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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北的眼睛微微反光，「回答我，你是誰？為何要去汴梁？為何鬼鬼祟祟的，又要動手滅口……」

「陛下，開封府有事稟告。」

呂夷簡本來想開口，可看幾人的臉色，他知道現在若是糾結秦為的話，王臻肯定會反擊，連龐籍都不會坐視。

距離汴梁五百里的新鄉中，枝頭還看不到嫩綠。

黑臉大漢察覺到了煞氣，只覺得渾身一冷，不禁放棄了反抗，嚎哭道：「某隻是一時糊塗啊……」

巡檢司的人已經要瘋了，因為平日里那些作姦犯科的傢伙們都消失了。

可林小北非但沒有拒絕，反而笑著點點頭，看來早被欺負習慣了。

「秦為是什麼人？」

黑臉大漢看向林小北的目光中帶著輕視，然後問道：「可能弄到船？」

趙允讓想了想，然後拱手道：「多謝秦兄賜教。所謂利益，無所不在。只要有慾望，就會有紛爭！」

所以他全然沒有在意，甚至還有工夫去看看河對岸……

秦為說道：「不會超過五日，汴梁城內藏龍卧虎，一個陳新而已，除非他真的消失了……某現在擔心的是邙山軍。」

開春了，酒肆的生意也不大好，那些閑人都去找事做了，開始為一年的額生計奔波，沒事做的就是潑皮。

黑臉大漢猛地一刀捅去，這一刀必死！

才說了秦為衝動，卻忘了陛下也是年輕人了……

可陳新怎麼也沒想到，秦為這麼瘋狂……三萬啊！他自己都想自首去了。

反觀趙禎，只是稍稍沉默后，他忽然臉色一冷，「他的人情不夠！如此……皇城司若能拿下陳新，朕……也欠你個人情！」

天色已晚，吃完飯就該休息了，林小北就準備帶他去後面的客房，可黑臉大漢卻說道：「掌柜的，可能送我連夜過河嗎？」

少頃，林小北身體一晃，手裡的饅頭就掉在地上，他就捂額虛弱道：「怎麼……有些頭暈……」

這是他給趙允讓單獨開的小灶，希望他以後教導自己兒孫時也能如此……這個大宋說不定和*圖*書還真有希望。

這是來自於秦為的告誡。

「利益不只是錢財。」

可他的手卻被人一下握住了！

額！

「錢好說。」

初春對於南方來說就是生機和嫩綠。

隨後就是一場刑罰，不過是半刻鐘，黑臉大漢就交代了。

「有趣。」

初春的黃河看著沒有一點春天的氣息，若是太冷的話，河面上會有許多冰塊。今年的情況不錯，河面上只有些許冰渣。

林小北把船系好，過來坐下，接過了黑臉大漢遞來的冷饅頭。

三萬啊！

黑臉大漢低頭咬了一口，再抬頭時，見林小北已經吃了大半，在咀嚼著，就笑道：「果然還是食量寬大，怪不得那麼大力氣。」

他以為潛逃出去，再悄悄回來，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將資產轉移，再帶上一家老小遠走北遼。

林小北不知何時又回來了，饒有興趣的看著陳新，「陳新？那秦為竟然懸賞三萬貫緝拿你……活的三萬，死的一萬，嘖嘖，好大的手筆！」

林小北端著酒碗的手很穩定，他並未搭話，而是緩緩喝了一口酒。

隨後他下意識的加力，可那隻大手卻只是微微一用力，他就痛呼出聲，手裡的刀子應聲落地。

幾個宰輔喉嚨里彷彿塞了驢毛一樣，那叫一個難受。

「中了某下的葯……你到了陰曹地府要尋仇，就記得爺爺叫做秦為……爺爺我在汴梁等你尋仇！」

他前半生錦衣玉食，別說冷暖了，他連剩飯都沒吃過……

天知道這會兒汴梁已經瘋狂成什麼樣了。

這時的黃河河道比后寬多了，先要渡河就得找到較窄的插口，好在這裡是新城，本就在黃河中下游，故而有許多小岔口。

稍後酒菜來了，黑臉大漢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王堯臣也無語的搖搖頭，傻小子！這話也是可以說的嗎？

