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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源樹下的獵人

作者:牧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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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永恆之夢 第七百五十四章 萬分抱歉

第三卷 永恆之夢

第七百五十四章 萬分抱歉

無聲世界,聖者腳步騰挪,將王輯作為圓心點,開始向側翼移動。他觀察著對手,尋找攻擊的方位與時機。
不過,約爾班對戰鬥的判斷,始終還是高於狂猛的野獸,他不會在發現敵人後,便馬上發起兇猛的撲擊,而是像個熟練的獵手一樣,即使激發了自己的戰鬥慾望,依然還是冷靜地觀察目標,尋找最合適的出手時機,沒有弄清楚對手的弱點,找不到何時的攻擊點,他不會輕易出手。
約爾班的生命樹陣,在兩千年裡,幾乎都浪費在了空間裂縫的消耗中。那個裂縫不是一時的修補,就能夠一勞永逸的。永恆之夢留下的創傷,當然是不可磨滅的永恆創傷。約爾班修復的空間,其實就是兩千年裡,通過生命樹陣圖,與真理之主不斷博弈的結果。這漫長的時光,這個老人都在與永恆之夢中的真理之主,做著無聲的對抗。
因為生命樹陣的力量,對於約爾班本身來說,或許是趨於沉睡的,但本身並不是真的這樣。那黑暗深處的星空,無形的發條保護膜,早已被撕出一個巨大的空間裂縫。藉由聖者的記憶,王輯知道,這個裂縫被被真理之主撕裂的,他經由永恆之夢,依然支配著世界。在很多情況下,真理之主的干預,都不存在。但對特蘭的最初發條,真理之主無所不在。
王輯沉默地望著聖者化為枯骨,看著一切塵埃落定。轉身面向撕裂的星空,他閉上眼睛,手指按在了刀鍔上。
羞恥這個情緒,是他作為一個文明人,留下的最後認知特徵。
那黑暗的空間彷彿向下沖刷的瀑布,洗去漫天的星辰、迷霧。空間迅速開裂,深淵的氣息從裂一涌而出,霎時間,充斥了整個宇宙。
王輯依然沒動,手按在閻魔刀上,甚至沒有轉身,來面對繞后的聖者。他能想象到,從背後去襲擊目標,是任何優秀獵手都會做的聰明選擇。他當然為此做出應對,但閻魔刀的應對,根本不需要轉身,去提防任何的襲擊。yamato帶來的知識體系,本質上就是帥的知識,要做到真正的帥,當然是在對方主動發難時,帥氣的躲開或者反擊,而不是眼神相對,戒備異常,那是在裝帥,而不是真正的帥。
聖者隨時都可能發動攻襲的時候,王輯突然開口,竟開始自言自語。
感受著洶湧的深淵大m.hetubook.com.com海,暗潮氣息,他再度睜開眼時,穿過迷霧,走向了決堤的黑暗深淵。
「所以我很不希望,自己就是您所等待的人。我沒有能力去愛您的女兒,至多會像條冷血的蛇,褻瀆她崇高的情感,侮辱您傳承給她的人性。我沒有辦法,給她以文明上層建築中,最崇高的思想與感情。不是因為手上的戒指,而是我真的無能為力。我是個殘缺的人。沒有愛恨,沒有真誠,無法像您去愛自己妻子一樣,去愛別人。如果只是為了感受物質,那我以外的任何男人,都可以做到。但我不能,您是能說出為我所愛的人,而唯一能驅使我前進的,只有對自我的自私掌控,和在您面前的……自慚形穢。抱歉,您的文明,琥珀的希望,給了一個,最不該給的人……」
一刀刺出,王輯迅速轉腕收回,閻魔刀在他身前入鞘。與此同時,沒有任何神情的約爾班,臉上再次露出了笑容。這一笑原因不明,也許是為解脫,也許是嘲弄王輯。總之,伴隨著這個笑容出現,那立在聖者頭頂上的、無形的生命樹陣圖,終於開始崩潰瓦解,碎裂的圓中,無數細碎的希望之光溜走,從聖者身上離開,進入王輯的生命樹陣圖中,充實著他的力量。
「坦白說,我不是重感情的人。因為現在的我,並不知那是什麼東西。只能通過記憶,來回憶那種那種感受。但沒有辦法,再去施與和感受。我能說出的情感,除了讓我感到恥辱的東西外,所有愛恨情仇,都是言談里最虛偽的呈辭。我無法拿我手上的戒指,去信誓旦旦的說什麼。那對我來說,只是根本不需在意的笑話。」
這幾乎是處於本能的戰術心態,已經不需由智慧支配。或者說,智慧和智商,本就是兩種概念。
