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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我借10萬塊錢！……來，先說說，你借這個錢做什麼？」

我仰起頭笑了笑，然後將手機放在一邊，終於給自己點上了一支南京香煙……我想吸完這支煙，再回復肖艾的信息。

原以為老金會偏袒金秋，沒想到他在一陣沉默之後，回道：「還有這麼個事兒！……江橋，你先別忙著找我借錢，今天晚上我就和金秋這丫頭聊一聊……這麼辦事兒是有點欺負人。」

金叔，你就站在公正的立場上幫我評個理，如果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那還怎麼合作？……反正我江橋不做她的傀儡！」

「行吧，那我就先不和袁真借了……裝修的事情，等我回去咱們商量一下，就可以著手去做了。」

時間伴隨著黑夜一點點從我的身邊流走，遙遠的東方露出了一抹魚肚白，天快亮了！

……

我先是一陣驚愕，更是在難以置信中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向穩重的陳藝怎麼可能會在直播中出現這麼大的失誤呢？而且她為了這場晚會準備了這麼久，應該是帶著最佳狀態去主持的。

我接通了電話，下一刻便傳來了老金那識別度很高的沙啞聲：「你這小子今天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有吃有喝，有朋友……挺愜意的！……你呢，天天待在南京又是什麼感覺？……一定很棒！」

蘇菡陷入到了沉默中，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勸慰她，只能用一種同情的目光看著她，她手臂上的紋身仍然還在，卻被她很刻意的遮擋了起來，只有手腕上的那一小塊還若隱若現……這個女人為喬野改變了太多，無論是從蘇菡變成余婭，還是從余婭又變回蘇菡……每一次的改變都一定伴隨著刻骨銘心的痛。

「對了，琴行是什麼玩意兒？」

我無法想象，喬野的父母如果知道蘇菡也來到南京后，又會對她做出什麼事情，而此時此刻的蘇菡，已經不是幾年前可以單純用錢打發的了。

「就算你不介意，但秦苗她能放手嗎？……他們雙方的父母又能放手嗎？…和圖書…你和喬野都是有獨立人格的成年人，但是在這件事情上，我真的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

一直將手中的煙吸完，我才抬起頭看著蘇菡，回道：「你的話聽上去很有道理……可是秦苗，還有喬野的父母，一個字都不會聽的進去。」

深夜的道路很順暢，計程車經過二十分鐘的行駛便來到了丹鳳街。我就站在小區的樓下，仰頭看著陳藝住的那個樓層，那裡也是漆黑一片。我猶豫了很久也沒有勇氣上去，因為那裡有她的父母，他們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不願意麵對的人，而且我也不確定陳藝是否回來了。

卻不想蘇菡回道：「為什麼不實際……我不介意撫養他和秦苗的孩子。」

我還是下不了決心欺騙老金，於是低聲說道：「我和朋友打算一起開一個琴行……現在房子已經租下來了，但是缺一點裝修和前期做宣傳的錢……金叔，我也不輕易開口求你幫忙的，這次的事業對我來說真的挺重要的！」

我的極度不理解卻並沒有影響蘇菡的情緒，她平靜的對我說道：「在孩子這件事情上，我尊重喬野的立場，他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很單純……他說，如果這個孩子交給秦苗和他的家庭撫養，以後就是另一個喬野，充滿了任性、孤獨、且極度缺乏安全感，因為他的家庭從來就不像是一個家，每一個成員都是冷漠的，有的只是賺錢的慾望，尤其是他的父親……而孩子，如果由我們帶到國外去撫養，我們一定會給他（她）最溫暖的家庭，和最好的教育。跟我們在一起，對孩子來說，是最好的歸屬！」

「這次在日本的時間比較長，大概會待到五天到一個星期，中間要轉場的。」

我有些意外，但也沒有勉強，將那支原本打算給她的香煙，放進了自己的嘴裏，點燃吸了一口后，對她說道：「我今天去找過喬野……他被關禁閉了，他父母不同意他和秦苗離婚，秦苗的父母也不同意，事情恐怕僵住了，你得有個心理準備。」

老ｈｅtuｂｏok.ｃｏm•cｏｍ金一副家長的語氣，讓我感到有點不自在，心中也盤算著要不要對他說實話，因為我知道他一直希望我能夠和金秋在一起做事業，我要說實話，借錢的事兒肯定得黃！

