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決裂
江禪機一陣惡寒,他還是頭一次被稱為「花朵一樣的女孩子」……她指的應該不是菊花的花朵吧?
「當然……」女人隨口一應,立刻意識到不對,連忙改口道:「依依的……房間里亂得很,還是就在起居室里玩吧,正好我也想跟你們這些花朵一樣的女孩子說會兒話呢,呵呵。」
「既然是你帶她來的,那就算在你頭上了。」房東大嬸不由分說,扔過一枚房間鑰匙,正是江禪機的隔壁。
陳依依不容分說,用力拉著他們的胳膊,把他和梓萱牽向門口。
她訕訕地縮回胳膊,色厲內荏地說道:「你們願意走就走,我女兒哪兒都不會去!別以為是紅葉學院的大小姐就能為所欲為!」
陳依依和她的父母同時臉色一變。
「咱們去哪?要不要我給老師們打電話,依依你暫時去住校?」梓萱問道。
男人立刻跑去冰箱旁邊,清點冰箱里剩餘的食材,盤算一會兒要做什麼大餐招待他們。
相比於三位親人,她更眷戀這個家本身,她是在這個房子里長大的,留下過很多美好的回憶,但回憶也就到今天為止了,她的未來不屬於這裏。
「這……」男人抱著零食,不知所措望向女人。
「這是怎麼回事?這到底是誰的房間?」
「不行!」小男孩梗著脖子,跺腳道:「不行就是不行!」
「你……」女人的臉一陣青一陣紅,她還真不敢鬧大了,這幾年對女兒的所做所為,她心裏是有數的。
梓萱故作驚訝,「不過這屋裡還放著床墊,是誰的房間嗎?」
他又偷瞟了一眼胖男孩,總感覺那小子像是在用看殺父仇人的目光在看他們…和-圖-書…也不知道哪裡得罪這小子了。
她抬頭看著他。
他不再理會任何人的阻攔,走到另外幾個房間門口,把房門全都打開,看到了一間普通的主卧室,一間各種玩具和零食琳琅滿目的兒童房,還有一間落灰的畫室,畫室的牆紙是粉紅的少女色。
江禪機沉聲說道:「既然是儲物間,不是卧室,而且裏面也不亂,那我們可以看一看吧?」
任憑夫婦倆巧舌如簧,此時也不禁啞口無言,這是任何花言巧語都無法解釋的。
「那……那我們今天就先不打擾了……」江禪機打算等私下裡再向陳依依問個清楚,今天就先離開。
「啊?」江禪機愕然,「我住的那裡你又不是沒去過,條件差得很,冬天冷夏天熱,還有個凶神惡煞般的房東……」
「空房間倒是有,不過房租誰來出?」房東大嬸瞥了一眼他們那少得可憐的行李,猜出這個頭一次見到的女生八成是跟家裡吵架離家出走了。
除非……除非她和父母幾乎沒有正常交流的機會。
陳依依搖頭。
聯想到陳依依和她父母的古怪態度,很容易就能猜到答案,但他不願正視那個答案,他希望他們給他一個可以接受的合理解釋——比如說陳依依的房間正在重新裝修,只能讓她臨時住在這裏。
江禪機聽得疑惑萬分,他認識的陳依依跟她母親的敘述完全不像同一個人,他認識的陳依依惜字如金、為人可靠、在戰鬥中隨時可以把後背交給她,她更不可能隨便用刀子指著普通人,那麼是哪裡出了差錯?
陳依依默然地站了一會兒,彎腰撿起缺齒梳子和鏡子,裝進https://m•hetubook•com•com兜里。
梓萱先一步走出房門,在外面等他們。
陳依依握住她的手腕,打斷她的話,另一隻手又拉了拉江禪機,低聲說道:「抱歉,今天就先到這裏吧,改天再一起玩。」
「謝謝大嬸。」陳依依沒有挑三揀四,直接把鑰匙收了起來,向房東大嬸低頭致謝。
江禪機很贊同,住校是最好的選擇,如果他是女生,早就住校了。
女人眼珠一轉,賠笑道:「那就算了,快去看看冰箱里的菜和肉還夠不夠,如果不夠就去超市裡買,否則去晚了菜就不新鮮了……你們難得來一次,一定會留下來吃晚飯吧?我們拿出看家本事來,肯定讓你們多吃幾碗飯!」
女人瞥見茶几上擺著的都是超市裡的低檔零食,心中大窘,「這是依依那孩子買的嗎?這些東西怎麼能招待貴客?真是的,這孩子真不懂事!」
自從父母回家之後,陳依依一直垂頭站著,默默無言。
「兩倍!明天爸爸給你買兩倍的數量,行不行?」男人商量道。
夫婦倆尷尬地對視,搜腸刮肚也想不出說辭。
江禪機的拳頭握得緊緊的,他畢生以來第一次有揮拳打向普通人的衝動,但理智告訴他不能對他們動手,就算不考慮那條針對超凡者的鐵律,他們畢竟是陳依依在血緣上的父母,擁有一身怪力的他如果真的一拳揍上去,恐怕他們就不是受傷住院的問題了……
男人答應之後,小男孩才不情願地閃開,眼神里滿是憤怒與嫉恨地盯著江禪機和梓萱。
「不許吃我的零食!」
但如果她的房間只是在重新裝修,為何她和她父母都極力掩飾和_圖_書呢?
