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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後堂失火了，也不能讓外人看出來。

「你是中書令？」

這麼大的雪，他向太尉長孫無忌辭行的時候，長孫無忌一點挽留的意思都沒有。

褚遂良有點懵懂，他暗罵道，你李績有什麼牛逼的。兵部尚書有啥了不起？老子可是中書令。

褚遂良此次出京，可不是衣錦還鄉，也不是明察暗訪。而是被皇上貶官去同州任刺史。

他搖搖頭。

褚遂良也是犟種一個，死活不肯等著雪晴的日子。

「是很好。我如今想去朝堂開會，那就去一下。想不去，皇上也會同意我的要求。遇到颳風下雨的天氣，我都貓在東都宮讀書。我說了，不是事關緊急的大事，比如，有人造反，外敵入侵等大事，那些繁文縟節的走流程小事，別打擾我。打擾我，我也不去。」

在長安城外十里長亭里，他與門生故吏喝了三杯酒，毅然決然地上車趕路。

「靖王爺，您的精神狀態很好啊。」

「是我。」那人哈著白氣，顫聲hｔtps://m.ｈetｕboｏk•ｃｏｍ•ｃoｍ回道。

褚遂良有點懊惱。

哎呦呦，我頭腦都大了。李績心裏如翻江倒海，臉上卻風平浪靜。

他忽然憶起前世的一句詩詞來。

我靠，這小子，這官當得夠滋潤的。不是被免去左僕射了嗎。他娘的，一點失意的感覺也看不出來。

馬車沿著潼關御道西行，出華陰縣城西關十五里，李績從布幔上小窗戶里看見道路上有一輛驢車慢慢從長安方向踏雪而來。

「綠水青山枉自多，華佗無奈小蟲何！千村薜荔人遺矢，萬戶蕭疏鬼唱歌。坐地日行八萬里，巡天遙看一千河。牛郎欲問瘟神事，一樣悲歡逐逝波……」

他是奉旨前往同州府上任的，無奈，天降大雪，行至華陰一帶，道路更加崎嶇難行，加上兩頭小毛驢又冷又餓，拉車的力氣漸漸耗盡。

送行的幾個門生故吏，紛紛勸說他，要他等到晴天再走。

心裏揣摩著，靖王爺是遇到難纏的家事了和圖書。

「前面就是華陰了，然後沿著洛水河岸，向北走，過了洛水，就能到達同州府衙住地馮翊城了。」

帝國的百姓日子太苦了。特別是三崤山以西這些地方，連續三年大旱，三年蝗災，三年水災，三年瘟疫。

那人微微一嘆，「唉，別提了。我也就是因為犯了一點小錯，太尉硬是小題大做，把我的中書令給擼掉了，這不，硬逼著我去同州上任。唉，這麼大的雪。」

李績不敢怠慢，從馬車上下來，三步走近驢車。

那位紫袍官員，袍服有點陳舊，左側手臂下還打著一塊補丁。

中原一帶再次出現「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的慘象。

要是直接把二叔給放了。那不是說，政事堂的決議錯了。

他伸出手，拉住那人的一條胳膊，「中書令，你先到我的車子里來。你的車子陷入泥沼里去了，快出來。」

褚遂良看看衣著華錦的李績，悠閑地抱著紫砂壺，「滋滋」喝著普洱茶。

他深知做官的道理。

和_圖_書李績關切地問道，「中書令，你為啥這麼急於上任啊。不是說調動小休息嗎。再說了，同州地緣偏僻，人煙荒涼，聽說，外放的官員都不願意去任職。有幾個官員沒經驗，吃不了基層的苦，都悄悄的跑了。」

驢車慢慢搖晃著，走在泥濘的小道上，車幔破爛不堪，碎布條在風中搖曳。

奧丁接過信，用油紙包包好，小心地放在貼身的褲兜里。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朝中書省掌門人中書令褚遂良。

你們政事堂一開會，皇上他哪能否決呢。何況，我二叔的下屬，那個王一策，確實下令逮捕了李治。

李績又喝了一口普洱茶。

一來讓二叔的家人，長長記性。特別是那個嬸娘穆婉清，一手遮天，就讓她吃吃後悔葯的滋味。

兩頭乾瘦的驢子一高一矮，一匹驢子的前左腿還有點瘸。

李績將布幔掀開一個大洞，「中書令，這麼冷的天，你去哪啊？」

出了長安城，雪就下大了。

家醜嘛，還是不說為好m.hetubook.com.com。他從口袋裡掏出一瓶酒。笑著道，「我看今天你到不了同州任所。不如，在我的車上喝幾杯。」

驢車在雪地里走地很艱難。就像蝸牛一樣，半天走不了一里路。

李績察言觀色，眼前的褚遂良心裏不平衡。是的，我二叔的案子至今懸而未決，還不是你們這幾個大佬掌控朝堂的議決大權。

「跑了？」

一望無際的平原上，白茫茫的一片。

褚遂良一臉正色。這話聽起來，有點不可思議。皇上已經下聖旨，這做官的還能開小差。

這可是震驚朝野的大事件。

君命不可違，聖旨已下，他一刻也沒有耽誤，收拾一下行李，就往同州任所而來。

他向李績叩首后，翻身上馬，不一會，消失在茫茫雪地里。

女人啊，千萬別太強勢。男人在外面從政，你得全心全意支持他。這倒好，二叔放著縣令不做，非要來家裡看著老母豬下崽。

大雪無痕。

娘的，抓了李治，也能說無罪？李績不敢多想。事實上，能托住和_圖_書一天，就是一天。只要二叔沒有生命之憂，在牛頭山第四監獄待著，也無妨。

對方驢車裡一位紫袍官員掀開布幔，眯著眼睛也往李績的車幔里觀望，一眼看見馬車裡的李績，那人驚呼一聲，「靖王爺，是你。」

走了兩個時辰，才走出三十里路。

李績定睛細看，那人戴著厚厚的三塊瓦棉帽子，露出一雙失魂落魄的眼。

連年的災難侵襲，老百姓都被折騰得精疲力盡。除了老少婦幼留在家裡等著死神光臨，那些能跑的，能動的，幾乎全外出逃荒去了。

你不是牛逼嗎，你二叔的案子，皇上就是不敢說你二叔無罪。

李績低聲笑道，「我說的跑，不是開溜。而是，借故暫時的離開。這待遇和官爵都不變的。」

當馬車經過驢車時，李績掀開布幔看了一下，顯然，驢車陷進低洼的車轍里無法動彈。李績對王響命令道，「停一下，幫幫忙。」

李績暗嘆，瑞雪兆豐年。這也許是帝國的好兆頭啊。來年若能是個豐收年，那也就燒高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