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關內篇
第五百零九章 結束、開始
「狼煙起江山北望,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心似黃河水茫茫
請書塞北陰山石,願比燕然車騎功。」
「蕃州部落能結束,朝暮馳獵黃河曲。
「為什麼不好,至少有功得賞,有才敘用,與國家長久計,不是大有好處……」
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都是新朝及立后,因為某些緣故,被逐漸邊緣化的臣子,又在某些勢力的暗中操作下,讓他們聚集在洛陽附近,從而成為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臉色蒼白的工部右司郎中李揖開口道。
「報,鹵簿行駕已經到了河陽橋了……」
上陽宮裡度日如年的還有另一群人,不肯合作的值守檢校尚書右僕射,入知省事崔圓,門下舍人楊炎,集賢院學士常袞,吏部員外郎韓太沖一干人等,被幽禁在側殿正在長吁短嘆,某些人是在很短時間內,就遭遇了兩次的奪宮之變,
「問題我們沒有那麼多會操使機構的人手……強行使用根本沒什麼準頭」
「至少你擔心的武人勢大,藩帥出身把持朝政的情形,並沒有出現,那位掌亟要的內樞密,卻是北軍的出身,天子的近戚和密友。」
虜騎聞之應膽懾,料知短兵不敢接。
「不要緊張,消息還沒走漏,我已經使人重修河陽橋……」
這次舉事,多少吸取了閹黨宮變,貪大求全,來者不拒,多多益善,把攤子鋪的太大,以至於對局勢失去控制的教訓,
「不好了,神機營扣下我們去交涉的人,破壞了那些器械,突然殺出來,逃散入城坊中……」
「這是青蓮先生的《北風行》……不知他現在安西可好」
崔圓沉默了半響,才再次開口道。
要知道上次修《氏族志》的時候,還是武則天時代由破門宰相許敬宗主持的,主要是針對那些高門大族,以官方認可的門第排名,來打壓抑制他們的氣焰和影響。但也僅限於官面上,因為這些高門大族的人望和資源還是十分深厚,實際上到了地方就對這些門第的影響有限。
青海西,大莫門城,馬相和贊普的臨時大弗盧,在隨風潑灑的雪粒中,迎來一行特殊的客人……
左右那些部將倒是應聲叫好,倒是我那些佐撩的表情變得很奇怪,半會才有杜佑開口道
作為地位最高的崔圓和圖書,此刻正在要面對的是一個相當熟悉的說客,畢竟是這麼大一場宮變,如果沒有事後一個足夠分量值守宰相,出面善後殘局安定人心,也是不行的。
我點點頭,一聲令下,武學軍歌《精忠報國》齊唱響徹雲霄。
車師西門佇獻捷!」
將軍金甲夜不脫,半夜軍行戈相撥。
突然一騎飛奔而至,高聲傳報道:
「這是盧綸的塞下曲吧……」
另有給事中劉秩、吏部員外郎判南曹裴遵慶、衛尉寺丞李藏用等人,滿身大禮朝服的穿戴,或坐或站,表情各異的等待著最新的消息,一邊低聲的交頭接耳,個別缺少主張的,乾脆坐立不安的象無頭蒼蠅一樣,不停的雕花藻井的大殿上打著轉轉。
「從父身體病弱,不能遠行了……」
「現在沒有不代表將來也沒有……」
「大漠風塵日色昏,紅旗半卷出轅門。前軍夜戰洮河北,已報生擒吐谷渾。」
因此,在來自上層某些勢力的暗示或者說煽動下,這些上層的軍將們,不免對將來充滿悲觀和惶然的情緒,普遍擔心被編遣或外戍,或乾脆降格成漕軍或工程軍那樣的三流屯守,因此早早就在急切的尋找新靠山,由此與地方某些勢力一拍就合,輕易被滲透了軍中關要,因此只要稍加施以手段,大多數士卒就很容易被鼓動起來。
「秉樞密,前方就是可汗行帳所在的呼延谷……」
我從營帳中走了出來,才發現那些隨軍將官們,正在應景對詩。我微微一笑,看著鉛白髮灰的漫天陰雲,也信口一首。
五花連錢旋作冰,幕中草檄硯水凝。
還有部分東都留守行司的團結軍,洛陽左監門衛,在長安之亂中,曾經相應閹黨假傳詔書,幽禁了宰相李泌,圍困了龍武軍的河北糧台,一直隱隱擔心受到清算和報復;
「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殺人亦有限,列國自有疆。苟能制侵陵,豈在多殺傷。」
一名虞侯闖進來在殿中通報道
實際參与反亂的核心成員,不過數千人,乃是參与密謀的各軍將的親軍押衙隊組成,也是唯命是從最堅決最敢死的反亂骨幹。然後他們巧妙的利用了時勢,費了可觀的功夫,動用了多年秘密經和圖書營的資源,短時間集齊一批可觀的力量。
眾人中地位最高的裴冕,突然開口道。
忍嘆惜更無語血淚滿眶,馬蹄南去人北望,
