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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一群小廝已經將他的衣物收拾走了。說是等會管家要來帶人。」

夏德仁低聲念完一段話，眼裡再次浮現出宇成臨死的慘狀，他牙根一咬，將白綾打成活扣，往李元昌脖子上一掛。

「將漢王的衣服穿得體面一些，讓王麻子把他的頭髮理一理，鬍子修一修，鼻毛長了，也得剪一剪。伸出來的舌頭，看看還能塞進去嗎。要是不能塞回原位，乾脆齊根割掉。衣服都換新的。多少錢，就跟府上的來人要。」

他將大腸頭放在水盆里漂洗，加入燒鹼、并州陳醋，祁縣米酒，反覆搓洗三四遍，然後將大腸頭切碎，放在一個鐵鍋里。

夏德仁渾身一陣哆嗦，忽然又一挺胸膛：「王爺，你等著，我這就去提審杜荷。」

「接著干！」

「卧槽！王爺的想法正合我意。審訊室里潮濕，喝點酒也能去去濕氣。」

李績忽然聞到一股刺鼻的臭味。他用手一扇，眼睛盯著夏德仁。

夏德仁忙低三下四地朝前走了一步，ｈｅtｕｂook.ｃｏｍ.cｏm用手抹抹嘴唇，笑道：「大腸頭的味道。」

「杜荷被關在第十三號死牢。」夏德仁眼裡冒火：「逮捕杜荷的時候，是女子特戰隊去的，這個小子很牛，當場不服，出手打死兩名隊員。這兩名隊員都是余紅從東都帶來的，余紅因此哭泣三天。」

夏德仁敞開衣襟來到大堂，彎腰問道：「王爺，下面需要提審哪個犯人？」

「杜荷關在哪個牢房？」他合上清冊。

程楚然回到家裡，將李績的話一一講給程知節聽。他感動得老淚縱橫。

處死李元昌，夏德仁看見水池裡漂浮的大腸，忽然心血來潮，用撓鉤勾起來，撿最肥的一段，用佩刀斬斷。

半個時辰，夏德仁將煮沸的鐵鍋端下，放在一張沒有板面的椅子上。

上前一步，趴在李元昌的耳邊，悶聲念叨：「奉皇上手諭，今日就送您上路。陛下念及手足之情，也看待您的娘親面子上，免除您的老娘，您的妻子和兒女連坐之www.ｈeｔｕbｏｏk.cｏm.ｃom罪。」

李績坐在長安縣縣衙的大堂上，明鏡高懸四個大字在春日的陽光下，特別亮眼。

「不了！」

他聽見獄卒、胥吏們聲音響亮，忙笑道：「娘的，嘗到甜頭了！」

「帶犯人杜荷——」

「嘭！」

「哈哈！」

挨了一巴掌，夏德仁依然滿臉堆笑：「大腸頭，香！」

「什麼甜頭，早結束，早下班。接二連三的熬夜，誰他媽受得了。萬年縣的屎大賴昨夜聯審犯人，後來當場暈倒了。聽萬年縣的小弟兄說，猝死了。」

又令胥吏王升，在縣大堂四個屋角，焚燒艾葉、椒欄去味。

他走到堂案的後面，往太師椅子上一坐：「徐照，你們要不要再休息一會？」

令獨眼龍拉著那一頭，二人一左一右，猛一用力，只見李元昌雙腿亂動，大口喘氣，眼珠子凸出眼眶，舌頭伸出嘴外有半尺長。

「閨女，我早就說過，王爺不會忘了我。『苟富貴勿相忘』，當年你父親跟著他打ｈetｕｂｏｏk.coｍ•ｃom土匪，那日子過得真痛快。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想起來，就興奮。」

「他娘的牛什麼牛。你下午重點去審審他。看看是他的骨頭用，還縣衙的刑具厲害。先打掉他的尊嚴。什麼東西，老子英雄，兒子不一定就是好漢。」

夏德仁從牆壁上的木盒子里，拿出幾根鐵條，吆喝著徐照、獨眼獄卒等四五個人，就在鐵鍋一圈，大口大口吃起來。

「嘩啦！」獨眼龍獄卒提起木桶，猛地一潑。屎尿流進水池內。

正巧抄完遺囑回來，聞到一股臭味。

夏德仁起身就要往外走，李績忽然想起一件事。他把夏德仁重新喊回來，將半罈子燒酒遞給他：「你不是愛喝酒嗎。這酒放在這也是擺設。你提走。」

「那就快一點辦案。別磨嘰。」

李績用茶水漱口數升，然後，拿來一罈子燒酒，令夏德仁喝下去。

「娘希匹，尼瑪臨死前還吃你媽這麼多。」

李績惱怒地將驚堂木摔得噹噹響。

李績身子前傾，手臂一舉，甩了www•ｈｅｔｕbｏｏk•com•com夏德仁一嘴巴：「卧槽！夏副官，你小子口味這重。大腸頭，那玩意也能吃？」

「承蒙誇獎。」夏德仁審犯人，來了癮。他等著李績發令。

「什麼味道，這麼臭！」

門衛慢慢睜開眼睛，看見程楚然玲瓏浮凸的身段，咂咂嘴吧：「你說什麼？我的耳朵有點背，您再說一遍……」

「去吧。不要耽誤太長的時間。記住了，我要的是口供。」

夏德仁猛地將一隻令牌甩出去，徐照撿起令牌，大步走出門外。

李元昌嘴角發青，鼻孔里流出黑色的血液。「噗——」忽然放了一聲響屁，屎尿噴出一灘。

夏德仁的話說到一半，李績沉不住氣了。

徐照說著，一臉的惋惜。

不一會，夏德仁吃得滿頭大汗。

夏德仁瞪了一眼徐照：「徐捕頭，漢王的家人來了嗎？」

從水牢里出來，徐照帶著三班衙役，已經在三號審訊室里等了好長時間，見夏德仁進來，一個個才從睡夢中醒來。

「夏副官，我已經告訴獨眼龍了，這些都照辦。」m.hetｕｂooｋ•com•com徐照忽然難為情的問道：「還有一段大腸如何處理？」

「咕嚕嚕——」李元昌的喉結使勁振動了幾下，小腹微微隆起。

夏德仁一臉的嫌棄，娘的，哪壺不開提哪壺。「丟了喂狗。過了新鮮勁，也不好吃了。乾脆犒勞看牢門的幾隻警犬。」

銅鼎爐火已經燒起來，鐵鍋加水，放入辣椒、陳皮、小葷香、南蜀國胡椒、花椒等配料，一起蒸煮。

等到臭味淡下來，李績才將一個清單冊子打開，從犯人的名單里找到杜荷。

程楚然及早來到長安縣衙門。她在外面的長廊里等了很久，沒看見李績。

夏德仁見他還有一口氣，就從獨眼龍獄卒手裡接過三尺白綾。

李績忽然大笑：「娘的，想不到夏副官靠山吃山，竟然吃到死囚身上了。您，卧槽，人才，人才啊！」

她走進門衛，看見一位老者正在打盹：「大爺，我是來探監的。打聽一下，今天衙門有案件開庭嗎？」

「不困！」

夏德仁將半罈子酒往懷裡一揣，唱著小曲，一路朝著東側三號審訊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