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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佛』！」

熱、枯、躁，一陣暗黃色的沙風吹來，沙漠獨有的味道撲向鄭修的冷麵。

「所以，有一天，我突然想到了一個荒謬的可能性。因為我的任性，因為我的『願望』，我扭曲了所有人的人生，讓燭消失了。所以，要想離開『赤點』，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由我……親自將『不存在的人』，將『燭』，創造出來。」

鄭修嘗試伸手抓向飛沙，手中空空。

「人格之間若能如此輕易地吞噬，他們也不可能在和尚的體內鬥了那麼多年。」鄭修朝和尚豎起一根食指：「那麼答案只有一個。」

而其餘六道光幕，色澤涇渭分明，或紅或白，或藍或紫，儼然是其他六個房間中的戰況。

每一具化身漂浮在鄭修身後，都由一根虛幻的鎖鏈與之相連。

和尚聞言，臉上露出沉思的表情，隨後用力地鼓起掌來：「原來這都是在大哥的掌控中嗎！可惜，小僧成不了燭哦！」

「惡有惡報。」

這一炮在轟向公正之平的同時，鄭修的身軀眨眼間被惡報所淹沒。

和尚雙手合上，一排有如海嘯般無形的偉力，撕開黃沙，轟向鄭修。

在他身後，一顆銀色的球體如天體般，在緩緩旋轉著。

少年面上帶著幾分好奇，輕輕掰斷了「冰人」的手臂。

「呼！」

鄭修故意說出的一番話，似是戳中了「和尚」的痛處。

一扇深紫色的門扉，上面纏繞著漆黑的雷電，應聲出現在沙漠上。

轟隆！

面容溫和的少年衣裳乾淨如故，從一尊面目猙獰的冰雕旁走過，冰雕中，凝固著裴高雅那憤怒且不甘的臉。

不祥的紅黑光芒在炮口中凝聚，絲絲黑色的閃電駭人地閃爍著。鄭修炮口瞄準了和尚，與炮身血脈相連的手臂用力扣下扳機。

「懂了，你看著辦吧，我去會會他。」

和尚打了一個響指。

「六，」

和尚渾身一塵不染，輕飄飄地落下，足尖無聲點在細沙上，沒留下半點足跡。

白髮蒼蒼的鄭白眉，沒有門徑，眉心中卻浮現出一柄金色的劍意，那是鄭修唯一開出的「金色特質」【天地交罡歸一劍意】，道骨仙風，劍道無敵https://www.hetubook.com.com。

