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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吸吸鼻子，「陛下，那天夜裡有人來報，說是北伐軍出城，於是咱們的人就去截殺……」

「五百餘人……一百餘人，全滅了，這很有趣。」

路上他就得知了消息，如今的鳳翔知府楊公復和自己就是同鄉，都是眉山人，所以他心中樂開了花。

楊家將算是大宋為數不多的將門。

當他第一次聽說有宋人掠境時，也是氣得險些過去，然後就是親命身邊人去南京道探查，並命令南京道的官員們補救。

昏昏沉沉間，有人進來打招呼：「蘇賢良。」

男子沒想到耶律隆緒會這樣，他舉手喊道：「陛下，臣句句是實，真的是秦為親口說的，密碟拚死才回來報的信……」

男子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逃過一劫。

帳篷外的蕭菩薩聽到這裏就捂胸道：「竟然是秦為的妻子寫的嗎？那女子好生的靈動，真想和她好生說幾日話……」

於是蘇洵就來了。

不知何時耶律隆緒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側，溫柔的攔住了她的肩膀。

「陛下……全滅了……」

就比如那種動不動就杞人憂天的，就算沒病都會給自己下出病來。

「來了怎的不進去……」

男子的身體顫抖的更厲害了，急忙說道：「南京道派出五百余精銳去河間府一帶打草谷，后又補充了三百人在旁策應……開始宋人束手無策，後來宋皇就派了那個秦為和北伐軍來……」

耶律隆緒也默許了這件事兒，顯然也和那些官員一個想法。

蘇洵也覺得自己算是人才，只是前十七年他渾渾噩噩，直到父親去世他才幡然醒悟，奈何太晚了，父親看不到他的成就。

耶律隆緒說道：「朕也聽聞了他的幾首詞，的確可圈可點，我大遼這般大，為何出不來這等人才？」

可蘇洵來到鳳翔府後，楊公復壓根沒給他好臉色，這人是什麼意思？蘇洵很不理解，年輕人多少有些傲氣在，於是就在背地裡抱怨了一下。

病人最要緊的就是心情，心情好了，病情也會跟著好轉。

蕭https://www.hetubook.com.com菩薩不想談論生死，可耶律隆緒卻有些不悅的道：「文採風流抵不過刀槍，當初趙恆一戰破膽，龜縮在汴梁城中不敢動彈……後來劉娥掌權也雖做的不錯，但畢竟是一介女流，那些朝臣不會真心屈服……再看如今的小皇帝趙禎，年紀尚淺並沒有大作為。」

啥？

耶律隆緒今日難得精神不錯，病了許久的他，最近緩和了不少。

男子被堵住嘴拖了出來，蕭菩薩漠然看著，微微垂眸道：「世間總是紛爭多，奈何、奈何！」

他知道此事怕是涉及到了大遼的權貴官員，所以就越發的怒了，可他的面上卻依舊是冷冷的。

可抱怨沒用，你得老實幹活啊！夏日炎炎，蘇洵也還算勤懇，文書拿在手裡，可人卻投頭如搗蒜……

耶律隆緒冷笑道：「這裏都是朕的人，你怕什麼？朕雖老邁，但殺人的膽量還是有的……快說！」

「陛下，密諜刺殺被發現，秦為無恙。那些密諜……在逃出來時被倒塌的圍牆給壓住了，僅有一人回來。」

秦為竟然無恙？

耶律隆緒覺得自己的皇后更像是宋人多一些，少有遼人的豪邁……太子年幼，這江山若是要她輔佐，怕是艱難了。

更重要的是，他是秦為的學生……趙禎明顯就已經把秦為當做宰輔來扶植了，他手下的人自然要高看一眼。

當年澶淵之盟大宋並非沒有一戰之力，而是趙恆的確太慫了些，連拚死一戰的勇氣都沒有，後來更是不顧寇準反對，硬是以歲幣和解的方式結束了那場戰爭，此後，趙恆一蹶不振，再也不敢窺北。

