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夜輕聲道。

2.默許。

「我想好了，夜。或許我在以後可以像樹木那樣活著，不知快樂痛苦，靜靜地看著一切的繼續。我將自己的所有力量給予這個故事，給予這裏所有的生命。讓他們繼承我的力量后，用這些力量去尋找自己故事的意義，但願他們能夠走得越來越遠；但願他們能夠像你說的那樣，找到自己存在的意義，但願他們能夠坦然面對死亡，得到滿足。夜，幫我個忙好嗎？」

「亞王目光短淺，我看他是想保持現在的平衡，奈特仙族在狩龍戰爭中得到太多了，月露爾的影響現在空前的大。」牢德的一個侄子握著劍咬牙道，「如果海爾倫特被重創，下個就是我們的家園，但我們的王伊塔德卻……」

牢德驚訝地抬頭，但旋即又搖搖頭，苦笑道：「忘記是好事，如果那些和你一樣被戕害而靈魂畸變成怪物的同族都能忘掉的話，思雷巫人要好過很多。伊塔德，我們的先祖，他繼承著所有思雷巫人的靈魂與希望，身為思雷巫人的王，卻沉迷在研究黑地的靈魂魔法中不可自拔，他的背叛讓家園崩裂，讓同族沾染黑暗而變成怪物，讓他們被各族唾棄和被圍剿殺害，一併讓我們的家園遭到毀壞，他差點毀了思雷巫人，不可原諒，不可原諒。」

奧爾隆格說罷，全身的黑暗褪去，星辰的光芒自黑暗中升起。

——源於樹陣聯絡機

夜覺得自己無論在此之前做出什麼，都不能改變奧爾隆格的離去。倘若如此，她選擇默許就好。

蘇醒的夜在接到樹陣報告后，腦海里瞬間浮現了這個想法。但很快，她又將這個自我懷疑打消：「不一定是我，但如果重開的話，前面三個探索篇章里總會有出問題的。只是不確定是哪個而已。」

然而這次全都沒有了，鴻溝深不見底的幽邃黑暗，曾經籠罩世界樹的神聖光芒也全部消失了，所有奧爾隆格的偉大力量全部分散給了整個世界。

2.這夜好冷，請讓我烤火（思雷巫語）

「夜，你能告訴我你這種卑微的物質生命存在有什麼意義嗎？」

原來她什麼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在黑暗來臨時救助奧爾隆格的生命種族就夠了。

雪白的鋼劍在火光下銀芒閃爍，彷彿雷電吞吐。

「我騙了你。」

奧爾隆格通用語已裝載；

牢德神情嚴肅地說道：「繼續支援海爾倫特。古老龍神派龍群去攻打那裡，我們必須幫妖精們守下來，如果海爾倫特防守存損失慘重的話，那麼我們的家園就是古老龍神的下個目標。奈特仙族不可靠，我確信亞王在這個時候就是想藉機消耗其它種族的力量，他不會真心支援海爾倫特和-圖-書的，否則我們今天就不會這樣突兀地遭到龍群襲擊。」

——源於樹陣聯絡機

夜的話每次都平靜而有力，說到讓奧爾隆格啞口無言。但很久以後，奧爾隆格還會忍不住再談話，它縱然再高傲，也無法忍受漫長的孤獨。

奧爾隆格沉默了，在無聲中燃燒著怒火。很快，淵面震蕩起來，它的生氣為淵面帶來了流星火焰，然而到最後並沒有傷及夜。大概因為這是在淵面唯一配和它交談的生命。

……

「你來了。」

在奧爾隆格離去后就是漫長的戰爭，滿狀態的夜已然做好了準備。

「沒有，我只是覺得既然你無法解決的話，我也沒有任何幫你的辦法。我說什麼都用處不大。」夜平靜地回答。

奧爾隆格依然執行著自己的傲慢，而夜的回答態度相比過去則平緩很多，她說：「是的。我的族群、我的父母會在我很小時候起，就教育我去做什麼，應該成為什麼樣子，儘管那對存在本身來說沒有任崇高的意義，也不具備多大的建樹。但那都是讓活著變得更好更容易而已。你曾有的族群也應該有個集體觀念，就是告訴你們存在應該做什麼。如果它們都說你們生而為世界之主，應該享樂的話，那你就儘管這樣去做。」

