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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允讓起身拱手，肅然道：「謹受教，此事應當稟明陛下，要讓他知道這大宋的吏治已然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了！」

趙允讓的眼中多了厲色，說道：「吏治，萬事之首！」

秦為本意是感化趙允讓。

為官者，為名、為利、為財！

「假的？」

趙允讓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又笑道：「按說你比某還大一歲，這事兒也要抓緊了才是……」

隨後二人出門去找到了胡聘。

可趙允讓卻看不懂秦為，他為的什麼？

他拿過叉子叉了一下，滿意的道：「堆料很穩，不松不緊。注意別急，這個發酵要徹底才好，否則你把複合肥弄到地里去會壞事兒……」

「哪有什麼衝撞，莫擔心……」

他歡喜的道：「秦郎君方才來我家，還指點了某做複合肥呢！」

大漢眼睛一亮，歡喜的道：「某正說不大懂這些，郎君一番話……小人全都明白了，多謝，娘子，娘子……」

趙允讓若有所思的道：「等汴梁周邊的農戶增收的消息傳出去，這天下的農戶就會自願去堆肥……而官吏，他們提供消息就夠了。」

「那也要說……」

淳樸的百姓們用目光報以了無聲的感謝。

秦為搖搖頭，說道：「老 胡，你以前走南闖北，見識過不少官吏，給咱們說說。」

村民一聽就艷羡的不行，等村老得知后，就埋怨道：「秦大人平白給了複合肥的製法，咱們得了偌大的好處……還有，前日那個救心丸的方子，大夥還誤會了秦為家，連老夫都背地裡罵了幾句，丟人啊！」

胡聘越發的胖了，見他們m.hetubook.com.com進來就笑道：「秦兄可是好久沒來鋪里了，今天這是怎麼的有時間了？郡王也來了……稀客稀客，小二，快進來奉茶。」

「比這還不要臉。」

秦為和他上馬，然後說道：「某不為什麼流芳百世，大宋的情況很複雜，打個比方，這裏說複合肥必須要通行天下，各地官員要督促……你信不信，此事最後會變成一個斂財的買賣。」

不，不是天真，而是對下面官吏的無恥沒有心理準備，他以為貪官污吏最多不過是在財物上動手腳。

他們只會頭痛醫頭、腳痛醫腳，這就是為何北宋兩次革新最後都無疾而終的原因，沒有找到病根兒啊！

秦為搖搖頭，對大漢說道：「多謝郎君，告辭了。」

「地方官吏是虎狼，明白嗎？蝗蟲腿上都要刮油的人，你說複合肥這等事他們可會坐視？這事兒是免費的不假，可只要他們提前準備了那些材料，再大肆囤積兜售，到時百姓們無材料可用，就得甘願挨宰！」

