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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芸只感覺自己的心像玻璃爆裂一樣碎成了渣渣，彷彿自己這麼多年的努力都變成了泡沫。

「嗯嗯！」

梅方的話永遠避重就輕，安全感的缺失讓郭芸徹底陷入絕望，凝視著梅方的眼睛也開始變得濕潤起來。

「你還是不喜歡我。」

見郭芸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梅方頓了頓，躊躇一陣而後開口說道：

「我也覺得我了不起。」

說這樣的話，就好像是……

看待現在的我呢。

郭芸一直在低頭努力切著牛排，她一口不吃，只是把牛排一點點切成小塊，最後才開始一塊一塊送進嘴裏。

「沒有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

梅方順著服務生的意思瞟了一眼紅酒的價格，頓時有些呆住的表情，一旁郭芸見狀趕緊開口化解梅方的尷尬：「雞尾酒就好，我喝無酒精的！」

在那光芒映照之下，一道被折射出的彩虹自海岸的那一頭逐漸顯現——

「有畫面感了，很美的場景，像是遊戲故事的happyending結局。」

「但我接下來已經不想再去猜測阿方的心思了，因為阿方是跟我一樣擰巴、自卑、又敏感的人，根本不能指望阿方主動說喜歡。」

「但是，我不是靠我自己才了不起的。」

「我和你不一樣。」

「你要說具體的話，應該是到年底吧……」

結束點單之後的梅方露出有些如釋重負的表情，一旁的郭芸也趕緊岔開話題。

郭芸的眼淚順著眼角慢慢滑落。

「我覺得……能夠追上你步伐的人。」

這樣的……類似別離的話語。

剛走沒幾步，郭芸覺得不對勁，於是回頭看了看梅方。

「然後，如果你願意的話，就保持這樣……就好……」

真的。

但哪怕是渣渣，她也要努力努力咽下去。

「我來應聘這家公司，我會出現在你面前，都不是什麼緣分的巧合好嗎？」

「我這輩子都不會遇到比阿方更好的人了，就像動漫里才有的那種亞撒西的角色一樣。」

「只是最近一段時間先不做而已，之後——之後等我想明白了，還是希望能跟你合作的！」

「雖然薪水確實是很高，但是加班強度太大了，感覺很消耗精神狀態，做的還是很多沒意義的事情，每天就一直不停在開會。」

被梅方誇獎后的郭芸顯得很不好意思，「其實我自己也很少嘗試這樣的穿搭，平時總是怎麼簡單輕便怎麼來……」

「可、可你的意思不就是這樣……特意找我吃飯也不是為了和我約會，只是想告訴我不幹了，你不做遊戲了，對吧？」

梅方嘆了口氣，繼續說道，「等到項目年底上線，我拿和_圖_書到項目獎金和年終獎，大概就會離職了。」

「但是我又不敢和你打招呼，我怕你早早就忘記了我，我怕你已經有了心上人，我怕打擾你幸福的生活。」

梅方說著又嘆了口氣，「如果，光只是靠打工的話，不管怎樣都很難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梅方聽著郭芸的發言，立時也忍不住微笑道，「那是因為他知道你是個很好相處的女孩，你們也很有共同的愛好，所以才會很親近，但就算沒有他，你自己也能靠自己——」

梅方將懷中的郭芸放開，此時的郭芸仍處於一種懵逼的狀態，濕漉漉的頭髮遮著她的一邊眼睛，另一邊眼睛，用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著梅方。

