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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主沉浮

作者:碧海思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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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雄圖大業 第九百零八章 楊集「李淵的命格是無善始」

第四卷 雄圖大業

第九百零八章 楊集「李淵的命格是無善始」

眾人雖然知道是吹捧,不過阿娘保養得宜、心態又好,至今還像個三十歲出頭的美婦人一樣,說她美麗大方、天下無雙,確實不過分。
這幾個時辰之內,李家子弟迅速散向全城各里坊,去各大府邸求人說情,但凡是沾親帶故、且有權勢的人家,全都在他們登門造訪之列。然而李家是自作自受、犯了眾怨,且案件又塵埃落定,誰願意幫一群必死的殺人犯啊?
此時的衛王府中殿花園,一座半封閉的涼亭之內早有侍女準備好了炭爐、茶具,又從上方放下留有一道道縫隙的竹簾,亭中冷意便減輕了許多。
下午申時末,惠訓坊李府連綿的樓台屋宇顯得格外寒冷、凄清、靜謐。
楊諒之所以輸得很快很慘,也是因為他那路奇兵進展太快、殺到了太原郡外,動搖了楊諒軍心民心,這才導致楊諒步步出錯,然後又被楊集勸降,給抓了回來;而高熲慘遭罷官、又復出,也全部與他有關。
侯巧文數日前已被楊集正式收為房中人,至今還沒有學到楊家強悍的精髓,面上卻不禁流露出幾分憐憫之色。然而侯巧文來楊家將近一年了,也接觸了一些政治。
洛陽的天地之間銀裝素裹,一棵棵秀立挺拔的蒼松翠柏,在風雪中隨風搖曳不停,灰濛濛的蒼穹之上,一朵朵鵝毛般的雪花紛紛揚揚,隨著凜冽的寒風在天地間翻卷舞動,盡情的灑落在屋檐琉璃瓦上。
再者說了,元家對李家恨之入骨,元家全族上下比誰都希望朝廷判決儘快落實,以解心頭之恨,此時要是幫李家求情,那就等於是和元家元派為敵。
她知道李家在獨步天下的李虎手上走到巔峰。李虎生有八子,其長子李延伯、次子李真夭折無後。老三李炳這個主脈,李淵這一支已廢,李湛早逝,留下的李博義、李奉慈不成器,李炳這一脈差不多是廢了;老四李璋死了次子李孝基、長子李韶受牽連,基本上也完了;老五李繪一脈,只有一子李贄,李贄又只有一個兩歲的兒子李道玄,支撐不了李家;老幺李亮一脈盡數伏誅,徹底完了。
獨孤敏說道:「他的占卜批命術十分挑人,如果不是達官貴人、不是人才、不是名人、不是靈光乍現,他是算不出來的。如果滿足以上四個條件,他只聽名字就能精準推算;再後來,他說自己換了牙,算不準了。」
莫非郎君真是金剛奴轉世?那和*圖*書我又是什麼東西,金剛奴的婆娘?
