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永恆之夢
第七百五十八章 裁決之鏈
可以說在這一刻,王輯心中對過去世界戰役的輸法,有了模糊的認識。他至少清楚了,在神明遠端參戰的情況下,獵團會輸在哪裡。這一次針對王輯的,是那很不實用的審判鎖鏈,也不知道諸神用這麼撈的攻擊手段,是以什麼戰術思考來實施,反正就效果看,絕對的差。但如果它們有毀滅一個戰區,乃至摧毀一個文明行星或者太空基地的戰術思考,那麼深淵的事象降下,群星的樹陣連接起來后,跨越維度的太陽烈火,是最直接毀滅任何文明的方式。
這是王輯真正意義上,第一次領略到星空神系的恐怖。它們一同發光發熱,足以將深淵黑水燒熱,這點在以前,是完全在王輯的理解之外的。他一面持續加速,拚命躲閃著鎖鏈穿擊,一面計算著自己與星空諸神的距離。它們看起來距離自己太遠太遠。那距離至少要比太陽和地球的距離,要遠上好幾倍。然而,這是王輯在通過光熱、迴響等感官覺察,勉強的粗略概括,具體誤差極大。它們展現出了星空神系的樹陣,但這並不代表,它們本身的恆星會因此而有所移動,因為那代價太大太大。
空寂黑暗中,隱隱約約出現了怪物器官,那龐大的氣泡表面布滿顆粒,好像一顆顆凸起的雞皮疙瘩,膨脹收縮,並從中探出無數靈長生命的暗影,細節豐富,擁有著風格突出的靈長生命性徵,但那巨大的乳。房上,往往長滿了層次不齊的獠牙大嘴,與向外生長的尖刺,這個風格,王輯似曾相識,在舊日神國時,他便見過。
他好像並不在乎,自己目前所身處的險境。
王輯瞪眼,大聲打斷,質問米高。這一群非人非獸的不明生物衝過來,米高居然敢說這是美好禮物?確定不是睜著眼說瞎話?
王輯意識到了什麼,但不確定。這段描述,是在說他嗎?看樣子這裏再沒有其它人,可是,他從不是神子。
「太陽女神的血裔,尊貴的神子……」
接觸。
「我的!這個人是我的弟弟,他的靈魂供養也都是給我的!你們誰敢搶,我就吃了誰!」
身臨迎面湧來的無形暗潮,王輯靜靜用迴響感知的一切,無言,無聲。踏過黑水,他沒有任何懼意的向前,所有的孤立,寂寥,以及無數黑暗眼睛的窺視,都沒有給他帶來任何不適感,而且正相反,他現在清楚感覺到,自己置身深淵暗海的礁石上,後背沒有可靠的依仗,寒冷,孤獨,黑暗,四面環敵,潮水中,隨時湧出的巨獸,都可以輕易將他吞沒。但這自文明之路興起時,人類便原始恐懼的事物,並沒有讓他產生一點的意志偏移。
束光之下,米高的大腦因呼吸而蠕動著,大腦下蜷縮的臉露出神秘的笑容。
那尖銳的怒吼響起,其它用真理鎖鏈打穿王輯靈魂、封鎖他的這幾位神明,馬上斷掉了對王輯靈魂力量的竊取,完全不敢觸怒眾神之王。
「砰!」
由一道鋒利太陽槍尖穿掛的真理鎖鏈,砸進暗海,激起大量黑暗蒸騰。猛烈的陽光下,王輯沿著淵面不斷閃現,身影迅疾如電。揮手間的風牆推擋,疾速移動迅速生成的護體風遁,都為他擋下了太多攻擊。難以去形容,整個星空的裁決審判,是一種怎樣的場景。有的只是安海里遍布的太陽鎖鏈,與生命氣息的蒸騰。烈焰高溫燃燒在鎖鏈之上,從深海拔出,揮發於空。繼而又有新的到來,無法計數的鎖鏈圍剿,已經將暗潮之水沸騰。
