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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當了幾十年的朋友，也當了幾十年的對手，我們都曾豁出性命，將對方從怪獸的血盆大口中救出來，但為了爭奪巢城的掌控權，我們也是彼此最想殺死的人。

「所以，大家漸漸變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除了我實在推脫不了外，別的金牙幫中高層，都寧願和我打交道，好過直接面對金爺無法預測的脾氣。」

蘇倫道，「除我之外，沒人知道金爺真的死了，或許有人懷疑，但他們也不敢確定。」

蘇倫張了張嘴，想了半天，仍舊無話可說。

蘇倫老老實實道，「金爺並不是一下子倒下的，就算去年壽宴之後，他也維持了好幾個月，思維十分清晰，彷彿迴光返照的狀態。

「沒有，金爺和熊幫主你不同，他並沒有血脈傳人，金牙幫里也沒第二個人，擁有金爺這樣強橫的實力和崇高的威望。」

「一句話，我太了解他了，眼下的局面，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就算爬，都會爬出來主持大局的。

蘇倫飛快眨眼。

「那時候，他的確是坐鎮在超級醫療艙般的『修鍊室』深處，發號施令，遙控指揮。

「沒有。」

「金萬豪沒有提起繼承人的事情么，他死之後，誰來掌管金牙幫乃至……整座巢城？」熊威又問。

「但你的事業和抱負，就統統完蛋了——你幫金牙幫操盤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你已經打上了巢城幫派的鮮明烙印，外面的大企業，大集團，是不會接受一名前幫派成員，成為自家公司高管的。

https://www.hetubook.com.com熊威道，「我能去見他最後一面嗎？」

「除了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之外，他誰都不相信，誰都不允許靠近他閉關修養的樓層。

蘇倫像是放下一件心事，卻又有些為難道，「只是，金爺的『閉關室』，位於金牙幫總部地底，外圍守衛森嚴，我不能偷偷帶熊幫主溜進去看，否則肯定會引起誤會，正大光明去看的話，又該找個什麼理由呢？」

熊威察言觀色，想在蘇倫臉上找到哪怕一絲一毫撒謊的痕迹，始終一無所獲。

「宋金波這樣的金牙幫老人，沒有在幫派革新中撈到太多好處，得知金萬豪的死訊，一定會瘋狂反撲，把你趕下台的。

「實話告訴你，這幾年我之所以還願意買金萬豪的帳，不和金牙幫正面衝突，除了不想兩敗俱傷，倒有一半是看在你這位財神爺的份上，我真的很欣賞你！」

「我在這裏問你，是給你機會，問清楚了，或許還能想辦法幫你度過難關；倘若其他幫派公然發難，就沒我這麼好說話了！」

熊威輕輕拍了拍蘇倫的肩膀，幫他說出答案，「你是金萬豪力排眾議，從外面聘請回來的職業經理人，雖然也是副幫主而且負責金牙幫的日常運營，但實際上，和其他幾個副幫主，還有金牙幫那些根深蒂固的老兄弟比起來，你既沒有多少股份，也沒有任何勢力，還缺乏必要的武力。

「全面開戰？」

「沒法公開。」

「和圖書現在說是昏迷，實際上全靠器械維持最下限的生理機能，金爺的情況比植物人還要糟糕，其實就是已經死了，只是，我不敢拔掉他身上插的幾十根管子而已。」

「沒，金爺真沒死，只是……」

「金萬豪果然死了？」熊威目光炯炯地逼問。

熊威冷笑道，「相比暴君，當然是你這位財神爺更討人喜歡，只要能繼續財源滾滾，地下皇帝的生死，並不重要。

「倘若『霸刀』金萬豪活著，有這位地下皇帝鎮壓，無論宋金波還是別的阿貓阿狗，都翻不了天，再給你幾年時間，或許你這個副幫主就真的坐穩了。

「但這些討論被金爺知道后，討論者的下場……都不怎麼妙。

熊威冷笑道，「你該不會以為，只有我一個人懷疑『霸刀』金萬豪的生死吧？自從去年壽宴上醜態百出之後，巢城所有幫派就死死盯著咱們這位地下皇帝，等著看他老人家究竟什麼時候『駕崩』呢！

「可惜，金萬豪死得太早，太不是時候。

「既然說出來，當然是可以。」

沉吟片刻，熊威繼續問道：「除你之外，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眼看他越來越虛弱，也越來越暴戾，就像溺水者試圖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般，緊抓所有權力不放，怎麼會允許我透露出他病重的消息？」