銀色天體的表面，一道道明亮的紋理呈現出某種晦澀的規則，遵循著一種令人難以理解的規律而分佈著。

「一劍。」

和尚微微一笑，雙掌一拍，背後的光輪眨眼變成了純白色。

他握緊拳頭，舔著略微乾涸的下唇：「小僧……成了！」

和尚對著傷痕纍纍，緩緩起身的鄭修搖頭笑道：「你為何要阻止我們『涅槃』，你明明能從容地放棄他們，為何不能放棄他？」

和尚站起，笑呵呵地摸著腦袋，朝鄭修笑道：「大哥！」

沙漠中，癲笑的和尚笑容戛然而止，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走向自己的鄭修。

和尚背後浮現出巨大而扭曲的「壬辰」，一閃而逝，隨後破碎。

和尚雙掌一拍，背後純白的光輪光芒萬丈，琉璃寶光映得和尚如披著一層流光袈裟，頗具神韻。

鄭修一步步走向瘋瘋癲癲的和尚，和尚背後光輪，忽而漆黑，忽而明亮，或善或惡，兩極變化。

鄭修背對安妮，問。

被凍成冰雕的裴高雅，手臂掉在地上，摔成紅白相間的冰渣。

一位穿著白色素袍的僧人，盤膝坐在黃沙中央，一動不動。

「稍微想一想就能明白了。」鄭修沒回頭，笑道：「祂如果能輕易吃了『其他人』，那麼就沒必要差遣那麼多『人形』來拖住我們。最初的房間，另一個和尚也不應該出現。」

「當心！」

出現在鄭修手中是一副巨大的炮管，炮身長近兩丈，炮身與鄭修的手臂融為一體。名為「逐日」的巨炮中，如藤蔓般的血管脈動著，于逐日炮上爬行蜿蜒，猙獰無比。

「牢中雀！」

鄭修肩上「和尚」一陣抽動，那蒼白的身軀漸漸變成了虛幻，在鄭修的肩膀上越來越輕，越來越飄，很快失去了所有的重量。

「一，」

啪！

一共七道光幕。

「震懾！」

「最大的結，沒有解法。」

叮！

安妮眼中冒出怒火，最後兩個字卻被鄭修一言道破：

沙漏中流淌著淡銀色的細沙，一點點地向下流逝著，沙漏上方的細沙已所剩無幾。

安妮大人看見坐在沙和-圖-書漠中央的人，是「和尚」的瞬間，沒多驚訝，點點頭，說了一句。

啪！

「與你而言，有何區別？」

封閉的世界在規則上輕易滿足了「囚籠」的條件，鄭修火力全開。

相位行走下，鄭修的身影在沙漠中拖出幾道詭異的痕迹，眨眼穿過和尚的身體，電鋸般的「深淵之爪」瘋狂轉動，和尚的四肢被慘烈地分成數塊。

鄭修兩指並作劍指，伸向前方，和尚拍來的「海嘯」被一分為二。鄭修身後，沙漠以鄭修為中心，留下了兩片扇形的溝壑，一直延伸到地平線的盡頭。

一圈乳白色的光圈溫和地以和尚為中心，向四周擴散，被肆虐的沙漠頃刻間恢複原狀，地表的溝壑填平，恢復如初。

轟隆！

「善有善報！」

鄭修……試過無數次。

「啊……果然。」

和尚又指著遠處落日黃沙，大笑：「喜歡嗎？小僧認為，大哥定會喜歡這裏。」

安妮糾結地咬著指甲，神神叨叨地念念有詞，忽然她望向高空那個「天平」，恍然大悟：「外力！是『公正』，讓他破格了！」

嘩嘩嘩！

「大哥，你著相了。」

「說實話，」鄭修道：「我想到了這種可能。」

【文人】惡童面無表情地翻動著人皮書，將「戰況」記錄下來。

咚。

話畢，和尚雙掌緩緩合上，在他身後，猛然浮現出一圈漆黑的光輪。

嘩啦啦！

鄭修身後，目光空洞的惡童，【文人】詭物，少年右臂浮現出人皮書，快速地翻閱著。

「成佛」的和尚吃了所有人格，又或者說，所有的人格，融合成「唯一」的人格，原地成佛，成了鄭修面前的「和尚」！

「四，」

留下深深淺淺的足跡。

「我猜……他破格了。」

「追蹤！」

「成了！成了！」

「五，」

「二，」

「善有善報！」

「哦？」

目光空洞的「惡童」手臂上，人皮書快速地翻動著，圖案、文字、線條，密密麻麻地記錄在人皮書上。

和尚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口吻帶著匪夷所思：「我們，他，我們，他，我們，他，他，他，他，她，祂，對你而言，皆非血親。」

和尚笑容更www.hetubook.com.com甚，恢復如初的他再次雙手一拍。

雷聲滾滾。

鮮血頃刻間染紅了和尚的白衫，他卻笑得更開心，離體的兩條斷臂詭異地飄上半空，雙掌一合，發出如雷鳴般的響聲。

鄭修肩上扛著宛如死人般一動不動的和尚，頭頂上蹲著體態優雅的橘貓，神情冷峻，踏入沙漠。

「是你，吃了所有『人』。」

第一道光幕中，是不斷剝落坍塌的「城市」，是逐漸步向毀滅的七心鎮。

天平上灑下公正不阿的輝光，輕易將鄭修的「逐日」擋下。

光幕中播放著外界的景象。

「我也不可能將和尚留在那裡。」

「相位行走！」

落日餘暉如血般赤紅。

「善惡到頭終有報！小僧……成了呀！」

他身後光輪猛然切換成純黑。

鄭修很早之前就知道「破格」這種事情的存在。

嘩啦啦！

「是呀！」

和尚背後的光輪仍是「白色」，乳白色的光芒閃過，鄭修周圍的一切，彷彿回檔了一般，被鮮血染紅的大地重新變回金燦燦的黃沙，乳白色的光芒掃過和尚，眨眼間，和尚被撕裂的身體恢複原狀，連身上的血跡也消去了。

