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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金鐘正要幫李鐵樹說幾句話，卻被李鐵樹阻攔。

「是。」李鐵樹挺直腰背應了一聲，然後拉著要幫他說情的幾名戰友走出去。

李鐵樹張金鐘等幾人找過來時，湯正虎營長正坐在房間里喝茶看電視。

咔啪……

想起他的隊友要替他說情，卻被李鐵樹阻攔下來……這讓湯正虎懷疑他是不是因為自己的不懂變通而激怒了他，既然他沒辦法從自己這邊過關，索性就把電話打到二號領導那邊去了。

「嘿嘿，叔叔，你不覺得『花』姓比『錢』姓要騷包很多嗎？你們那姓啊，忒俗。出去泡妞都影響成功機率。」花明打斷男人給他上思想課的話，嘻笑著說道。

想了想，他握著手機快步跑了出去。

「我知道。」花明說道。「有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滴水之恩，必當湧泉相報。別人都把我花明當白痴看，他沒有。他原本可以旁觀，但是他賭上了自己的前途。他是第一個對我好的人……我願意為他做這些事情。」

良久，男人說道：「花明，我可以給你衛叔叔打通電話。讓他把你們那個教官留下來。你也應該知道，那名教官的人生可能因為這一通電話改變……但是，你的思想苗頭是錯誤的。你可以不姓錢，跟著你媽姓花，你也可以不去人大，而是去學什麼心理學……但是，我不允許你像是一個不成熟的小孩子一樣搞什麼偶像崇拜。這個世界上沒有純粹的友誼，人和人之間的相處就是利益平衡之道。或許，你那個同學早就看出來你背景不凡……」

趕到李鐵樹他們住的臨時m.ｈｅtuｂook.ｃom•ｃom寢室，恰好看到李鐵樹背著個包走出來。

「可是，他既然有這樣的關係，為什麼這麼多年還只是個普通士官？」

「叔叔，你知道什麼叫做兄弟嗎？」花明問道。

張金鐘一把搶走李鐵樹手裡的包裹，說道：「收拾個毛。走，我們陪你一塊兒去見營長。大家一起給他說說軟話，求他把你留下來。」

李鐵樹正在收拾行李。

湯正虎冷哼一聲，再次端起搪瓷缸子看起電視。

他不知道，在他的身上已經發生過什麼事情或者將會發生什麼事情。

不管他之前接受的信息是什麼樣子的，但是，他剛才確實接到了那個人的電話。

他甚至想著，自己要不要再打個電話回去確認一下……問問他是不是那個人？自己可別被人給蒙了。

「那就去陪我喝兩杯。」湯正虎親熱的抓著李鐵樹的手說道。「把包袱放下來，說不定一會兒還要回來呢。」

「我呢？在他有需要的時候，我只是請我的叔叔幫忙打一通電話……一通電話而已。也有可能是欠別人一個人情。這又有什麼大不了的？我有一萬塊錢，我只需要掏出一塊錢來償還別人的感情……難道這就做不到？難道這樣才不會讓你們失望？」

掛斷電話，湯正虎還沒有從震驚和那種詭異的氛圍中清醒過來。

男人嘆了口氣，說道：「回來吧。去人大。或者，去軍隊鍛煉幾年。我保你有個好前程。不說比你哥哥的發展要好，但是也不會比他差上多少。」

電話掛斷了。

想到自己剛才冷臉和*圖*書拒絕的態度，他額頭上的汗就流敞的更快了。

「嗯。回去吧。」湯正虎揮手說道。

「李鐵樹？這個王八蛋竟然背景通天？」湯正虎覺得自己的心臟怦怦跳的很快。「以前怎麼從來沒有聽人說過？」

湯正虎知道，那些有背景的傢伙，他們升遷起來就跟喝白開水的，一個新兵蛋子也用不了幾年時間就和他平級。李鐵樹平時的表現很低調，雖然他沒查過他的檔案，但是也聽說他是湘東那邊的農戶子弟。

善心人，天來助！

他把電話裝進口袋，然後雙手揣在褲子口袋裡，吹著口哨向唐重他們遠去的方向追過去。

李鐵樹大喜。難道領導改變主意了？

「大樹。你沒有去找營長說說嗎？這件事情又不是你的錯？你自己都生病住院了，哪裡還能想到那些學生？」李鐵樹的戰友張大越一臉惋惜的挽留道。

看到李鐵樹進來，他的表情陰沉下來，說道：「李鐵樹，怎麼還沒有回去？」

湯正虎走過去，笑著說道：「鐵樹，軍訓了大半個月，也辛苦你了。走。我請你吃頓飯，算是犒勞。」

「放肆。」男人又一次被花明給激怒了。「花明。你越來越放肆了。你爸現在對你失望透頂，難道你也想讓我對你失望？」

來的時候是一個小包，走的時候還是一個小包。方便快捷。

可是，他的動作很遲緩，心情也異樣的沉重。

他自己有判斷能力。他知道誰對自己好，誰對自己不好。他不喜歡他的叔叔這麼詆毀唐重和自己的感情。

「胡鬧。」電話那邊的男人突然間嘶吼道，像是和-圖-書一頭被激怒的雄獅。「真是胡鬧。我們錢家的人什麼時候被別人牽著鼻子走了？他說什麼，你就聽什麼？花明，你太讓我失望了。」