後面會面臨著什麼？

不過葉雙愁是兩朝老臣了，自然明白陛下這話的意思，趕忙跪地，道：「臣不敢，為陛下效命，臣萬死不辭！不敢奢功……」

還hetubook.com.com當是他想坐地起價，黑臉大漢拿出了一吊錢來，隨手放在地上：「錢就放在這，免得你說某謀財害命。」

「要什麼？」

一股尿液不受控制的流淌出來，陳新語無倫次的道：「某給你十萬貫，不！百萬貫……只要你放了某！」

但當你往北方走時，越靠近北邊，春天的氣息就越滯后，所過之處一片荒涼，即便是繁華如汴梁這樣的城市，也擋不住季節的威力。

「記賬啊！」

這是怎麼了？

黑臉大漢微笑道：「如此正好，快準備酒菜。」

陳新很懊悔，他覺得自己不該走新鄉，更不該進那家酒肆，早回如此他就算是在城外露宿一夜也好啊！

趙禎喃喃的道：「這是要瘋了……」

陳新終於明白，這次他打錯算盤了。

稍後兩人就趁著城門關閉之前出去，然後直奔黃河邊。

而且葉雙愁已經當著陛下的面兒將事情交代了，這說明他有分寸，知道什麼人情能拿，什麼人情不能。

「有，大餅，饅頭。」

黑臉大漢背著個包袱，目光掃過店裡，在兩個潑皮的身上劃過，然後說道：「酒菜，還有……這裏可能住店？」

汴梁城中處處都是瘋子。

林小北並未起身相迎。

林小北饒有興趣的看著陳新。

林小北再次點點頭，目光冰冷的看了他們一眼。

相信以他對大宋朝廷的了解，遼人肯定願意接納他，就算做不了官，做個富家翁也不難。

黑臉大漢摸出一把短刃，獰笑在星光下若隱若現。

兩個潑皮坐在酒肆里喝酒，一罈子發酸的淡酒從早上喝到下午，只是在消磨時間而已。

「先生，您覺得陳新多久能歸案？」

林小北隨手弄了一塊布堵住了他的嘴，很快就扛著他消失在黑夜之中。

小船平穩的到了對岸，可虛晃的河水還是讓黑臉大漢有些腳軟。

晏殊來了。

「就你這裏的生意還養活不了自己，你圖什麼？」

很明顯，這就是年輕人氣急了放的狠話而已。

黑臉大漢和-圖-書自己尋地方坐下，目光四處梭巡，問道：「乾糧可有？」

在靠近河道時，林小北回身說道：「客官上船吧，連夜走的話，兩個時辰就能到岸。」

黃河水流淌著，林小北站在河邊，陳新就跪在邊上，他只需要縱身一躍就能跳進河裡逃生，可這種天氣跳進去就是送死。

眼看被林小北拿住，黑臉大漢劇烈掙紮起來，嘶聲道：「你……你竟然沒暈？那葯可是某花了兩貫錢買的！怎麼可能……」

「你放過某，某給你錢。」

幾個宰輔點點頭，對葉雙愁的反應很滿意。

嚎哭聲在黃河邊上回蕩著，宛如遊魂。

這才是聰明人！

「陛下，先前城中的潑皮閑漢為之一空，臣不知為何……」

王臻那怒其不爭的模樣，很明顯是想揍人。

潑皮們得了消息，晏殊這個知府卻還在懵逼，可見今日他是失職了……開封府的治安突然好轉，不是小好，而是大好。

林小北一拳把他打跪在地上，然後說道：「這等劣質迷|葯味道太沖，某五歲就能分辨，你望向夾在肉饅頭裡遮住迷|葯的氣味……可那迷|葯卻把羊肉味都串岔了。」

「這就是財帛動人心啊。」

城南的一家小酒肆里，林小北在喝酒。

此刻周圍靜悄悄的，唯有些許星光照著大地，格外冷肅。

「酒菜先上來，隨後準備炊餅饅頭……」

黑臉大漢吃痛，然後哀求道：「某錯了，某有錢，只要你把某送進汴梁城，十貫……不，一千貫錢，某給你……」

可沒想到……

鳥兒鳴叫，溪水潺潺，就如同是含苞待放的少女，惹人憐愛……

林小北帶著黑臉大漢往下遊走。

兩個潑皮倒不是怕他，只覺得這眼神有些滲人，就喝罵了幾句，然後打著飽嗝出去。

確實要瘋了。

「為何？你是什麼人？怕什麼？」

黑臉大漢失魂落魄的道：「你竟然如此厲害……你……你絕對不是開酒肆的！你是誰？為何藏身酒肆？」

