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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剛奴，你怎麼看？」楊廣想不出兩全其美之策，便把問題甩給了楊集。

目光，耐人尋味！

楊廣也為難了，皺眉不言。

當然了，楊集的老子楊爽也是一個粗暴的「郭氏古老專家」，不過他挖的、燒的，都是突厥人的先祖，目的是激突厥人去聖人送死，其目的和意義，自然和「衛玄」不同。

不行，這口大黑鍋，不能由他一個人來背、他也背不了，於是他向楊廣拱手道：「聖人，大隋英烈祠乃衛王倡議，心中必有成熟的議案、方案，老臣懇請聖人，讓衛王參与進來，對太常寺進行監督。」

楊廣心下得意，臉上卻一本正經的神情，大氣一的揮手：「高公辦事，我放心！」

對於這類毀譽參半的人，說是功臣，沒錯；說是罪人，同樣沒錯。要是以功績論英雄，他們絕對有資格列入「大隋英烈祠」，但論起品德、節操，卻是萬萬不行的。

這下子，不光是臣子驚訝，便是楊廣也感謝驚訝，他也以為楊集反對虞則慶、賀若弼、王世積、燕榮等人入選的，然而這個答覆卻顛覆了他想象。不過，他也沒說什麼，示意楊集繼續。

相比之下，楊廣他在這個問題上，就顯得很小家子氣了。

高熲聞言，立即做出了補充：「聖人，『大隋英烈祠』一旦建成、面向百姓開放，必將成為有志青年瞻仰功臣名將的聖地，為了確保它的神聖地位、及朝廷的公正和權威；各個等級，理當寧缺毋濫。」

「臣附議！」

虞則慶、賀若弼、王世積、燕榮等人在大隋開國之初，皆是決定性的人物；尤其是許多關鍵性的戰爭中，他們都是扭轉乾坤的存在；可是後來，這類人在醉生夢死的生活中「墮落」了，犯下了不少「罪責」，因而被楊堅一一處死。

「衛王言之極是！」高熲認同了楊集的說法，接著肅然道：「可是除了涼州州牧，衛王還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檢校兵部侍郎、右衛上將軍、鎮軍大將軍，選擢名將、大將，是應盡之責。」

畢竟刀兵一起，最悲慘最可憐的群體便是普通老百姓，若是律法、漢家特有的道德觀念能夠約束所有國人的行為、讓大家都能紀守法，百姓何至於飽受戰亂之苦？

這也是楊堅生前拚命復漢制、推漢禮、立漢律、鐵面無私的深意和苦心。誠然，楊堅是以大隋王朝的傳承為上，可大隋的利益與百姓一致，最終受益的，又何嘗不是弱小的百姓？

楊玄感起兵造反之時，大隋「古老專家」衛玄掘了楊素墳墓、焚燒其屍骸遺骨，然後再將其祖塋剷平。雖說此舉是衛玄「向士卒們表明必死的決心」；可皇族「也是」弘農楊氏一員，要是沒有楊廣默許、命令，衛玄敢這麼做才叫有鬼了呢！

「他們的功績，我們不能否定，而且很多人都知道；若是朝廷將他們撇開，熟識他們事迹的百姓，會認為朝廷『大隋英烈祠』很小氣、很片面，繼而影響大隋英烈祠的公正和權威。」楊集說道：「我認為朝廷可以將他們列入『大隋英烈祠』，但銘刻他們功過時，要實事求的講；至於評說之言，則一字不刻，是非曲直，由世人評定。這樣既能體現朝廷的氣魄、氣度，也能起到警示世人的妙用。」

宇文愷現在肩負著開鑿永濟渠的歷史使命，分身無術，只好惋惜的把這項收攬文武大臣、勛貴子弟好感的工程讓了出來，並且向楊廣推薦了何稠，認為何稠在城市設計和建設方面不如己，可是論起精雕細琢、機關學術、橋樑和大樓承重等方面，自己卻是拍馬難及。祭奠功臣的建築群落若是由何妥修建，必能令所有人滿意。

對此，蘇威建議道：「聖人，老臣按功績分等級，按照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和-圖-書、九宮、二十八星宿、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等方式來劃分。」

