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十九章 媽媽
我點了點頭,我更不想讓我以後的孩子承受我直到現在仍沒有能夠擺脫的痛苦。
我很傷感,因為這首歌就好像是為我和肖艾量身定做的,我的媽媽已經離開17年了,我很想她,可我並沒有迷失,我一直很循規蹈矩的在這個世界里活著,所以我最大的樂趣也僅僅是養花種草,我從不迷戀夜店,不迷戀這個世界里以喪失良心為前提而換來的捷徑;我只是一個簡單,或許有點喜歡抱怨的婚禮策劃師,我辛苦賺來的每一分錢都花的很有節制,我一直很乖!
漂亮又有才的姑娘天生吸引人,肖艾還沒有開始歌唱,身邊已經聚集了好多圍觀的人,等那舒緩且有些溫暖的前奏一出來,已經有慷慨的人往那頂針織帽里扔了十塊錢,或許這個慷慨的人懂吉他,所以他的慷慨並不是衝著肖艾的美麗,而是她的吉他技藝。
我並沒有什麼表演經驗,可是當肖艾唱到「你的孩子一直很乖」時,我便本能的幫她吹起了口哨,並看著演唱的她,企圖一直能夠完美的跟上她的節奏。
「我剛剛唱歌的時候,一個遊客要給我錢,我看他手上的煙不錯,所以沒要錢,就要了這小半包煙。我想:如果我們有機會見面的話,我是願意送給你抽的。」
她有些傷感地回道:「歌的名字就叫《媽媽》,是我們南京音樂圈一個小有名氣的獨立音樂人創作的,現場版的更好聽。」
……
當歌曲演唱結束后,我終於向她問道:「蠻好聽的,這首歌和圖書叫什麼名字啊?」
我接住,是雲南這邊產的玉溪煙(軟境界),價格很貴,但裏面只剩下了十來支煙,於是我向她問道:「你哪來的這個煙?」
「難道在南京的時候就不是流浪嗎?」
我又續上了一支煙,神情落寞的看著遠處一間客棧上掛著的竹片和風鈴,聽著它們傳來的聲音,這個觀景台上的夜實在是太安靜了,安靜到哪怕只是一絲風吹草動也能被我的感官所接受。
我想起了她在南京的生活,沒人管、沒人問,雖然不愁金錢,卻也和流浪差不到哪裡去,可我不願意對著她說出這個事實,因為她會難過,如果一個人有家的話,誰也不想在這個世界里流浪。
肖艾看著我……
而肖艾和我一樣,在她的媽媽離開后,她也沒有迷失。現在的她自力更生,開了一間屬於自己的琴行,然後負擔起了自己的生活,她很乖,也很棒!
「等你唱到,你的孩子一直很乖時,我就吹口哨,等你用手指敲擊琴板時,我就停止。」
我也一直看著她乾淨的短髮和白皙的皮膚,她是個嬌俏有仙氣的姑娘,儘管這點我已經反覆表達過很多遍,但在這個意境下,我還是忍不住在心裏讚美著,她的美麗是上帝喝了酒之後的慷慨之作,唯一能和其媲美的也就只是我在南京「莫愁咖啡店」見過的那個懷了孕的女人。
看著我心不在焉的樣子,肖艾又不放心的追問道:「你確定聽明白了嗎?」
「當然會。」
我和_圖_書心中有些許的感動,又看著她身上那件倚在牆角上沾了不少白灰的大衣,笑了笑說道:「你還真是在流浪!」
肖艾起身將吃完的桶面盒扔進了不遠處的垃圾箱里,等她回來再次坐下時,我也順手幫她撣了撣大衣後面那一塊蹭到白灰的地方,於是她又變得乾淨了,乾淨的頭髮,乾淨的面容,乾淨的衣服,像一束在月光下生長的花朵,純凈大方!
肖艾微微起身,然後很費力的從自己的大衣口袋裡掏出一包煙,扔給我說道:「抽支煙。」
「不用去賺錢!其實,我可以請你睡覺的。」
此刻我們並沒有明確表示,我們會成為同一個孩子的爸媽,但我還是在自己設想出來的畫面中笑了笑,肖艾也是微微一笑,然後起身拉著我的胳膊說道:「快起來,我們去唱歌,今天晚上我可不想賺不到住客棧的錢。」
肖艾說著便結束了歌曲的前奏,她開始唱了起來:「還有什麼能夠盛開,你知道我一直很乖。我們的過去是一片稻田,還有什麼值得期待。媽媽Don't Let Me Down,媽媽Go With The Wind。蒲公英和炊煙都在等你,你的孩子一直很乖……」
可是,當煙完全吸完時,我的心又是一陣劇痛,這麼多年我和陳藝就像風和炊煙,只有她才能將我的生活帶到更遠更美的地方,但她卻在此刻放手了,以後我必須獨自面對生活,從此再也吹不來她這麼溫柔的風……
她只和-圖-書是搖了搖頭,卻沒有作答,我知道此刻的她並不想說太多的話,她還沉浸在這首歌的傷感中,而我也一樣,我不自禁的想起了遠在南京的那座紡織廠,想起了我曾在那裡收穫了多少希望,又承受了多少失落!
