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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雙愁深看了眼秦為，淡淡道：「遼國二皇子耶律重元似乎早就與蕭孝穆勾結，試圖取代耶律宗真繼位太子……」

李科捂額道：「讀書人的腦子怎麼那麼好用呢？」

秦為平靜的道：「遼人那邊，耶律隆緒老邁早就不管事兒了，如今是蕭皇后和太子耶律宗真監國……怕是耶律宗真此刻正在準備對付自己的那位國舅爺吧……」

「當時為了引誘遼人的密諜來刺殺，某以身為餌，他們果然就來了，在房外澆灌火油，隨後點火……

皇城司在遼國有密諜潛伏，經常會送消息回來。

龐籍說道：「武人跋扈？不過此事和武人跋不跋扈沒多大關係，大敵當前，他們總不能站著挨打吧……」

折繼閔沉聲道：「可是哀兵嗎？」

儒家提倡慎獨，宰輔們平日里喋喋不休的說要節儉，可私底下他們的薪俸豐厚，日子過的別提多舒坦了，和節儉壓根不搭干。

稍後大家一起去了福寧殿。

龐籍張開嘴巴，「這……這……殺了遼人？」

兩個信使手足無措的道：「相公，本來是腌好了的，這……這應當是路上被雨水淋濕了，然後就爛了。」

「什麼意思？」

腐爛的腥臭味在大堂里散播著，龐籍屏住呼吸，然後喝道：「收了。」

折繼閔說道：「許多事沒傳出來，比如說秦為在河間府一戰殺了遼人五百余精銳，還築了京觀。」

歷史上耶律重元險些做了皇帝，只可惜大哥技高一籌，他的皇帝們最終成了泡影。

趙禎必然沒經驗，這就是最好的時機。

呂夷簡的眉頭一下放鬆，「莫要信口開河。」

大宋最大的對手就是遼人，只要這個對手出醜或是被削弱，對大宋、對這些宰輔們來說就是天大的好消息，連死對頭呂夷簡都難免面露喜色。

李科皺眉說道：「以遼人跋扈的性子，他們會忍下去？」

秦為平靜的道：「當時若是慢了片刻，某可能就會被燒死在裏面和圖書……若非是有把握，某怎會拿自己的性命來開玩笑？所以……若是耶律隆緒還活著，蕭孝穆肯定是不敢謀逆的，但若是耶律隆緒快死了呢？」

拎住袋子底部一倒……一百多隻耳朵就這麼傾倒在大堂里，這些耳朵能看出腐爛的痕迹，腥臭味中人慾嘔。

「嘔……」

「……西夏人在秦州偷襲失敗，遼人的挑唆失敗，於是親自上手，宗升力主出擊，於是弩陣發威，遼軍死傷百余……」

這種事無法說謊，也不敢說謊。

「什麼？」

折繼閔點頭道：「是，異族人就是這樣，你越怕他，他就越得意，就越厲害。」

王堯臣沉吟道：「莫不是當時遼軍在挑釁？若是如此，該驅逐。」

宰輔們有些懵逼，秦為卻心中不禁苦笑。

葉雙愁是陛下的人，他也不能喝來喝去，更不能私下交往。

外事不決問秦為，這是大宋君臣的習慣。

稍後秦為來了，一聽此事，他就歡喜的道：「好事啊！遼人跋扈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抽他們幾次，他們還當是我大宋無人……」

「不，他們是擔心。」宗升說道：「他們不敢去揣度敵人，所以就軟。」

耶律重元！

呂夷簡看了秦為一眼，突然拱手，認真的道：「若是耶律重元和蕭孝穆果真謀逆，老夫要謝你。為了大宋謝你。」

呃！

「五百余，乘十余艘船。」

大佬，你莫騙我啊！

折繼閔和李科對此只有苦笑，作為武人來說，這事兒沒有他們說話的餘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大宋在裝孫子。

他無奈的道：「太后千歲！」

三人面面相覷，呂夷簡說道：「折繼閔竟然敢弄死遼人，此事……是什麼兆頭？」

呂夷簡看了過來，見秦為神色平靜，就微微皺眉。

好事兒啊！

葉雙愁沒想到他竟然問這個，不過遼國的消息歷來都是他重點關注的地方，所以沒有猶豫，就說道：「上次秦為在河間府弄了一把ｈttps://ｍ.hｅtｕｂｏoｋ.coｍ•ｃｏm，僥倖逃生的密諜帶回了北府宰相蕭孝穆和大宋勾結的消息……」

