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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去樊樓了。」

「爹爹，孩兒知錯。」

「做好了還能授官……」

甄良衝著秦為拱手，和陳昂回去。

一陣抽打之後，孫迪咬牙切齒的道：「做事不和家人商議，自作主張，該不該打？」

他鄭重的躬身，再抬頭時，眼中已經是熱淚盈眶。

啥？

「真的？」

「呀！他們搶先了！」

「……」

「竟然這樣？」

許茂則不禁看向龐世英，這小子的倨傲和眼高於頂鼎鼎大名，他會是什麼反應？

現在他在三司，掌管著大宋的錢袋子，每每叫苦說自己不喜歡這種蠅營狗苟的日子，還是當初教書比較開心。

晏殊呢？

呃！

孫迪有些納悶，覺得秦為這是不負責任。

父親教訓就得跪著受，陳彥膝行過去認錯。

許茂則對他點點頭，心中的惱怒漸漸消，這是個痴人，陛下說過痴人最忠心，既然是個忠心的，那麼就算了。

「別啊！小人這就走，這就走！」

孫彥說道：「以前學生也曾憧憬努力讀書，然後考中進士，為官做宰……」

「陛下問孩兒可願出仕……」

「爹爹，孩兒錯了！」

孫迪板著臉道：「趕緊趁熱喝了。」

龐世英一臉的理所當然。

陳昂也覺得有些頭痛，但還是自信的道：「眼前雖然報名的人多，可大多是沒把握考中進士的學生，那些有把握的無不以進國子監為榮，祭酒，咱們手握最好的生源，還有最好的學習辦法，哪會輸給別人？」