你這個當皇帝的，都動搖了，我們這些當臣子的，還能如何？況且，誰沒有一點過錯？就算自己是聖人，可自己死了以後，萬一子孫犯下大錯，自己的雕像豈不是也跟被移出「大隋英烈祠」、享萬世罵名？

「聖人，我有個疑問。」因為不是在朝堂之上，楊雄說話也比較隨意，見眾人看來，接道：「像虞則慶、賀若弼、王世積這種有功有過的人，能否入選？」

高熲正色道：「正因為吃乾飯的職務多，所以衛王你更應該多辦實事，這樣就能堵住悠悠眾口。」

在對待毀譽參半的臣子的問題上，李二就表現得很大氣、大度。哪怕侯君集反他要弄死他、哪怕張亮萌生造反異志，他也沒有將這二人從凌煙閣二十四名臣上抹除。

若他們刀刃對外，自無無妨；可他們對著的是大隋王朝、對的是皇帝寶座、對的是本國子民。

楊雄這一問，眾所獃滯。紛紛將目光看向上首的楊廣。

關隴貴族何以如斯放肆？是強者為尊、武力至上的理念作怪。

也因此，世人知道「人不能犯錯、人不能犯罪，否則晚節難保」；世人知道「律法面前人人平等，便是王公大臣、開國將臣犯了錯，也將受到相應的制裁」。而李二本人，也獲得千古美名。

「可！」楊廣是皇帝，對這種與「神」挂鉤的劃分方式，極為喜歡。

楊廣聞言，點了點頭，向高熲吩咐道：「高公品行高潔，又是主管禮儀的太常寺卿，進駐『大隋英烈祠』功臣名將，便由你們太常寺收集，他們的平生事迹，務必羅列詳實，以便群臣斟酌、考量。」

高熲愣了一下，苦澀的拱手道：「老臣遵旨，老臣定然本著公平、公正的原則，列出功臣名將名單。」

楊集明白大家為何如此，一切皆因他弄死了人見人厭ｈttps://ｗww.ｈｅtuｂooｋ•cｏm.com的賀若弼一族；不過他還是講出了自己的看法：「功是功、過是過，虞則慶、賀若弼、王世積、燕榮等人立下了大功，給大隋王朝的繁榮昌盛打下了基礎，他們也有才擁有腐朽、腐敗的條件。」

但是同時，他卻又很要面子、很好勝；做夢都想在方方面面上超越前人，而「修建隋雲台」這種能夠收買人心、體現皇恩浩蕩、激勵後人的工程，太對楊廣的胃口了。他不僅深表認同，讓宇文愷當作頭等大事來辦，還要求搞得規模大、氣勢宏偉壯麗。

這個任務，絕對是挽留他的最佳之法，因為這裏頭不僅與他身後名有關，還與他以往的同僚、部屬的身後名息息相關。就算他不為自己著想，也得替昔日袍澤、部屬考慮。

眾臣心中，比較贊成楊集這個說法，但是決策權在楊廣手上，他不開口，大家也不好說什麼。

……

二是以孝敬李淵的名義修了大明宮，當時的李淵實際上病得快死了，但他修大明宮是出於「孝敬父親」，別人怎麼反對？不過他也享受不了大明宮，中途因為種種原因停工了。】

「老子不幹！」楊集冷然一笑，轉而向楊廣拱手一禮，道：「聖人，我不差錢、更怕麻煩。那些吃乾飯的虛職，以及涼州牧之職都給我撤了，不管朝廷說什麼理由都行，反正我不要臉。」

【著重說明：這不是我在給楊廣辯解，而是隋朝時期的洛陽城概況有史可查，對比一下唐洛陽城的概況，前後差別就出來。】

楊集目光灼灼的盯著楊廣，沉聲道：「可我大隋不是胡人為主的胡朝、不是野蠻的異族；也不是以成敗論英雄的亂世。」

「我的實職是涼州牧。」楊集說道：「你說的那些，都是吃乾飯的虛職，半點實權都沒有。」

楊廣也回過神來了，心知這個任務不是什麼「美差」，他啼笑皆非的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向高https://m.hetubook.com.com熲說道：「高公，只管列出單，以及相關人等事迹，至於能否入選，由群臣決斷。」