一道毫無預警的燃燒鎖鏈,自樹陣最頂端的恆星中,跨過無盡淵面砸進海面,黑水被鎖鏈的陽光力量劇烈蒸發,淵面上方的真理鎖鏈,則完全穿透了王輯的腹部,鎖鏈連接遠端,那炙烈的深色混沌星體內,因此傳來了陣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孩童尖笑聲。劇烈的痛楚從腹部乃至靈魂傳來,王輯輕嘶了下,他沉默地望向鎖鏈遠方。很快,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力量開始大量流逝,經過這打穿自己身體和靈魂的審判鎖鏈,開始向鎖鏈遠端的星體傳輸。鎖鏈本身,則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壓制力量,在打穿他腹部的同時,對他形成了無形的力量壓制,讓他無法還手。
王輯沒多少力氣說話,卻還是儘力伸手,握住了那根鎖鏈。
「我對阿里蘭斯文明,沒有任何偏見。但我還是要說的是,米高閣下,放出真正的底牌吧。你用海鮮和昆蟲野獸來對付我。按我們文明的話說,是把我這個對手不當人看。」王輯面無表情地輕語道,「不如這樣,我來點名,你叫人出來。直接讓眾神出來與我車輪戰,也比派臭魚爛蝦叫我一鍋煮,有意思的多,嗯……賽拉弗斯的主人在哪裡,該上場了,我不喜歡拖延時間。」
思考到這個層面,王輯便知道,自己沒有反擊對方的可能。交手瞬間,和*圖*書他便思考出了自己與神的差距。過往的知識積累,和對星空體系的猜測,讓他在第一時間,很理智地想到了,自己現在的被動點究竟在那裡。
表面有些發軟,毛孔清晰可見。伴隨王輯走過時,這些扭曲的面孔,都艱難地轉動起了眼睛,彷彿觀察一個從額頭上走過的跳蚤。漸漸的,黑暗中的光亮越發通透,那些浮動的巨大面龐,好像石子路上鋪墊的石子,凹凸不平地向兩邊延伸,再向上延伸,形成通道,頂部,則有一段類比人臉排列的扭曲靈體,他們只剩下骷髏似的面部,眼眶的凹槽深陷,開口部也也像霧氣一樣不斷變換形狀。
「它們一定是通過某種同步,才能在宏觀宇宙里,做到這種程度的齊心協力。我判斷,應該是它們的樹陣,那個神明體系自己的樹陣意志。這個神明樹陣將它們將同步到了一起,對他們而言,這個樹陣不止起到族群的超級計算機,還有統一的維度效果。以目前它們表現的東西,只有通過這個樹陣來做到多點爆發,一起跨越三維狀態的宏觀宇宙尺度,來對單點進行集中打擊。應該是這樣,否則,哪怕它們用光來進行交流,在宏觀宇宙尺度里,效果和廣東的人朝北京喊話,差不太多,而且就算他們的光交流喊話,能夠絕對保留信息不丟失,完美抵達目的地,有這時間跨越宇宙尺度,我都能老死了,哪還需要他們動手。」
尖銳的孩童聲發出威脅,宣告著自己的主權。
暗潮洶湧,陽光猛烈,王輯遊離在光暗交錯的夾層中,在無數凝結的熾烈陽光鎖鏈下,躲避著真理的追殺,他的壓力其實並不是很大,只要注意力集中,就沒有可能被陽光槍尖擊穿的可能。儘管每一次,他看上去都是堪堪躲過,反應再慢些的話,別說被鎖鏈鑿穿,群星墜下的裁決,可以把他砸的「身形俱滅」。
森羅事象,全都展現在了王輯面前。
「哦。那敢問您高姓大名。我還是剛知道,自己原來還有一位,成為眾神之王的便宜老哥呢。」
砰……砰……砰……潮汐連續炸裂!