「還要回來？」

「你好。哪位？」湯正虎出聲問道。聽到對面的男人自報家門后，他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腰背挺得筆直，大聲喊道：「首長好。」

「首長，我想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李鐵樹低聲說道。對他們這些血性漢子來說，求人並不是一件讓人愉悅的事情。「我向你保證，不會再犯任何錯誤。」

花明捧著電話苦笑。

「是。是……保證完成任務。」湯正虎大聲答道。

「白痴才這麼做呢。」他罵了一句。

正在這時，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兀的響了起來。

「花明，你的邏輯是錯誤的。因為這兩件事情根本就不是對等的，你和他的身份也是不可能對等的……你知不知道，你的一塊錢可能比別人的一百塊錢都要重要。」

「李鐵樹，軍人要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你這是想要違抗命令嗎？」湯正虎『哐』的一下子放下手裡的搪瓷缸子，不滿地說道。「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影響有多麼惡劣？咱們一三五部隊出來那麼多個小隊，只有南大發生這樣的事情。這件事情已經傳開了，淪為其它院校的笑柄。軍人的榮譽感你還要不要了？我們這支小隊的榮譽感還要不要了？」

「叔叔。我不姓錢，只是不想給錢家人臉上抹黑而已。」

他遠遠的聽過那個人的聲音，和剛才電話里的那個聲音一模一樣。他知道，這不會錯的。

花明也不生氣m.hetｕｂｏｏk.ｃoｍ.ｃom。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是啊。鐵樹，去找營長說說吧。我們陪你一塊兒去。不要衝動。要拉下臉來。你就這麼走了，以後可怎麼辦啊？這次回去提干你又沒戲了。時間耗費完了，轉業之後還是個戰士，能去幹什麼？只能去給工廠做保安了。」陳濤是李鐵樹的同鄉，知道李鐵樹的家境不好。當兵提干是他唯一的出路。現在因為這件事情的影響，可能他轉業后還只能是一個普通的士官。

「還有，這件事情也讓南大領導很不滿意。如果我們不給他們一個交代，那就證明是我們自己治下不嚴，治軍不嚴。李鐵樹，你以為我想把你趕回去啊？中途換將，我也覺得丟人啊……可是，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讓南大的人怎麼看我們？」

「不去。搞政治，我不是那塊料。看到誰一臉假笑說著言不由衷的假話，我就想上去抽他。當兵我受不了苦，一個大學軍訓都訓的我死去活來，要是去了軍營，那我還有活路？」花明搖頭。「我在南大也會有好前程啊……說不定以後我就是國際赫赫有名的心理學大師呢。以後，你們要搞個什麼心理診斷什麼的，我可以給你打折……」

部隊的二號領導，他竟然親自給自己打電話，只是為了把一個要被趕回去的小兵留下來？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

※※※

「還有一種感情也叫兄弟。」花明的情緒很穩定，娓娓道來，像是在試圖說服自己的叔叔。「有一個人，他有一百塊錢，但是他願意把一百塊錢全部都給你。這也是兄弟。如果和_圖_書我沒猜錯的話，你一定把我寢室幾個室友的身份來歷全都查了個底朝天吧？唐重沒有過硬的背影，他是從小地方走來的，但是，他願意冒著被院長逐出門的風險跑去幫我說情……叔叔，那是他唯一的上升通道。他不惜把他堵死。」

他敬了個禮，說道：「對不起。首長。我願意服從命令。」

「我知道。」男人冷聲說道。「在戰場上可以背靠背的就是兄弟。譬如我和你衛叔叔……我們就是兄弟。但是，你說的那個唐重，他會給你靠背嗎？還有，他的背值得你靠嗎？靠上去了又怎麼樣？還不是一樣要跌倒摔跤？」

「他們都說我是傻子，我知道我不是。我是……瘋子。」

「謝謝首長。」李鐵樹首先道謝。然後說道：「不用了。我吃過飯了。」

這次帶隊來南大進行新生軍訓工作的最高部隊領導是湯正虎營長，他沒有和軍訓教官住在一起，而是住在學校特別安排的招待所。

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個陌生的號碼。

「可別。」花明狀若惶恐地說道。「我爸對我失望，那是因為他還有另外一個兒子。叔叔，你總不能把所有的希望全都放在苗苗身上吧？再說，你要是不罩我了，難道讓我去求姑姑那些人？我可不想看他們的冷臉。」

錢家都是些什麼樣的人，他比誰都清楚。他們把矇著腦袋的那張臉皮看的比什麼都重要。錢家的尊嚴不容玷污。

那個人總共就說了三句話，可是他卻聽的滿頭大汗。

態度恭敬有禮，就像是對面的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似的。

李鐵樹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好吧。再去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