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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這個嘛……」瞧瞧這一屋子的人，高克儉感覺有點不好開口。

「主公，我只是個謀士，能把我帶在身邊嗎？肯定不會耽誤您和貴夫人相會的。」不知怎地高克儉卻執意想留在楊希恩身邊。

「呵，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了，你是要站在人前的人，怎麼能用這種屈居人下的語氣講話呢？」楊新羅聽了搖搖頭，「你回來新昆明一趟吧，路上記得去看看陸家的小姐，新婚燕爾就拋下嬌妻去前線打仗，我們定遠楊家可從來沒出過這麼不解風情的榆木腦袋。」

「克儉，你是不是看出什麼東西來了？」高克儉的反應怎麼看都很奇怪，楊希恩忍不住問道。

「就是，狗還不咬小情侶呢。」鍾偉劍也在旁邊說風涼話。

「主公，讓我講是可以，不過這隻是我個人的猜測，對錯不說你們可別出去亂傳。」一看不得不講了，高克儉只好神秘兮兮地說道。

「寧遠是寧遠，西涼是西涼，這兩個對手量級不一樣，益州侯要的回報也不一樣。我跟他鬥了這麼多年彼此熟得很，劉慶肚子里不是心臟而是個無底洞，那傢伙的貪婪甚至還在我之上，如果皇帝真的要求他協和_圖_書助他肯定會提出皇帝難以接受的高昂條件。你也知道皇帝在帝國之內攪弄風雲是為了長安皇家的復興而不是打倒西涼侯之後再弄出第二個更貪婪的西涼侯來，所以他們兩邊一定談不攏，我們作為第三方根本用不著費那份口舌。」不愧是跟劉慶勾心鬥角幾十年的老對手，楊新羅不用任何情報就把皇家和益州侯的交涉結果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所以益州侯對西涼用兵不是因為過去的仇怨，而是想提高自己在西涼侯眼裡的身價？」楊希恩的嘴張得老大，宿敵聯手看起來好像匪夷所思，然而經過楊新羅這麼一分析的確有它的道理。

「那他為什麼還要……」楊希恩愈發覺得自己沒法理解劉慶清奇的腦迴路，既然不打算跟皇家合作他就別上這個鉤啊，還跟西涼侯打什麼勁。

「請主公放心，您離開期間我跟偉劍一定會守好隴州。」鍾鑒雄作為隴州艦隊提督本就有守土職責，在真正退休之前他絕對不會擅離職守。

「為什麼？針對寧遠的時候明明都答應了，現在益州侯正在和西涼侯交戰，他更應該願意加入聯盟才對呀。」楊希恩不明白自m.hetubook.com.com己這位老奸巨猾的祖父為什麼能如此斷言。

「問你就說，大家都是我的心腹，有什麼不好講的？」雖然有點故意不避嫌做給人看的樣子，楊希恩這話也算是發自肺腑。

「我果然沒看錯你。」這個答案讓楊新羅臉上露出了欣慰之色，「如果你真是這麼想，當前的局面就是對你最好的局面，消息泄漏之後長安一定會發生動蕩，那時候全天下的諸侯里只有你和幽雲侯能把握住先機，但是具體該怎麼做就得由你自己想了，你要記住我和整個定遠領永遠都是你的後盾。」

「您難道想……」楊希恩卻從楊新羅的話里聽出了另一層意思。

「這些話您跟譙中丞說過嗎？」楊希恩感覺到了緊張，在他和高克儉的預估里譙越一定會去找益州侯尋求聯盟，那麼皇帝密謀反抗董麟的消息就有可能通過益州傳進西涼侯董麟的耳朵里。

「你是老大，你說怎樣就怎樣咯。」海因斯明顯不怎麼在乎這件事，他關心的只有戰爭和訓練。

「益州侯？不可能不可能，別在他身上多指望了。」楊希恩回到定遠領內的第一件事就是用保密頻道聯絡了和_圖_書身在新昆明的楊新羅，而楊新羅在聽到他打算把益州侯也拉進聯盟時連連搖頭。

