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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厚實的防彈玻璃，金楓看見公園裡的人群正在逃散。湖面上，巨大的水壁衝天而起，短短几秒內遮蓋了小半個天幕。

津島鬱江猶豫片刻，找了一把椅子。只是路蘭亭說的第一件事就讓她險些直接跳了起來。

「在等餐的過程中，你可以試著運用一下你的新能力。」路蘭亭端起茶杯，「我個人建議從單純的強度開始。」

「為什麼之前不告訴曹敬呢？」路蘭亭立刻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因為你依然覺得筆跡相似可能只是巧合，也有別的解釋，例如作為王族後裔的呂君房學過先祖的字帖之類的……但真正讓你感到危險的是你感染了病毒並且開始發病。你意識到自己可能有生命危險，為了避免曹先生遭到危險，你想要提醒他呂君房的隱藏身份。」

從頭到尾，津島鬱江覺得自己好像都沒囫圇說過兩句話，一直都被這個矮個男人帶著走。而接踵而來的信息轟炸則徹底攪亂了她的思維能力，得找到曹敬，她現在只確定這件事，曹敬總是能把這些事理清楚，而且曹敬一定也能理解這個路蘭亭的腦子裡在轉些什麼。

津島鬱江聽過這個名字，但她花了一段時間才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麼。

津島鬱江眨了眨眼睛，有些跟不上對方思維的跳躍性。

「預計24小時內，有一名准戰略級會攜帶大型破壞武器為燕京城造成實質性的災害。」他看了看手錶，「時間還有充裕，在被投放前你有一點時間可以用來適應自己能力的ｈtｔｐs://wｗw.hｅｔubｏｏｋ•ｃｏｍ.ｃom新階段。」

書頁翻動的聲音嚇了她一跳，然後她意識到之前感應到的那個人就坐在辦公桌后的椅子上，翻著一個文件夾。她之前幾乎沒注意到那人，因為那人比較矮小，而椅子卻很闊大，她第一眼把那人略過去了。現在定睛一看，那人跟人偶一樣，幾乎沒有生氣，戴著眼鏡，全身上下只有眼瞳微微移動。

門開了，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這裡是燕京城最安全的地方。只要你留在這裏，人身安全和生活舒適都可以得到保障。」自稱路蘭亭的人翻了一頁文件，「你以後會熟悉這裏。還有什麼事嗎？」

路蘭亭拿起話筒，平靜地說：「拿一個茶杯。」

「他是朱沛。」路蘭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是朱明皇朝末代皇帝本人。進化者，罕見的不會衰老的個體。」

「新階段。」路蘭亭站起身，按了桌上的鈴，「你被祝福病毒感染后，出現了罕見的二度覺醒。我有一個猜測，但還需要回去調查一下老檔案，不過結果顯而易見。把你從那些人手中救下來后，我們為你做了腦波檢查，專業名詞我不重複了，但我們的專家一致認為你現在的能力強度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她盡量輕地打開門……門外是一間非常明亮的辦公室，裝飾簡潔低調，不大，很精緻。津島鬱江注意到了一點——非常安靜。這間辦公室的隔音效果非常好，辦工桌對面的落地窗顯然經過精心ｈtｔps://m.hｅtuｂｏoｋ•ｃｏm.ｃｏm布置，可以看到城中心接近前朝皇城的幾樣標誌性景物，還有公園和湖泊，大約三樓高，理論上能聽見街道上的聲音，但這裏靜得讓她心慌，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茶杯的水激烈地震蕩，同心圓形的波紋越激越高，水正在高頻波動，茶杯發出了不祥的碎裂聲。

津島鬱江的肚子很不合時宜地叫了。

踏足上去，地毯很厚。

津島鬱江不說話了，眼神迷茫。

「我——」

路蘭亭系好外套的扣子，示意道：「金楓，準備超距移動。第一醫院。」

「讓我猜一猜，你之前一直跟隨朱烽教授做研究。朱沛自五零年代從人代會副主席的位置上退休，後來轉過幾個地方，最後潛居在滄江，朱烽是後來才去的，因為有血緣關係，兩人關係很親密。更名為呂君房的朱沛經常前往朱烽的文藝俱樂部娛樂，而你在與朱烽的接觸中發現他對呂君房的態度很奇怪，他太尊重呂君房了，有時候簡直像是敬畏，但你沒有深思，直到來到燕京。」

「易城是極高密級的雙面間諜，在這件事之前我也沒有許可權接觸他和『喬尼』的文件。不過讀起來很有意思，你知道嗎，喬尼曾經參与了『絕境』調查團，他當時作為隨團人員跟國聯的調查團一起前往了大梵政權的遺址，負責為海對岸的朋友收集一手情報，以及試圖回收成璧的細胞。」

兩分鐘后，她用右手大拇指按住輸液針頭埋進肌膚的地方，輕輕用三和圖書根手指捏住針尾，緩緩拔了出去。沒有流血，她的手指控制得很好，將固定針頭的膠布貼緊針口，津島鬱江很有經驗，三百秒內就會愈合。

