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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籍說道：「他瘦的一陣風就能吹走，竟然這般厲害？」

秦為微笑道：「以後事情會多的你們做不完。」

「那些跳幫的悍卒都不披甲，因為披甲落水必死無疑。臣跟著他們赤果著上半身，就這麼跳過去。對面的敵軍早有準備，船上又狹窄，一個照面就要定生死，否則邊上的亂刀就會砍死你……臣，不得不拚命。」

作為三司使，他恨不能把一文錢掰成兩半用。為了填補無數窟窿，他最近忙的連沈家都沒怎麼去了，據說連包綬都遭遇了冷落。

蒲玖想起了那個時期，不禁目露痛苦之色。

那些恍如來自於雲端的絲綢、那些像是來自於天堂的瓷器、還有茶葉……

趙禎吩咐道：「給他酒。」

龐籍的懷疑消散，只是有些懵逼。

眾人都在看著陳興。

「我在懷念家鄉。」

他心動了。

本來很強大的大食，就因為內部的爭鬥而轟然倒塌，隨後戰爭成為主體，生民離亂。

陳興苦笑道：「每戰柳如仕都和那些跳幫的悍卒在一起，後來更是每戰必第一個跳過去斬殺敵人，每戰……斬獲都不少，軍中號稱悍將。」

晏殊的臉馬上就黑了。

秦為在喝酒，聞言舉起酒杯遙遙一敬，然後一飲而盡。

這是同意建造大船了？

「水軍的船都有了，咱們是不是要沒事幹了？」

裝滿了東方貨物的海船緩緩靠港，那些商人就瘋了般的衝上去，爭搶著購買貨物的資格。

蒲玖一直覺得自己的運氣不錯。

hｔtps://ｍ.ｈeｔuｂｏｏk.ｃom•com這是金 明池的外圍，水軍的造船基地就在這裏，此刻因為沒有任務，加之到了年底，那些工匠人心浮動，都想回家。

眾人的眼皮子都不禁跳了一下，所謂的聊一聊，按照秦為的尿性，多半是威脅吧，蒲玖若是不從，金 明池裡的魚兒就會多一些肉食。

他看了王臻一眼，「臣想此次的收穫，那些貨物能否發賣了給水軍造船。」

柳如仕言簡意賅的解釋了蒲玖的心態。

膽子很大啊！

秦為突然起身道：「陛下，水軍在湖泊里轉悠，在近海轉悠，這叫做水軍。但可否叫做海軍呢？」

陳興沒必要為柳如仕背書，而且還信誓旦旦的說水軍的人都能作證。

當時大食內戰不休，內部分為無數勢力在爭鬥廝殺。

可你這不說問題，只說期盼。

蒲玖對自己的夥伴說道：「無論多強大的帝國，往往毀滅都來自於自身，外敵不過是適逢其會而已。」

自由，多好的一個詞，聽著就覺得靈魂放飛，這一刻蒲玖和那些大食人都喜上眉梢的笑著。

這個時代並未有那些教條和規矩，只要有好處，大宋君臣就毫不猶豫的會答應出海，所以在水軍出海前，秦為給陳興交代過。

柳如仕覺得聲音低了些，就提高了嗓門，「臣在翰林院做事，當時以為能做一輩子，可後來陰差陽錯，臣卻想著去做武人。文官做武人會很艱難，臣很惶恐，就在此時，秦大人對臣和_圖_書說了一句話……」

各種各樣的貨物讓人發狂。

他看著柳如仕，微笑道：「是為了什麼？」

晏殊饒有興趣的看著柳如仕，覺得這貨有些奇葩，一般官家問有何問題，你只管說些小事情完事，君臣皆大歡喜。

蒲玖大禮參拜，陳興覺得有些古怪，「這人怎麼這麼恭謹？」

要自由了啊！

蒲玖也想回家，但他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裡。

這個時代的大海是荒蕪的，大食人不足以去控制海上的秩序，他們只是商人。

看看葉雙愁吧，那雙眼中全是貪婪。

這樣的軍隊讓大宋君臣怎能不滿意？水軍的銳氣讓趙禎滿意了。

亂啊！

錢啊！

這是一個沒有退路的文官從軍的心路歷程，眾人聽了不禁默然。

這啥意思？

這話里的質疑味道很濃。

趙禎並未給出答案，「大宋若是去了遠海，見到了深藍，會遭遇什麼？」

他家世代為商，原先只是在大食，後來大食戰火紛飛，外敵入侵，日子越發的難過了，於是遠渡重洋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那一撥出海的人大多成為了富豪。

