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會江陵
第三百零六章 定局
「還在王上早有準備……不能枉費了其他幾路人充為誘餌的犧牲」
看到草叢中站出來的那些人,頭上身上插滿了草枝枯葉,手中提著黑黝黝的弩機和橫刀,他臉色變了變,聲音變的很枯澀,只想大吼一聲,王上身邊真的就沒有任何的隱秘了么。
「高將軍,這是何苦呢?」
「梁扒皮」
寒光如電的抽刀揮前,劈飛數人重重的破開包圍,大喝一聲,「李鏢騎,有進無退,隨我殺……」
「只要,只要……能回到……那些逆賊,那些亂黨,那些朝廷的姦細,一個都別想逃過……」
他心中暗自念道
「抗拒朝廷」逃亡者重重哼了一聲,摘下掩飾身份的包頭,露出凜然如峻的面貌,赫然就是永王三率之一的高仙琦。「高帥以豎閹輕言獲死,王上卻以國士待我」
留在江陵的原羽林子弟出身的『驍果營『倒是最先投降的,而「選鋒營」大部也在李酒鬼用自己的名聲的保證下,放下了武器,接受看管和甄別。但「敢死建功營」的江湖亡命,在被軍隊騰出手來清理之前,就已經四下逃散到地方,變成治安的新隱患。
「不敢當」南八相當客氣的笑了笑,牽動了面上猙獰的傷疤,讓那些人不禁騷動著又向外退了幾步。
念到我名字的那一剎那,我彷彿可以感受到一大片人的眼睛和下巴同時掉在地上,摔的此起彼伏的撲通做響。那個引薦我的龔長史,更是兩眼一翻,捂著心口,撲通一聲栽昏過去。
他既然出現,顯然和*圖*書在持續的騷亂和動蕩中,他們也自發做出了相應的判斷。對於出現的效果和時機,還算把握的不錯……
不過他的話,的確再次引起一陣嘩然轟動。
突然被念到名字,雖然我驚訝的不得了,很想裝聾做啞,繼續在人群中躲下去,不過想想那位退而不休的老爺子從不做無意義的事情,非要把我點出來,既是用來震懾和嚇唬他不聽話的小兒子,也未嘗不是一種對我輕易的隱喻的警告,畢竟知道我行蹤的,只是很小的一個範圍,雖然我知道軍中不可避免的有人,對成都早請示晚彙報,這是一種在老皇帝表上縱許下,讓各自心安的妥協,但是做出這種程度和姿態,顯然為了表示,一切在還那位老爺子的掌握中。
直到難以置信、驚慌失措之類的目光,紛紛十分明確的落在我身上,
「王上」許多人痛心疾首或者不甘心的大叫起來……
突然一個聲音在遠處響起。
……
李酒鬼眼神一亮
永王全家已經在成都水軍的密切護送下,離開江陵北上奔赴蜀了。當然官面上說法是,太上老皇帝思念兒子,讓他前去侍奉。
相比之下,也就那位李酒鬼的表情,稍微正常一些,楞也是張大了嘴,喉嚨咯咯半天,居然沒能說出一句話來,我估計他來江陵以後,也沒有這麼動容過。讓我心懷大慰哉。
作為這裏軍銜和品級最高的人物,我還要負責善後的處理,永王拍拍屁股被送走了,但是他留下的一堆爛攤和-圖-書子,卻要人來收拾。
剎那間,我周圍人的表情彷彿見了鬼一樣轟然炸了窩,如遇瘟疫的源頭一般,迅速在我身邊退開一個巨大的空白地帶,那些人驚慌失措的相互拌踏推擠成一片,靠我近的連滾帶爬,手腳並用,帽丟鞋落的,惟恐不能多生兩條腿,好和我拉開更大的距離。我甚至聞到一股迅速瀰漫的臭味……
我真佩服裴士淹那廝,好歹是北門學士里呆過的人,聲音洪亮的念起我的二十幾個頭銜,居然一氣呵成沒有任何停頓和緩氣。
但殺字之聲,突然戛然而止,看著胸前透出的劍尖,只在喉嚨咯咯幾聲,就瞪著眼睛倒下。而握劍的另一隻手,這一驚變,那些同伴就被射倒了不少,還有紅著眼睛,撲上來拚命的,但也無法組織全體覆滅的命運。
因為各方勢力介入,造成意料之外的混亂,對永王殘餘勢力的清理,進行的很不順利,「李驃騎」和「鶻俊營」隨著襄城王的失敗,變成流寇逃進雲夢水澤。
顯然這個局,從永王離開長安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布置了,所有的演員,大部分的角色,在幾年前就基本註定好了,最後居然還把躲起來看熱鬧的我,也給繞進去,客串了一回兵臨城下的重量級籌碼……
「不用找了……」
一行人有驚無險的到達江邊后,其中一人高聲大叫起來「快,找船……」
所謂的襄城王統領的軍隊,就和歷史上一樣,接到才剛剛包圍了混亂中的襄陽,就在被宣布為叛m.hetubook.com.com逆,在爭相逃亡中土崩瓦解,作為首犯的襄城王,在亂軍中也下落不明,雖然這事情看起來有些奇怪,但是既然這位的下落,連老皇帝派的來特使,都興趣乏乏,我自然不會去做這種越俎代庖的事情。
