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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隨後秦為就帶著趙允讓看了這條原始的生產線。

王臻剛從城外趕回來，此刻看著挺胸腆肚，洋洋得意的模樣很是招人恨。

「上次北伐軍去遼境弄的棉花結果了，如今在城外紡紗織布，王卿……你才來，說說吧。」

王臻冷冷的道：「這是朝堂。」

千家萬戶中……

「瑪的！這裡是秦家莊，誰讓你們縱馬的？滾出去！」

「奴只想這節省，卻忘了難為情。」

女人們坐在簡陋的木製機器前，或是紡紗，或是織布。

那些女人都有些赧然。

趙禎以為他不懂這裏面的重要性，就說道：「大宋綾羅綢緞都有，可百姓用的多的還是麻布。麻布多產於成都那邊，廣南西路也有，價錢還便宜，最合百姓用。可終究還是少了些，以至於百姓時有衣不遮體者……若是能多些便宜的布匹，那這個天下……溫飽了。」

王臻仔細看著紡線，問道：「這便是北伐軍去遼境帶來的棉花？」

趙禎問道：「可是外朝有事？」

趙允讓也勸了勸，可趙禎卻鐵了心要去看：「母后每年到冬季都怕冷，這還是在宮裡，錦衣玉食的宮裡。而百姓衣不遮體……朕想起了上次那父子三人，鞋子破了，腳指被凍的發黑……那衣服里塞滿了乾草……朕現在回想起來就難過，快，朕要更衣。」

所以布匹就成了奢侈品，一般人家很難置辦好衣裳，平日里能不|穿就不|穿，這樣能延緩衣服的壽命。

不管棉花好不好，就算這又是一神器，但卻關乎了民生。

龐籍歡喜的道：「耐旱，不怕曬，畝產那麼多，若是能用，陛下，天下百姓就要歡欣鼓舞了。」

讓趙允讓去說，一是他郡王的身份，這事兒就算是帝王的家事兒，再有就是他能直接對接趙禎，政策不必再從下往上一層一層遞交，能省不少事兒。

某秦為當然要做君子！

秦為隨口敷衍了老頭，心想我當然要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否則早就被那和_圖_書些老鬼給吞了。

呂夷簡本是想收拾王臻，可聽到這話就愣住了。

秦為興奮的道：「走，看看去。」

就在那簡單枯燥的聲音中，一匹匹布料被織了出來，然後拿去集市換錢。

「他才出城沒多久呢，這就回來，可見是遇到事了。」

秦為一巴掌抽去，制止了他的愚蠢行徑，然後起身道：「織布，還有……彈棉花！」

王堯臣問道：「一畝收多少？」

秦為伸手摸了一把，熟悉的綿軟讓他不禁落淚了。

「見過陛下！」

當面是君子，背後是小人。

「當然要輕，否則不好織布，做成被子能壓死人。」

「是！」

你們幾個老漢的恩怨朕不想管，別影響朝政就是了。

馬車上，趙禎有些迫不及待，「可封鎖住消息了？若是被遼人那邊得知，他們也會種了……」

這是一個物資匱乏的時代。

這誰那麼不長眼，竟然當面揭短！

趙允讓也不知道秦為嘴裏的彈棉花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但能讓秦為喜上眉梢的，必然是好東西。