與之相反的,則是陽光猛烈,萬物顯形。那無所遁形的熾烈日光,縱然不會讓他感覺到刺眼和無所適從,也會打消他做任何行動的想法。他所記得的,多數日光下的行動,都伴隨著自己的一系列欺騙與偽裝。只有黑暗與孤獨,才是真正可以亮出刀刃的地方。總體來說,這不安的淵面暗潮,是他個人認為最好的戰場。沒有任何花俏技巧,無需所有的欺言和偽裝,閻魔離鞘,即可開始。
起先,是王輯腳下的暗面道路產生變化,他從水中走向陸地,走進一片沙漠般荒涼的黑暗世界,但他腳下的砂礫,卻不是細碎渺小的顆粒,而是無比巨大的扭曲面孔,顯示著生靈萬千醜態。黑暗世界因此變得廣闊了許多,每一副高地不平的面孔,以王輯的渺小尺度去衡量,都是一面起伏不定的巨大山坡,放眼放去,黑暗深淵里,全是這樣的巨大面孔,被深淵之水浸泡的發脹,五官扭曲,它們的眼睛,都有一種極端恐懼蘊藏其中,好像是死掉的巨人族,成千上萬的屍體,全部浸泡在暗潮中,僅有仰起的恐懼面容,漂浮在水面上。
「諸神通過自己的星空樹陣同步,加之深淵暗面的事象,以一種特殊維度作為攻擊起點,對我可以發出近乎同步的制裁。但看樣子,他們對這個維度近路掌握的並不熟練,或者說,至少有相當一部分神非常不熟練,大概是還沒經歷過這種集體打擊,以至於達到秒的誤差。以他們的信息處理速度而言,這種誤差,已經算得上是巨大失誤。按人類文明熱武器舉例的話,我覺得等同於不會開槍。」
被打穿的剎那,王輯也沒什麼力氣掙扎了,因為自己的靈魂力量,正通過鎖鏈,被遠端的神明給迅速蠶食。那鎖鏈的來源方向是星空樹陣至高點,理論上,應該屬於眾神之王位置的神明。確認這個信息后,王輯便覺得,自己還是省點力氣,別衝動妄為,做出無意義消耗和反打。
在鎖鏈未打到自己時,他的迴響沒辦法跨越如此漫長的距離,捕捉到諸神的迴響。但有了這個鎖鏈的連接,他就有了媒介。
又有幾道鎖鏈打穿王輯的身體,砸進暗海。馬上,情況由一個神對他的靈魂蠶食,變成了多位神明的分食。不過,王輯能感覺到,這些真理鎖鏈,並沒有眾神之王、星空樹陣至高點的那位神明,所打出鎖鏈,具有壓制力。這些真理的封鎖,對他完全無法形成沒有任何的壓制,除了讓他感到劇痛外,這些後來的神,似乎並不明白,自己這個舉動是在送命。
這一刻王輯也明白了,先前米高給他的開胃小菜,只是事先布置好和_圖_書的陷阱而已。
王輯抬頭,眺望束光下寧靜的米高身影。
「我的弟弟,終於讓我抓住機會了。你好會躲啊。不過沒關係,還是讓我抓住了。呵呵,我迫不及待享用你的靈魂了。哈啊,哈啊……」話說到最後,那個身為眾神之王的孩童,發出了急迫的呼吸聲,好像在吞吐星體的灼熱氣息。
所謂陽光的烈火摧毀文明,王輯懂了。
王輯很奇怪,眾神之王為什麼的力量中,為何會夾雜這麼多的人性,讓這黑暗深邃的欲求,攪亂了整個星光的純澈。
潮起潮生,黑暗的海面毫不反光,表面依然漆黑無比,而從海面升起的恆星,數量多到恐怖。遠遠望去,完全是星空體系所展現的樹陣,諸國星體連接陽光,每一顆溫度恐怖的星體,都代表著一座建立虛空的理想神國,而每一座神城,都絕對擁有一位強大的星空主宰。
儘管星空諸神齊力發起攻擊,但是它們實際攻擊抵達的時間,還是有很大誤差的。這個誤差在王輯觀察中,平均誤差標準至少都在1秒以上,先後的鎖鏈穿擊,誤差時間最多能達到3秒,且達到這個誤差值的神明還不再少數,這看起來並不算長的時間,給了王輯太多活動空間。