男子深知後果，惶然喊道：「陛下，不是我等的錯，也不是南京道的錯……是有人……有人告密。」

「是。」

楊希凡，字：公復。

身邊有人提醒道：「陛下，是宋人的司事局承旨秦為親手練起來的一支廂軍，這些人原先都是宋廷散邸司的兵痞……上次就是他們在南京道搗亂，還跑了。和_圖_書」

巧了，竟然看得也是紅樓……

「還有那個賈璉，全然無用。自家是老大，卻讓老二搶去了府中的權利，廢物！」

耶律隆緒捂著額頭道：「後來如何了？」

他回身道：「聽說那紅樓就是從秦為家傳出來的，不過這等文風倒像是女人，想來他那嬌妻應是文采非凡，可惜卻做了寡婦。」

耶律隆緒冷哼道：「宋人可求饒了？」

他不僅是制科第三等，比狀元還牛的大才。

耶律隆緒微微搖頭，雖眼中有些不悅，卻還是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將死人弄遠些。

他嘆道：「紅樓才出了這些，可朕卻愛不釋手。在那書里彷彿看到了活生生的血肉，那就是朕的寫照……那女人是大才。」

他的聲音很柔和，可男子卻顫抖的像篩糠般的。

男子被綁著弄進了袋子里，隨後一隊騎兵在前方來回賓士，開始那布袋還劇烈的掙扎著，到了後來就漸漸平息……

耶律隆緒抬頭，眼神冰冷的問道：「何事？」

蕭菩薩盈盈福身，溫柔的露出笑容。

遼國的太醫們都在私下裡議論，說陛下這是迴光返照的徵兆，只是誰也不敢明說，只能敷衍耶律隆緒說是他病情好轉了。

耶律隆緒皺眉道：「難道是有伏兵？是了，若非有伏兵，別說是秦為和北伐軍，就算是小皇帝趙禎的親從官來了也只有全軍覆沒的命。」

「不。」蕭菩薩垂首道：「臣妾只是想著陛下文治武功定能長命百歲……畢竟大遼很大，沒個人盯著……」

皇后太過多愁善感，想必是覺得那位能寫出『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的秦大人不該死。

他的眼中多了冷色，顯然是聯想到了些什麼，這時一個男子被帶了進來，恭敬地跪在右側低頭不語。

人不狠站不穩，一國主事更該如此。

正是因為這一點，趙禎才敢放心用人。

男子的額頭處高高腫起，很痛，可卻不敢觸摸一下，他說道：「陛下，後來南京道的官員們就派出了密諜去刺殺秦為……」和_圖_書

男子抬頭，額頭上已經腫起一塊，看著恍如鬼魅，「陛下，那一夜……沒人知曉那一夜發生了些什麼，後來天明消息才傳出去，那秦為還令人築京觀，八百餘人，一個不少……」

「若是趙恆當年膽子再大些，說不準現在兩國的局勢將會轉變，只是他膽子太小了……朕也無可奈何，只能逐日安穩……想來你也不喜歡這樣無波無瀾的生活吧。」

「陛下饒命……」

蕭菩薩不想看這個，就準備回去。

「嗯？知道補救……還算是沒蠢到家，朕記得南京道有些厲害的密諜，那秦為死了也好。他是趙禎的近臣，他的死……聽聞宋人的太后剛剛還政于朝，小皇帝終於握住了大宋的權柄，朕沒有賀禮如何能行？這便是朕送給他的賀禮。」

耶律隆緒的眉間多了冷色，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的道：「後方補給不斷，為何會失敗……是自己說還是朕來問。」

帳外，蕭菩薩輕蹙眉頭，低聲道：「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你這般豪邁，卻也真的去了。」

蕭菩薩淺笑一聲，低頭小聲道：「殺人倒是無妨，只是親眼看著人命消逝，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

男子知道這是自己保命的唯一機會，就低聲道：「陛下，是國舅……」

「後來呢？」

男子看看左右，欲言又止！

所謂的蘇賢良，出自於蘇洵制科的科名，他考的那一科叫做『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科』，稱呼他為蘇賢良，這是尊敬。