「那麼多？」

「叫相公們來，王臻呢？叫來，趕緊……」

「陛下不可！」

婦人現在已經熟悉了棉花的手感，紡紗很輕鬆，聞言就說道：「能呢，奴覺著這棉花紡的線比什麼麻布都好許多。」

一路到了莊子上，騎兵縱馬進去，結果被北伐兵們攔截了，兩邊開始叫罵。

趙允讓緩緩蹲下，拿了一坨棉花在手中，捏一下，很軟，而且有種暖和的感覺，他隨手扯了起來，把一團棉花扯的四分五裂的。

「陛下，就是去年秦為令北伐軍去遼境收集的白枝花……」

上次那個複合肥就是因為沒提前準備好推廣事宜，所以才慢吞吞的，這次王臻多了個心眼。

那邊在蒸酒，秦為用小碗接了半碗遞給趙允讓。

趙禎皺眉道：「那棉花可還好？」

怪不得人人稱頌。

王臻覺得自己有必要把秦為改造成一個君子，所以總是不遺餘力和_圖_書的調|教他。

馬車邊上的許茂則說道：「陛下，那些棉花都種在莊子上，沒人知道是什麼東西。」

酒精製作是在室內，一進來就酒味熏鼻。

可這樣的人萬中無一。

北伐軍冒險進入遼境就是為了這個東西？

「……」

就在他懷念那個世界的母親時，一個不懷好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瑪的！

「哦……想起來了。怎麼了？」

「曹操是誰？」

「啊！」

王臻拿起一團棉花掂量了一下：「輕飄飄的。」

「好。」趙允讓喜道：「那紡線的婦人說比麻好許多。」

這年頭君子就是倒霉蛋，比如說范仲淹。

原來是要先紡紗再織布啊！

沒一會莊上就來了個婦人。

管事也是個女人，她看了一眼那幾個女人，說道：「郎君有所不知，咱們作坊給的錢糧足夠多，只是她們卻習慣了，所以……」

呂夷簡幾乎是下意識的說了出來。

這並非是王臻倚老賣老去指使趙允讓，而是這事兒他出面比自己和秦為出面都合適。

王臻看了呂夷簡一眼，才緩緩說道：「那棉花耐旱，不怕曬……」

趙允讓說道：「陛下，棉花出來了。」

他小時候偷喝過酒，結果醉的不省人事，出了這裏，下面就是香露製作，視察結束后，莊上的管事來了。

呯！

幾十個大木箱打開，裏面全是白生生的棉花。

百斤不到……

眾人都在看著秦為。

沒多久，趙允讓在城外遇事就變成了惹禍，各處傳的沸沸揚揚的。

秦為已經把那些棉花幻想成了棉被，想著蓋上棉被的暖和，不禁暗爽不已，你們還在蓋著厚重的被子，我卻只需要幾斤棉花就能確保暖和。

「紡紗？」

王臻皺眉回身，對趙允讓說道：「這事兒直接報給政事堂不好，宰輔們會權衡……等到推廣就不知哪年了，還請郡王去稟告陛下。」

趙允讓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一路打馬衝進了城中。

秦為剛想發怒，隨即就堆笑道：「和*圖*書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只是喝了一小口，趙允讓就被辣的齜牙咧嘴的。

趙禎早就忘了那件事，趙允讓心中微嘆，知道這是沒上心的緣故。

宰輔們反應很強烈。

婦人的眼中馬上就綻放了光芒，看那模樣誰敢說他兒子讀書不好，她就敢和人拚命。

「就是，郎君說過什麼……對了，曹操的手下踩了田地，他就割了頭髮當做是斬首，你比曹操厲害？」

那幾個女人有些忐忑的看著秦為，生怕他說什麼輕浮之類的話。

「滾出去？你們也不看看後面的馬車裡是誰！」

畢竟在此之前，大家連棉花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又何來奢望會重視。

那也是個任勞任怨的女人。

「是是是，某回頭就再好生自省一番。」

耐旱？還不怕曬？這是什麼東西？大部分經濟作物都怕曬，乾旱更是它們的大敵。可棉花竟然不怕嗎？

這是真的關心百姓的君王！

「把東西搬來這邊弄。」

那幾個女人沒想到秦為竟然會這般說，把責任攬到了自己的身上，頓時就感動的不行。

所謂慎獨，就是讓你裡外如一，別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瞬間秦為就丟人了。

趙禎有些坐不住了，這年頭布料種類繁多，但最便宜的還是麻布。

王臻板著臉道：「君子慎獨，老夫和你說過多少次了？總是不聽。」

大佬，你就別折騰了好不好？

她雖然沒有什麼大成就，卻養育了自己的孩子。

呂夷簡也勸道：「陛下，臣等去看就是了，若是好，回來轉告。若是不好，當場就呵斥，您何苦……」

「郎君，這是我等的錯，下次定然不會了。」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趙曙亦是如此，只有趙允讓看著平靜。

秦為興奮的道：「找人來，找織布的人來。」

「哎！這不是汝南郡王嗎？怎麼這般急切？莫不是出事了……」

趙禎來了點精神，他記起了些事。

那些婦人欣慰的拿著錢去買些鹽米，回到家中后https://m.hetubook.com.com，幼兒歡喜的迎上來抱住她的腿，仰頭央求好吃的，她就摸出剛買的飴糖，笑眯眯的給孩子吃。

