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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超高高挑起眉毛。

「醒來之後，包括古夢聖女在內，所有人都能清晰記得一切，並且，將夢境中的情感，帶到現實裏面。

葉子看著孟超道，「收割者，你教會我很多很多，教我事情的真相未必是它看上去的模樣；滿口豪言壯語的人未必是真正的勇士；莊嚴肅穆，金碧輝煌的祖靈，也未必是真正的神明。

葉子滿臉無所謂地說，「能夠加入大角軍團，並且支撐到今天的鼠民義軍，大多被氏族武士逼得家破人亡，所有親人統統死於非命，腦袋裡除了凝結成岩漿的仇恨之火，再沒有正常的情感。

「這……」

「就算只是夢境中的慰藉，讓我們暫時忘記痛苦的過去，『相信』自己還有一名親人，存活在這個世界上，恐怕是阻止我們的靈魂，不至於被仇恨之火燒成灰燼的最好方法。

總之，大角軍團滲透戰鼓森林的戰略，執行得並不如想象中那麼順利。

他說，「你講得清楚一些。」

「總之，這幾天我做的夢，比我以往做過的任何夢，都更加真實而清晰，直到次日天明，悠悠轉醒，過了很久，夢境中的一切，仍舊曆歷在目，而且夢境中學到的，控制體內的閃光箭頭有序運行，凝聚成戰鬥技巧的本領，也都沒有忘記。

「不像她，彷彿被上天詛咒，剛剛出生時，家鄉的所有人統統都因為瘟疫而死去，她連父母的名字和模樣都不記得，更沒有享受過和_圖_書哪怕片刻的親情溫暖。

「嗯。」

「更加離奇的是，我和古夢聖女的關係。

「儘管在理智上，我知道那僅僅是一場夢境而已——母親只生了我和哥哥兩個，這一點我非常確定。

「那種知道自己並未家破人亡，還有唯一的親人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感覺，真好！

他在激戰中不斷磨礪自己，淬鍊從夢境中學到的各項技能。

「除了殺戮戰場和神廟探索之外，最多的夢境，就是和哥哥一起在家鄉後山的秘密山洞里，揣摩那副繪製著很多閃光箭頭的壁畫。

「這是古夢聖女的原話。

「很多人都和我一樣，看到平常狀態下的古夢聖女時，怎麼都無法將她和『大角鼠神行走在圖蘭澤的代言人』聯繫到一起。

「就這樣，我們在夢境中一起修鍊，很多白天想不明白的事情，到了夢境中卻是一點就透，白天怎麼練都無法掌握的戰技，到了夢境中，在古夢聖女的微笑鼓勵和手把手的教導下，也很快就駕輕就熟。

孟超聽著，有些毛骨悚然，「但你們不會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么，夢境明明是假的，是古夢聖女操縱甚至營造的！」

孟超不置可否，沉吟片刻，好奇道，「古夢聖女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之後在圖蘭澤各處流浪，又被武士老爺們當成貨物一樣不斷轉手，認識的朋友們，不是很快就被打散，天各一方，就是在武士老爺們和_圖_書的殘酷折磨下，紛紛死於非命。

當他們在突襲戰鼓城，焚燒當地糧倉的激戰中，犧牲了太多老兵，導致兵力捉襟見肘之後，葉子竟然有幸，充當了古夢聖女的臨時護衛，親眼見到了聖女本尊！

「而古夢聖女告訴我，她非常羡慕我們——雖然我們的親人極有可能都不在這個世界上，但至少我們知道親人是誰，記得親人的樣子，還有和親人朝夕相處的那些，非常美好的日子。

「那幾天，我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夢。

「與其說我們是一支軍隊，倒不如說，我們是一個親密無間的大家庭，所以，在面對那些想要屠戮我們的親人，毀滅我們這個大家庭的敵人時，明知敵人比我們強大十倍甚至百倍，我們依舊能鼓起勇氣，奮不顧身，戰至最後一人！」

「如果對一名『卑賤的鼠民』來說，真實而永恆的幸福，是太過奢侈的東西，那麼，短暫而虛幻的幸福，又有什麼不好呢？

「真的，我知道將大角軍團的締造者和最高指揮官當成小妹妹，是一件非常荒謬的事情，但那就是我第一眼看到古夢聖女時，下意識生出的感覺。

孟超聽到這裏，見葉子的眼眶越來越紅，眼眸深處的狂熱，也漸漸取代了迷茫，即將佔據整個眼眶，他不由皺眉道，「你知道那只是夢，甚至，極有可能是古夢聖女營造的夢境，她可以隨意操縱夢境，對吧？」