遼國自澶淵之盟后便將宋人視為土雞瓦狗之輩，他們豈能容忍這次屈辱！

他們帶著麻袋進了樞密院，門子問道；「哪來的？」

稍後龐籍就出現在了政事堂里。

眾人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畫面……

他搖搖頭，然後負手去看戰果。

「讓秦為來問問。」

對於他來說，遼國就是大敵，代表著屈辱，每年的歲幣對大宋來說更多的是提醒，提醒著趙禎，大宋是用金錢買來的和平。

秦為微微低頭，心中感動。

年輕的帝王剛剛掌權……

李科後悔了，掌權者的生死也是他能隨便揣度的么？

宗升點頭道：「遼人就算是要動手，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此時太後生病，大宋軍民一心，氣勢如虹，這便是哀兵必勝……他們真要動手，也只會選在新……那個時候。」

「報捷。」

歷來不把武人當人看的宰輔們，他們竟然也開始關心武人了，這種變化或許短時間內看不出，可回頭再看……大宋正在改變！

宰輔們兩眼放光，呂夷簡問道：「可是你上次坑了他的那一下？」

呂夷簡說道：「折繼閔為何要動手？」

「篡改消息？」

龐籍說道：「折繼閔殺了一百余遼軍，到時候遼人興師問罪怎麼辦？」

葉雙愁沒有解釋，只是接著道：「只是那斥候還沒進宮就被蕭孝穆的人先帶走了，他們私下篡改了消息……」

大雨傾盆之下，兩騎冒雨飛馳，馬背上的麻袋被雨水打濕。

秦為看著他，微笑道：「某在河間府挖了這個大坑，可不是只為了一個蕭孝穆，再者……呂相可知某為此冒了什麼風險嗎？」

「為何？」

呂夷簡搖頭，這事兒秦為並未說過。

「果真？」

他是仁君，可仁君並不代表沒火氣。

王臻點頭道：「越境而來，再敢挑釁，弄死ｈｅtubooｋ•coｍ•coｍ倒也好，只是遼人會如何？他們吃了這麼大的虧，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下不僅是宰輔們，秦為也不淡定了。

寢宮裡的東西大多老舊，被褥只有棉被簇新，其它的看著……都是舊東西啊！看著許久未曾更換了。

隨後就是等待，折繼閔令人把那些屍骸的耳朵全數割了，叫了快馬帶著進京報信，信使換馬不換人，高速朝著汴梁進發。

這場戲越來越好看了！

折繼閔笑了笑：「府州之戰他親自沖陣，你們大多以為是某在為他表功吹噓，可河間府之戰，交趾之戰，哪一次他不是沖在最前面？和交趾人開戰時，他就在王堯臣和數萬人的眼皮子底下沖陣，誰能作假？」

王堯臣微微眯眼，呼吸重了幾分，問道：「你能確保蕭孝穆謀逆嗎？此事干係太大，切不可輕浮……」

葉雙愁點點頭道：「蕭孝穆得知此事後深知瞞不過，就讓斥候改了口供，說是此事與二皇子耶律重元有關……耶律隆緒得知此事後卻斥為假消息，不加理會……可蕭孝穆卻越發的謹慎了，耶律隆緒亦是如此……還有……」