郭芸點點頭說道，「那，阿方有關於未來的規劃嗎？」

梅方肯定不會做讓郭芸感到困擾的選擇，這裏也就跟著郭芸並肩著一起走了。

「啊啊……為什麼會這麼覺得啊，所以你其實是覺得我這身很怪的嗎？」

「你現在知道了，我並不是你想象中很優秀的人。」

明明都從來沒跟他確認過心意的。

海邊風的沁爽宜人，梅方和郭芸一起並肩漫步在海濱的沙灘上。

「那是因為——」

而是咬著唇，狠狠地瞪著他，過了一陣才發言道：

「啊……我確實還是第一次知道這些，等我緩一緩……」

「可，我是因為他才努力到現在的啊……我。」

「哪怕代價是一起淋雨。」

「倒不如說，因為當初有你站出來維護我，我才能變成現在這樣的人，讓其他人刮目相看的人。」

「阿方覺得自己沒用，我也覺得我很沒用。但是，我們兩個人一起的話，就會變得很堅強。」

她緊緊張開雙臂抱住了梅方，和他緊緊相擁。

同時她也睜著眼睛，咧著嘴沖梅方笑了起來。

「先生您好，我們這裏最近新進了一批99年的小拉菲，喜歡的話或許可以嘗試看看——」

「所以接下來，我要打算做對阿方很過分的事情了。」

梅方吐了一大口嗆著的海水，然後眯著眼睛，繼續對郭芸說道：

「阿方。」

果然不是約會啊。

「這、這麼快！」

「我在十年前說我不想和你做朋友，就已經是那個意思了……」

「我是一直在追逐著你的腳步才走到現在的……」

他能聞到她身上散發的淡淡香氣。

於是郭芸的動作變得更大胆了些。

「在還有啊……就是，就是初二那時候，我只會為了滿足自己的驕傲的正義感為你打抱不平，但那反而成了害你被班上女生敵視的源頭，最後還是只能眼睜睜看著你被迫轉學……」

「那樣的ｈｔtｐs://m•ｈｅｔubｏoｋ•coｍ.cｏｍ話，我就要說點更羞恥的話了。」

因為梅方這話一說出來她便已明白，他們今後能一起相處的時間不多了。

「要不、要不先別談工作了吧，咱們先專心享受這頓飯，你、你覺得怎麼樣？」

啊……

他根本從來沒有說過喜歡我……又怎麼會突然找我約會呢？

郭芸閉著眼睛繼續感受著那個氛圍：「是不是……很美好的一幅畫面？」

「我只是個內心骯髒陰暗扭曲變態的跟蹤狂，我只會不停地給你添麻煩，我只會不停地給你上壓力，還把這些本來這輩子都要爛在肚子里的，做的羞恥的事情全部告訴你了……」

當然郭芸並不會這麼認為。

此時的海風已經稍大了些，吹散了郭芸和梅方的頭髮，不遠處的海浪也層層疊起。

「我想成為你可以依賴的人，可以傾訴煩惱的人，可以抱怨心事的人，成為你宣洩情緒的垃圾桶，成為可以包容你的港灣。」

但從日與雲的縫隙中射出了一道光。

再然後，也努力地、努力地抱住了她。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就請你把我推開。」

「這輩子都不打算再理我了。」

梅方上前搭著的郭芸的肩膀，輕輕晃著她道：

我真傻。

「不是出於朋友之間的感激。」

梅方也跟著閉上眼睛輕聲說道，「你看，你現在都已經很厲害了，自己都能提出這麼有畫面感的美需，很了不起的。」

郭芸繼續說道，「至於你想說的事，我們一邊散步一邊聊，好嗎？」

「當然，我也很感興趣。」

「難道我現在變優秀了，你就會喜歡我嗎？」

梅方說道，「就這樣一直待在公司也得不到成長，我覺得不如花點時間好好沉澱一下自己，弄明白自己到底打算做一款怎樣的遊戲。」

說到底，阿方到底是怎麼看待……

「你真的……對我濾鏡太重了。」

不過不管怎麼樣，她要好好珍惜這難得的機會。

「那不是重點……」

郭芸獃獃地注視著梅方。

「原來，你還在為那時候的事愧疚嗎？」

郭芸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然後支支吾吾地說道：

「嗯……可以。」

可是，今天的邀請，應該算是約會的吧？

「我現在……腦海里有一副場景原畫的構思，你願意聽我說嗎？」

郭芸說著便慢慢湊向梅方，和梅方鼻尖碰著鼻尖，再然後——

「離我這麼遠做什麼？」

郭芸緊緊攥著裙擺，「但我真的很沒用，我連跟你同時畢業都做不到。」

「別人淋了雨可以為他人撐傘，但我是僅僅只有傘骨架，自己還要硬逞強的人……根本就配不上你m.ｈeｔuｂｏｏｋ•coｍ.ｃｏｍ，也守護不了你……所以你應該破除你的濾鏡，沒必要、沒必要一直念叨著我——」