淵面世界再度迎來了久違的光明。世界再度都新生般，夜站在世界鴻溝旁望著那深邃黑暗的鴻溝，她清楚記得上一次那鴻溝深處成為了光明之源，流動的金泉可以讓飲下泉水的生命獲得真理力量。

做出決定后，羽人王女迅速穿過戰場，找到了那把狩龍槍，然後照著記憶前行，去尋找牢德一家。

「什麼？」

「會的，我會幫你的。」

相比第一次探索她要沉默和話少許多。

從來都不需要她去教會一個偉大生命怎樣去創造世界。偉大生命自有的智慧，會讓它自己做出理智的抉擇。

意外的是，奧爾隆格的話語和她第一次在深淵見到時說的完全不一樣，它完全換了一副態度：

她的強行干預與嘲諷，對偉大生命的傲慢譏諷毫無意義，而且相反，會把事情推向另一個極端。

這次相遇也有例外，她很遠便感受到那前方的三名思雷巫人並沒有上次她見到時的那樣弱小。

……

然而她什麼都沒做，只是靜靜坐在那裡，奧爾隆格便將她當成了鏡子，自主做出了的選擇。

思雷巫語已裝載；

「我是潘多拉。」羽人王女小聲說。

「你看起來好像很冷漠，夜，你覺得我的痛苦很無聊和可笑嗎？」奧爾隆格問。

「你是思雷巫人？」

奧爾隆格在最後的話語中無比悲痛，但又有無限的安詳m.hｅｔubooｋ.ｃｏｍ.cｏm。

再次做抉擇時，羽人王女做出了第二項選擇，她抱著雙臂，顯得自己很冷的樣子。

相應的，那些原本涌動在世界樹的金光全部散落在天空，或是幻化星辰，變成日月周天，或是撒向了夜所站在的所有世界一頭，彷彿一場盛大的金雨，洗滌著整片陸地。

猶豫了那個瞬間，夜選擇了沉默，默許了奧爾隆格的離去。她記得自己上一次做出選擇的結果，她的阻止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奧爾隆格陷入無盡悲痛中，它坦白道：「我的同伴並不都是在寒冷中凍死。事實上，是我們族群自己進行了慘痛的戰爭，為了能夠更長久地生存下去，為了抗拒死亡，我們彼此吞噬，通過掠奪同伴的力量來強大自己。那是一段無比痛苦的時光……請你為這個故事留下和平吧，不要再讓那樣的事再發生了，我不希望這樣的事情再發生，不希望最後活下去的生命像我一樣矛盾痛苦，不希望讓存在的意義只剩下自身單薄的意義。」

羽人王女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不知道夜究竟做了什麼，讓整個奧爾隆格發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改變。

至少，她不需要像上次那樣，思考自己離開后金泉地該如何處理，擔心那個真理之泉被個彆強大種族所壟斷。

……

1.阻止。

夜吃驚地望著那力量的散去，所以當她第一個選擇默許后，她就沒有第二個選擇了嗎？

「你的目的是什麼？漫無目的地活著？」

「夜，或許你才是對的。」它黯然說道，「很遺憾，我沒有戰勝死亡與黑暗，因為那東西已經與我融為一體，我只是在徒勞的做出掙扎而已。但沒關係，生命存在總要試圖去做些事，我已經去做了，但我沒有成功。我可以和你說的那樣，知道自己努力過，即使沒有贏也足夠了，因為我嘗試了。」

「孩子，你好好休息吧。」

全新的輪迴開始后，夜迅速調整好了自己心態，開始了第二次探索。

這是你的第二次探索，請珍惜機會。

很久以後，她帶領生命種族再度將黑暗趕進了世界鴻溝，這一次夜沒有選擇馬上進入深淵，而是前往了世界的另一邊大陸，然而現實就和她之前想的那樣，在她幫助生命種族趕走黑暗的時間里，另一邊的黑暗大陸生靈早已滅絕，這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夜知道這屬於正常心態，提前重開的話，身處前面探索篇章的獵人無論如何都會自我懷疑的。

感覺到她的腳步聲后，牢德的兒子還有侄子們立刻起身，羽人王女的腳步隨即停下，再度見到這一家，她發現這三個人身上的甲胄也升級了，而且相比那和*圖*書些在戰場上死去的鎧甲，更為厚重與強大。