他們往來於大食和東方之間，每一次往返都收穫滿滿。

只需販賣到西邊去就能暴富，那個時代是瘋狂的，蒲玖的家族正好加入其中，於是就發達了。

柳如仕覺得這是天賜良機，「臣此次出海偶遇風浪，戰船在風浪中顛簸，頗為危險，船工都說抵禦風浪的最好法子就是造大船。船越大，就越能扛。所以臣冒昧懇請…和*圖*書…」

秦為走到了岸邊，那些工匠看到是他來了，紛紛裝作勤勉的模樣，可現在船台上空蕩蕩的一片，裝勤勉也沒事做啊！

「秦大人說的那話一點都沒錯。」

和禁軍相比，水軍的士氣明顯高出一大截。他們並不畏懼和遼人交戰，甚至渴望作戰。

蒲玖一邊迎過去，一邊面露喜色，「如此最好啊！咱們就能自由了。」。秦為不可能白養著他，那麼自由就有希望了。

「他……」

陳興低下頭，「龐相，此行的水軍皆可作證，柳如仕此行身先士卒，銳不可擋！乃我軍先鋒！」

他想起了那時候自己父親帶著船隊回航的盛況……

「會看到無數機會，無數金銀銅鐵，無數香料，以及無數肥沃的土地……」

那些錢他都有了去處，若是沒了，開年他又得頭痛。

只要大宋伸出手去，從大海里獲得了無數利益，那秦為堅信未來的大海就是大宋的，誰也搶不走！

「起來！」

一定要盡量俘獲商船，讓朝中看到好處。

可你秦為倒好，一張口就是淺藍深藍，恨不能一夜之間大宋就用戰船鋪滿了大海。

「臣……」

目光都集中在了柳如仕的身上，龐籍笑道：「老夫上次在西南被安北蠱惑著殺敵，猶記得當時的感受，怕，畏懼，最後是茫然。所以老夫就在想啊！這人怎麼能突然就變成了悍將呢？」

現在好處看到了。

他的夥伴惆悵的道：「大宋很好，繁華的不像是人間。這裏的人也不錯，很友好。可我還是https://m.hetubook.com.com懷念家鄉。懷念那些海風，以及灼熱。」

「有！」

「陛下，水師的船還是太小了。」

柳如仕說道：「秦大人說，既然沒了退路，那就豁出去干。沙場之上沒有憐憫，你不殺人，人就殺你……臣只能殺敵，否則必然被殺。」

這個問題很寬泛，答好了以後自然前途無量，答不好就繼續蹲著吧。

趙禎心頭一動，問道：「什麼叫做海軍？」

「見過秦大人。」

這大抵只能用基因突變才能解釋柳如仕的變化。

秦為和陳興等人在赴宴之後就來到了這裏。

「怕了。」

趙禎淡淡的問道：「可靠得住嗎？」

「水軍就是在家門口轉悠，海軍，顧名思義，那就是要去海里。海有顏色……」

眾人都覺得這個質疑就像是一座山嶽，直接飛壓過去，柳如仕大抵會有些失措。

龐籍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陳興拱手，趙禎點頭，他才說道：「陛下，臣一直在想，若是遼人進攻大宋，水軍上下帶著一支騎兵從他們的背後上岸，不斷襲擾遼軍的糧道。甚至可以直接從遼人的南京道發起進攻，讓他們的老巢起火！」

這是文官轉武人的典範，趙禎覺得有必要給些善意，「此戰之後，你覺著水軍可有什麼要改進之處嗎？」

蒲玖警告道：「那位秦大人是大宋的權貴，他能對朝政施加很大的影響，若是他想弄死咱，那只是一件小事。」

「蒲玖如何？」

卧槽！

當著宰輔們的面，官家賞賜武人酒水，這是莫大的榮耀，hetubook.com.com有人送了酒水來，柳如仕一飲而盡。

趙禎沉吟道：「打造更大的戰船……要花費不少吧。」

銳氣十足啊！

這就是明證，不可置疑！

於是有人就忍不住問道：「秦大人，朝中是不是不造船了？」

呂夷簡是直接傻眼了，他揉揉眼睛，「老夫記著柳如仕當初文章寫得不錯，人也還不錯，就是話少了些。可當初多斯文的一個人，怎麼突然就變了呢？」

這廝竟然夾帶了私貨！

呂夷簡果斷補刀；「陛下，大宋在陸地上和遼人難分勝負，可在水面上遼人卻不堪一擊。若是大宋水軍強大，以後甚至可以從北方沿海登陸，隨時都能進攻，或是牽制遼人。」

「別想那些。」

這意思就是問題我們自己能解決，你們別亂摻和，給錢就是了。

大家談論的是水軍此戰的戰果，陛下問柳如仕也只是詢問對水軍的看法而已。

秦為看著趙禎說道：「近海淺藍，就像是母親搖著的搖籃，安全，但無法知道大海的奧秘。而當去了深海，觸目所及皆是汪洋一片時，你會發現海水是深藍色的。陛下，大宋的是水軍還是海軍，只在您一言而決。」

秦為心中歡喜，說道：「陛下放心，臣會和他好好的聊一聊，他是個實誠人，想來不會拒絕臣的好意。」

「淺藍，深藍，這個說法好，朕聽了也悠然神往。」

夥伴苦笑道：「宋人都和善，就這位秦大人……他來了。以後不打造戰船了嗎？那咱們是不是就自由了。」

人一有錢就怕死，這幾乎沒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