它所在的那個至高星體,也因此變得混沌不堪,光暗交錯,較量不出強弱高低。這種奇異的混沌星體,引起了王輯的注意。
迴響可及,陽光形成的真理鏈槍遍布滿空,前段的雷電槍尖全部瞄準王輯,如果全部擊中,他的靈魂別說千瘡百孔,打成篩子,被直接打沒掉都不是玩笑。不過,這又能怎樣?王輯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氣,深深感受了深淵水土的生命氣息,再睜開眼,閻魔刀一斬,無形風牆推出,擋住了所有鎖鏈。宇宙之中,陽光爆裂,密布交織的真理鎖鏈撞擊風牆,全都化為烈火日光炸裂,沒有一個能突破風牆,刺穿王輯的血肉靈魂。但是,數億星辰的閃爍,卻不是那麼簡單就能夠完全阻擋的。在宏觀的三維宇宙里,想要進行全方位的封鎖,以星空形成的樹陣封鎖而言,也並不是很難。風牆擋住一面裁決真理鎖鏈后,緊跟著,王輯身後、左右,都有橫跨淵面的直擊鎖鏈,一部分被御風劍術的護盾擋住,一部分,則被他的極限瞬身,光點跳躍閃開。
王輯臉龐發白,但他問話時,他臉上的笑容依然從容恬淡。
他繼續向黑暗深處前行。逐漸的,淵面的黑水有些反光,似乎黑暗盡頭有朗月束光,也似乎是王輯自身的光芒,他黑暗的背影被無限拉長,在不安的潮汐里不斷扭曲。在他身前,水面也有了倒影,那是博湖不清的光團,大小錯落,相互之間因為水的波動而不斷交集,相互吞噬著對方的部分,當一個光團變大時,另一個就會變小,此消彼長,沒有盡頭。
「但你還是獲得了自己的神之手;那個忠於你的守護者,並走上了回歸星空的道路。諸神為你的回歸施與祝福,眾神之王對你的回歸之路感到欣慰,連最崇高的真理之主,也在永恆之夢注視著你。諸國的榮耀光環集於汝身,吾等渴求的王子,至高的血裔,當你回歸星空,臨登彼岸時……諸國都將傳頌你的真名,眾王都將目睹你的加冕,永恆的王格將助你建立理想的國……」
遠遠的看,那是一個個狂奔在山坡上的巨大的黑暗身影,在暗淡的光芒里,他們最初保持了與王輯一致的人形,只是體積巨大,但在這不斷的運動中,伴隨著天邊束光里,一個頭腦仿若蜂窩的米高神官出現,那一切都變得不一樣起來。王輯甚至不確定,那位米高神族的米高族人,是何時出現的。但他的體型,相比王輯曾經見過的米高神族,要大許多。
王輯抿嘴,輕微地笑了下,對早已經觀察到的事物,完全不以為然。
米高的聲音洪亮,回蕩在淵面通道裏面。他似乎是在陳述什麼事實,然而,王輯並不確定它說的是誰。
王輯準確找到了自己能活到現在的理由。
閻魔回鞘的聲響所過之地,所有癲狂的生命陷入凝滯,彷彿整個時空都被斬斷,但緊接著,一切恢復如常,不過,撕裂空間次元的斬擊席捲整個淵面通道,黑暗與銀白、湛藍的斬痕密集切割,如一場摧毀萬物的風暴,湮滅了整個阿里蘭斯軍隊,所有的親族,進食的渴望,全都在這一刻被徹底粉碎。
「我懇求你們別這樣。米高,這樣尷尬的場景,你也能看得下去嗎?」
黑暗深淵,數不清的恆星之光從暗潮升起。剎那間,諸國的理想之城,在恆星的光彩下展露出海市蜃樓的景象,漂浮在虛無縹緲的黑暗海面上。
他唯有一絲好奇,就是這個諸神之王的力量。
那些震撼心靈的恐怖,足以摧垮弱小生命心智的幽邃,
和-圖-書