「我那所謂的妻子,她回到的是生命的原初故鄉,那升起生命之光的極致虛無里。她是位偉大生命,在創世初,就有活在無世界里的資格,我沒有。就算有朝一日,我能去到那裡,也會像神明時代里,那最後遊盪的亡魂,蒸發掉所有智慧與理性。縱然見到她,誰也不認識誰,甚至,我還不一定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可那樣,我又算什麼?哪怕是在物質世界,我也找不出愛恨的理由。」
倒下的聖者整個m.hetubook.com.com身體都迅速老去,英年不再,只剩下腐朽的屍骨,化為漫無目的散去的塵埃。唯一不變的,就是在死去前的笑容,一如那年在琥珀之城廣場上,那位悄然死去的銀髮男子,彷彿沒有任何遺憾,安靜祥和。
王輯能意識到這點,但他也能清楚認識到,自己的虛偽。他還是個人類,虛偽的人類,還像人類一樣,喜歡做表面的虛偽功夫。
「因為生命不在同一個維度,我甚至沒有能力,觀察到妻子的真容。只能被動接受,她以我守護天使形象留下的一切。我將守護天使找回在身邊,試圖從她身上,找回那一夜精神結合時,帶給我任何思維上的補完。但沒有,我依然感覺不到,除羞恥外,任何文明高於物質的精神建築。智慧賜予我的理性,給我留下的羞恥,只是讓我更清楚認識到,自身所在的認知集群,是多麼的虛無飄渺,毫無意義。進而還讓我在這沒意義的精神建築面前,感到自慚形穢,讓我發現自己是條蛇。一條無法融入其中的、冷血的蛇。」
最近有讀者說,章節的對話里,斷句閱讀感很差。是這樣的,我在這些描寫里,自己模擬著像念台詞一樣的去讀,揣摩語氣,場景,故事等等,因為過度口語化,包括可能我自身的方言語感,影響了這裏的寫作。我本來以為,自己的段落設置單位量都比較大,段落內容比較多,所以,在這些語句的使用上,學習某些大神那樣,盡量多將語句切割,能讓大家在閱讀時,不會因為一段話的閱讀太長,而感到比較累。但沒想到功力不夠,弄巧成拙了。反倒是讓大家讀起來難受,是我的錯,萬分抱歉。
所有的話,都沒有讓聖者動容,在王輯擊退他的攻擊,並無聲地說出這麼些話后,停下攻勢的聖者,根本沒有感覺,然而最後一句話結束時,一直都在防守的王輯,終於也出手了。不動則已,他這一動,雷霆一擊,根本沒有給聖者任何還手的餘地,那瞬身的斬鋼閃,瞬間便把寒芒點穿了約爾班的身軀,擊穿了他的胸口。
「當這面龜裂的生命樹陣圖徹底破碎時,也是約爾班的生命走向盡頭時刻吧……」
無聲中,雷電附著在了王輯的手腕處,纏繞在閻魔刀的刀柄上。
「我很遺憾,也很抱歉。得到你們的希望,拿www.hetubook.com.com走了民們民族最後的饋贈,卻不能完成你所說的承諾。你和她說的那些話,其實也是和我說的吧。我能猜到的,當你得到祖先記憶起,你也預料到了自己的後者,也會有類似你的覺醒方式,或者說,無論如何,都會知道你的人生際遇。」
食物動物不會因為獵殺食草動物,將其死亡作為延續自己生命,來感覺不忍。哪怕爪下的羚羊再如何可憐掙扎;農夫也不能期盼蛇在被救醒后,對自己的恩情感激涕零。當生命進化走到這一步時,已經不可能再去相互理解。很多次,王輯感覺到自己就像一條蛇,一條心懷恥辱的蛇,他理解,但卻無能為力,就像是被關在蛇的身體里,無可奈何。
他沉默地通過迴響,觀察著那完美無缺的圓,那個只有在他才能看到的圓。王輯看著它的表面開始出現更多裂紋,看著那些本已有的龜裂帶,因為聖者喚醒的力量,裂開更大的碎痕。約爾班不多的動作,導致碎紋的寬度與深度,都在不斷增深增大。觀察到這些,讓王輯想到的是,如果沒有喚醒生命樹陣的力量,或許,約爾班能夠活到末日。但他清楚,聖者實際可能支撐的時間,已經不可能再久。
「萬分抱歉,也萬分感謝。」
陽光猛烈,萬物顯形。聖者的強盛光環,即使起不到驅散迷霧的效果,但那綻放出的大千盛光,依然能夠感染到迷霧的每一處。飄在太空中的破碎浮陸可以因此被更直觀的看到,甚至那黑暗中隱約的怪物身形,也可見它們在不斷在呼吸里漲縮身軀,吞吐著宇宙力量。
相應的,守候漫長歲月的聖者約爾班,也終於倒下了。他胸口被刺出的破洞,甚至沒有流出一滴血。兩千年的漫長時光,讓他已經筋疲力盡。當生命樹陣圖瓦解的時刻,他已經流不下任何血水,生命在他身上,早就已經消失了不知多久,完全是憑著樹陣的力量,撐到了現在。
約爾班怎麼可能聽得懂他說話,更何況這是宇宙太空,他說的話,只能迴響在自己的耳朵里。這個主動暴露失誤的機會,還是被聖者抓住了,手握迸發火光的光劍,約爾班果斷的出手,一個筆直的突進,以驚人的速度,穿過感染陽光的迷霧,直刺王輯的心窩,要從背後一次結果對手。
聖者手裡的枯木在裂痕迸發火光,和_圖_書形成光劍后,表面不斷碎裂,在聖者的每一次攻擊中,變成碎屑飄搖而去,繼而在高溫的火焰中,化為飄舞的光粒,燃成灰燼。每一次的碰撞,腳下的浮陸都在顫抖,霧潮動蕩,聖者身上的陽光交錯,變成一道又一道縱橫迷霧的光線,不斷閃耀,讓迷霧遠近,都陷入了光暗的交錯。