「主公，老夫也是在府里服侍多年的人了，什麼話該講什麼話不該講還算清楚。」鍾鑒雄的表達比較含蓄。

「你們幾個想到哪兒去了？」這兩個笨蛋把高克儉搞得萬分無奈，「我要跟在主公身邊有我的理由。」

「我什麼都沒聽到。」鍾偉劍開始裝傻充愣。

「哎我說老高你這就不近人情了啊。」沒等楊希恩反應海因斯就先跳出來了，「你也是有家室的人，在外面折騰這麼久回去抱你的老婆就好了嘛，非在老大身邊當什麼電燈泡啊。」

「啊……您說的是。」楊希恩尷尬地撓撓腦袋，答道。

「您要獨自回府里嗎？」從楊希恩口中聽到這個消息，高克儉首先嗅到了一絲味道。

「是，希恩定不辱命！」這句話說得楊希恩心潮澎湃，有生以來第一次，他由衷地感覺到了親情站在自己這邊。

「好吧，我說。」高克儉這才決定開口，「主公，如果我的猜測沒錯，侯爺請您去新昆明是打算傳位了。」

「……不止。」正因為意識到這個答案可能會決定很多事情，楊希恩思考ｍ•hｅtuｂｏｏk•coｍ•ｃoｍ了好久才開口回答。

「啊，你們和艦隊就留在隴州就地休整吧，大家連番作戰想必相當勞累了，而且在路上還要順道去看看佳慧，把你們帶上好像也不是那麼回事。」楊希恩如此解釋。

「老大，我嘴有多嚴你還不知道？」海因斯大大咧咧地率先說道。

「行了吧？」三人都發話了，楊希恩再次向高克儉詢問。

「但皇帝和那位譙中丞恐怕是看不到這一點吧。」楊新羅點頭嘆了口氣，「這兩個人都太激進了，激進必然會導致短視，比起劉慶和董麟來他們還是太嫩。」

「都聽到了？」楊希恩給屬下的將領們使眼色，意思就是你們都表個態吧。

——稍後——

「為什麼要跟西涼侯開戰？」楊新羅微微一笑，「有時候戰爭才能促使外交得出結果，劉慶就是喜歡這麼做的人。你仔細想想，如果定遠和幽雲兩家從南北同時向西涼侯動手，那時候西涼對益州的態度還會像現在這樣嗎？董麟肯定會使出一切手段確保劉慶站在他那一邊，甚至僅僅只是讓他保持中立就足夠了。劉慶這輩子最想要的兩塊地一塊是漢中一塊是隴州，這兩塊地都是控制帝國貿易的關鍵節點。和-圖-書如果他加入我們這邊無論勝敗隴州根本拿不到手，漢中也只有在得勝並且與三家都商量好的情況下才能拿到。反過來如果他摒棄前嫌與董麟聯手，盟約結成的同時漢中可能就會被董麟作為誠意的體現送到他手上，贏了之後隴州也是手拿把掐的收穫，比起切實到手的利益以前那點恩恩怨怨又算是什麼東西呢？」

「孩子，你明白告訴我，你想當的就只是個匡扶漢室的中興之臣嗎？」忽然楊新羅的表情嚴肅了起來，楊希恩印象中祖父好像還從來沒有跟自己這麼嚴肅地對等講話。

「呵，我說了又有什麼用？皇帝對我們定遠只是利用遠談不上信任，他還沒立皇后，可以通過娶幽雲侯為正妻和幽雲訂立穩固的同盟關係，我們定遠呢？就靠早就八竿子打不著的血親關係？別看皇帝現在對你青眼有加又是封官又是許願，達成他的目的他就會把我們一腳踢開的。既然明知道結果是這樣，有些事不如難得糊塗，免得那位皇帝還沒成功就對我們產生忌憚，不管對定遠還是對皇帝都不是件好事。」原來楊新羅早就想通了這裏面最深層的利益關係，所以看破一切的他故意選擇了閉口不言任由譙越去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