楊廣接受了這個建議，任命何妥為將作少監，令其在洛陽城內擇地修建「大隋英烈祠」。

「臣附議！」

「大隋英烈祠」的「硬體」好辦，入駐「大隋英烈祠」的人選卻難選。

楊廣呆了一呆，霍然驚醒。

眾人：「……」

霎時，眾人看看楊集！

大隋人才輩出，功臣名將多不勝數，如果按照「雲台二十八將」的標準來選，少說也有數百人，楊廣可以授受數百人入駐「大隋英烈祠」，但楊集朝會上提到的李崇、劉隆、李充、李徹等人僅僅只是在局部戰爭中取得大功，如果拿他們和楊爽、楊素、韓擒虎等人相提並論，不僅不合適，而且還容易引起大糾紛、大混亂。

選人過程中，那些不能入選的人，不滿；列出名單以後，排位低的人感到不滿；功績大的人，要是覺得某個功績的人與自己相提並論，也不滿。

選前者，不大對頭。但若唯品德節操論，被朝廷評為貞潔烈婦的女人，品質比所有功臣名將還要高潔，但你不能將她們納入「大隋英烈祠」，否則，「大隋英烈祠」便是一個笑話。

胡朝、域外異族朝廷秉承唯功論、唯過論；民間信奉弱肉強食、強者為尊的理念，這便使各部之間紛爭不斷、戰亂不休。

虞則慶、賀若弼、王世積、燕榮等人何以變得判若兩人、肆無忌憚？是強者為尊、武力至上的理念在作怪。

楊廣皺眉思忖，半晌方才抬眸看著楊集，緩緩的說道：「可他們畢竟犯下了大錯。」

「臣附議！」

所以，不管他怎麼選、怎麼安排，都會得罪人。

高熲在軍事、政務、改革等領域都有傑出成就，入駐「大隋英烈祠」的資格綽綽有餘，但是老實說，他也不想與「普通將臣」同列一級，故而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當然，這個建議合情https://m.hetubook.com.com合理，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贊同。

楊廣的才華自不必懷疑，然而楊二和那個李二一樣，都有喜浮華、好大喜功的特點。區別的是楊二放不下貴族的面子和皇帝的身段，像李二殺功臣之前，還要呼天搶地、哭天哭這種事，楊廣是萬萬做不出來的；雖然他在楊集慫恿之下、扶楊素靈柩出府了，而他當時也心甘情願，可事後，卻向楊集抱怨說他很彆扭，老是覺得他的作為很假、很虛偽。（注）

「喏！老臣遵命！」楊廣這個『承諾』，高熲喜歡，也就不再盯著楊集了。

【注：說李世民喜浮華、奢靡，不是誣告，而是有史可遁：一是李世民戰敗王世充，火燒洛陽皇宮端門、則天門、三大殿，登基不久，他令竇琎重修自洛陽皇宮，竇琎便修了更為奢華的。當時，李世民處處崇尚節儉，因此，慘遭魏徵等人打臉（好像是馬周，記不清了），於是又毀洛陽皇宮一次，並讓竇琎背黑鍋。過了不幾年，李世民又修了一次，規模更大、裝飾更華美，西苑那個板塊，就是在這時期擴充成宮殿的。而魏徵主編的《隋書》，說楊廣在修建洛陽皇宮的時候，窮奢極欲，但諸多素材實際是源自於李世民重建、摧毀、重建的洛陽皇宮。

宴罷，楊廣帶著一群臣子在同明殿後苑散步消食，後於一座軒亭就坐用茶、奏對。

所以大家起身，紛紛抱拳行禮，最怕子孫走上楊素子弟道路的高熲率先開口道：「聖人，衛王真知灼見、目光長遠，臣無異議！」

「謝聖人信重！」高熲明白自己走不了了，而且乾的，又是一件得罪人的大事。

楊廣念及於此，已經贊同了楊集之見，他目光掃視眾臣，沉聲問道：「諸公以為衛王此見如何？」

這個老傢伙為了家族傳承，今早一大早就遞了辭呈，鐵了心要告老還鄉。但楊廣不想讓他走，卻又沒有反駁的理由。

楊集臉色一黑，冷笑道：「高公，我是涼州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