王輯轉身,一個挪步躲開。轉身拔出閻魔刀,轉起銀芒正面一劈,接住約爾班到位后的變招橫斬。他張著口,嘴唇閉合或觸碰,說著只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話語,然後一面絮叨著,一面被聖者逼的節節敗退。不過,他看起來很弱勢,但阻擋攻勢這點,他還是做的很到位,沒有任何失誤。
生命的光芒驅離掉歲月蹉跎,約爾班沐浴陽光,面容與身形,都回到了那巡禮的一生鼎盛時期。與之一同喚醒的,還有他趨於沉睡的力量:希望的光芒呈現一種淡白的光粒,跳躍猶如花火,不斷升騰在他身周。聖者手握燃燒的木杖,面對著王輯,眼神淡漠而神彩,枯木在他手中成劍,一絲絲光痕從木杖裂層湧現,迸發火光。
王輯的聲音,在自己腦海里徘徊遊盪,漫無目的。
不算傾訴,但形式上算。
相比關注約爾班本身,王輯更加在意的是,聖者的生命樹陣圖。
地面開始碎裂,被力量粉碎的石屑多到數不清,全都在聖者的感召下,變成質變爆裂的攻勢,澎湃的粒子潮擊穿一切,向四周的太空四散,面向王輯的那一面,被風牆強行擋下。孤寂的太空里,稀薄的氣體,漂浮的氫離子,都被王輯的知識力量強行徵召,形成了無形的物質動蕩。任聖者如何攻擊,王輯都沒有以反擊來回應。但他這話匣子一打開,一時半刻,沒那麼容易停歇。
是的,王輯毫不懷疑,自己是個虛偽的人,也依然會流於表面,會在意不影響事情本質與結果的表面功夫。他最主要的意思,依然還是不想動手。
王輯繼續訴說著,伸手捏碎了聖者驅動的魔法箭:
向一個沒有智慧的人說話,也是王輯作為人類,做在意的虛浮表面。他真正在做的,還是在與自己對話。當然,也是作為對聖者的臨別交談。儘管約爾班早已經失去了理智,但現在的一切,就想王輯想通的道理一樣,人類總會在意無意義的表面文章,那是一種非自然進化的認知集群,為自己定義www.hetubook.com.com文明一詞后,建立在物質上的上層建築,它可以看起來很美好,也可以很虛偽和沒有價值。
王輯說著,一刀揮起,斬退了聖者的攻擊。當道歉時,就是他準備結束的時候。
遠空,宇宙空間開始塌陷了。
當然,所有來自聖者的舉動,都沒有讓王輯太意外。所謂智慧,定義往往都被模糊化,約爾班缺少的,不過是為人的那一部分定義,這不代表作為生命,他連處理戰鬥的本能都沒有。王輯面對著約爾班位置不斷變動,知道聖者在密切觀察自己,他只是將手放在閻魔刀上,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戰勝這位迴光返照的聖者,不能代表任何東西。
無聲的太空里,聖者環繞王輯走了半周后,終於到了他背後的位置。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是我的錯,我會盡量打磨自己的語言,讓大家閱讀起來,舒服點的。
一切景象,都是暗潮之水崩堤時所有的前兆。
到最後,約爾班給王輯所展現的,依舊是他在神國時代,向阿里蘭斯老師所學的奇迹。
很抱歉。
杳無聲息里,蘊藏著驚雷激蕩。王輯意識到這點時,腦海里回憶到了很多東西,有個讓他記憶深刻的詞彙,也在此時躍出水面,叫做永恆之傷。
王輯這樣猜測。他想,如果有可能的話,自己根本沒有必要出手,只要盡量的拖延時間,就可以讓這位聖者自然死亡。巡禮的時間,一切的關鍵,不都是根據約爾班的壽命,來決定的嗎?現在,他已經見到了約爾班,時間上的緊迫,已經蕩然無存了。他當然不會有任何著急。完全可以用現在的消耗,來耗死約爾班。
儘管這種死亡的本質並不自然,而是他的消耗,他表面沒動手,但實際上,還是做了那個決定聖者死亡的人。實質區別,只是快刀斬亂麻,和溫水煮青蛙的效率差別,沒有本質區別。
因為沒有什麼好打的,他在那個希望傳承的夢境里,看著約爾班出生和長大,看著他迷茫,看著他覺醒,看著他巡禮,他學習的所有奇迹,領會的所有知識,他所有的奇迹路子,戰鬥所用的攻防手段,王輯全部知道。這個交鋒還沒有開始,就已經有明確的結果。
已然沒有智慧的約爾班,此刻不可能和王輯做出任何交流。只有生命樹陣賜予的直覺,告訴這個衰老的聖者,在他面前的是敵人,必須殺死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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