「明白。」進化者向津島鬱江招手，露出一個微笑，「我們要去看你的小男朋友，一起來嗎？」

「我？」

好黑啊……睜開眼睛依然只能看見黑暗，津島鬱江一下子驚慌起來，她心中掠過一個陰沉的念頭：我失明了？

津島鬱江啞口無言，過了一會兒她說：「我要回專案組。」

路蘭亭搖頭，俯身拿起話筒，對另一頭吩咐道：「去樓下駐京辦的食堂點餐，讓他們用最快速度，打包帶上來。」

「——是公館里留下的皇帝墨寶吧。我上次去那公館里辦事的時候，見過朱沛的字畫。」

茶杯里的茶水開始顫抖，抖得很厲害。津島鬱江皺起眉毛，當路蘭亭指出她已經二度覺醒后，她開始試著跨過自己以前無法跨過的界限……她也不確定現在自己能做到什麼程度，這份力量好像還很虛弱，幾乎一使勁就要衰竭，可能是身體還沒完全恢復的原因？

聲音很柔軟，但聽上去沒有情緒波動。轉頭對上那雙深潭般的眼睛，津島鬱江感覺有些呼吸不適。

「曹敬先生在之前的公館事件中被捲入境外間諜活動，專案組組長駱長安被病毒感染犧牲。曹敬和秘書駱雯捕獲了間諜首領『喬尼』，但在審訊喬尼的過程中發生了爆炸，喬尼本人當場死亡，我的弟弟蘇易城失蹤，臨時組長錢海波重傷。」路蘭亭用指甲和*圖*書敲敲桌上的紅色電話，「十分鐘前我接到上頭的電話，讓我接管專案組。我正在讀喬尼的檔案……發現了一些比較有趣的事。」

「旅者俱樂部。」坐在辦公桌后的人說，「我叫路蘭亭，是這傢俱樂部的管理者。」

清脆的碎裂聲。

「我希望你能夠聽我講幾件事，等我講完后再做決定不遲。」路蘭亭翻了一頁文件，在和津島鬱江對話的同時他還在讀文件，「另外，不管你對這座城市有什麼看法，它都是東方世界最重要的一座城市。在這座城市裡藏著很多秘密，一個人，一座城市乃至一個國家的命運，過去，未來，都可以在這些秘密中找到答案。就個人觀點來看，你在這裏呆得久一些總是有益的。」

自己穿著一身柔軟的白色病號服，床邊有拖鞋……她悄無聲息地下床，隔壁有一個人的氣息，從體液流動情況來看，男性，不算活躍，自己有把握制服他。

津島鬱江打算直接走過去，但她走到對面門口準備開門的時候，那人說：「如果我是你，我會回去睡覺。」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曹敬，專案組裡有人不可靠，是那個呂君房！我知道他是誰……」

但很快，她發現只是窗帘被拉上了。兩扇厚實的布簾中有一條很小的縫隙透光。她想坐起來，卻發現全身酸軟，好像筋被抽掉了。左手掛著吊針，裏面的液體被她輕微關注，開始旋轉起來，吊瓶晃悠了兩下。

「什——」

「爆炸？！」

「為什麼？」眼鏡後面的男人瞥了她一眼，「我沒ｈｔｔps://m•ｈetｕｂooｋ•ｃｏｍ.cｏm有看出此舉的必要性。」

津島鬱江看向他手中的茶杯。

「鑒於你剛經歷過一次『祝福』，讓你的內臟——主要是內分泌腺體恢復到平衡狀態才是明智之舉。」那人又翻了一頁，「更別提你是罕見的二次覺醒。哪怕是從自身價值上來說，你也應該保護好自己的身體。」

他抬起頭道：「從今天開始，你也是俱樂部的會員，以後你會熟悉周圍的餐廳。」

「你們一直都知道，對吧。」津島鬱江咬牙道，「如果你們什麼都知道，那就太好了，我要和曹敬現在就回家，我一刻也不想再在這座城市裡獃著了！你們如果有什麼大計劃，請你們自己忙自己的去吧！」

路蘭亭的手指在文件上敲了兩下。

過了一會兒，那人又翻了一頁。

津島鬱江皺眉問：「這裡是哪裡？」

津島鬱江一言不發。

津島鬱江深呼吸，將注意力集中在心臟。從心臟延伸出去，她能感覺到自己全身血液的走動，而在這裏輕微地推動一下……活力逐漸回來了。深呼吸，她想，瞑目沉思，想象著川流不息的紅細胞將氧氣和能量泵入細胞。她討厭無力的感覺。

「都撤了，手中可用的兵力幾近為零，沒有手令，不能調戰略級進京。」路蘭亭的手指開始敲擊辦公桌，「給我出了個難題。我能信任你嗎？津島鬱江小姐？你覺得身體狀況恢復了嗎？」

金楓看著茶杯，不惹人注意地皺了皺眉頭，卻發現路蘭亭看的地方不是茶杯。她順著上司的目光向津島鬱江背後的窗外看去，瞳孔收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