蕭菩薩行禮告退。

耶律隆緒冷喝道：「誰？」

蕭菩薩回身，笑道：「是那個制科三等的蘇洵嗎？臣妾聽聞其人文采如華，只是不得他的新作。」

「國舅……是他？」

男子低著頭道：「陛下，南京道的消息……」

「竟然是宋禮。」

耶律隆緒霎時間覺得心都酥了，只是他又覺得無奈，蕭家出這麼一個才女也算是奇葩了。

耶律隆緒點點頭，「朕記起來了，讓人去河間府也是以牙還牙，南京道的官員們還算是不和-圖-書錯。」

裏面的男子抬頭道：「南京道派出了最為出色的密諜，有人接應……在夜間潛入秦為的駐地……」

耶律隆緒淡淡的道：「人總有一死，朕已不能免俗，只盼只骨能夠撐得起大遼江山，你們娘倆兒日後相依為命……苦了你了。」

這是他的臆想。

耶律隆緒的眼中迸發了些利芒，冷笑道：「可確鑿？」

蘇洵心裏小小得意了一下，卻聽外面乾咳一聲，他趕緊就站了起來。

外面進來兩個侍衛。

這不要太夢幻了……

男子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

耶律隆緒的面色微紅，冷冷的道：「來人！」

他微微點頭，然後說道：「那榮國府也是長幼不分，賈政說是刻板方正，可卻鳩佔鵲巢，這樣的人好不要臉。還有那賈寶玉不過是次子的兒子，竟然全府奉為瑰寶……那賈寶玉是何瑰寶？就喜歡和女人廝混……宋人中就多這等人，怪不得柔弱不堪。」

好睏啊！

只是現如今楊家已經沒有可戰的兒郎了，只有下一屋孤寡婦人帶著孩子勉強度日。

那麼多好手去刺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年輕人，竟然鎩羽而歸！

若不是當初秦為起的名號的確響亮，這支幾百人的小隊伍，恐怕都不配入耶律隆緒的耳朵。

蘇洵迷迷糊糊的聽到了這個稱呼，就問道：「誰？」

兩個侍衛撲過來，先是堵住了他的嘴，然後就往外拖。

男子艱難的道：「咱們的人……」

「北伐軍？」

蕭菩薩微怔少許，眼眶微微泛紅，「臣妾不苦，只盼陛下能多守護臣妾些時日……」

沒有根基，又才華橫溢，這不就是妥妥的一代班底么？等十年後，這些人將會是朝廷最中堅的力量，也會是趙禎最忠實的臣公。

男子點點頭，嚴肅的說道：「那密諜當時被埋在廢墟里，聽到秦為和河間府的幾個官員說話，以及宋人的密諜頭領饒東來也在場……當饒東來提及北伐軍出城時，有國舅的人帶路，直接找到了咱們的人……密諜行刺也被國舅的人提前告知了宋人，hetubook.com.com這才功敗垂成……」

耶律隆緒難得精神好些，此刻他正在看書。

「這是為何？」

耶律隆緒年邁的臉上露出幾分少有的感性，嘆道：「朕……奈何！去吧！」

「是，陛下！」

……

耶律隆緒的話裡帶著些別樣意味。

簽書鳳翔府判官，這是一個比較重要的職位，按理輪不到一個年輕人來做，可蘇洵不同……

耶律隆緒起身，背身而立。

耶律隆緒則淡漠的看了眼那人，冷冷的道：「踩死！」

這就是河間府境外的那些遼人由來……南京道的官員們本想以及之道還施彼身，如此方能找回之前丟失的顏面。

「宋人好些文採風流之輩，連一介女子都能寫出如此震動人心的紅樓，讓人不禁憧憬南國的風流人物。」

「謝陛下……」

「陛下……」

大遼丟失的臉面，要用宋人的血來償！

「後來呢？」

舒服。

耶律隆緒的面色微變，隨即淡淡的道：「誣陷國舅，此人當死！」

男子的身體顫抖了一下，說道：「陛下，沒有……南京道的那支人馬……他們……他們失敗了。」

耶律隆緒微笑著問道：「誰滅了？」

耶律隆緒的眸色冰冷，在他世界里，但凡是對手，最好就是死人……然後他聽到了一聲輕嘆，就微微皺眉，卻沒說話。

這舒服不？

大帳很大，大的可以開朝會，帳內沒臣子，就耶律隆緒和幾個內侍，「陛下，密諜送來了消息。」

「是嗎？」

這其中看重只是其一，其二就是秦為手下這些人，包括秦為本人，都有一個特性——沒有根基！

耶律隆緒早就忘記了這支小的可憐的軍隊。

「宋人最近出了個蘇洵，有幾首詞不錯。」

耶律隆緒放下手中的石頭記稿子，含笑道：「這不可能，哪怕是楊宗保再世也不能，他也會敗，為何？」

這是準備要殺人泄憤了，而面前的男子就是這個幸運的倒霉蛋兒。

制科三等，得意吧？可還有更得意的……剛踏入官場，頂頭上司竟然就是同鄉，而且拉扯一下竟然是世交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