對他而言,都是些看不懂的圖紙罷了。看不懂的東西,對王輯來說不具備任何實際意義,而若能理解和看懂,又從哪來的恐懼?就像現在,那些潛藏在淵面里的生命,散發出了極其古老的迴響,語言支離破碎,像極了生命最初的語言,模糊不清,意義缺失:米高神族面向廣闊空蕩的淵面通道,發出了恢弘的廣播。他的命令剛剛下達,黑暗通道里,阿里蘭斯軍隊們便傾巢出動。那些眼神獃滯的巨人們,在狂奔中開始顯現真形,甩著碩長的舌頭,形態癲狂地朝王輯撲來,哪怕這個生物小到不夠塞他們牙縫,但就是只有這一個,也足以刺|激起它們瘋狂的食慾,那狂奔的巨人身體發生了可怕的畸變,它們或是整個頭骨都在扭曲,面孔突出獸吻,或者肚皮開始膨脹,肚臍裂開嘴唇,有的在兩肩擠出血眼,還有的腿部變成鴕鳥般的細長鳥肢。在淵面空曠的黑暗通道里,它們的畸變,彷彿一場超越一切生命秩序的狂歡,王輯看到極少還能依然保持人類女子面容的巨人,伴隨其狂甩的胸脯轉移到手掌,她的嘴裏,也吐出了如蟒般的長舌,蜿蜒向前,想要先所有阿里蘭斯生命一步,品嘗這不多蛋糕的美味。
「就憑現在的你,也配面對眾神之王……」
剛穿過空間裂縫便能感覺到混沌的黑暗潮汐,這到出口而已,還沒有真正深入深淵,氣息便已經很濃厚。王輯指尖彈刀,閻魔刀露出小半截鋒利銀刃。他左手握持,拇指按在刀背上。虛空跨步,走進動蕩的淵面。黑水如墨,濃稠的遍布在太空每一處。簡直不能想象,歷來空曠荒涼的太空,為何會在如此密集尺度內,出現這樣大量的深淵物質。
「你沒有繼承王的國,但星空赦免你無罪,因為女神被人性感染,你無力阻擋……」
砰!砰砰!
他在心中低語道。
這個接觸的完成,其實完全在王輯預料之外。他更好的想法,是在躲過鎖鏈的同時,抓住它來與神產生接觸。但沒有打中他的鎖鏈都會變為溫度恐怖的陽光揮發掉,根本沒有抓取的可能。神在防止低維生命與自己做接觸的戰術保護上,還是做的極為穩妥。這道打穿王輯身體的鎖鏈,完全是因為時機抓的太好,在他風牆沒有斬出去,無形風盾沒有生成的時刻,陽光槍精準一擊,打穿了他的腹部。
「你很囂張?」
「接觸完成了。」
微笑提問的同時,王輯心裏更多的想法,並不是對眾神之王的身份猜測,是誰對他來說,都無所謂的。
王輯面露驚愕,訝異道:「你這話什麼道理?你們一個能打的都沒有,還怨我說了實話,覺得我囂張?算我求你了,趕緊殺了我吧。如果你不行,至少找像賽拉弗斯那種能力的,你給我弄十億個過來,多少我能砍一會兒,殺剩下的逃跑后還能玩會兒捉迷藏,人生也算有點樂趣。不是我有意見,是你們這屆阿里蘭斯的神之手,真的不行啊!換點花樣……」
它像個巨人,遠看就是個矗立的山峰,整體呈現上寬下窄的體型。米高的頭無比碩大,整個頭皮掰開,向內翻拼成扭曲的臉,並把自己的大腦露出來,將整個大腦組織都暴露于頭皮外,左右前後裂成四瓣蜂窩狀的球體,大腦表面隱約有像一團團蛆蟲的組織在不斷脹縮。僅這個頭腦部分,便佔據了它身體的大半質量,它臉往下的身軀,就像一束花下的細莖,脆弱不堪,表面覆蓋了一層混沌光雨。
被動在維度差距,而不在數量和力量層面。
霧,是對一種不可琢磨氣體的最好形容。
他不是很清楚,那屬於神明的秩序鎖鏈,真理力量上有何等的強化,但是,當整個星空聯繫起來,傾力執行裁決時,那種威力便不再是空談。
「……」
「萬眾矚目,等待王子的歸位……」
他何時成為了神國王子?根本沒有的事情。也許……是因為在太陽神國時,他被女神分娩?
