複雜，除去葉雙愁之外，其他幾個都知很難說清是誰的人。
不是當事人時，張之白總是會想起自己和秦為的幾次交手，然後靈台清明的旁觀秦為挖坑埋人。
陳 軍的身前是幾份供詞，全是他自己手寫的。
比如說瓊州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讓秦為在那邊和烏龜海鳥玩耍。
看到你們不高興，朕就高興了。
他們可以看不起趙允讓，但卻無人敢看輕秦為，他們太了解這人的手段了！
這少年竟然這般陰狠，一下就把無辜的宗室權貴們全都拉了進來，可不管他們是無辜還是什麼，這潭水都被攪渾了，他自己更是有口難辯。
瞬間他就看到了愕然和不渝。
下面的群臣都各有心思，可今日陛下已經做出了巨大的讓步，甚至已經答應了皇子入宮之事，下面的事兒不好接茬啊！
龐世英蹲了下來，他盯著陳 軍的眼睛說道：「此乃朝堂爭鋒，宗室、權貴、官宦、甚至連皇家都牽扯其中，你已經摻和進來了……明白嗎？若是首鼠兩端，誰都饒不了你。」
馬德祿建議道：「陛下，此案應當讓皇城司接手才是。」
張之白聽到了身後的輕嘆，這是龐籍在嘆息。
趙禎也是這般想的，所以就問道：「你彈劾他什麼？」
他的眼中多了些無奈，嘴角微微翹起www.hetubook.com.com，帶著些不屑的道：「讓開封府接手，大理寺從旁協助！」
是啊！帝王不通人心人性，那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覺得朕在徇私？
是冷笑。
真是個蠢貨啊！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群攻！
否則發飆以後的趙禎一旦丟了大臉，天聖七年的最大規模慘劇就會上演。
「你來作甚？」
若真有那一天，別管他秦為多有本事，趙禎都會把他一腳踢到窮鄉僻壤去。
他收起了幾分供詞，陳 軍嚎哭道：「可定王爺並沒有讓小人去縱火滅口！此事就是小人一力做下的，而且……而且小人也沒被其他總是指使啊！」
你是準備讓皇城司插手還是讓開封府出手？
他想起了葉雙愁的稟告，說秦為令趙允讓去揣摩人心和人性。
什麼？
他的身體在顫抖，流淚道：「貴人，小人不能啊！」
賭趙禎的魄力和勇氣，賭大宋未來的命運可以得到改變！
不管是權貴還是權臣，只要劉娥還沒有下台，那麼他這個宰輔的權威依舊不可撼動。
龐世英看看手中的一份文書，核對了畫押，點頭道：「是個聰明人，記住某的話，管住嘴！這件事就如此，明白嗎？」
也就是說趙禎現在還是沒勇氣和這些權貴們翻臉，他還想苟且下去。
……
再加上趙禎的態度擺在這兒，他肯定就會草草結案，然後再給一個含糊的答案，任由趙禎發揮。
狄青剛挪步，陳 軍就拿起筆，然後趴在地上飛快的畫押。
嗯！
那等人竟然敢派人去盜取香露的秘密，死有餘辜，弄他們也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