「這不過是天子強幹弱枝,內外相制的手段而已。」
「郭令公、李僕射他們為什麼要和龍武軍保持距離,劃清界限,僅僅是避嫌么……」
「君不見,走馬川行雪海邊,平沙莽莽黃入天。
古來征戰虜不盡,今日還復天兵來。
洛陽城中,燃燒的煙柱和哭喊聲,在城中此起彼伏的交響了一夜。
「你又錯了,眼前還有戡亂定難的功勛做依仗,恩威養重的舊部隱為呼應,為什麼不爭取,等時間日久,就不好說了……」
「林暗草驚風,將軍夜引弓。平明尋白羽,沒在石棱中。月黑雁飛高,單于夜遁逃。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
他們多數或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又比不上朔方系或是河東系的根深蒂固,龐根錯節的背景,甚至連名存實亡的河西系,也無法相提並論,在樞密院軍力檢點之下,很可能就是最先成為被裁減或是大換血重編的命運。
輪台九月風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
如果成功施行的話,指望上位的新世家,希望保住地位的老氏族,不用刻意挑撥,自然而然就有掐起來的天然性,然後皇權變得更加強大。
突然暴起發難拿下他們這些皇帝近臣的折衝都尉崔寧,正是崔圓一首提拔的老部下,因為是同宗子弟,又是看起來頗有潛力的年輕新秀,因此在檢點山南軍的時候,特地派他專門學習火器戰法,又設法保舉到東都留守行司,顯然變成作繭自縛的苦果。無論事後如何,他都脫不得干係了。
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恨欲狂長刀所向,
頓時將回紇人蔘差不齊的和聲的壓過去,然後意猶未盡的又唱起《滿江紅》
不要說其他的,只要宋謹瑜給我生下男性繼承人,梁這個姓氏馬上就能成為新編氏族志中一等的門第,而聚集依附在我周圍的薛、崔、魏、溫等人的家族,也會水漲船高,更上一個台階。雖然我不大在乎這些對象,但不代表其他人都能這麼想。
黃河東流流九折,沙場埋恨何時絕。
還有駐守南苑的神策舊部,在閹黨倒台後,也失去了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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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依仗。但是迫使這些人下定決心,鋌而走險孤注一擲。還是皇帝身邊用人不當,那些激進的年輕新進,一味鼓動天子以強硬手段,立威樹德,再加上流露出來真假難辨的內書稿,證明天子有意清算舊事,裁遣士卒,將軍將打散流戍嶺南,一時間人人自危。
「宮城已經打了,含嘉倉城也搶了,那些人還妄想能夠置身事外么……」
蔡琰沒去造胡笳,蘇武歸來持漢節。
……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何惜百死報家國,
燕歌未斷塞鴻飛,牧馬群嘶邊草綠。
另一個聲音念道。
「內弓箭庫拿下……」「南外庫拿下」、「軍器弓槍庫拿下」、「軍器弩劍箭庫拿下」,「軍器什物庫拿下」、「宣德樓什物庫拿下」,「儀鸞司,洛陽武庫署、洛陽守宮署克複……」
話音未落,就聽見一名小吏神色緊張的通報道
有些通曉唐話的回紇大臣,頓時臉色變了變,交頭接耳起來。
冷風中的唐軍旗幟出現在谷底上的時候,回紇人在唱歌,悠揚漫長的歌聲,像是接力一樣的在黑壓壓望不到邊的人群中傳遞,各部酋首、渠長、豪帥,
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我願守土復開疆……」
……
風頭如刀面如割,馬毛帶雪汗氣蒸。
皇帝小白難道等不及了么,用《氏族志》為手段逼那些人做出選擇和表態,合作或者消亡。
我臉上難得一紅,這下丟人大了,我好象剽竊到自己部下頭上去了,還好這次岑參沒跟來,想了想又念道
中書舍人楊綰附和道
「……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裴相,列位大人……」
「我要更多攻堅的器械和人手,城北神機營那裡還沒拿下來么……」
「神機營沒有樞密院和本部令為由,拒不動身……」
塞上草原,已經是霜草結白,呼出來的氣息,在空氣中清晰可見。坐在車載臨時行轅上的我驚訝了一下,重新和上受降城恢復聯繫后,等來確實這麼一個延遲許久的消息。