被子暖和了，媳婦在側，飽暖那個啥……他心中得意，王臻在仔細看著紡紗，問道：「可能織布？」

「是誰？就算是陛下來了……陛下他老人家仁慈，定然不會讓人縱馬踩踏百姓的田地！」

趙允讓再看著這位名義上的堂弟，他想看出一些虛偽來，可那張臉上全是興奮，連揭被子的動作都是那麼迫不及待。

線頭掛在架子上，她搖動了圓形架子，那線就被拉了出來，一手捻線，一手轉圈……秦為閉上眼睛，腦海里出現了一個畫面。

而呂夷簡等人當年也跟著做了一回君子，結果也跟著倒霉，於是他們改弦易轍，從君子變成了政客，日子過的別提有多滋潤了。

「郎君，那些白枝花……不，那些棉花怎麼處置？」

呂夷簡沉聲道：「不得虛言！」

這就是千年來母親的形象，慈愛而任勞任怨，秦為的眼角有些濕潤，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曹操就是……三國知道嗎？」

「得力得力！」

這個才是最關鍵的問題。

「話說……你不是說自己不管國子監招生之事嗎？」

秦為一拍腦門，說道：「竟然忘記了此事，該死！」

「沒錯！」

稍後出去，檐子換成了馬車，君臣就浩蕩往城外去了。

「檐子，把檐子抬來！」

王臻說道：「百斤不到。」

秦為分了十箱子棉花出來，剩下的他有用處。

秦為正色道：「這些都是怕的，窮怕了。這不是你們的責任，而是朝中的責任，是某這個主家的責任。」

婦人先是摸了棉花，接著又用手指捻了幾下，抬頭自信的道：「這個可以紡紗。」

「一定要保密陛下的心行蹤！」

呂夷簡氣急而笑：「你都沒見到種植的過程，想來就是聽了秦為的一面之詞。你倒是信他。」

「這是酒精製作。」

「那些棉花都結了果，正在紡紗織布……和圖書還有……還有彈棉花。」

一個圓形架子架好，還有一些小東西準備好，婦人就開始嘗試紡紗，只見她手中捏著一小把棉花，隨手拉著，竟然就拉出了一條線。

怎麼弄？

他看看幾個宰輔，說道：「當初臣就說秦為做事穩靠，可有些人就在邊上嘀咕，說什麼年輕人做事輕浮，若是被遼人抓到把柄，大宋頃刻間就危若累卵……」

兩幫子人從劍拔弩張飛速變成了科普狀態，呂夷簡不禁為之絕倒。

趙禎只想看到棉花，於是馬車從邊上駛過。

做君子要倒霉，做小人過的爽，你咋選。

而趙允讓已經找到了趙禎。

「對，先紡紗，再織布。」

溫飽就是盛世，所以趙禎一提到這個精神就起來了。

「棉花？什麼東西？」

趙允讓微微點頭，仁君的概念被刷新了，他的仁更多是給了大宋，至於遼人，那關朕屁事。

「別管，進去。」

管事在邊上嘀咕道：「那些棉花一朵朵的，裏面的籽很難取，今年的也準備好了，就等時候到了下種……」

趙禎也有些激動：「上溯千年至今，每每到了寒冬，百姓受凍哀嚎，朕思之不禁淚下。若是這棉花能大用，那就是大功，來人，朕要出宮。」

「棉花？就是上次你讓北伐軍去弄的那個東西？」

這一刻秦為突然有了使命感，指著紡機說道：「王公，這便是棉花。」

「織布？」

「……」

秦為不放心把棉花放到別的地方，還下了重賞：「若是弄的好，回頭你家小子讀書得力就送國子監去，若是不得力，就給錢。」

瑪的！

「織布！」

前段時間京中刺殺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這才過去了多久，你又要出去浪？

他在譏諷宰輔們，趙禎在裏面滿頭黑線的道：「說正事。」

趙允讓很是認真的應了，稍後宰輔們來了，都在門外站著。

「對。」

蒸汽迷漫在室內，幾個女子正在忙碌，秦為說道：「別管我們。」

如今的大宋依舊是農耕社會，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