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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個饑民像瘋子一樣跑到路中間，堵住前行的馬車。

都尉見王德拿出李治的親筆授信，馬上跪地叩首，「下官叫施德朗，是這裏的都尉，負責看管儲備庫。」

老人手裡拿著一塊玉米面饃饃，大口吃起來，「大爺，陝縣衙門都被河水沖塌了，縣衙里早已無人值守。我們，就是從陝縣方向來的。」

小微姑娘、紫菱姑娘爭著靠近李治，他隨口一說，「去，去，同去。咱們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陛下，東都是東都，這是陝州地界。距離東都，還有一段距離呢。」

「有這回事。不說，東都糧食大豐收嗎。」

「不知羞。」王雨綺隨即也面熱起來。

「何止是動了眾怒。簡直是攪屎棍一個，每次朝會都弄得我不自在。您說他捕風捉影吧，他又有真憑實據，您說他講的是事實，常常又經不起推敲。可煩人了。」

王德在一旁也急得滿臉是汗。

車子行進在潼關御道上，出和_圖_書了潼關、風陵關，來到陝州境地。

「陛下，我剛才仔細查詢一下，這個陝州刺史名叫尉遲龍，聽說是尉遲敬德的叔叔，此人心狠手辣，是個典型的不幹正事的主。」

馬車領著十幾個饑民，從小桃林出發，經過曲沃、新店等地后，于下午申時到達陝縣太原倉。

他重新走回龍椅，吩咐道，「王公公，跟我去洛陽。我要去體驗一下洛陽經驗。」

「施德朗，您按照旨意快速放糧賑災，從今日起，如果，陝縣再有人餓死，小心您項上人頭。」

王雨綺見紫菱臉紅面熱，心裏就猜中了八九分，趁機打諢問道，「紫菱妹子，是不是心裏有事啊？」

穀物被分到饑民手裡，老百姓歡呼雀躍，四面八方的饑民接踵而至，陝縣縣城，人聲鼎沸。

王德生怕李治惱怒，忙拿話遮掩。

「什麼事？不就是去洛陽遊玩嗎。哦，我忘了，這得謝謝皇后您的支持，不然，陛下也不會同和-圖-書意我們出宮。」

「您說的是遊玩？不會這麼簡單吧。您跟隨文德皇後去了那麼多地方，洛陽有啥好玩的。不會是去見心上人吧。」

紫菱眉頭一皺，忽然面色更加粉紅，伸手推了一把雨綺，低聲嗲道，「皇后，您是飽漢不知餓漢飢。有陛下恩愛，人家可是孤燈寡影，想，又不為孬。何況，師父那麼帥氣。」

「陛下何必與一個言官惱怒，學學先帝，魏徵、王珪、馬周哪一個是省油的燈，那勸諫的話，就跟針扎一樣，句句扎人胸窩子。恨不得，先帝就得按照他們的意思辦。不辦，就不行。消消氣，對待言官，要有策略。硬碰硬，兩敗俱傷。對您有用的，可以接納。無用的，讓其他大臣去反駁就是了。」

王德掌握的消息也不很全面，他下車，仔細的盤問一番，那個老人訴苦道，「都畿道，下管河南府、陝州、汝州和懷州鄭州等地，陝州刺史在東都安家，一個月也不到衙和_圖_書門來住幾日，許多田地無人耕種，加上陝州連續大旱，求雨無門，收成一年不如一年。」

「我也去。我不去，您要是生病，誰來診治。」

李治面色微紅，懦弱地縮回白皙的長手，低聲哼道，「姑姑罵得好，那個史文龍，朕就想見一次罵一次。今日朝堂上，還把金鑾殿的扶手扯斷了，您看看，您看看，多氣人。」

「走，跟我去一趟。您只要能敢於為民請願，我就給您機會。」

「馬車來了，馬車來了。」一個蓬頭垢面的小子，年方不過十二三歲，從石縫間露出眼睛，急忙喊叫。

不一會，金吾衛把陝縣縣令王德義找來，被李治甩手打了兩巴掌。

李治看見縣城內外，堆積著成群的饑民，馬上下達命令。

王德的話一落音，李治一拍堂案，「不談他了。」

「大爺，給點吃的吧。我們三天都沒吃飯嘍。」

李治走下馬車，扶起老人，「老人家，您知道陝州刺史是誰wwｗ.hｅtuｂｏok.cｏｍ•cｏｍ？」

「原來是勛貴之家。」李治面色拉下來，揮揮手，「把乾糧分發給他們。」

這也是他登基以來，第一次體罰縣官。也許，他已經忍無可忍了……

「開倉放糧。」

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跪在李治的馬車前，不住地叩首。

施德朗啪哧叩頭，大聲應道，「只要有新帝手諭，下官就敢開倉放糧。」

坐在馬車裡，小微和紫菱一路歌來一路笑，紫菱暗思道，「這下，我就在東都不走了。師父在東都，我也不能老是待在皇宮裡。」

「您叫什麼名字？」

「扒皮我也能認得他骨頭。肥頭大耳的，就知道在教坊司喝茶、『泡妞』，陝州水利設施，都毀損了，也沒人休整過。眼看黃河水滔滔東流，就是無法取水灌溉。遭罪啊。不能提了。」

亂石堆邊，十幾個饑民骨瘦如柴地趴在砂礫間，尋找嫩芽充饑。

「小微姑娘，當著陛下的面，不可爆粗口。從小，您就帶他玩，為啥不教一些文質ｗｗｗ•heｔubｏoｋ.ｃoｍ•ｃｏｍ彬彬的語言呢。比如，見人說聲『您好』，送客說聲『再見』，麻煩人說聲『謝謝』『打擾了』等等。」

往前走三十里地，來到小桃林，四周田野荒蕪，枯死的樹木，橫七豎八地倒在黃河沿岸上。

王德面色沉重，掀開布幔，往田地里看去，娘的，鹽鹼地白茫茫的一大片，寸草不生，還長什麼莊稼。

李治是微服私訪，差一點把「我」說成了「朕」。

「我們也要去。東都，我還沒去過。」

王德見李治軟了下來，笑笑，懸心放下，作揖頷首，「陛下不惱就好。小微跟著文德皇后多年，可從來沒有說過粗話。可能，那個史文龍動了眾怒。」

王德找到倉庫保管都尉，那個都尉已經三天沒進一粒糧食。

王德聞聲而動，安排好三輛馬車，只帶著少數隨行，悄悄的朝東都方向而去。

「陝州不是都畿道的。為啥這裏饑民遍地，密奏上卻說洛陽糧食大豐收。」

李治扶起老人，「老人家，起來。跟我去陝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