我一連敲了幾次門，可是都沒有人回應，趴在門縫的地方看了看，屋子裡也沒有一點光亮。

我又嘗試打陳藝的電話，可是一次也沒有接通過。哪怕知道自己的行為很傻，更改變不了什麼，但還是心甘情願就這麼干坐著……

我又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微信里有一條肖艾發來的未讀消息，她稱呼我為「點贊狂魔」。

也不知道是蘇菡的話影響了我的心情，還是因為這個夜晚過於黯淡，我心中一陣陣酸澀，我又向蘇菡問道：「你自己是怎麼想的，以後又有什麼打算？」

沉寂了半晌，我終於給肖艾回復道：「錢的事情我有辦法，你就別操心了。」

我彷彿能感覺到電話那頭的老金在情緒上起了變化。果然，他語氣不悅的對我說道：「江橋，你這混賬東西，是木頭疙瘩做的腦袋嗎？……我之前就和你好說歹說，讓你去幫金秋做點事情……難道金秋會虧待你，還是我老金會虧待你？讓你非得去做什麼琴行……」

「不抽煙了。」

這一刻，我只感覺自己的認知被挑戰，被顛覆著……

老金說完后便掛斷了電話，我卻有點反應不過來，半晌才自言自語的嘀咕道：「怎麼就等你消息了……錢還借不借了？！」

結束了和老金的通話之後，我帶著點兒鬱悶付掉了剛剛吃面的錢。走出麵館的那一剎那，夜色彷彿更加深邃了，我也隨之產生了一陣不知道該何去何從的憂傷！

我立即為她感到擔心了起來，這應該是她主持生涯中最大的一次挫折了，而且還是在這麼大型的直播晚會上！

我嬉皮笑臉地回道：「關心一下你退休后的豐富生活……最近有沒有去跳廣場舞，找個新舞伴什麼的啊？」

「怎麼就覺得很棒了？」

「你借到了？」

肖艾的回答www.hetubook.com.com讓我略微鬆了一口氣，因為留給我籌錢的時間還算充裕，畢竟老金那邊還可以再爭取一下，實在不行，就哭著去找羅素梅。

卻不想，肖艾又發來了一條信息：「對了，江橋，袁真這邊還有點閑錢，能抽出來給琴行做裝修用，你發個賬號給我……明天，我去這邊的銀行匯給你。」

我趕忙放下了手中的平板電腦，披上外套便下了床，然後來到了陳藝家的小院門口……

我不言語，感覺自己有點孫子！這些年，老金就是這麼教訓我的，不把我逼急了，我一般不會回嘴，更何況這個時候還指著跟他借錢，更加不能反抗。

我笑了笑，隨即給她回復了信息：「第二次去日本的感覺怎麼樣？」

在她的門口站了一會兒，我還是決定給她打一個電話，但她的手機卻已經處於關機的狀態中。

老金這麼一說，我頓時收起了調侃的心，可即將說起借錢的事情又讓我心中產生那麼一點緊張的感覺，這種緊張源於我將最後的希望都壓在他身上了，如果他也找託詞不借的話，我就實在是沒什麼轍了，也為自己的這些年感到悲哀，因為真的沒有結識到幾個莫逆之交。

便利店門口，閃動的霓虹下，她終於開口向我問道：「喬野呢，喬野他現在是什麼想法？」

我提出替她做婚禮執行這塊沒有問題，但是得給我自主的定價權，財務上不依賴於她現在的婚慶公司，可是她竟然懷疑我為了自己的利益，會在執行上偷工減料，怎麼也不接受我的要求……

「金叔，算了……金秋她就是商人的脾氣，你說了也沒有用，反正站在她的立場來看，這麼要求也沒有錯……」

我的手下意識放在褲子上蹭了蹭，蹭掉了手汗之後，才回道：「他說，要秦苗把孩子生下來，然後由他帶到國外去撫養……我覺得這個想法太不切實際了！」

……

本來在和金秋髮生矛盾的過程中，我就非常憋屈，再加上老金這麼一責怪，心裏也不想再隱瞞了，當即便直言不和_圖_書諱地說道：「我就是不想和你們家金秋一起做事……因為她實在太商人，太會算計了……我那天去找過她。