只有我站在身後平時相熟,卻又相對反映遲鈍的寥寥幾人,他們的表情中了石化,麻痹、虛弱之類負面效果。
雖然是秋末,斜陽高照,江上卻清冷的很,只有幾隻漁船在隨波逐流。
他不但將成都水軍放入城中,還配合朝廷在永寧軍中,召集所有大小頭領,上演了一幕義臣救主,誰贊成水反對的好戲,當然答錯問題的人,和歷史上那些站錯陣營倒霉鬼一樣,都變成了長江里的浮屍。
「鬼更愁」
劉友梅猶如上了發條一般,抽搐著臉,機械化的用手指指我再指指自己,再指指我;王襄則在哪裡,從麻木的死命掐自己的臉,發展咬自己的手尤不覺得痛楚一般;展仲卿則如得了帕金森症,渾身抖個不停,對著我比劃個不停……
王府公開的武裝力量,雖然已經被解除,但是永王其他潛在的暗勢力,卻沒那麼好解決,其中涉及到許多江湖黑道、綠林的勢力,還參雜了大量其他勢力派來的間諜和探子,甄別和追查起來格外麻煩。而且對一些地下勢力來說,雖然靠山不存在,不代表他們就甘心於沉默中放棄。
這位李酒鬼果然很沒心沒肺的很有個性,居然就這麼套起路數來。
「我當君辱臣死,少不得博上一吧和*圖*書。」
說到這裏他的頭低下去,聲音卻顫抖起來,
我無可奈何的從人群中,慢騰騰的走起來,就聽的一大片的此起彼伏驚呼和大叫,在人群中響起。
但唯一活下的那個人,雖然身上被自己的傷和別人的血,沾染的殷紅,卻絲毫沒有出賣同伴,暗算主將的自覺和愧疚,而是從容的拿出一面鐵印,上面一個繁雜的白虎紋。
這下,永王和他臣下的臉,似乎都在集體抽風。
「南八參見總府大人」
說實話,我很不喜歡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特別是感覺到我的名聲,可以產生令小兒止啼,人群失聲之類的效果后。我正想說點什麼場面話。
彷彿在印證他的話,轟的一聲,青磚水磨的宮牆,突然在巨大外力下崩塌了一角,滾盪的煙塵中,走出一群人影,手中還拿著錘、斧、鑿、棍等重傢伙,等為首一人傷痕猙獰,輕輕一拱手。
左右頓時精神大振,配合嫻熟的隨他一衝而出,
「什麼?」
「好……好……好」
「天下大勢所趨,民心思定,為什麼還要堅做那抗拒朝廷的無益之事……」
只有聲音低低急促的鼓勵打氣,「快……快……永安大營去不得了……去盧石磯……秘密水營……只要大軍還在手中,就可以救出王上,大事尚有可為,疾風知藎草,就看你們效死了……」
來人之中,很平靜的開聲道
「兵部職方司密事堂斥字第七隊,見過大人……」
「奸賊……」
「兒臣,也……奉誥」作為幾乎被遺忘的當事人,永王和圖書幾乎晃了晃,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吐出這幾個字。看著這一切,他的臉已經沒有血色,變成了牆壁一樣的蒼白。「父皇實在太抬愛臣下了」
大多數人都小心壓著頭,一聲不吭的悶頭就跑,被簇擁在中間的那個人,偶爾回頭看著城中升騰的煙柱,捏緊了拳頭,卻是腳下不停,跑的更快了。
而作為政變中的重要人物,他也將率領被徹底清洗過後的永寧軍,進入江西支援平亂。而另一位重要角色劉王傅,將以江陵採訪使身份,負責恢復地方的秩序。而竇昭則積累了升遷的資本,得到回到朝廷中的機會。
失去了江陵這個基本的根據地和正統上的大義。
「臣,奉誥」
「難道,尊下就是那位左弓右槍,一騎當千三進三出數萬河南叛軍,人稱當代趙子龍的河南第一義士,南八將軍……」
但意料中的內應,不是歷史上三心兩意的天寶武進士季廣琛,而是西北半條槍——渾惟明,所謂名將可不是那麼好收的。
三天後,塵埃逐漸落定。
「絕戶梁也在這裏……「
說實話,
江陵城外,大江邊拍岸積石,草盪叢中,沾染的滿是塵土的一行人正飛奔如箭,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絲毫沒有顧及到手腳臉口,被被草木割掛的傷痕纍纍。
站在攤滿一地的屍體中,一個個分辨他們的身份,負責埋伏的人也有些傷感,這位從戎總征天南地北,也算是個人物,雖然說將軍難免百戰死,但沒于親信自己人的暗算,也算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
「梁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