如此算下來,只有老六李禕這一脈比較強大,他生有李叔良、李德良、李幼良,長子繼承了李虎遺留下的爵位,從某種意義上說,已成李家主脈;如果兄弟三人在仕途大有作為,或許可以引領李家。
「許是如此!」獨孤敏點了點頭,沒有再放在心上。李家有此下場,只能說他們自作自受。
……
鮮于芳從前殿走來,一眼就看到三個小傢伙滾在雪地里嬉戲打鬧,腳步停了下來,但乍一見到侍女走了過去,也就不管他們了,徑自快步走到亭前,解下帶帽斗篷掛在雨檐下的衣架,便掀簾而入。
不用明說,大家也知道獨孤敏要謝的客是李家人。蕭穎現在最為好奇的是,已是平民的李淵將以何種方式不得善終。
獨孤敏回憶了一下,說道:「金剛奴很小的時候,太子還是房陵王,當時人人上門示好,我也讓他去陪房陵王的兒子玩,他死活不樂意,打他他不肯。逼他急了,他說未來的皇帝是時為晉王的聖人。房陵王肯定不得善終,誰跟他誰都倒霉。房陵王果然不得善終,跟他的高熲和虞慶則、王世積、雲定興不是死,就是慘遭貶官。」
蕭穎沉吟半晌,問道「莫非是元家事後的報復?」
李建成的媳婦王氏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梗米粥來到獨孤氏身前,勸道:「祖母,您自昨天起,粒米未進,吃些粥養養胃。」
獨孤氏聽了李叔良的話,臉色又青又紅,她明白弟弟在搞「拖」字訣,想了一想,喘息著說道:「罷了、罷了!我去衛王府走一趟,求求獨孤敏。」
這個該死的蠢女人有一肚子陰謀詭計,還以女中英傑自詡,她以前還好,做事極有分寸。然而長期跟著叔德在外當久了主官的夫人,許是受人吹捧多了,於是變得自以為是、目空一切、異常強勢。竟以為京城與如地方一樣,可以任她胡來。
獨孤氏身子骨本就不好,再經這兩天的折騰,以及眼睜睜看著族人被士兵一一帶走,花白頭髮下那張蒼老面容憂色密布,雙眼布滿了血絲,整個人充滿一種衰敗的氣息。
「不但會,而且十分高明。凡是他批過的人,無一不中。」獨孤敏給出了一個很肯定的答案,很是得意的說道:「比如我,他說我美麗大方、天下無雙、孫兒滿堂,這不就是對了么?」
而獨孤hetubook.com.com家家主獨孤整說得倒是好聽,可是等幾天過後,李亮、李神符等等,已然人頭落地了,那時再說,有個屁用。
自宇文泰掌權起,殘留至今的勛貴家族多數沾親帶故,君與臣、臣與臣之間,隨隨便便都能數出幾樁親戚關係。各家各派雖然因為利益、政見不同等原因起了齟齬,但畢竟有很多年的老交情,所以除了先帝改朝換代時血洗北周皇族嫡系以外,其他時候都留有餘地。只要在政斗不死,基本上都有復出機會;哪怕是死了,其子孫後代也有承襲其爵的可能。
蕭穎還以為阿娘擔心李家,說道:「阿娘,前天刺殺之事,如果李竇氏沒有讓李神符頂罪,而是直承罪責,且說是為次子報仇,聖人縱然惱怒,多少會憐憫其喪子之痛,最多拿她來重罰,不應該這麼嚴重吧?」
裴淑英美眸凝起,疑惑的說道:「阿娘,郎君換牙之前,世間好像還沒有李世民吧?」
「不說這些了!」獨孤敏喝了一口茶,看了看三個兒媳挺著的大肚子,說道:「阿穎,你們日益身重,理當閉門謝客、好生靜養,我這幾天也要為你們祈福,誰也不見。」
這下子,李家的沒落幾乎是成為定局了。
鮮于芳答道:「未曾聽講,應該不在處罰之列。」
眼下的李家,那個在李淵手上降了級的爵位改由身為旁支李叔良繼承,日後李淵為首的嫡系幾乎與李虎的功勛無關了,再加上有此惡名,李淵是沒有半點復出的希望了,其子甚至也會受到他的連累,遲遲沒有出仕之機。
而李孝恭所在的李七李蔚脈,李蔚生有兩子;長子李安死在北周末,什麼都沒有留給包括李孝恭在內的四個兒子;次子李哲死在大隋初,也是什麼都沒有留給獨子李瑗,這兄弟五人,現在只有李孝恭從軍,余者好像只有散官。
獨孤敏點頭:「不假!我騙你們做什麼?」
此刻的大堂因天上烏雲密布、雪花紛飛,顯得比較暗淡,一群雲堆翠髻女眷的臉上因為憤恨、怨毒的表情,顯得森然可怖。
李叔良搖了搖頭,嘆息道:「這些人家都說罪責太大,他們也沒辦法。倒是獨孤家家主比較近人情,他說此事舉城關注關心,而聖人和滿朝文武都在氣頭上,此時無論說什麼都沒有用,若是求情,只會火上澆油。等過幾天,風聲過了,獨孤家再出面給咱們求情。」
和-圖-書「喏!」蕭穎點頭應了一聲。