「也是，咱們這位地下皇帝或許年輕時真有雄才大略，事事壓我一頭，但他畢竟老了，像是歷史上所有雄才大略的君主一樣，變成了昏聵而乖戾的暴君。」

「不過，m.ｈｅtuｂｏok.ｃｏｍ.ｃom革新從來都是最難，最得罪人的事情。」

「算了，這件事等等再說吧！」

「倘若外界來的獵殺小隊，深入麻風村去緝拿異獸和通緝要犯的行動還算順利，或許，真能被你矇混過關。

「因為金萬豪之死，對你而言實在太糟糕了。」

「就像一直在金牙幫負責賭場和角斗場業務的宋金波，過去他是金萬豪的左膀右臂，但因為你的出現，漸漸被排擠到一邊，坐了冷板凳，他表面笑嘻嘻，心裏不想扒你的皮才怪呢！

蘇倫愁眉苦臉道，「再說，我剛才說了，金爺似乎意識到自己命不久矣，變得越來越乖僻和暴戾，他的疑心病極重，時刻懷疑別人要趁他虛弱的時候搶班奪權。

蘇倫臉色慘白，顫聲道：「金爺沒，沒死……」

「畢竟老友一場。」

「而金牙幫以及整座巢城，也漸漸適應了由我充當傳聲筒的做法。

「只是，今年以來，金爺的身體就一日不如一日，思維也時而清晰如利刃，時而又稀里糊塗，喜怒無常。

熊威道，「在整頓金牙幫，開闢新財源的過程中，你也不可避免得罪了不少金牙幫的老人，那些不願意改變的利益集團。

熊威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最終，金萬豪是怎麼陷入昏迷的？」

「紅眉」蘇倫想了很久，痛苦不堪地呻|吟一聲，整根脊椎骨都軟了下去。

「當然，如果你願意放棄過去幾年辛苦打拚得到的一切，夾著尾巴逃離巢城的話，生命安全應該還是有保障得。

「蘇副幫主，表面和-圖-書上看，你是左右逢源，風風光光，甚至在不少場合都能代替金萬豪，號令整座巢城，實際上，你卻是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不知何時，就會跌落萬丈深淵，摔個粉身碎骨啊！」

「到時候，別說金牙幫的權力，就連你這條小命，都未必能保住了。

「蘇倫，你一向很聰明，怎麼死到臨頭反而糊塗起來了？」

「熊幫主，你究竟想說什麼？」蘇倫嘶聲道。

他神色頹然，潰不成軍。

熊威見到他的反應，愈發相信自己的判斷，嗤之以鼻道，「巢城發生這麼大的事情，眼看自己畢生心血，耗費幾十年時間辛苦打下來的基業，都要以麻風村為中心，如雪崩般全面崩潰，『霸刀』金萬豪仍舊閉門不出，這算哪門子的『地下皇帝』？

蘇倫如遭雷擊，猛地一顫。

「多器官衰竭。」

「你唯一的依仗，就是金萬豪本人。

「金牙幫里當然也有人意識到金爺的狀況不妙，討論過幫派的將來。

「熊幫主，這不是能隨便開玩笑的事情，難道你想要金牙幫和黑骨幫全面開戰嗎？」他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梗著脖子，色厲內荏道。

「只是，你自己為什麼不主動向金牙幫眾，公開金萬豪的死訊？」

「以他年輕時積累的暗傷，落到這樣的下場，也算正常。」

似乎沒料到素來強橫霸道的「鬼熊」熊威會說這樣的話。

「在這命懸一線的時候，他卻如此蹊蹺地閉關，只讓你一個人傳遞消息和發號施令，搞得巢城群龍無首，你以為各大幫派都是白痴hetubook.com.com，不會懷疑的么？

「說吧，他究竟怎麼死的？」

見蘇倫並未推脫，他又信了幾分。

蘇倫閉上眼睛，咬牙道，「只是失去意識，昏迷不醒三個月了！」

這的確是一件很難解釋的事情。

蘇倫道，「因為年輕時受傷太重，再加上修鍊不得法，細胞透支得厲害，醫生說金爺雖然才七十一歲，身體卻衰老到了一百三四十歲的程度，根本不存在治療的意義。

「鬼熊」熊威盯著「紅眉」蘇倫，放低聲音，一字一頓道，「還是，想要爭一爭金牙幫主的位置呢？」

「沒什麼，只想知道你下一步的打算，金萬豪總不會維持活死人狀態太久的，你準備什麼時候公開他的死訊，公開之後，又要何去何從，是真準備放棄一切，離開巢城，還是……」

「可現在，局面越來越糟糕，就算我不問，毒蝎幫和其他中小幫派都要問——金爺究竟在哪裡？

熊威原本也不是真想見金萬豪最後一面，僅僅是想確認蘇倫說的真假而已。

這番話像是萬箭穿心，令蘇倫的表情扭曲到了極點。

「比如你和熊英搞的線上角斗場，還有這間合金角斗場，我們黑骨幫都分潤到了不少好處。

熊威道，「為什麼不向外界公開？」

「人非聖賢，誰能沒有私心，就算你沒有任何野心，也要仔細想想，一旦消息泄露，自己會落到什麼下場。

「是，金萬豪慧眼識珠，你也沒有辜負他的信任，在金牙幫這幾年，將幫派管理得井井有條，甚至連巢城其他幫派都跟著沾光，大家一起發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