王輯難以容忍,一個長滿尖刺的生殖。器在甩動中,不斷向外噴出液體,其主人還能無所顧忌地持續甩著它,朝自己癲狂地撲過來。尤其是一切看似突破人類認知極限時,所有的場景,無論在阿里蘭斯的審美里如何正常,在他眼裡,都充滿著難以容忍的噁心。對此,心態平靜的王輯沒有任何話要說,他原地站定腳步,頂起刀鍔的拇指在經過漫長時間的支撐后,終於鬆開。
色。欲,貪食,渴望,一切的欲求完全混雜在了一起,那充滿腥味的粘液氣味,讓王輯噁心,卻讓那些親族們爽到全身抽搐。
但事實上,走在其中的話,王輯還是會頻頻生出錯覺。他踏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水面上,引起一陣陣的波紋,然而,縈繞在周圍的深淵氣息,卻並沒有霧的實際狀態。它https://www•hetubook•com•com們實際上就是一種黑暗環境的體現,沒有霧潮的動蕩,一切置於荒涼虛無之境,王輯能感覺到這隱隱中的生命溫床,讓人心靈澄澈,閉上眼睛,甚至能感到回歸母體般的慵懶,但當實際觀測它時,卻只有極致的黑暗虛無。
生命無論自水的開始,還是土地的起源,都伴隨著無數次血腥的競爭,那些殘忍的相互傷害,構建了遺傳於生命基因的原始恐懼,遺憾的是,王輯並不存在這樣的遺傳,或者他本有,但在那次復活后,沒有了。
通道盡頭,阿里蘭斯的生物終於出現了。
對方可以跨越維度來打你,你沒有,就絕對被動。你必須得有跨越維度的接觸,才有平等的起跑線,反擊的可能。
「如果所有裁決的鎖鏈,能夠將誤差控制在0.3秒以內,那麼,那些真理鎖鏈所能波及的範圍,效果和森地女皇的神國板磚拍下來,是差不多的,而且範圍更恐怖,它們是在做三維空間作戰體系的方向封鎖,來對我進行攻擊的,我連跳進暗潮里都沒有逃的機會。但是,它們似乎並不能,去真正做到完全的同步。」
沉重的判決下達,王輯整個人都還是懵的。
它們的迴響引起宇宙能量的畸變,這在一個普通的星際文明看來,就是最不可理解的恐怖,難以解釋的事實,但王輯的話……他是真的看不懂,這些脆弱的阿里蘭斯生命,在自己面前裝神弄鬼什麼。
王輯想出了結果。但問題就是,怎樣才能達到神的維度?