行了禮,鮮于芳便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把聽到的消息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最後說出楊廣做出的懲罰道:「聖人應群臣所請,下了懲處的旨意:李孝基光天化日下斬殺人證,其罪當誅,與刺客一起梟首示眾,妻兒流放交趾;其兄李韶受到牽連,貶為庶民,闔府流放牂柯郡。李神符作為主主犯,其所在的李亮一脈,皆斬之。李淵夫婦治家不嚴,聖人褫奪其夫一應職務、其婦誥命,貶為庶民;唐國公之爵降為縣公,改由李叔良繼承,此外還罰以重金。」
蕭穎倒是沒有想這些,她想到了阿娘剛才那意味深長的笑容,忽然靈光乍現,找出了一個令她十分震驚規律。
「元家報復是肯定的,不過李淵估計不是亡在元家之手。」獨孤敏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語氣很是篤定說道:「金剛奴相人之術、占卜批命術極為高明,相人術自不必說,這個你們是知道的。而占卜批命術,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算出李淵和李世民慘遭橫禍、不得善終,李世民果然不得善終。既然他說李淵也是不得善終,那必然沒有錯,這一點,我是絕對的相信。」
說到這裏,獨孤敏忽然想到一事:「儘管如此,李淵必亡,不得善終。」
李建成亦是勸說道:「祖母的身子骨兒要緊,還是吃一些吧。」
被楊集批成不得好死、不得善終的人,多數都與他自己有關。比如說楊勇和柳述、賀若弼、李世民,他們不是直接、就是間接死在楊集手上。
旁邊的李孝恭想了想,向獨孤氏說道:「皇后那兒指望不了,但衛王是當朝第一人,他說話極有分量,要不孫兒去衛王府走一遭?」
「家主如今還是李淵,獨孤家和竇家從今往後還會周濟一二、支持一二。要是李淵這脈死個精光,獨孤家和竇氏憑什麼支持李家?所以對於李家而言,目前是最好的結局了。」
「還有楊諒,金剛奴說他必反,而輸得很快很慘;還有太子,金剛奴說他命中有三子;還有齊王,金剛奴說他喜歡那什麼;還有南陽公主,他說南陽必嫁宇文士及;還有高熲,金剛奴說他有復出機會;還有賀若弼、柳述,金剛奴說他們不得善終……這些人,他全部算對了。所以李淵肯定也沒有算錯。」
她暗自嘆息一聲,向鮮于芳問道:「那李家老夫人?其誥命除了么?」
李建和圖書成說道:「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只要叔祖、叔叔他們還在,我們李家就有解救他們的機會。」
「別提那小子和衛王府,一提我就來氣!」獨孤氏頓了頓手中的拐杖,憤然道:「說來說去都怪楊家那小子!要不是他帶頭彈劾叔德,哪會滿朝響應?還有獨孤敏那野丫頭,也不是好東西。」
蕭穎、柳如眉、裴淑英等人無不心頭巨震,她們認識楊集這麼久,知道的楊集相人之術的確十分高明,凡是他相中的人才,無不是出類拔萃的英傑。可占卜批命術,卻是從未聽過、從未見他展示過。
李淵之母獨孤氏手拄拐杖,坐在大堂的主位之上,周圍是李建成、李叔良、李叔良、李幼良、李孝恭、李瑗等李家子弟,此外還有一些女眷。
想著想著,蕭穎腦海一片凌亂。
一時間,眾人沉浸驚奇之中。
獨孤敏和兒媳們坐在亭中品茗敘話,目光透過約一道道約有兩指寬的竹簾縫隙,可以看到三個身穿短襖小男孩步履緩慢的在雪地里打雪仗,陣陣清脆悅耳的笑聲不時傳來。
「那阿郎為何不給我們算呢?」裴淑英嘟著小嘴,怏怏不樂的問出了大家共同的心聲。
如果按理這個推理來說,李淵肯定是不得善終了,而且還是楊集搞死的。阿娘顯然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她才說「李淵估計不是亡在元家之手」。這麼說,李淵命運已然註定。如果李淵日後真的不得善終,楊集自然是推算精準了。
眾人眼睛睜得大大的,一臉都是難以置信表情,裴淑英吃驚的問道:「果真如此?」
「李世民之事已了,而且還是李家主動結的案,此時再來翻供是不成問題,但不該採用這種手段。」獨孤敏搖了搖頭,說道:「刺殺朝廷命官,原是死罪,又加上殺的還是要員,朝廷若不處以極刑,如何服眾?如何以儆效尤?如果李竇氏承認,死的就是李淵這一脈,而不是李亮那一脈了。」
現在好了吧!