兒子那天得了和*圖*書宰輔的誇讚，讓孫迪心中得意。

話多的從來都不是聰明人，真正的聰明人早就趁機去報名了，報完名之後，還能從容的去請教考試內容。

「是啊爹。」

僕役問道：「那今晚吃什麼？」

「哎呀！」

「可雜學真是厲害啊！」

龐世英想了一下那個場面，面色古怪的道：「你爹爹怕是不會放過你……」

「關鍵刷題之法是秦祭酒弄出來的，就算是一半課程學儒學，也比外面強啊！」

僕役還在懵逼，孫迪已經幾步走到牆角，拿起掃帚，調轉了方向……

這樣孫彥就不用備受煎熬了，孫彥拱手，然後急匆匆的往家跑，千萬別在消息傳到家之後才到啊！

孫迪嘆息道：「你……罷了，那個雜學為父也不懂，秦祭酒怎麼說？」

孫迪的呼吸都急促了。

孫彥知道最緊要的時刻來了。

在他看來，兒子肯定是答應了，老孫家從此就是官員出身了啊！

「還有？」

孫彥退後幾步，站在秦為的身後，說道：「學生無悔。」

龐世英滿意的看到孫彥的臉色變白了。

孫迪上次可是為了孫彥放棄科舉之事鬧過一次，等聽到兒子竟然拒絕了陛下親自授的官職，弄不好……

他越高興孫彥就越心慌，「爹爹，孩兒……孩兒拒絕了。」

「不用考詩詞？」

龐世英看著他，目光深沉，「你……罷了，你不去也好，如此還能讓雜學和書院得個好名聲。」

書院事務繁雜，和_圖_書正好牽制這個傢伙。

他用那種很嚴肅的姿態說道：「這個世間我們都不懂……」

孫迪緩緩偏頭過來看著他，目光中全是不信。

「知道。」

「願啊！」

孫彥的身體一僵，說道：「爹爹，先前陛下派人去了書院……」

龐世英太過聰明，若是無所事事，遲早會把那些聰明化為戾氣，最後若貿然入仕，下場絕對好不了。

「學生不悔！」

只要孫彥以後不變成瘋子，今日他辭官的舉動就會被認為是清高，學了雜學之後，哥連官都不稀罕做了。

孫迪歡喜的道：「陛下給了什麼實職？」

「是。」

那僕役沒走出多遠，聞聲回來，見孫迪面色鐵青，就問道：「郎君吩咐。」

「燕山書院啊！難道裏面有什麼鬼怪讓你迷了心竅？」

孫迪冷笑道：「竹筍炒肉……」

「不是運氣。」

孫彥一聽就不樂意了，反駁道：「爹爹，秦祭酒說過，燕山書院里藏著無數驚天動地的學識，就等著我們去發掘……」

龐世英想想覺得這樣對他殘忍了些，就說道：「你爹爹那邊今日就會得到消息，回去吧，把事情解釋清楚。」

他捂著胸口道：「孫家好不容易要出官員了，可你竟然……氣死為父了！氣死為父了！」

孫彥趕緊說出了結果，「陛下說孩兒弄出了那個床子有功，賞賜了給事郎。」

龐世英依舊是板著臉，但語氣卻好了些。

他淡淡的道：「好生去做，以後再做出和_圖_書好東西來，陛下不會吝於功賞。」

「哎呀！

「對對對，上次那些考生都用了刷題之法，可國子監依舊獨佔鰲頭，可見秦祭酒還有手段沒使出來，趕緊報名去！」

一個僕役進來，孫迪喊道：「去樊樓要酒菜，最好的，問娘子想吃什麼，她生了這麼一個聰明的兒子有功，想吃什麼有什麼！」

見他跑得滿頭大汗，孫迪就皺眉道：「急什麼？好消息慢慢說就是了。這天氣冷，出汗再受風可不是鬧著玩的，趕緊進家擦汗。」

燕山書院瘋狂了。

可你孫彥能和他們比嗎？

他欽佩的道：「越學學生就越覺得自己無知，那些奧妙不斷被試驗驗證，學生漸漸覺著自己就是滄海一粟，不，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學生喜歡用塵埃的身份去探索世間萬物……這比為官做宰更能讓學生有成就感……對不起了。」

孫彥的臉頰顫動了一下，說道：「後來陛下……」

牛不牛？

「好消息？」

秦為和龐世英在那邊說話，不經意間就看了過來。

呃！

孫迪一拍大腿，喊道：「來人。」

「國子監可是官辦，燕山書院是私人的……」

「爹爹。」

孫彥喝了茶水，孫迪這才問道：「是何好事？」

今夜有暴風雨啊！

孫迪滿面紅光的道：「那可是八品上！」

孫迪捂著胸口，用力的呼吸幾次，喊道：「回來！」

甄良欣慰的說道，但那股子酸味卻怎麼都散不去，說是來幫忙，可眼前的熱鬧場面和-圖-書讓他有些羡慕了。

他一路小跑到家，正好遇到孫迪準備出門，就笑道：「爹爹，孩兒有好消息。」

消息傳出去后，武學巷被報名的人堵了個水泄不通，連巡檢司的人都擔心出事，來維持秩序。

「啥？」

這是九成九的讀書人共同的夢想，被孫彥此時說出來，不少人都面帶微笑，顯然是被激起了共鳴。

孫彥恭謹的道：「若是有人出仕，對後來者就是一個激勵。」

龐世英打發走了此人，走到了孫彥的身前，冷冷的道：「你可知道有人出仕對雜學和書院的好處？」

「以後的雜學怕是會和國子監並立於這條長巷子里，中間一個十字路口作為間隔……」甄良有些惆悵，「以後國子監會不會被燕山書院壓一頭？若是被壓一頭，你我有何面目……」

「你還頂嘴？」

「我們平日里看到的沙粒是什麼組成的？我們平日里吃的糧食為什麼能被種出來？我們不會去察覺的呼吸是呼出了什麼，吸進了什麼……無數奧秘我們都不懂，不，是無知。」

孫彥只是身上挨了幾下，雖然生痛，但卻問題不大，他仰頭道：「秦祭酒說過，只要是我們做出的決定，他都支持。」

龐世英的性子本就倨傲，被這麼連續質疑，就忍不住說道：「既然不信，那就單考你家孩子詩詞。」

孫彥看了秦為一眼，「可當學生認真跟著秦祭酒學習了雜學之後，才發現這個世間……」

這就沒錯了。

「他們的運氣不錯。」

「陛下和-圖-書……」

僕役剛才在外面已經聽到了，所以用崇敬的目光看著自家小郎君，然後出去。

陳昂微微頷首，然後說道：「您別忘了秦為當年弄出的新式 弓 弩，還有複合肥，他若是願意都能歸於雜學身上。陛下一直沒給雜學正名，這就是虧欠。今日給孫彥授官就是一個補償……以後的雜學……」

父親的關心總是帶著些許嚴厲，但卻格外讓人心安。

「列祖列宗保佑……回頭某就多供奉些……」

人最恐懼的就是等待未知的懲罰。

「逆子……」

眾人看了一眼孫彥，有人說道：「那是個傻子！」

「那些東西都是秦祭酒提出來的，學生才想到原來東西還能這樣做。在過程中學生遇到了無數問題，秦祭酒顯然知道怎麼做，但他卻沒有告訴學生答案，而是給了方向，讓學生自己去研究……一次次的研究，學生知道了怎麼去學習雜學，那一刻，學生覺著自己學會了世間最好的東西。」

當你掌握了學習和研究方法之後，那種快樂真的是難以言喻。

秦為拱手回禮，對龐世英說道：「某沒多少時日在書院，這裏你要看起來。」

「無需緊張，就是文章和一些提問，沒有詩詞。」

孫彥低下頭。

「對。」

孫彥的態度有些隨意，許茂則搖搖頭，上馬離去。

孫彥偷看了他一眼，見他的眼中全是關切，心中一松，進家擦汗結束，桌子上已經擺放了一杯熱茶。

「爹……」

孫迪捂著胸口喊道：「來人，弄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