黃昏遲來，狩龍戰爭，勇氣信念，無一生還；

你是這個世界的神明，請為這個世界命名，並以創立宗教的形式，留下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痕迹。

夜答應了下來。

當然，這對毛利毫無疑問會產生影響的，如果他是在了解不足的情況下直接重開的話。

「這麼快就重開的話，那肯定是因為在前面三個探索篇章里出了問題……不會是我這裏出的問題吧？」

我不安、憤怒，傲慢地認為自己不可能在任何方面落後于別人，但我也知道這不可能，我因為矛盾而痛苦，卻總能認清事實。生命存在竟然對我而言如此痛苦，可我卻毫無辦法。我想我沒辦法做到了，做到像你那樣擁有複雜的意義。但我給予了這個世界與生命，給了故事延續，希望它們能找到超越我的意義吧，作為故事的載體，這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老牢德從篝火旁起身，轉頭看了羽人王女一眼后，將手按在自己的狩龍槍上，用奧爾隆格通用語問道：「你是誰。」

不過和初次相見夜的嘲諷招致偉大生命的怒火相同，她的消極態度同樣引起了奧爾隆格的不滿。

——源於樹陣聯絡機

牢德花白的眉毛一抖，目光又落在羽人王女的漆黑雙翼上，牢德的雙眼劇烈地顫動了下，他馬上道：「可憐的孩子，我知道你也是伊塔德的子孫了，不用解釋了，過來吧。」

……

「別說了。」

「放心吧潘。」牢德望著羽人王女的漆黑雙翼說道，「狩龍戰爭會結束的，等戰爭結束我就會前往黑地找到伊塔德，讓他為背叛一元教派付出代價，我會為所有被他靈魂魔法戕害的同族討回血債，並帶回思雷巫人的靈魂，治愈你和所有被他戕害的同族，重振我們的家園。」

「你全忘了嗎？」

牢德從身邊拿出一塊野獸皮毯遞給羽人王女，說道：「明天我的侄子會把你送到迷亞，思雷巫人的人心還在，只要人心不散，我們的家園就不會毀滅，所有人都會保護你，不用擔心。」

唯怯懦者，僥倖逃生。

「……」

這一刻選擇再度出現在夜的面前：

「不管了，既然我這裏重開了，那我就做我的事情吧。上次我做錯了，這次我只要改變選擇就好。」

漆黑如墨的深淵黑水中，混沌的星光仍然昏聵的閃爍著。感覺到了夜的到來后，奧爾隆格從那深沉的長眠中蘇醒過來，同一時刻，夜也做好了戰鬥的準備，雙目瞳仁開始閃光。

這樣的探索無論進行多少次，對她來說和之前的內容也不會有不同。

「奧爾隆格。」

因為她知道未來是怎麼走向，她知道自己和-圖-書說什麼都用處不大，與其再花力氣和奧爾隆格去爭辯，她不如靜心等待歲月流逝，不用去花費心力做沒有必要的事情。

羽人王女瞬間認出了這把劍的材質，和狩龍槍的材質完全相同。

當穿越戰場時，她意外的發現思雷巫人的鎧甲沒有上次她見到時那樣簡陋了，相反還很精良，大都還附著魔法保護，甚至很多思雷巫人戰士擁有合適自己身材的狩龍槍可以用。

她沒有再試圖去和奧爾隆格去爭辯什麼，當奧爾隆格高傲訴說著自己痛苦沒有生命可以理解時，夜省下了自己的力氣去嘲笑，也沒有試圖去告知奧爾隆格自己的想法。

羽人王女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進入了一個怎樣的探索篇章。

牢德的兒子看了羽人王女一眼，問父親道：「父親，我們的軍團剛剛遭到挫敗，接下來怎麼辦？」

夜不確定這個選擇是否正確，但她還是隱隱能感覺到，放棄力量、將自身真理與蓋世神力分散給所有生命這個結果，要比讓化身為世界樹的奧爾隆格自身佔據力量更好。

「提前進入第二輪的輪迴了嗎？」

……

她赫然發現，錯誤的起源可能正是自己的起源探索篇章，她最初強硬的想要改變，到最後去建議奧爾隆格化為擁有真理的世界樹，然而那並不能給予奧爾隆格什麼，只是誕生了金泉地和真理之泉。