不過,面對靈魂力量被分食,王輯自己都沒說什麼,那至高點的眾神之王,卻在一陣孩童啼哭聲中,突然發出了惱怒的吼聲,尖銳的神音迴響隨之散開:「你們做什麼!就憑你們,也敢分享我的食物!」
王輯相信,這些攻擊自己的鎖鏈裏面,絕對有超過萬百萬光年距離的神明,正配合其它神王對他進行圍剿。
它們最熟練的手法,就是在生命之間相互結合的部位上,那渴望欲求的器官裡外,布滿相互傷害的陷阱。長滿野獸尖銳牙齒遍布的血盆大口,昆蟲的鋸齒,以及荊棘的倒刺。種種傷害,不一而足。
「……」
米高沒有理會王輯,而是自顧自的低語,王輯停頓了下,那些隨便說出來,用以刺|激米高的俏皮話,都收了起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米高應該要釋放大招了,王輯樂得如此。他不是很想馬上對米高動手,因為對這個真理之主眷顧的特殊種族,星空體系裡的大管家角色,他不是很能摸透。但是現在的話,對星空體系本身,尤其是偉大神明的後裔,他基本已經知根知底,屠神於他而言,已經可以算上正常工作,可以展開。
但其實他心裏是在乎的,只是沒把這種狀況認為是險境而已。
米高雄壯的聲音,彷彿在描述一段神詩,越往後,那宏偉之音越發變得娓娓道來,音高也逐漸降下,變得緩慢低沉,這段敘述米高投入了極大的感情,它為此甚至關掉了自己的複眼,聲音沉重而蒼涼,到此,米高換了個口氣,複眼里重新閃爍星光,並將目光投向深淵通道,落在王輯的身上。
嘶嘶……
但那同樣也沒有道理的。
「我可是心懷向死而生的決心,來挑戰星空,面對諸神的。」
在這裏,深淵和人們定義的並不一樣。儘管它依然黑暗陰森,卻沒有料想中的恐怖。或者說,深淵本身並不恐怖,真正可怕的,是徘徊在其中的未知生命。在物質稀薄的太空環境里,深淵的氣息,夾雜著濃郁的水土氣息,它就像生命之源一樣,給予生命一種流體的承載,作為生命溫床。黑暗,不見光明。彷彿要滴出水的深淵氣息,呈現磅礴黑霧之狀。
密密麻麻的陽光脈絡,串連星體,形成起了龐大複雜的星空體系,星體連接不斷向上,直指三維宏觀宇宙頂端,連接一顆無比耀眼的恆星。一時間群星閃爍,熾烈陽光蒸發暗海,每一顆星體上,都隱約浮現出一個黑暗的身影,難於比喻形狀,它們就像是太陽「眼球」里的瞳仁,瘦窄而漆黑,漂浮無形,它們的出現沒有任何預示,可是下一刻,來自猛烈陽光里的秩序裁決,由最恐怖的溫度形成真理,交錯凝聚成一道由鋒利陽光槍牽挂的燃燒鎖鏈,散發著無與倫比的強烈陽光,穿過黑暗海面,封鎖王輯而來!
正如王輯所認為的,任何環境,本質上都不會誕生恐怖。人心與能觀測的未知,才是所有害怕與敬畏的起源。自復活成為獵人後,他便發現,越是深邃的黑暗、孤獨的荒涼,乃至冷漠與了無生趣的規劃生活,越能讓他感到舒適。
他並沒有繼承來自神裔的血統,那所謂的精神血統,他也沒完全沒有繼承,他依然還是自己的智慧,自我的精神意志,沒有獲得來自任何神明智慧的加持和-圖-書。星空血裔的評斷,在此叫王輯看來毫無依據可言。不過,判決下達的時刻,一切就不是王輯說了算的,他腳下的深淵通道,悄無聲息化為烏有,取而代之的,則是洶湧翻滾的暗潮。
這墜入黑暗的道路並不長,伴隨王輯越走越遠,深淵中開始出現物質,那隱藏的黑暗生命,也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剛才那是美好的禮物?」
「眾星賜福,王的福音到了。阿里蘭斯海的盛宴開始了,祭品已經到來,王的親族,開始你們的神聖獻禮吧!」
刀刃划鞘的聲音再度響起,王輯抬起拇指,再度頂起了刀鍔,將閻魔刀露出小半截微末銀芒。
