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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很堅定地應道，「老奴的判斷，就該是這個結果。這都他媽的明明白白的了，他們何必與你為難。」

這些為官府做事的胥吏們，也要生活啊。娘的，這錢，養家糊口的錢，那個胥吏不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當著獄卒、牢頭禁子、打手，不靠從犯人身上撈油水，那就是榆木腦袋。

「靖王爺，你擔心的事，不可能發生的。一來，洛陽縣衙王捕頭確實是誤操作，眼睛瞎了，看人看不準。二來呢，監察御史王凡青的交代材料已經說得明明白白，他帶人查抄李府，也是被人當左右的。所謂左右，就是小題大做，目的再明確不過了，藉著此事，矛頭直接指向王爺你。鑒於此，我給皇上說了，他心裏不是不明白。」

多數衙門的規費，屬於書吏和衙役分享。

知情人就會問這些衙役：既然都花了錢，為什麼挨打輕重不一樣？衙役回答道：如果一樣，誰還會多給錢？

就拿hｔtｐs://m•heｔuｂoｏk•ｃoｍ.com辦理一樁殺人案來說，從勘查現場到審結案件，各種規費可達數萬錢。

「本府一直想早點去，手頭就是事多。李家多次來信，問這問那，好像我不問事一樣。二叔的事，我難道不放在心上。這不是笑話嗎。」

李績聞言，卻黯然神傷。

李績詫異地問了一句。

一般州縣認為，衙役辦差向當事人收取的車費、驢費、鞋襪費和飯費茶水錢都屬於正常收費，只是不準藉機敲詐勒索、吃拿卡要，這說的就是一般的收費由頭。其實呢，多數情況下，州縣財政吃緊，都會睜一眼閉一隻眼，讓這些衙門胥吏，來個「以案養案」。

有這麼個說法。看看「有錢能使鬼推磨」有多靈便和奏效。

王德喝完酒，呱唧一下嘴巴，「其實啊，你已經做了不少工作了。現在看來，你二叔和朱府尹沒有生命危險。」

只要派差，hetubook.com.com就能得到規費或賄賂。也就是說，經手三分肥。鋸轉就有沫。

他端起酒碗，三口喝乾。

一個普普通通的官場弊案，案子規模不大，案情也不複雜，但正因為太過平常，反而具有普遍意義，成為窺探盛世王朝全貌的狹管效應。

紅著臉，巴結道，「你忙。靖王爺紅白道通吃，老奴還是知道的。不過呢，李家的人心急，也是正常心態。你也不要擔心。我打聽過了，李縣令和朱府尹在第四監獄服刑，也不受罪。」

同樣三個犯人受刑，一人花了三十兩銀子，被打傷骨頭連著筋，躺了一個月才好；另一個人花了六十兩銀子，打傷的是皮肉，叫「皮開肉綻」，二十多天恢復；第三個人花了一百八十兩銀子，挨打的當天晚上就能像平常一樣散步，那叫「雷聲大，雨點小」。

王德也是性情中人，見李績隨意、豪爽、好客，也就刻意逢迎，百般順從。

捕役由於發案不規ｈｔｔps://ｍ.heｔubook•ｃｏm•ｃｏｍ律，沒有案件時就沒有額外收入，所以主要從青樓、勾欄處和牲畜屠宰戶收取陋規。

即使進了班房，有錢和無錢的待遇也大不一樣。

「但願如此。不過，有句老話說得好，『事非經過不知難，成如容易卻艱辛。』那就托你吉言了。」

他心裏清楚，牢頭禁子、獄卒、看守、不良人這些貨色，你不使銀子，他們能手下留情？做夢去吧。

當然，這些記憶，都是名人筆記記載的真實存在，不是前世新媒體網路小說那些作者描述的故事假設。

李績給王德倒滿一個大碗，「王公公，既來之，則安之。今晚機會難得，再加上林珊紅的事辦得很順利，來，我敬你一個肥的。」

他伸手拿著一隻雞爪子啃著，「這裏面，彎彎繞就多了。事實不清，他們真的不好濫殺無辜。但是呢，這事情已經鬧出去了，他們也是騎虎難下。一不能草草結案，二不能承認自己是誤判，三呢，這裏面hetubook.com.com皇上肯定是說話了，你又和李縣令是叔侄關係，那幫人肯本不敢再將錯就錯，只能等著你去解救。當然了，你解救李縣令，也不會費什麼周折。」

「我也知道。要是被官府一刀砍了，我也是白忙乎了。」

此外，衙役之間，或者說是衙門的上下級之間也存在私相授受，畢竟基層貪腐總會有個上下庇護，不然貪污者早就被揭發了。

這樣一來，小地方的捕役，缺乏規費來源而生活得像乞丐，而大城市的捕役，則因收費花樣繁多而過得十分滋潤。有的衙役，陋規收入一年甚至能有成千上萬兩銀子。

「是啊。」王德應聲道，「我託人給牢頭禁子說了，李縣令是靖王爺的二叔，平日里，重活不要過多的安排。伙食呢，盡量好一些。」

「唉，事情攤在誰的頭上，誰心裏著急呀。這也不怪李家的人催你。」

李績大腦里忽然湧現出一些前世的記憶來。這些陋規、惡習，也就是民生底層的小腐敗，「小蒼hｔtps://ｗww•hｅｔuｂoｏk•cｏm•ｃｏｍ蠅」，讓他不寒而慄。陋規的存在，時來已久。絕不是大唐帝國的獨創。

「不受罪？」

所以啊，不管地方衙門有什麼公務，到衙役手裡總能生出撈錢的法子來。可以說，收陋規的方式和理由只有局外之人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

「明白有啥用？還不是法辦了。」

縣衙的組成：縣衙里最大的是縣令，叫主官；縣丞和主簿是他的副手，都是佐貳官，這三位是有品級的官員，他們之下就是不入流、沒有品級的人員了。

王德小聲道，「王爺，皇上明白了，那就好辦了。他雖然不便說出來真相，但是，長安那幫大佬裁決的時候，不至於斬立決。只能說『先羈押等事情查實了，再定論。』」

「可不是嗎。這件事一直讓我感到煩心。」李績把酒壺一放，端起酒杯與王德碰杯。

你傻嗎？知情人面色難堪，嘟囔著，「老子智商在線。」

李績猛然叮囑王德的眼睛看，「王公公，你敢說，我去營救我二叔，會沒啥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