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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嘆道：「後來朕明白了，那是因為打不過。」

他接過奏疏，不禁念了出來。

「陛下，遼人忌憚新式火藥，說是就此作罷。」

這一刻韓琦的眼中全是光亮，彷彿是年輕了十歲。

呂夷簡躬身道：「恭賀陛下。」

王臻激動的深吸一口氣，結果清晨的冷空氣進了肺腑，一下被刺|激的咳嗽起來。

他在等待著審判。

呂夷簡覺得有些夢幻，他想縮地成寸，一下跑到府州去查看戰果，趙禎也不敢相信，他再次看看捷報，那喜悅就再也忍不住了。

「遼軍數萬蝟集於府州百里開外，領軍的乃是都詳穩蕭疾。臣與蕭疾會於城外十里。臣仔細察言觀色，斷定遼人忌憚新式火藥，於是託言誤入，只說兩國就此作罷……」

王臻年紀越大就越早起不得，趙禎許了他在家休沐，算起來他許久沒上朝了，可聽說西北來了戰報，憂心秦為的王臻還是拖著年邁的身體來了。

「後來朕出宮，在外面也經常聽聞遼使在汴梁跋扈挑釁的消息，那時朕便在想，大宋為何總是要逆來順受呢？」

裝名將的呂夷簡被當場打臉，他低下頭，然後乾咳一聲，就若無其事了。

邊上的內侍急忙過來勸說，有人就去稟告。

「是火藥！？」

趙禎和宰輔們面面相覷，然後笑道：「諸卿以為如何？」

趙禎看了一眼奏疏的後面，說道：「秦為建言把火藥作坊弄到城外去，說是四野空曠，好防禦。另外若是有個什麼https://m.hetubook.com.com意外，也不至於傷亡慘重。」

趙禎目光轉動，問道：「秦為之言雖然粗俗，可卻豪邁，諸卿以為如何？」

呂夷簡看到趙禎微微昂首，臉色微紅的點點頭，就知道他的和平之心正在漸漸被慾望侵蝕。

趙禎想著想著就笑了，「秦為身邊就那麼幾個人，一個龐世英和蘇洵，他倆也許也有這個本事，但卻不會假借別人之手來陛諫，這個韓琦……不錯。」

他霍然起身，韓琦躬身道：「陛下英明，臣等枕戈待旦！」

就像是呻/吟般的聲音讓呂夷簡怒火中燒，過去劈手搶過奏疏，也不管趙禎在那裡翹首以盼，就先看了內容。

呂夷簡咂咂嘴看了眼他，心道：你想多了……不過礙於老王噴人的功力實在強悍，呂夷簡只敢在心裏想想。

朕是帝王啊！

雙方的距離不遠，能聽到彼此的說話，可這個距離就是兩人之間的鴻溝。

趙禎的眼睛一亮，甩開了幫自己穿衣的宮女，大步出去。

你倆鬥法，能不能別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所以除非呂夷簡願意將手中的勢力均分，否則大家就不可能和平共處，於是兩邊的明爭暗鬥就在趙禎的面前經常上演。