但深淵暗面太過廣闊了,沒有邊際的暗潮上,王輯有無限廣闊的逃跑空間,他只是看上去危險,但他自己清楚,他絕對不會死在這裏。這種程度的消耗,他能與諸神玩億萬年。
「你們這樣敷衍,在其它宇宙里,獵人翻我的故事時,會產生錯覺的。你給我搞出的這些迎接儀式,一點都不一顆賽艇。星空之下,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王輯一面逃命,一面開始想辦法。在這個時間點,他已經找不到那個米高神族了,深淵通道的解除,無盡的淵面,極大拉開了物質的距離。
咔嚓一聲,閻魔刀回鞘,露出的半截銀刃隱入黑暗。清脆的聲音不大,但卻被詭異莫名的推動力,傳遍了潮濕的深淵氣息中。
「臨於水土,深淵,阿里蘭斯的高貴法則,現汝心前……」
王輯說著,默默拔出了閻魔刀,銀刃直到此時,才完全展露全容,刀尖爍爍閃光,鋒芒雪白,猶如黑暗中的一縷細華,四射寒芒。
銀白束光照射的安靜淵面上,一根根酷似巨型蚯蚓的植物根莖緩緩爬出,「我乃阿里蘭斯神之手,巢土的暗王!墨忒里……」雄壯渾厚之音的自我介紹沒有結束,王輯鬆開拇指,閻魔刀再次入鞘,數點斬芒密集轟炸,只在頃刻之間,一代阿里蘭斯的神之手,連自我介紹都沒結束,便被王輯斬殺,追溯其過程,王輯甚至未完全拔刀。
米高悲涼的聲音急轉直上,突然爆發出了強硬的力量,它盯著王輯,以極其悲憤之音控訴道:「但你,吾等的王子。你拒絕了阿里蘭斯子民的神聖獻禮!你拒絕了星空給你的美好禮物……」
米高卻不理會王輯的質問,繼續厲聲控訴道:「甚至,對你的子民痛下殺手!殘暴地僭越神權,殺死了助你建立神國的阿里蘭斯神之手!吾等的王子,你違反了星空的道德!褻瀆了神聖家庭的真理!此時此刻,我以偉大真理之主的名義,下達裁決!你將永遠喪失為神的資格,回歸在神聖家庭,永為神王的親族,以血以肉,至以靈魂,供養神王。血不甘,肉不盡,魂不滅,永世不得彼岸星空之恩免,偉大血裔之救贖。永恆之夢,諸國之王,將以神聖家庭之名,傾力執行裁決!」
「快走啊!」「別過去!」「你會被當成獻祭品,被神王給吞掉了……」「求求你!快逃!」那組成大地山峰的無盡巨臉上,無數突出的巨大眼球轉動,看著渺小的王輯,它們發出了痛苦地呼喊,眼角落淚成黑水溪流,相應的,天空的幽靈更加扭曲,發出凄厲嚎哭聲。
「我現在完全是沒辦法反擊的。因為沒有平等的維度起點,我沒有神這種高等生命可以使用的維度,沒有辦法走那個『近路』。一個審判斬擊,在我的維度里,根本不可能斬那麼遠的距離。所以,我如果要反擊,必須也跟他們同步才行,至少,得有平等的維度起點。」
一時間,怪誕與黑暗的恐懼物夾雜糅合,凝聚出了混亂和毫無秩序的場景。那些嚎哭的人臉與幽靈,原本還在乞求著王輯趕快逃,可當雌性阿里蘭斯親族們過去時,它們便貪婪的將目光轉移過去,在其長舌從它們的巨臉上游過去時,甚至露出了愉悅的面容。
所以,有什麼大招就儘管放出來。王輯對自己擁有自信,他已經有了力量基礎,現在該是去試探,偉大生命留下的統治體系,有什麼樣的底限了。等這些信息都收集完畢,確認了這個統治體系的全部實力后,自然就是快刀斬亂麻的時候。現在的話,王輯很沉得住氣。倘若這是米高魚死網破的大招,王輯根本不會給他機會,但現在明顯不是,而且他覺得,米高的低語只是個儀式過程。
質問時,王輯銀芒點地,腳下的巨臉刺痛,哇哇嚎哭起來。這原本森然恐怖的阿里蘭斯血祭儀式,在王輯面前變得份外滑稽。坦白說,王輯雖然不會去嘲笑,但理性上他還是認為,現在的情形是很尷尬的。他的懇求是真的,希望米高趕緊找個能打的過來,送些臭魚爛蝦上陣,場面看起來熱鬧,但連逼他拔刀的能力都沒有。王輯若是情緒保留完整,現在肯定都被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