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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沒什麼，就是偶然看見這兩字，發現自己卻不認識，就順勢打聽了。」王觀笑眯眯道，顯然沒有說實話。

「王館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王觀等人也有幾分迷惑。

「那時古董商見他年輕，手裡又有的是錢，就拿假貨欺騙他。張蔥玉性格倔強，覺得虧了錢也不能丟人，所以刻苦磨鍊，買進賣出，廣交朋友，真貨假貨都拿來比較，全部的心思加上宏厚的財力，讓他練就了如炬眼光。」

「而且憑藉巨大的財力、精深的造詣、豐富的閱歷和敏銳的目光，年輕的張蔥玉已躋身一流的海派收藏家行列。在二十四歲的時候，就與吳湖帆、張大千這些名家並列，自創珍藏文物書畫的韞輝齋，成為了海派收藏的四大名齋之一。」

「不對，反過來了。」

「這樣說倒是也沒有什麼錯。」

雖說這是事實，王觀還是要辯解一番：「我們以為您知道的。」

「品相不好？」王館長怔了一怔，隨之嘆道：「真是成也張珩，敗也張珩。」

「什麼事？」王館長迷惑不解道：「你們也清楚，這段日子以來，我一直在忙著焦尾琴巡展的工作，根本沒心思顧及其他事情了。」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拍賣會已經結束，王館長也無可奈何，只能不斷的埋怨王觀他們個個想著揀便宜，才故意把消息隱瞞下來。

「這麼說來，也稱得上是福禍相依。」

王館長搖頭嘆息：「所謂十賭九輸，沒過幾年www.hetubook.com.com他已經瀕臨破產，手頭上的珍藏也大多賣給了別人。在臨近建國的時候，手上只剩下顏真卿的《竹山堂聯句》、歐陽修的《灼艾帖》、元初錢舜舉的《八花圖》等幾樣東西。」

一瞬間，王觀等人也面面相覷，然後不約而同苦笑起來。

「和碩，這個詞不簡單啊。」王觀再無知，對清文化了解不多，但是受到清宮戲的影響，多少明白但凡和碩打頭的人，肯定是大人物。

「張萱的《唐後行從圖》，就是在那種情況下失蹤的，聽說被人帶到了海外，消失了大半個世紀，現在總算是現身了。」

王館長點頭道：「確實有些逢凶化吉，遇難呈祥的意思。」

「九成以上的可能性。」皮求是笑道：「當時拍賣會上高手雲集，競爭十分激烈，可見大家對這幅作品的認可。」

「那當然。」

王館長惋惜許久之後，話鋒突然一轉：「當然，有失必有得，張蔥玉失掉家產後反而能專心文物鑒賞。建國之後，更是為新中國文物事業立下汗馬功勞，成為第一流的文物專家。故宮現在還收藏了他當年編著的文獻著錄，你們有興趣的話可以去借閱。」

「嗯，明白了，謝謝王館長指點。」王觀受教道，臉上若有所思起來。

王館長侃侃而談：「經過了一番歷練，在二十歲的時候，就被故宮博物院聘為鑒定委員。」

「唐後行從圖。」皮求是輕笑道：「hｔｔｐs://ｍ.ｈｅtuｂook•cｏm.com民國大收藏家張珩張蔥玉先生的唐後行從圖。」

王觀一邊回想，一邊把文字似的符號描繪出來了，然後虛心請教道：「王館長，你認得這是什麼嗎？」

此時，王館長也有兩分自得道：「早些年在研究故宮匾額文字的時候，我多少也翻查了一些資料，對於常用的滿文也能夠辨認出幾個來。」

「可以。」王館長稍微遲疑，就點頭道：「只要東西真的好，價錢不是問題。」

「比較老舊，顏色十分暗淡。」皮求是描述起來：「不過張蔥玉先生的鑒藏印章卻是比較明顯，另外還有一些題跋，可惜隔得較遠，我們看不清楚。」

「別賣關子，到底是什麼盛事，趕快說呀。」王館長催促起來。

其間原因的歷史性、複雜性、腹黑性也不必多提，反正在短短的幾十年之間，滿文就和許許多多少數民族的文字一樣，瀕臨滅絕的邊緣，全國硬是找不出幾個能說能寫滿文的人。

說到這裏，王館長目光也有幾分憧憬：「根據張蔥玉的一些好友回憶，當時他專收唐宋元名跡，明清作品基本不收。其中最高級別的收藏品有唐代周昉的《戲嬰圖》、張萱的《唐後行從圖》、顏真卿的《竹山堂聯句》等，可謂是盛極一時。」