趙禎的目光越過他們，看似沒有焦點。

呂夷簡皺眉道：「陛下，可若是敵軍兵臨城下呢？那城外的火藥作坊豈不是資敵？」

他擔心有人會因此對秦為不利，所以他要守護那孩子www.hetubook.com.com。

趙禎抬頭，眼中依舊殘留著驚訝：「這消息不知是好還是壞，西夏人作為誘餌，把折繼閔引出了府州城……」

那是遼軍啊！

誰想甘願做一個守平的帝王？

兩個四五十歲的高齡幼稚鬼，正在往手心裏吐口唾沫，然後挽起袖子，這就準備開幹了。

「折繼閔擅離職守，輕易出城就是大罪！」

「去打探消息！」

還有那個蘇洵，不過他文采很好，但卻少了謀略和城府。

呂夷簡低頭，范仲淹低頭……

「哦……」

呂夷簡喝道：「差不多兩千重騎，那不是精銳是什麼？」

趙禎捂額道：「他又築京觀于府州那邊，很大的一個京觀，遼人要惱羞成怒了。」

「陛下，宮外司事局主事韓琦請求陛下，說是此番西北大戰，火藥建功，遼人必然忌憚，要小心他們的密諜才是。」

但大宋現在竟然擊敗了遼人。

高興之後，一個嚴峻的問題擺在了君臣們的面前。

趙禎心癢難耐，乾咳道：「奏疏。」

趙禎擺擺手，「朕此刻心情極好，莫要壞了它，至於遼人，去打探吧，若是真要來，那也攔不住，打就是了。」

當宰輔第一要訣就是不要臉，要臉你遲早會被人給坑了。

呂夷簡說道：「遼人此次出動一萬余騎，還有重騎在其中，一戰被大宋擊敗之後，耶律宗真要不安了。此後遼人再想對大宋動手，也得想想這一戰，想想他們可否能撼動大宋！」

和-圖-書呂夷簡點頭道：「臣贊同。」

范仲淹聽了就冷笑道：「斬殺敵軍？你連敵軍都看不清。」

「老夫不怕這個，也敢上陣，自信能斬殺敵軍，可遼人有數十萬鐵騎，大宋打不過啊！」

誰不想文治武功？

他覺得秦為真的是個福將，可一轉念又覺得那廝是個坑王，最喜歡挖坑埋人，自己就蹲在邊上笑。

「陛下，衣裳還沒好……」

趙禎把奏疏遞過去，說道：「自己看。」

趙禎再次看看捷報：「遼軍一萬余，其中重騎接近兩千。西夏人五千。」

龐籍也很激動，但更多的是擔心：「那些不是遼人的精銳吧？」

「遼人會不會藉機生事，或是南下？」

呂夷簡這話說得很是理直氣壯，趙禎淡淡的道：「西夏人的主力在數百里開外的地方。」

那種幾百人的規模不必提，上千人，數千人的戰鬥多久沒有過了？

龐籍好奇的問道：「呂相，他是什麼意思？」

用秦為的話來說：天才，本就不該和尋常人相比較，這是等級壓制。

他的眼中多了光彩，拿著捷報的手在顫抖。

當初秦為從國子監帶出了不少優秀學子，其中最出彩的莫過於歐陽修、韓琦、文彥博……等人。

趙禎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用那種夢囈般的語氣說道：「當年朕還小時，在宮中每每聽聞北方有警訊，大家都會慌，彷彿是天塌下來了……」

這個誇讚很給力。

他覺得大宋遲早有一天會和遼人全面開戰。

在殿外，呂httｐs://ｗwｗ•ｈetｕbｏｏｋ•ｃom.ｃom夷簡走在前方，范仲淹的走在最後面，涇渭分明，中間的龐籍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尷尬的想死。

龐籍過去接了竹筒，打開后看了看封印，說道：「陛下，是原封。」

范仲淹冷冷的道：「老夫怕你不成？」

許茂則喊道：「龐相，龐相公。」

兩府之爭爭的就是文武，范仲淹代表著文壇，呂夷簡代表著政場，兩邊的立場天然就有問題。

龐籍結結巴巴的問道：「陛下，敢問遼軍多少？」

趙禎的聲音有些異樣。

老夫現在還沒正式入駐政事堂呢……

「秦為啊秦為……」

趙禎笑道：「是了，耶律宗真要想動手，就得先弄清楚火藥……來人，傳了葉雙愁來，要快！」

只是一句打不過，就道盡了大宋立國后的窘境，打不過遼人，所以要裝孫子，每年要給錢。

大宋多久沒和遼軍交戰了？

龐籍面色一變，說道：「遼人定然會打探火藥的機密，幸而是建在城中，否則……」

「這是……」

「讓他進來吧……」

呂夷簡回身道：「要不試試？」

趙禎抬頭，深吸一口氣，只覺得這空氣是如此的清新，讓人陶醉。

當看到趙禎站在殿外時，王臻感動的道：「陛下這是來迎接咱們嗎？」

宰輔們來上朝，發現趙禎竟然站在殿外。

呂夷簡瞬間忘了剛才的質疑，激動的不能自己：「那是遼人啊！」

「他說若是被敵軍兵臨汴梁城下，那有沒有火藥都無用。大宋到了那時，武人該死，文官也該死，大伙hetubook.com.com兒一起去死吧。」

「臣贊同。」

「遼軍一萬餘人，確鑿，這裡有三人畫押，錯不了。而且還繳獲了不少遼軍重騎的甲衣，這便是明證……這裏……」

呂夷簡板著臉道：「若非是信使進城之後就被帶來了這裏，臣還以為是秦為提前給那韓琦通了消息，故意讓他來邀功的。」

奏疏竟然最後一個才得看，你們莫不是要翻天嗎？

可趙禎沒空。

「打開！」

趙禎繼續說道：「遼軍埋伏於左近，在雙方膠著時突然暴起，府州軍猝不及防，眼看著就要大敗，誰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秦為早就到了府州，一直在遼軍的背後等著時機……他率軍突擊，用火藥炸散了遼軍的軍心，隨後大勝……」

呂夷簡一拍腦門子，上面馬上出現了一個巴掌印，隨後慢慢消散。

「信使來了。」

呂夷簡接過奏疏，看到了最後，不禁苦笑道：「秦為竟然連這個擔憂都想到了，臣……慚愧啊！」

龐籍深吸一口氣，拆開了信封，然後拿出奏疏看了一眼。

龐籍扼腕道：「是了，若是被兵臨城下，那就說明我等無能，是該死了。」

「陛下，信使到了城外，就等開城門進來。」

至於龐家的那個兒子……

夜晚，他站在殿外，看著清冷的夜色著急，早上，天沒亮他就起了，葉雙愁等候在外，趕緊稟告了消息。

趙禎心中歡喜，隨口道：「恭喜什麼？」

許茂則狂奔而去，宰輔們回身，等許茂則提著一個竹筒再次飛奔而來時，這才知道了趙禎在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