黑臉大漢冷笑道：「某是要回汴梁做生意的，做大www.hetubook.com.com生意，還會虧你的船錢？趕緊收拾了，晚些就走。」

「他是個瘋子！仗著當今陛下親近，就肆無忌憚……」

他手腳並用的爬到了岸上，對林小北說道：「劃了這麼久也累了吧？來，某這裡有羊肉餡的饅頭，看你辛苦，吃一個，還有一壺好酒。」

那個林小北若是聰明，就該聽我的，然後回汴梁拿錢，說不定後面能把他給哄了，然後一刀了結……

至於出逃……這是懼怕，對人性的懼怕，生怕被人盯住了。

一個潑皮喝的想睡覺，他打個哈欠，衝著身材魁梧的林小北說道：「小北，咱們新城裡就數你的力氣大，可你怎麼就這麼老實呢？你若是做潑皮，某讓你做老二……」

你連這事兒都要揪著不放，咋的？要開戰嗎？

林小北單手把他拖了出來，隨後也不嫌棄他身上的尿 騷 味，扛在肩上就走。

趙允讓說道：「可宰輔們不會為了錢財而全力以赴吧？」

冷饅頭很難吃，根本嘗不出什麼味道，裏面的肉餡都能冰牙齒了。

黑臉大漢戰戰兢兢的上了船，隨後就是一段很平常的航行。

他攤開包袱，如釋重負的道：「今夜某就尋個人家住下，明日就直奔開封，好啊！這下算是好了。」

「某是陳新……殺你是為了掩蓋行跡，某的行蹤不能泄露，否則會有危險，所以……」

「再看挖了你的眼！」

這是個老手，那種氣勢只有殺過人的惡客才有。

兩個潑皮數落了林小北一陣，稍後其中一人懶洋洋的起身道：「就你這樣的……白長個子了，連某都打不贏。」

「好。」

一直到了二十仗寬的一個小茬口，二人才找到了一艘小船，林小北一個人就把小船給拉了出來，可見力氣之大。

秦為微笑道：「對，就是這麼個意思，你若是能觸類旁通，看人用人就會如臂使指，揮灑自如。」

「船？」

這時外面來了個黑臉大漢。

皇帝的人情……你這是憋著要弄死葉雙愁么？

他正在胡思亂想，突然地窩子上就出hetubook.com.com現了一個黑影，他被嚇得掙扎了幾下。

秦為有錢這是公認的。

「吃吧，味道不錯的。」

「不管是潑皮還是宰輔，能讓他們全力以赴的只有利益，利益和權勢永遠都是共存的……」

……

「那就對了。」

潑皮剛走到門外，聽到這和話后，回頭笑道：「喲，小北……這生意來了，那我倆今日的酒錢可免了吧？」

夕陽下，秦為和趙允讓、龐世英站在城門外，看著幾個潑皮消失在遠方。

林小北的腳步遲疑了一下，「能倒是能，可這天寒地凍的……」

「住口！」

陳家在汴梁朋友無數，況且那些人與陳家多有利益牽扯，不到萬不得已，他們絕對不會出賣自己。

潑皮說記賬，大抵就是劉邦賒賬喝酒，算是狗肉賬，拿不回來的。

「某許久未曾動刑了，今日倒好……希望你能撐住十分。」

陳新怕冷，所以不敢逃，只能抽噎道：「某家世代為官，後來得罪了那個秦為，某怕他報復所以才逃了……」

那些自認為有些本事的潑皮閑漢結伴而行，出發去搜尋陳新，而秦為懸賞三萬貫的消息也飛快的傳了出去，汴梁周邊也沸騰了。

他不希望二人今後也會變成那種被利益驅使的權勢家。

林小北單手揪住他的頭髮，反問道：「那你呢？閣下是誰？」

剛起身的林小北說道：「有，黃河邊上某有一艘小船用來去河對岸採買貨物，平時店裡的生意不好時，某就渡船掙錢。」

此刻他忘記了寒冷，渾身發熱。

秦為看著遠方，眸中深邃道：「每個人的利益都不同，為政者的職責就是盡量去找到大部分人的利益，然後施政。宰輔們的利益能有什麼？別只看錢，比如說名垂青史，比如說對權利的慾望，或是說被帝王誇讚……當年的丁謂，後來的張士遜，這些人不就是血粼粼的例子么？」

林小北把陳新捆了藏在一個地窩子里，隨即消失在黑夜之中。

林小北又遲疑了一下，然後試探著俯身去撿錢。

「有趣！」

龐世英倒是用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