獨孤氏罵了幾句,目光看向李叔良,問道:「獨孤家、竇家、王家、長孫家、宇文家,還有李渾、樂平公主那邊兒,都是怎麼說的?」
獨孤氏的怒火早已平定,理智恢復,她愁容滿面的嘆了一口氣,說道:「唉,我怎麼吃得下?也不知叔德他在朔方怎麼樣了,這大雪封山封路的,我們派出的信使也不知何時才能抵達朔方。」
柳如眉想到楊集的種種厲害之處、神奇之hetubook.com.com處,忍不住說道:「難道郎君是金剛奴轉世不成?」
「這就是金剛奴遠比其他相師厲害之處。」獨孤敏笑著說道:「在李世民、李玄霸、李元吉還沒出生的時候,他就知道李淵有這三個兒子,名字也是吻合無誤。此外還說李玄霸是個病秧子、李元吉是個連親娘都要丟的丑鬼,這些,也沒錯。你們說,有哪個相師還算得這般精準?」
裴淑英猛點頭:「定是如此!金剛奴轉世,不學也有術。」
難道說他只是為了證明自己占卜批命十分精準,這才專門去搞這些人不成?
蕭穎半信半疑,問道:「阿娘,郎君果真會占卜批命術?」
「罪名已定,哪有這麼好解救的?叔德指望不上,剛才皇后也不見咱們,顯然是不會幫助咱們的。但我們總該自己想出個法子才行,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族人人頭落地。」獨孤氏說到這裏,不禁心頭火起,她看了鼻青臉腫李竇氏一眼,心頭愈發憤恨。
「阿郎說得半點沒錯,阿娘確實是美麗大方、天下無雙、孫兒滿堂。」裴淑英頓時來了興緻,好奇的問道:「除了阿娘,郎君還給誰批了?」
蕭穎和柳如眉、裴淑英、張出塵、慕容弦月、柳絮見多識廣,沒有多少感觸;不過她們知道幕後黑手是李竇氏、而不是李淵。心中唯一的感觸就是當以此戒、慎言慎行,絕不能亂來。
堂中女眷惶恐不安,又驚又怕,有了個宣洩口,便跟著獨孤氏咒罵了起來。
可這也不對呀!只因李世民、李玄霸、李元吉還沒出生,南陽還是小丫頭,楊集就把他們的基本情況算了出來,這就不是有意為之了。
而李家各府被軍隊包圍,以及李亮一脈、李璋(李孝基父)一脈盡數被抓捕的消息,如同一股冰冷的大雪在京城中降落,打破了京城這兩日因刺殺案而詭異的平靜。朝廷對李家懲治力度大重,令京城中達官貴人噤若寒蟬、引以為戒、謹記於心。
一回到家來,她是對這也不順眼、對那也不順眼,覺得這個不合規矩、那個該罪,一手打破了李家持續幾十年的其樂融融的局面和平靜,弄得全族上下雞飛狗跳、雞犬不寧、怨聲載道。如果她像往常那般跟著叔德去朔方上任,也不至鬧出這等幾近滅族之禍。
這誰又敢?
獨孤敏當了祖母,不再像以前那麼彪悍了,她聽這個消息后,心中卻有不勝唏噓之感。
眾人一起搖頭:「肯定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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