……

儘管我說的真誠，可老金卻一點也不買賬，他追著向我問道：「你先說說看……為什麼去幫金秋一把，就跟要了你命似的……我們全家可都沒有拿你當外人，你江橋不能這麼干！」

因為二十多年的相處，我們已經活在對方的骨頭裡，血液中……

我就這麼一路走回到了鬱金香路，卻又不想立即回家，於是就這麼坐在便利店門口的長椅上，望著明顯比市中心要冷清許多的街頭，連抽煙的興趣也丟掉了。

點上煙，我就這麼迎著夜色坐在樓下的長椅上，也終於體會到了當初自己了無音訊的去了台北之後，陳藝滿世界找我的心情……

我下意識地點上一支煙，才對老金說道：「金叔，我想和你借10萬塊錢……」

「問題不大……你就放心吧。」

轉身去便利店裡買了一包香煙，再出來時，路邊停了一輛計程車，隨後便看到蘇菡從車裡走了出來，她似乎放棄了司機給她的找零。

在一起生活了這麼久，我實在是太了解她的性格了。每次受了傷，或者走進人生低谷時，她總是自己默默的承受著。此刻的她，一定在某個別人看不到的邊緣，也許哭泣，也許無助的走在沒有邊際的夜色中。

我和她在便利店的霓虹下相對了，我記得她是抽煙的，便拆開煙盒，抽出了一支遞給她。

我盯著這條信息看了許久，心中有那麼點不是滋味，說好這個琴行是我們合作的產物，現在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在做，那又怎麼能算是合作呢？

踩滅掉不知道是自己抽的第幾支煙，我終於抬起了一直低垂著的頭，我的視線里，儘是虛弱的霓虹，我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夜晚，可是又很在意因為不能彼此聯繫而產生的距離。

「你什麼時候回來？」

找錄播的過程中，我意外的在網上看到了一則新聞，是關於陳藝的……她在這場晚會中因為報錯了觀眾投票的熱線號和圖書碼，導致了很嚴重的直播事故，也嚴重影響了晚會的質量。

「你幫我轉告喬野……我會一直在南京等他，等他可以自由，然後將我們的生活延續下去。」

「別沒大沒小的，有什麼事兒就趕緊說，我這兒正和幾個老兄弟喝酒呢。」

我的心因為她的痛，而痛著……我一點也不想休息了，當即便走到巷子口，隨後攔了一輛計程車，駛往了她在電視台附近的家。

蘇菡的態度，讓我感覺到了事情的棘手，因為當事人沒有一個是肯退步的。那麼，這種紛爭一定會無限期的延續下去。

我們都是活著的人，不是那些被限定死的樓與樓，為什麼就不能在此刻靠近一點呢？

我們可以不談戀愛，可以對彼此說絕情的話，但是在對方過得不好的時候，我們還是那個最為他（她）牽挂的人！

我一點也不知道自己能夠為此刻的她做些什麼，但就是本能的想站在她的身邊，陪她捱過這個失意低落的夜晚。

我趕忙回道：「就是音樂培訓，也順帶這賣一些樂器……金叔，這事兒真的挺靠譜的。而且，我是和你借錢，又不是不還給你，你就江湖救個急唄！」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老金便打斷道：「我老金不護犢子……這事兒我來和她談，讓她把婚禮執行的業務老老實實的全部承包給你做……你等我的消息！」

離開便利店，我獨自回到住處后，已經是深夜的12點。我無心睡眠，便躺在床上拿出了平板電腦，我想看看今天晚上陳藝主持的大型直播晚會的錄像。

「我知道。」

肖艾過了片刻才回復了信息：「看見你發的朋友圈了，真羡慕你在奢侈品店，狠狠奢侈了一把！」

我就這麼看著她在路燈的光影中，沉默不語的向我走來。此時的她，至少已經是一個達到中產階級收入的女人，可是卻不追求名牌，也不像曾經打扮的那麼個性。她只是穿了一件很簡約的長款開衫，腳上是一雙普通的豆丁鞋。這是她的改變，以至於讓我不那麼記得曾經還有一個女人叫余婭，其實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