「詭異的是和-圖-書，在夢境中我絲毫沒覺得，我和哥哥的秘密山洞里，出現一個陌生的女孩子，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

「等等……」

「不過，夢境中並非只有我們兩個，而是三個人——還有一個，就是古夢聖女。

「對那時候的古夢聖女來說，圖蘭澤就像是一片冰封的深淵，無論走到哪裡，都感知不到半點人間的溫度，她只能利用大角鼠神賜予她的能力，偷偷潛入別人的夢境里，成為『夢境中的親人』，用這種方法，享受短暫而虛幻的幸福。

「在戰鼓森林里待了三五天之後，森林里的血蹄武士數量，一下子多了起來，隱隱有將我們包圍的趨勢。」

「古夢聖女的身影，深深烙印在大家的記憶裏面，成為我們情感中密不可分的一部分，才能將這種牢不可破的關係，帶到了現實裏面。

葉子微微皺眉，琢磨了半天，嘴角忽然扯開笑顏，「平時的古夢聖女，看上去就是一個普普通通，非常平易近人的小姑娘，她的實際年齡應該比我大一兩歲，但因為小時候遭受過太多的苦難，導致面黃肌瘦，怎麼都補不過來，與其說她是我的姐姐，倒不如說，她更像是我的妹妹，不，是所有人都想要豁出一切去守護的小妹妹。

「但是，古夢聖女的確在夢境中，教會了我非常多的本領，讓我擁有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繼續生存下去的能力。

「而她在夢境中，看著我和哥哥時和*圖*書，綻放出來的微笑，也是無比真實的東西啊！

「再說，並非只有我把古夢聖女當成親姐姐，她也把我當成親弟弟啊！」

「不，那根本不是『陌生的女孩子』，在夢境中，我好像自然而然地將古夢聖女，當成了我的姐姐，就好像母親一開始就生了三個孩子，一切都是那麼順理成章，天衣無縫。

「我們都知道啊，但就像我剛才說的，這根本不重要。」

「古夢聖女，當時就在戰鼓森林？」孟超的瞳孔驟然收縮。

「什麼？」

當無數跟隨古夢聖女數年的老兵紛紛倒下的同時，他卻飛快成長，大放異彩。

葉子點點頭，又像是為古夢聖女辯護般，添了一句，「戰鼓森林也是血蹄氏族重兵集結的所在，古夢聖女身先士卒，所冒的風險，絲毫都不比潛入黑角城要小多少的！」

但戰鬥越是激烈，像葉子這樣天賦異稟，又經過孟超調製的怪物級少年，才越容易脫穎而出。

「沒錯，古夢聖女一直在戰鼓森林裏面，遙控黑角城的行動，和之後的撤退。」

「這……」

「很難形容。」

「我記得，古夢聖女在夢境中和我還有哥哥一起探索壁畫的奧秘。

葉子說，「後來我才知道，大角鼠神賜予了古夢聖女一項非常神奇的能力，叫做『共享夢境』，古夢聖女可以同時進入很多人的夢境，和大家在夢境里分享包括情感和技能在內的一切。

「但在感情上，我卻不由自主，和*圖*書將古夢聖女當成了我的親姐姐。

「從那一刻起，我就下定決心，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要守護古夢聖女——我曾經親眼看到母親和哥哥的慘死，卻什麼都做不了，這次，已經擁有力量的我，絕不會再眼睜睜看著唯一的親人，墮入永恆黑暗的深淵！」

「大角軍團，特別是白骨營里的很多人，都通過共享夢境，和古夢聖女成為了親人。

孟超心思電轉，道，「古夢聖女，也做了和你一樣的夢，清晰記得夢境中，你們的關係？」

「所以我才說，大家都將古夢聖女當成自己的親妹妹，渴望豁出一切去守護她，而平常狀態下的古夢聖女，也是發自內心，將大家當成親人的。」

「她比我和哥哥都要聰明得多，每次拋出對壁畫的看法，都叫我和哥哥恍然大悟，好像一直塞住腦門的塞子，被拔掉了一樣。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事情，她就像個真正的小姑娘那樣，蹦蹦跳跳地朝我走來，和我聊起了夢境中山洞壁畫的事情，還踮起腳尖，揉著我的腦袋，管我叫『弟弟』！」

「就連古夢聖女自己，在平常狀態下，也沒有絲毫『鼠神代言人』的自覺。

那大約是孟超在陷空草原，將「神廟竊賊走了戰鼓森林」這條消息，告訴半人馬武士，掀起的連鎖反應。

葉子告訴孟超，他們在戰鼓森林深處，又遭遇了連番血戰，大角軍團的損失很大。

「是的。」

「那又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