大漢說道：「剛才來的是貴人呢！」

大漢撓頭道：「小事小事，儘管看。」

秦為見趙允讓有些憤怒，就覺得有些好笑：「這些事每日每刻都在大宋發生著，你氣不來。唯一的辦法是什麼？」

可他卻不知，真正的高手貪得卻是人心！

賦稅是一個國家的根基，若是人人逃稅，還不去服役，律法將會受到挑釁，那這個國家還剩下什麼？

趙允讓垂眸聽著，雖然他覺得自己只是一個郡王，吏治這種事兒跟自己沒什麼太大的關係，和*圖*書但還是認真聽著。

「剛才那些黑甲騎兵進來，是北伐軍呢！」

「對，假的！實則是有官吏看中了他的產業，就巧取豪奪，可那人不肯退讓，這些人就尋個借口，直接拿了他……」

趙允讓嚴肅道：「這條路終究要走，早走早好！若再僵持下去，或許能苟延殘喘幾年，但日後的隱患也會越來越多！」

胡聘乾笑道；「具體的事多不勝數，某就說說那年在舒州遇到的事吧。」

秦為說道：「舉例子，說具體的事。」

黑甲騎兵冷冷的看著他，然後策馬過來。

秦為對那些孩子笑了笑，然後低聲說道：「他們看到了秦家莊的增收，所以願意試試，這就是自願。百姓只要自願，剩下的事就好辦了。」

隨後兩人就去了城外，去看那些農戶。

村老怒其不爭的罵道：「蠢貨！那是託詞。秦郎君是看出了你家的窘境，所以捨不得讓你家花費。」

說話間秦為吸吸鼻子，說道：「有味道，去看看。」

進了他家，就見牆邊擺著兩個大缸子，缸子上面還蓋著蓋子，大漢回身笑著道：「就是這個，今年做兩缸，若是好，明年就弄一間屋子來做。」

村裡人聚集在了一起，默默地看著秦為離開的那個方向。

「此事倒是簡單。」

婦人出來，大漢說道：「去村頭打一壺酒來，晚些請郎君喝酒。」

他放下叉子，拍拍手上的東西，「發酵不完全，複合肥就會二次發酵，到時候會燒了根苗。」

趙允讓不解的道：「斂財的買賣？不能吧，這是免費的，他們如何斂財？ｈｔｔps://ｍ.ｈetubｏok.ｃom.com百姓們又不傻，何故會話這種冤枉錢。」

大漢又勸了幾句，見他們真的去意堅決，就遺憾的道：「二位一看就是有大學問的，還想著和郎君多說說話，可惜了。」

秦為笑道：「不了不了，我等晚些還得回城，不麻煩了。」

大漢苦著臉道：「請了呢，秦大人說有事回城。」

「若是官府強行推行，這一幕你看不到。」

「那人只喊冤枉，那小吏冷笑說他不去當值，就是不服役……而且還鼓動人不去服役……」

秦為卻眯眼看著遠方，淡淡道：「可惜陛下沒有這個決心，權貴們太可怕了，陛下親眼見到過太后被那些人逼得不得不破釜沉舟，他沒有太后的那個魄力，自然就會害怕……」

這就是職責到能力的轉變，當百姓自願去干某些事時，官吏就成了輔助的角色，不添亂就好。

秦為笑著道：「若這一胎兒是男孩兒，可願結個師徒名分？」

胡聘卻搖頭笑道：「假的。」

進了村子，那些莊戶見他們衣著光鮮神態自若，也沒人敢問來歷，此刻麥子已經晒乾收了起來，農戶算是沒事幹了。

婦人出來見他歡喜，就問道：「官人，是啥喜事？」

「農閑時節得讓他們找事做，不然手中就會短了錢糧，等到青黃不接的時候就要哭了……」

秦為沒理他的打趣，認真道：「那就這麼定了！」

秦為揭開蓋子，先嗅了嗅，再回身問了加的東西，等得知無誤后就說道：「隔幾日要摸摸，若是裏面微微燙手，就要記得翻一下，否則裏面的發酵好了，外面的卻還是和-圖-書生的……那就是夾生飯。」

趙允讓摸著下巴，「能這麼不要臉？」

他站在左邊的人家外面喊道：「家裡有人嗎？」

「那年某帶著夥計去舒州進貨，剛進了貨，準備啟程時，就見到小吏拿人。那人家中頗有些錢財，邊上有人說這人心善，街坊鄰居就沒有不說好的……」

「北伐軍？」

秦為的眼中多了欣慰和得意，說道：「對，就是這個意思。一個國家有再多的革新手段，再好的革新方法，可卻需要有無數稱職的官吏來推行。若是吏治混亂糜爛，再好的革新想法也會變成禍害百姓的手段！」

「貴人？」

一個婦人急匆匆的出來，見到他們幾人後就鬧了個大紅臉，低頭道：「敢問貴人這是有何貴幹……」

「誰啊？」

幾個村老一陣唏噓，「最後秦家還出錢給醫館，配的救心丸不要錢的送，只要診斷是心疾家貧，一文錢都不收……多好的人啊！」

有村民路過，就問了情況。

胡聘想了一下，笑著說道：「這各地的官吏吧，他有好有壞，好的不少，但壞的同樣不少……」

「是個慈善人啊！」

裏面來了個大漢，秦為笑道：「打擾郎君了。」

「二位郎君……不，貴人，小人衝撞了您，還望您贖罪……」

一般宗室子從小都會請名師輔導，這也是為何朝中官吏多為權貴。

大漢搓著手，看著他們遠去后，回身喊道：「娘子，娘子。」

婦人回身喊道：「官人，有人來了。」

這個孩子還是有些天真啊！

大漢歡喜的道：「那位郎君豈不就是秦為秦大人？」

今日他就是要讓趙允讓真切和圖書體會一把大宋吏治現狀是何種模樣，否則大宋的下一代，下下一代仍舊不會明白改革的意義。

可身在局中的趙允讓根本不會知道，多年後，他的兒孫將會接過這大宋的權柄，所以第一反應就是勸諫。

「是啊，北伐軍。」

「好啊！」

另一人埋怨道：「既然秦郎君來了村裡，那為何不請他用飯？你家若是沒錢，只管言語一聲，村裡湊一湊，好肉好酒也能弄出來。」

他們隨便找了個村子，一進去就能看到那些孩子背著筐子在撿東西，各種能制肥的東西都是他們的戰利品，甚至一個四五歲的孩子也認真的背著個小籮筐。

「胡兄，彆扭扭捏捏的。」

天下官吏無外乎這三種。

趙允讓思忖了一下，問道：「這等人不是該抓嗎？」

普通百姓家的孩子還在土裡刨食兒，他們的孩子就已經有名師教誨，並有豐厚的教育資源輔佐。

至少秦為不會害自己，他這麼做肯定是有深意在的。

「不是貴人，只是想來你家看看那個複合肥的作法，可方便嗎？」

趙允讓有些摸不著頭腦的說道：「還早呢，剛七個月，郎中說估摸要到深秋了……你問這個作甚？」

「怎的？這是有棘手的事兒了？」

秦為搖頭嘆了一聲，又忽然換了話題：「對了，聽說你家裡那位要生產了？」

秦為覺得有必要給他上一課，也好讓趙允讓今後的兒孫們也能早早明白這一點。

他把秦為和趙允讓送出去，剛出門，就見到十余騎黑甲騎兵，頓時就被唬住了。

這樣的人只要不是傻子，他就已經走上成才的路了。

他們的教育資源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