「所以我只能默默關注你的動態消息，知道你最近的情況，每條推文，每次吐槽，每個標點。」

為了好好表現自己這次決定的誠意，和郭芸約見面請吃飯的地方是梅方平時根本捨不得花錢去吃的高級西餐廳。

「那件事又不是阿方的原因，為什麼要怪罪你？明明是她們欺負人……」

「雖然我不知道阿方對我是怎麼想的。」

而在看到郭芸穿著平時從未見過的淡粉色連衣百褶短裙，以一套甜妹風格盛裝打扮出現在商場入口的時候，頓時把梅方都給看呆了。

「你現在能明白我為什麼喜歡你那麼久嗎？」

「啊……我有說過這話嗎？我沒說啊……你不要冤枉我！」

不要說這樣的話。

此時他正和自己保持著一大段距離，郭芸有點不高興。

郭芸踮起腳尖，迎著海風，與梅方額頭碰著額頭。

「是因為，有一個人，他一直在背後默默鼓勵我，支持我，哪怕是我被大家都嫌棄的時候，他還是對我很親近。在那個時候，只有他是真心對待我，只有他是真的和我親近。」

嘴唇碰到了嘴唇。

梅方和她站在一起都不敢多看。

「我都可以的。」

「就是重點，就是！」

梅方點了點頭。

就在兩人站在海灘邊對白著的時候，一道巨大的浪花拍打過來，梅方和郭芸根本來不及閃躲——千鈞一髮之際，梅方下意識地將郭芸護在懷裡，緊緊抱住了她。

而這一次回頭同梅方的對視，郭芸並沒有露出嬌羞的表情，也沒有刻意避開視線。

「阿方從十年前起就一直是我的護盾，所以我也想成為阿方的護盾。」

「啊……就，就是……」

「但你現在不一樣了，無論是外表、內心、還是才華，都非常非常非常優秀了……」

「你聽我說……芸芸，你聽我說。」

「嗯，這也是我今天打算想跟你說的事情——」

他張開的雙手慢慢回攏，輕輕搭著郭芸的後背。

郭芸點點頭，但依然閉著眼睛。

一直都是……我在主動呀？

「你不知道我在那個時候……你根本不明白，在那個時候心裏有多痛苦多難受，我那時候經常窩在被子里哭，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只會是那個人嫌狗厭臭烘烘的死肥豬……」

「說起來，咱們這家公司平時加班也太多了，還都不算調休，屬實是有些坑。」

「也是海邊的風景哦，不過我不是很會表達，你就聽聽我提的美需。」

梅方的表現有些不安，「感覺我們的打扮風格很不搭，走在和_圖_書一起怪怪的。」

「沒有沒有……它是不是海我也不是覺得那麼重要，我覺得開心就好了。」

海浪翻滾，烏雲密布。

「你還打算要拋下我，和我分開。」

郭芸罕見地沖梅方發了脾氣，她回頭和梅方對視著。

「哇……你今天打扮得真漂亮。」

郭芸用力地捏著梅方的臉頰，像是在對他進行小小懲戒一般。

「雖然我有很多想法，但我做出來的遊戲就是那個鬼樣子，根本配不上你的美術才華。」

郭芸一連串的自爆式發言，讓梅方感到大為震驚。

恰如郭芸先前所描繪的夢幻光景。

「我不想聽你誇我優秀了。」

「我就一直這樣子，一直這樣子，追逐著你的腳步，成為和你有共同語言的人，想要再次依靠你獲得幸福。」

這個時候，梅方也忍不住望向了她。

「啊，謝、謝謝。」

也可能是最後一次的機會。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你說職業規劃嗎？這個我之前和你講過，先是打工掙錢，然後專心去做自己的獨立遊戲。」