「不,那是儲物間,廁所在那邊……」女人快步走過去,想把門關上。
「女兒?你如果還把依依當成女兒,就不會讓她住在這種地方了。」江禪機低頭盯著她的胳膊,「你是要限制我們的人身自由嗎?」
「大嬸,二樓還有房間沒?」他厚著臉皮問道,因為二樓是黃金樓層,既不像一樓那麼亂,也不像三樓那麼保溫差。
「好,三倍就三倍!」
江禪機在床墊邊看到了一面小鏡子、一把缺了齒的梳子、還有幾根中等長度的黑色頭髮,以及……簡易衣架上掛著的一身校服,是他在報名考試那天第一次見到陳依依時,她穿的那身初中校服。
她輕鬆地抬腿跨出門檻,再也沒有回頭。
「三倍!」小男孩討價還價。
「等一下!」
梓萱把簡易衣架上的衣物疊好后裝進自己的書包。
「這倒也是……」江禪機部分認同,公寓樓的單間雖然又窄又小條件又差,但終歸是完全屬於自己的空間,不用跟其他人共享,自由自在。
他當先走了進去。
男人回過神,一頭扎進男孩的房間里,然後捧著一大堆零食出來。
三人回到出租公寓樓,江禪機向房東大嬸簡單地說明情況,只說陳依依因為一些事情不能在家裡住了,問還有沒有空房間。
江禪機最後一個出門,一條腿邁出去之後又縮回來,順手拎走帶來的果籃——不能把水果餵了狗。
梓萱點頭,把儲物間和另外幾個房間的狀況全都錄進手機。
「抱歉,我借用一下廁所。」
他心驚膽戰地看了看周圍,確認房東大嬸不在,「我勸你還是住校比較好。」
床墊、摺疊桌椅、簡易https://m.hetubook.com.com衣架,還有一隻小型旅行箱,構成了房間里的所有傢具。
這次她終於點頭了。
梓萱既然已經察覺端倪,沒那麼容易被糊弄過去,堅持道:「亂沒關係,我的房間也亂得很……」
梓萱提出異議,「我覺得作為過渡,暫時住在公寓樓也不錯,至少比之前好多了。」
梓萱試探著問道:「是說……你也想去住出租公寓樓?」
「那你有其他可以投奔的親戚或者朋友嗎?」江禪機問道。
梓萱故作乖巧,「等晚餐的時候,我們可以去依依的房間玩嗎?」
一支胳膊伸過來攔住了她。
「等等!你們要把我女兒帶到哪裡去?」女人板起臉,伸開胳膊攔在他們面前。
她的全部家當就只有這些了。
江禪機攔住她,也攔住要往茶几上擺放高檔零食的男人,「不必麻煩了,我們覺得這些零食挺好吃的。」
這家裡的氣氛……實在很古怪,包括夫婦倆前倨後恭的態度轉變。
另外,就算陳依依沒告訴父母她考入紅葉學院的事,難道她父母不會從她的校服上看出來嗎?
陳依依換了鞋,站在門口回首望著屋內,臉上沒有表情,眼神也很平靜。從前幾天開始,她就對他們心如死灰,至今還留在這裏的原因是因為她不知道何去何從。
「呃……」
儲物間並沒有用來堆放雜物,明顯有人在這裏生活起居和睡覺。
說著,梓萱就跑向屋裡的一扇窄門,用力拉開。
一提到錢,江禪機就蔫了,畢竟一文錢難倒英雄漢,而且這不是一文錢的事。
「留步,不用送了。」
江禪機:「???」
窄門裡的空間在江禪機和梓萱面前展露無餘。
「哎
和*圖*書?別呀!留下一起吃晚飯!否則不是顯得我們招待不周嘛!」女人極力阻攔,搶先一步擋在門口,不讓他們走。
三人默默無言地坐電梯下樓。
「梓萱,拜託你用手機把這裏的情況全錄下來。」他吩咐道。
她的突然出現令她母親一驚,埋怨道:「這孩子,原來在啊,一聲都不吭,我還以為在她自己的房間里……這孩子總是這樣,神出鬼沒的,經常嚇人一跳……你們別見怪,這孩子從小內向,性格古怪,做事不過腦子,前幾天還用刀子指著她弟弟,現在又這樣陰陽怪氣的,我和她爸都搞不明白她整天在想什麼……你們別理她的瘋話,一定要留下來吃晚飯!」
「寶貝!寶貝別鬧!明天爸爸再給你買,這兩位姐姐吃了幾袋,明天爸爸給你買幾袋,好不好?」男人壓低聲音哄道。
江禪機正左右為難,梓萱卻利用這個空隙,掙脫陳依依的手。
「哎!我馬上去拿!稍等!」
就在幾分鐘前,江禪機還為吃不到陳依依家的晚餐而遺憾,但現在不知道為什麼,他看見這對夫婦的嘴臉,肚子就不餓了,反而覺得很飽。
「依依,拿上你所有東西,咱們走。」他走進儲物間,拎起那隻小旅行箱。
小男孩看見自己最喜歡的零食被拿出來,橫眉怒目地攔在男人身前。
「我們會走,依依也會跟我們一起走,如果你不服,儘管去找紅葉學院,我想老師們會很樂意跟你們打這場虐童官司,不要以為她是你們血緣上的女兒就可以為所欲為!」江禪機學她的語氣反唇相譏。
「哎呀?原來這裏不是廁所?」
說著,她扯過一個垃圾袋,要把茶几上的零食和點心當垃圾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