「老流氓!」
不管未來如何,我一定會深深記住這個夜晚的,而在這個鬱鬱寡歡的世界里,要記住這樣一個夜晚和一位有點任性、有點可愛、有點傷感的美麗姑娘也並不難!
我想回去了,如果陳藝還沒有休息的話,我想再和她坐在客棧的陽台上喝點熱茶,聊會天。
關於唱歌,我是個不折不扣的外行,不過這首歌的旋律是如此簡單,所以在肖艾唱到「你的孩子一直很乖」時,我便吹起了口哨,而且都吹在了調子上。
「哦,好!」
她看似不在乎又一本正經的樣子,讓我有點想笑,許久之後終於看著她說道:「你有點可愛,你知道嗎?」
可我們還能聊些什麼呢?
她擺弄著手上的吉他,不太在意的又說道:「反正在南京是流浪,在麗江也是流浪,我反倒覺得麗江更自由,反正這兒也沒有人認識我,我想坐在地上唱歌就坐在地上,在南京嘛,我是有偶像包袱的!」
她抬頭看著我,也不再擺弄手上的吉他,卻沒有說什麼,一會兒之後拿開琴盒,從下面將那盒泡好的桶面拿了出來,然後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此刻,燈光在流轉,微風吹動著還沒有落下的樹葉,兩個和孤兒一樣的男女,面對著從萬
和*圖*書千世界里趕到麗江遊玩的旅人們,唱著心裏最想唱的歌!
在我說起陳藝就要結婚的事實后,我無法表達內心的痛苦,就這麼麻木的站著,目光停留在一塊很方正的石頭上,一片月光落在上面,就連長在上面的雜草都有了影子。
我點上煙,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我們都很安靜,她吃晚餐,我看著月光皎潔的世界,想象著遠方會不會盛開一朵最燦爛的花朵,這樣世界也就不顯得那麼蒼白了,而明天自然會有一個好天氣,陽光自然,空氣清新,風不冷不熱……
「這麼看來,以後你也會是個好爸爸,對嗎?」
我被她罵的有些尷尬,又抬手吸了一口煙,然後一陣乾咳,和她相比我確實老了那麼幾歲,再結合我剛剛的言行,所以「老流氓」的稱謂還真是實至名歸!
如果她問我會不會吹口哨只是為了罵我不要臉,那我還真是哭笑不得!
我這才意識到不妥,趕忙改口:「口誤、口誤,我可以請你住宿,現在是淡季,客棧的房費基本都不貴!」
不知道過了多久,肖艾終於轉身看著一直在她身邊坐著的我。月光下,她的神情是那麼落寞!
一支煙快要吸完的時候,我又不可避免的被晚上的寒冷拉扯回了現實中,我再次想起了陳藝即將結婚的事實,儘管我說了出來,肖艾卻並沒有安慰我,但我已然沒有剛剛那麼痛苦,因為我早已經料想到了這個結局。
「會吹口哨的男人都不要臉,肯定沒少在大街上對著美女吹口哨吧?」
她又說道:「今天晚上住宿睡覺的錢還沒有賺到,所以今天晚上我還得唱下去,待會兒我想唱的歌,在副歌開始前有一段口哨聲,很簡單的,你只要記住拍子就可以了。」
「算你還能教……」
她看了我一會兒之後,終於向我問道:「江橋,你看我這麼愛玩,又不靠譜,以後會是一個好媽媽嗎?」
「還有什麼能夠盛開,你知道我一直很乖。我們的過去是一片稻田,還有什麼值得期待。媽媽Don't Let Me Down,媽媽Go With The Wind。蒲公英和炊煙都在等你,你的孩子一直很乖……」
……
也許是因為歌曲太簡單,也或者我們都走心了,所以僅僅一次磨合,我們便能熟練的演繹這首歌曲,而這也是我覺得肖艾演唱的最為動情的一首歌。
「會,你不會再讓你的孩子重複你現在的痛苦,因為你知道這樣的痛有多痛!」
一處人流相對密集的地方,我和肖艾站在一棵柳樹的下面,然後將她那頂紅色的針織帽放在了地上,等待著會有一些慷慨的遊客,打賞一些她今天晚上住客棧的錢。
「江橋,你會吹口哨嗎?」
我下意識的追問道:「是袁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