「嗯嗯我知道，不過，我說的規劃也不只是這個……就是——」

而梅方也在郭芸熱切表達著自己的愛意同時，慢慢也開始有了動作。

這期間梅方都沒有作出任何反抗。

「我不是你想象中那麼優秀的人。」

「為什麼可以沒有他？不可以沒有他！」

郭芸這邊微笑著點點頭，這會兒一旁的服務員提醒梅方道：

郭芸輕聲說道，「在碧海藍天的藍色背景下，海風吹拂著旗幟，迎面飛來一群海鷗，一對年輕的新人在巴厘島最浪漫的水晶棧橋上相擁而吻，謳歌幸福的金色大鐘擺盪，名為緣分的花束拋向半空，飄散粉色花瓣點綴著畫面布景，對了，天邊還要掛著一道彩虹。」

……

郭芸搖搖頭，噙著淚，直勾勾地盯著梅方。

此時的天氣並不算好。

「我原來以為看海只能去鵬城看，原來羊城也有這麼漂亮的海邊。」

「你以為……你以為我們為什麼會相遇的呀？」

就好像是你已經長大了，你已經不需要我了。

「所以說，其實很多價格其實是標在工資里了，好處是這家公司不會給你畫餅……」

「那就，要麼跟我走一起，要麼我現在就去服裝店買衣服，換一身更休閑一點的裝扮，這樣你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但是，巨大的浪花拍打過來之後，梅方兩個人都成了落湯雞。

「郭芸，其實——」

「所以，阿方不是不喜歡我，對嗎？」

郭芸背著手漫步向前，她微微閉上了眼睛，感受著海風的溫柔。

……

「還有，就是團建那時候，我不自量力要幫你擋酒，和*圖*書結果還連累你要把我送回去。」

等服務員上菜離開，郭芸立即打斷梅方正準備開口的架勢，笑眯眯地說道：

梅方看著自己的穿著打扮愣神的樣子郭芸很喜歡。

「嗯。」

「我其實是很沒用的人，你應該意識到的。」

「那我、我怎麼辦？」

「偶爾換一下風格也挺好的，反正自己怎麼開心怎麼來。」

「但是，你不要這樣妄自菲薄，我不覺得你有你說的那麼差……啊不對，你根本就沒搞清楚自己多優秀，你——」

「確實是這樣……」

郭芸揉捏著梅方的臉頰，然後輕聲道，「我們家阿方最優秀的品質，就是明知道這個世界並不美好，卻還是要撐著傘骨架去幫別人擋雨。」

「意思就是，就是說……你走了的話，我我，我就沒有那麼好對接的策劃了，還有，我們還有一起在做的遊戲，不在一家公司了，對接起來就變得很麻煩了。」

梅方話說到一半，這時服務員已經端著菜肴陸續開始上菜了。

「你怎麼這麼說話……感覺突然就變羞恥了。」

「你、你這麼會哄人，嘴這麼甜，為什麼……為什麼一直都沒女朋友？嗯？」

「那樣我就會遠遠離開。」

跟梅方一起去海邊是郭芸期待了許久的願望，雖然說她還想過很多在海邊做的事，但是現在想來果然是自己奢求太多，以至於降下了懲罰。

郭芸再一次打斷了梅方。

而與此同時，郭芸雖然得到了她所期待的並肩，但還是覺得多少有點不開心。

「喂喂，你冷靜一下先……」

她今天的打扮真的很好看。

「因為初中那時候只有我和你做朋友……哎對，雖然你說不做朋友，但是就是那個意思。」

郭芸訝然道，「我還以為你還要再待一兩年才走的！」

「這世上哪有這麼巧合的事！」

「我們對美需的時候，我的需求還是會經常不合上面的心意，然後被否掉，害你又要重新畫。」

在梅方說著這些話的同時，郭芸忽然抬手撫摸起了梅方的臉頰。

郭芸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自作多情。

「啊，關於吃完飯之後的計劃……因為這邊離海港城比較近嘛，我想去海邊散散步，你覺得怎麼樣？」

「嗯，好。」

但是，但是……

梅方和郭芸一起來到預訂的西餐店，在點過餐食之後，梅方詢問郭芸：「要喝點什麼嗎，果汁還是紅酒？」

這不能怪梅方多想，畢竟是自己這一身超級街霸卡通短袖和她站在一起確實會顯得特別土狗。

「這裏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講不算海灘了，應該算是河灘或者江灘之類的地方……」梅方說著又頓了頓，「啊抱歉，又掃你的興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