在感受到震動后她就像第一次那樣前去尋找奧爾隆格，然後接下來的事情和最初相遇時的對話相同。不過這次夜平靜了很多。

1.我是過路的旅人，借地過夜（奧爾隆格通用語）

夜閉上眼睛，心中默道：「或許從一開始，我就應該讓它選擇尊嚴而高傲地死去。」

喊殺聲再度于夢中響起，羽人王女驚醒在了野蠻生長的草原，殘陽黃昏下，她再度降臨到這古老的戰場。

「沒有。」夜搖著頭說，「存在為存在本身而存在，死亡亦是為死亡本身而死亡。然而這些概念本身都無法消失的。我這種低賤的卑微物質生命活著，也很理所當然地為自己而活著。我沒你那麼多痛苦，只要我在死亡時覺得做了自己足夠的事，完成了自己的目的，就不虛此行了。」

「我是牢德，也是是伊塔德的後代。」

「……」

在往後的漫長日子里，奧爾隆格依然在絮叨著，夜則相比初次的話少很多。

它選擇了變成不具神力的巨樹，將自己所有力量分散給了日後的白地，給予這個土地。

「感謝你對我的尊重，夜。我窮極一生都在頑強踐行著自己的傲慢，因為我知道自己是最偉大的意志，最崇高的生命。可當看到你時，我已經想到了，我想即使自己是最和-圖-書偉大崇高、最強的生命，擁有的也是這意義貧乏的一生，根本沒有你這樣物質生命的精彩。

「我也有力量，或許我可以加入戰爭。」她在這時小聲試探道，「還有，你們說什麼伊塔德，我全都忘記了，我只記得自己是思雷巫人，在白地流浪，除此之外，我什麼都不知道……」

「這夜好冷，請讓我烤火。」

樹陣聯絡機守時的給了夜最後一個提醒：

牢德冷冰冰地橫了侄子一眼：「你明天拿著我的劍去迷亞地調動駐軍，有我的奧加雷鋼劍在，那裡的總督會知道你身份的。總之，我們得把在白地的家園守下來，再想辦法處理伊塔德的事情。他現在已經在黑地，我們在白地，暫時拿他沒有辦法的。」說著，牢德拔出了自己的佩劍，交給了侄子。

蘇醒的羽人王女對此有些訝異，然而她還是迅速想通了其中的癥結，這或許是毛利故意這樣做的，在第四篇後面的三個探索篇章，獵人甚至連探索壓根都沒做就被重開了，那重開的必然只是他們前面已經發生的，不會對后三篇的獵人產生影響。

馬上發現細節變化的羽人王女顯得有些驚疑不定。

死亡那天到來，淵面重新席捲世界，奧爾隆格感受到了死亡，他無比痛苦地向夜告別，並高傲地和夜說他窮盡一生終於等到這個時刻，他要去戰勝死亡。

夜轉過身，看著無數生命的崇拜，她知道這些生命和過去完全不同了。

「……」

夜幕籠罩了奧爾隆格，進入森林的羽人王女見到了遠方的火光后，她加快腳步前往了那裡。

「難道是因為夜的篇章改動？」

但她對自己有自信，沒有過深懷疑自己，太古，世界如淵。

「……」

探索獵人，探索篇章在第四篇便提前結束了，你的同伴否認了之前所有的探索結果，選擇毀滅結局重來輪迴。

奧爾隆格的聲音無比衰老。

「你……」

樹陣給了她報告。

——樹陣聯絡機

——源於樹陣聯絡機

夜仰著頭問。

這牢德一家人變成這樣子，她真的就差點認不出來了。

得到了答案后，夜進入了深淵。

牢德做出自我介紹，語氣自信，完全不是當初奴隸族群沒有自信的模樣。

……

人都還是原來的人，但劇本已經完全不是原來的劇本了。

虛無的暗靈飄搖遊盪其中，渾噩而活；

羽人王女凝重戒備地眼神落下，完全不同的走向讓她現在有些懵了，但牢德這麼說了，她還是來到了篝火旁坐下。

深淵的鴻溝下，一棵茁壯的巨樹自深淵生長而起。它根植于深淵的黑暗，沒有了夜最初見到的金色光芒，它不再具有過去曾有的力量，平凡而普通，僅有著令人震撼的巨大軀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