鄭修每走一步，他身後便光暈蕩漾，一個化身虛影浮現。走出幾步后，鄭善、鄭惡、鄭白眉、鄭狂，風采各異，逐一睜開空洞無神的眼睛，遙望和尚。

片翼伸展，鄭修身後人影重重，摸向眉心，【囚者】詭物飄出，瘋狂轉動下，兩種隨機特質與形態在虛空中生成。

他能改變一個人的生死，能改變一個人的結局，但無法改變一個人在世界上的……位置。

鄭修每次只能投影一具化身，融合一種邪物，他在「投影」深淵行者時，身後其餘幾道化身如影隨形，在鎖鏈的拖動下，如精密的機器般，遵從著鄭修最初的指令而運作。

安妮用力搖頭：「吾知道那是『破格』，可他不可能在這裏『破格』，在吾之地盤中破格需經吾的批准……啊，吾已經無了！沒有『批准』，除非有『外力』的影響……」

安妮緊緊抓著鄭修的頭髮，提醒道：「別被祂迷惑了，祂已經不再是你認識那個『和尚』了。」

「因為這和_圖_書裏從不曾誕生出燭。」

在更上方的天空，一尊天平凌空，於世獨立，巋然不動，時不時向黃沙大地灑下冷冽的光塵。

鄭修開炮，紅黑交纏的兩種光芒，帶著黑色的電光，撕開「惡報」光芒，在半空詭異地轉了一個彎，折返向上。

化身的「屬性」能「破格」成更本源的屬性。

鄭修不久前還奇怪，為何在「七心鎮」中，沒有看見和尚分裂出的其他人格，在沙漠上看見和尚的瞬間，幾乎所有的疑惑一掃而空。

蜉蝣、牢中雀、誕魔，化作迷你的人偶，盤旋在鄭修的頭頂。

鄭修將安妮丟在沙漠上。

噌。

「我嘗試了十萬次，都沒有成功。」

鄭修沒回答。

這是一片空曠的沙漠。

安妮曾說過，世界從誕生之初，就沒有「平等」之說。

「嘻嘻嘻嘻！」

雪之間。

就像安妮說的，世界需要形形色|色的人。許多人的「位置」在最開始，就是固定的。

「牢不可破！」

「另一個和尚是逃出來的。」

一道道光幕在天空中浮現。

「這一千年，我明白了一件事。」

「鄭善！」

死寂黃沙，漫天飛舞。

「破格」，顧名思義，打破原有的規矩，突破限制，直逼本源。

滋滋滋——

身材頎長，宛如惡鬼一般的陰影，【深淵行者】鄭狂，雙手血肉蠕動，化作「深淵之爪」，擇人而噬。

「形態六！逐日！」

鄭修眼睜睜地看著肩上的「和尚」風化成沙，吹向沙漠上的另一個「和尚」，看著肩膀上的和尚一點點地消失，隨風而逝，與遠處的「和尚」合二為一，眼中浮現出一絲複雜的神情。

鄭修的體態頃刻間從「人」向「非人」轉變，另外兩條「深淵之爪」，猙獰且醜陋地從鄭修肩胛骨上破出。

「他走的是『苦行僧』，『苦行僧』破格，則……」

「『我們』成了！」

看似改變了，最終殊途同歸。

那是一雙宛如黑寶石般，沒有任何雜質的「純黑之瞳」。

「是他，逼我將最後的人格，也就是我最熟悉的主人格『花花』，帶給了他。」

「三，」

啪。

「投影！」

安妮瞥了一眼上空的銀色天體，咬著下唇，緩緩搖頭。

和圖書「要幫忙嗎？」

每個人從誕生那一刻起，他的「成就」，他的「定位」，就是固定不變的。人類懵懂，人類無知，要想徹底改變一個人的命運，遠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

盤膝坐在沙漠上，沒有任何動作的僧人，睜開了眼睛。

身材高大的【畫師】鄭善，執筆傲立，人間清醒。

「但原本，我更希望的是……」

【行腳】門徑，通過烹煮，破格融合成【深淵行者】。

鄭修的目標……是那「公正之平」！

渾身被燒去了一層皮的鄭修如被玩壞的人偶般墜向沙漠。

「誕魔！」

天平中央，鑲嵌著一個巨大的沙漏。

「你還需要時間，去『消化』主人格。」

和尚笑道，他那一句「是呀」就像是在接安妮的話：「大哥您見過弟弟妹妹了嗎？」

「你是想？」

鄭修尚未出手，安妮的聲音細弱蚊蚋，偷偷摸摸地在鄭修耳邊響起，她提醒道：「苦行僧在設定，相當於是恢復力和生命條拉滿的！同等序列下，說是『不死不滅』也不為過！而你雖然凝聚了『權柄雛形』，你能比得過他的，只有『未來的潛能』，可論現在，你很有可能不是他的對手！」

和尚是外交官，無論改變多少回，鄭修最後，都會與和尚以敵對的身份，站在這裏，借和尚的鬼蜮，直面祂們，直面不祥。

和尚嘴角向耳旁深深地咧開，笑著反問：「哦？」

鄭修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黃沙上。

轟！

遠處，不久前鄭修開炮的高空，空間層層疊疊地被「惡報」的餘波燒灼著，時不時有黑色的裂痕閃過。

漆黑的光以和尚為中心，向四周猛然衝擊。

鄭修那瘋狂的目光隨著化身的切換，而恢復清明，隨著一陣骨骼脆響與劇痛，鄭修的體態再次發生改變。身材高大面容俊美的猛|男畫師出現。

「嘻嘻嘻！哈哈哈！」

安妮見狀，張大喵口：「這是什麼？！」

在乳白色的光芒擴散開來時，鄭修點點頭，【投影】了「深淵行者」，頃刻間，鄭修渾身氣息陡然變化，陰沉邪惡，帶著瘋狂，咧嘴一笑。

他低下頭，伸出雙掌，掰著一根根手指數數。

「其實，小僧不明白。」

「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