「那是國家和朝廷的好處,或者說只是皇家的好處而已,對於那些世系將門,按照傳統把持的武功和門路,卻是在挖他們的根基,雖然軍勛世家的子弟依舊能夠得到餘蔭,但是他m•hetubook.com•com們想博取更多功名,就必須和數量更多的寒門子弟一起,在新的體制規則內,爭奪那些軍隊中有限的職位……」
一名滿身塵土和血跡的軍將大步走上殿來,
「燭龍棲寒門,光耀猶旦開。日月照之何不及此?惟有北風號怒天上來。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軒轅台。」
「這是昌齡先生的《從軍行》吧……他已經從京學退養了吧」
「那就給我抓幾個會用的人過來……威逼利誘也好,生死相逼也好……總之吧人給我騙出來再說啊……」
再加上以新鎮的平津、河陽、武定等都畿道十一府,都是河北各鎮被裁減的士卒,與地方關係密切,有足夠的內應鼓動,輕易就從中裹挾了大量的舊卒殺入洛陽。
象洛陽諸軍中的右武衛、右威衛所部,前身乃是原吳王李邸、虢王李巨舊部,打散重編的新軍衛,在長安之亂中失去朝中的後援。
那名軍將有些氣結的怒視了他一眼
「山陵使大人,以為他躲在奉天,就能置身事外了么……」
眾人中的戶部郎中,王承禮表情不變的回答道。
「我行空磧,見沙之磷磷,與草之冪冪,半沒胡兒磨劍石。
這次事若不成,不要說他們這些站在檯面上的人,要身死族滅,他們背後的那些門第也要元氣大傷,重新蟄伏上數十年才能恢復舊觀。
……
「城南的神策軍繞道建春門,已經從白渠浮水登岸了數百人,團結軍的馬隊正在劫殺……」
晚唐大詩人李益同學和他的命中之痛霍小玉一樣,這時還是細胞液吧。
「都到這一步,還怕撕破臉么……」
金山西見煙塵飛,漢家大將西出師。
為報如今都護雄,匈奴且莫下雲中。
眾人有些騷然起來。
「還用火油和弩炮封死內外……」
來人冷笑道。
「那就強奪過來啊……」
「你以為,他創立的這個體制……那些軍中宿將,會沒有想法么?」
秦築長城城已摧,漢武北上單于台。
「你以為那套清君側,除奸佞,解救陛下於小人挾持的說辭,還能騙人多久么……」
崔圓有些心灰意冷地道
經歷了一個特別難熬的夜晚,姍姍來遲的白天時光,對上陽宮內的某些人來說依舊像是一種煎熬。流水一樣的稟告聲中,讓人高度繃緊hetubook.com.com的神經已經變得有些麻木了,
「為什麼要非要走到這一步……難道就沒有其他法子了么?」
不過這事有這麼容易么,我心中隱約有些不妥的感覺,卻說不出為什麼。就聽見外面有人在高聲念詩
「都畿道八關三十九府的外軍,可都不是死人,東都留守行司的名頭,可壓不住他們多久。」
六州胡兒六蕃語,十歲騎羊逐沙鼠。沙頭牧馬孤雁飛,
隨風滿地石亂走,匈奴草黃馬正肥。
「這是回紇人的折柳歌和匈奴歌……哀輓勇死之士的」
這次重修《氏族志》,理由是褒獎忠義,樹立典範,但現實情況又不一樣了,經過了中原的動蕩拉鋸的洗地,以山東七大氏族為首的那些擁有最多社會資源的高門大族,確實實實在在的損失慘重,許多分支幹脆就直接消亡或者沒落,而一大批定難起家的軍功新貴卻正在崛起,迫切需要官職權勢之外,聲望和社會地位的拓展空間。
「這是……杜子美的《前出塞》……」
吏部侍郎崔器一夜不眠,紅著眼睛道
呼延谷,乃是古匈奴大姓,呼延部的發源地,水足草豐,怯寒避風,現在是合胡祿領地中規模最大的過冬之所,也是節節敗退的胡祿決戰之地
「我們也唱……」
漢軍游騎貂錦衣。雲中征戍三千里,今日征行何歲歸。」
「已經天亮了許久了,怎麼還沒拿下圓壁城……」
當時洗劍血成川,至今草與沙皆赤。我因扣石問以言,
起居郎知制誥賈至沙啞著嗓子寬慰道
「某來也是一樣的……」
殿中御史宋若思突然站起來說道
但是那些郡望的數量,總是有限的,來自官方的重新認證評估,勢必將以現實為由,淘汰一大批已經名不符其實的門閥,而門閥氏族之間的關係並不是孤立的,盤根錯節的淵源,無論這麼做都是牽一髮動全身,比起朝廷之前零敲碎打試探性的普遍政策,這是真正的釜底抽薪,挖那些世家門閥的根子啊……
被單獨隔離起來的崔圓一下子老態了許多,還殘留著一些悔恨和痛惜的表情。
衛尉寺丞李藏用趕忙解釋道
「陛下有意重修《氏族志》?」
「第五琦和僕固懷恩雖然都遠出在外,可都是變數……」
「這是岑員外的《走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師西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