「就是，您老人脈廣，消息更加靈通才對。」皮求是笑呵呵道：「之所以沒聽見任何風聲，肯定是大家覺得您為巡展的事情受累了，不想再讓您操心。」和-圖-書

「拍賣公司估價一千五百歐元，最終以三百七十五萬歐元成交。」此時，王觀輕笑道：「這樣的價格，故宮能夠接受嗎？」

皮求是輕輕點頭，然後笑道：「王館長真的不知道這事嗎？」

一言以蔽之，大家覺得滿文可以掃進歷史垃圾堆里了，連滿族人自己也不重視這種文字，更何況其他人，肯定是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

也難怪王館長這麼驚訝，要知道自從辛亥革命以後，各種新思潮迸發。甚至有人提出全面廢除漢字的激進思想，連傳承幾千年的文字都一度面臨廢棄的危險，更加不用說滿文了。

「沒錯，是我疏忽了。」馮先生大笑起來，立即起身引請眾人向餐廳而去。

其他人就算了，王觀怎麼聽怎麼覺得王館長這話是沖自己來的，感覺他好像拐彎抹角讓自己學習張蔥玉「散盡家財」，專心研究古玩，早日成為一方大家。

王館長輕輕搖頭，隨後看了眼王觀，微笑道：「說起來，張蔥玉這個人，與你也有幾分相似。同樣是年紀輕輕就成為了大收藏家，早年的時候是由於家傳得了一批字畫，不過後來祖父去世就全靠自己了。」

「皮大哥，你說吧。」王觀聳肩道：「反正拍賣已經結束了，估計再過一兩天就有風聲傳出來了，也不用再隱瞞下去。」

「什麼！」王館長一驚，立馬坐不住了：「真的假的？」

「王館長……」

「也是。」皮求是理解點頭，隨即笑眯眯道：「那真是不巧，和_圖_書您錯過了一件盛事。」

聽到這話，王觀等人也忍不住搖頭，痛惜之情，溢於言表。

當然，也有可能是自己多想，反正王觀決定不搭這個腔。

一會兒之後，馮先生立即搖頭道：「應該是我謝謝你們才對……」

兩千多年前，老祖宗們食不言寢不語的禮節，在現代已經是一句空話。相反在餐廳上倒是成為了大家交流感情的紐帶，幾杯酒下肚，氣氛也逐漸熱烈。

此時，馮先生笑著說道：「就好像我，昨天才失竊了，今天就偵破一場針對兩依藏的大陰謀，可以說是禍兮福所倚，災難之後好運自然來。」

「不用客氣。」

王館長湊近過來一看，頓時驚詫道：「這是滿文呀，你對這方面也有研究？」

王觀自然很高興，連忙請教起來。

「馮先生不用再謝了。」王觀笑道：「你謝我，我謝你的沒意思，不如來點實際的，比如說我們大清早參加拍賣會，直到現在還沒有吃飯呢，你不會就光請我們喝茶而已吧。」

「我看看。」王館長低頭打量，然後沉吟起來，過了半晌之後，立即喜形於色道：「想起來了，好像是和碩兩字。」

王館長忍不住埋怨道：「自從那幅畫在張蔥玉手頭上丟了以後，就流失海外行蹤不明了，故宮收藏的也是民國時期的仿品而已。現在真跡現世，怎麼得也要收購回來。」

午餐的奢華不用多提，反正肯定是最高的規格，各種名菜名酒也讓王觀等人胃口大開，開懷暢飲，十分的盡https://www.hetubook.com.com興。

俗話說，姜還是老的辣，王館長一瞬間抓住了事情的關鍵，感覺王觀等人去拍賣會的目的應該不簡單，直接打聽起來。

王館長擺了擺手，也有些好奇道：「不過無緣無故的，你打聽這個做什麼？」

「就知道揀好聽的來說……」王館長哼哧一聲，悔嘆片刻之後，才正經問道：「那畫現在是什麼情況？」

「嗯？」

信也好，不信也罷，無非是討個口彩而已，其他人也順勢恭賀馮先生一番，讓他眉開眼笑的心情不錯。

王館長點頭解釋道：「和碩在滿語之中，就是一方的意思。清初有八和碩貝勒，八方就是八部落長之意。清宗室封爵第一級為和碩親王，也就是民間常說的鐵帽子王，世襲罔替。宗室只有皇帝的兒子和兄弟才有資格接受這樣的封號，而且數量也不多。縱觀整個清朝將近三百年的歷史，就分封了十二個和碩親王而已。」

就在這時，王觀藉著兩分酒意，忽然在桌面上勾勒一些線條，看似是文字，實際上卻與漢字有明顯區別的符號。

也不怪王館長那麼自信，畢竟才三千多萬而已，故宮還是能夠拿得出來的。當然也有一個提前，就是東西的意義重大，並且得到上級領導的批示……

「不過你的運氣不錯。」

「你們怎麼不早說……」

「不過令人扼腕的是，由於當時的社會風氣使然，又或者是張蔥玉少年得志，讓他難免產生了驕縱的心理，所以經常參与賭博，甚至曾經一夜之間輸掉一條弄堂房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