宗升皺眉道：「河東路太平那麼些年，都懈怠了。」

宗升看著他，「你確定要知道？」

李科猶豫了一下，「是，請指教。」

兩個信使出現在汴梁城下時，汴梁的樹木都染上了嫩綠，春意盎然。

王臻嘆道：「我等坐在汴梁城中好似木雕神像，卻不知邊疆依舊在廝殺，慚愧。」

到了那時，遼國內部定會大亂。

稍後葉雙愁來了，呂夷簡劈頭問道：「蕭孝穆如何了？」

他的火氣可以衝著交趾人發泄，可以衝著西夏人發泄，就是不能、也不敢衝著遼人發泄。

信使說道：「稟告相公，是遼人。他們乘船突然出現在府州城下，我軍出擊，擊退了他們。」

兩個信使這一路快馬加鞭而來，此刻疲憊欲死，聞言以為龐籍不信，就把麻袋打開，一股子腥臭味就傳和*圖*書了出來。

李科愕然，就問折繼閔：「這什麼意思？」

「折繼閔是怎麼把他們嚇跑了？」

李科問道：「沈……秦大人真的這般厲害？」

王堯臣說道：「耶律重元一旦謀逆，不管勝負，遼人都會被削弱，大宋又會安穩些，功莫大焉。」

所以他也不知道後續竟然發生了這麼多變化。

他微笑道：「年輕的耶律宗真上位后可能壓住這位權傾朝野的舅舅？耶律隆緒若不想皇權旁落，就一定會想辦法制衡試探，而蕭孝穆權柄遼國多年，他又豈會任人宰割？……秦某把話放這兒，蕭孝穆若是沒有謀逆，那某會潛入遼國，去弄死他。」

「能。」

宗升嘆道：「可沒人信啊！你說了可有人信？」

他有些激動，秦為低眉順眼的跟在後面，進去一見布置就有些吃驚。

宰輔們也傻眼了。

「好事？」

若此事成真，那耶律隆緒真可能會因此猜忌蕭孝穆，從而……

龐籍見到他們還拎著麻袋就問道：「折繼閔又和西夏人開戰了？」

說到遼人時龐籍就變色了，等聽到擊退，他這才鬆了一口氣，問道：「來了多少遼軍？」

北伐軍叢遼國回來后，遼國的消息就斷了，畢竟他只是四品承旨，若私下打探遼國消息，不用趙禎出手，宰輔們都能剁了他。

趙禎也趕忙沖外喊道：「許茂則，讓宰輔們進來！」

「嘔！」

宗升嘆道：「遼人在等待太后……而且，我大宋雖是新老交替之際，可遼人又何嘗不是呢？那位遼皇……耶律隆緒的身體不見得就比太后好多少，也許他更快……」

宗升看著對岸，唏噓的道：「某當年在汴梁渾渾噩噩，只知道隨大流、裝孫子，每日就玩弄些權術……西夏人來了也裝孫子，那時覺著自己就是個孫子……直至遇到了秦大人，看著他把遼使弄瘋了，看著他把西夏人逼回了使館里去……那時某才知道，原來對付異族怕是沒用的。」

秦為笑道：「大宋最大的m.hetubook.com.com威脅是誰？遼人！只要能削弱他們一些，某總是願意去做的。那些密諜在出生入死，某隻是冒險罷了，值得。」

折繼閔搖頭：「那些人不信咱們的話。」

龐籍催促道：「還有什麼？」

呂夷簡默然，王堯臣后怕的道：「為何這般冒險？水火無情，你若是……宋遼和平多年，無需如此啊！」

裏面的耳朵因此糜爛發出惡臭……

不知從何時起，宰輔們開始慢慢地改變。

秦為點頭，呂夷簡喊道：「去，讓葉雙愁來，就說有急事問話。」

氣氛有些乾涸……

折繼閔冷笑道：「某會說謊？」

他來到保德軍時，府州之戰已經結束了，所以只是聽了一耳朵。

這是當年險些成為女帝的劉娥？

門子見他們拎著兩個麻袋，就問道：「來幹啥？」

呂夷簡肉眼可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府州。」

李科哆嗦了一下，「那沈秦大人竟然還能殺敵？」

政事堂里沉默了一瞬，王堯臣說道：「這是大事，是不是去陛下那裡……」

「不忍也得忍。」

劉娥的呼吸有些急促，嘴角顫動一下，「讓他們進來說。」

這是他第一次過河，也是第一次和折繼閔打交道。

一個小吏捂著嘴，忍了幾下，終究忍不住，就跑了出去。

李科被鎮住了，「某也沒衝過陣，也沒殺過敵，總想著文官見到人血就會哆嗦，可那位秦大人竟然這般兇悍，某卻是服氣了。」

李科瞪大了眼睛，「不能吧……「

門子被唬了一下，趕緊進去稟告，稍後就有人帶他們進去。

呂夷簡搖頭道：「太后的身體不大好，此事陛下肯定回去請示太后，萬一太后想要息事寧人，府洲那些武人可就倒霉了……」

西閣內，劉娥躺在床上，目光炯炯的看著屋頂，趙禎在她身邊坐著神情有些驀然，不知這母子倆剛才聊了什麼。

現在他再次出手了。

差點兒忘了這貨。

「相公，不是嚇跑，是……擊敗了他們，用弩陣……殺敵一百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