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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抱歉打亂了您的人生安排，我們也有我們的正當目的。」人形露出很抱歉的樣子，雖然它想自己傳遞出的道歉真心實意，可越是真心實意越讓張松嵐火大。

「啊……」張松嵐的嘴慢慢張大，兩隻眼睛也瞪得溜圓，「那個認識錯誤的識別碼，是你們乾的？！」

「我們以前見過面。」液態人形朝張松嵐點點頭。

「所以你們把我作為這個什麼所謂的『候選者』是想從我身上學習到什麼叫人性？」張松嵐想當然地反問。

「具體從哪兒開始的？」某種被人算計了的感覺油然而生，張松嵐想弄明白真相。

「您對於我們的認知是這樣嗎？」人形好像有點無奈，「如果再次引起了您的自卑心理我們提前道歉，但是對於您的考驗在那之前很久就開始了。」

「是的。」液態人形很直白地承認。

「超感官線路，模擬成功。」

「等會，考驗？」人形還沒說完張松嵐就伸手把它的話打斷了，「我的記憶要是沒出錯的話我跟你們第一次正式接觸是在新樓蘭撿到了一台你們遺棄的機甲，hetubook.com.com那時候你們既沒有向我要求過什麼也沒有和我進一步接觸，哪兒來的考驗？」

「是我們乾的。」人形臉上的波紋更明顯了，「如果不在這裏進行干涉的話，您肯定會選擇一條與世無爭的生存之道吧？真變成那樣考驗就得不到結果了。」

安靜，平和，黑暗。

「……抱歉，我是愚蠢又缺乏邏輯的下等生物。」感覺到繼續辯論下去自己會輸的更慘，張松嵐果斷採取了止損措施低頭認錯。

「不，我們不會妄圖學習與我們的存在根基相抵觸的思維方式，我們的真實目的是……」

啊……這就是死後的世界嗎？雖說自己是個無法無天的無神論者，看來這一次是猜錯了呢。接下來等待自己的是什麼？審判？懲罰？還是說要永遠在這片黑暗之中獨自冥想直到放棄思考？不管怎樣似乎除了接受之外好像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既然自己送了那麼多人來到這裏，也算是理所當然的報應吧。

「味覺線路，複原完畢。」

「我是上了天堂嗎……」呆愣地站在自和_圖_書己以為再也回不去的風景之間，張松嵐喃喃道。

隨著一聲聲毫無語氣的報告，那光亮越來越刺眼，張松嵐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啊，確實不想聽到戰術指揮系統或者自家的烤麵包機說出什麼與事實不符的消息呢。」張松嵐這傢伙的腦迴路果然清奇，居然就這麼坦然接受了。

冰冷的空氣，一望無盡的白雪，寒風掃過松林沙沙作響，帶來潮濕的腐木味和野獸氣味，這裏正是張松嵐的故鄉，本該已經被徹底毀滅的自治星球海拉爾。

「嗅覺線路，複原完畢。」

「雖然是被你給誇了，作為人類而言還是讓我有點火大啊，我說你們對於自己的創造者一直都是這副高高在上的態度？」本著維護人類的尊嚴的態度，張松嵐嚴正提出抗議。

「我的悠閑辦公室生涯啊！」張松嵐抱著腦袋哀叫起來，原來自己在那麼早的時候就已經被這個奇怪的AI給盯上了嗎？！

人這種生物呢，無一例外地都會想通過各種方式去控制住自己的未來，然而未來變得完全可以預測又會讓他們了無https://www.hetubook.com.com生趣，人類就是這麼一種內在邏輯極其矛盾的生物。正因為如此機器永遠無法完美模擬所謂的「人性」，畢竟刻在它們靈魂深處的源代碼就是追求精準和消滅衝突，如果讓機器按照人性的邏輯運行下去，它們大概連最基本的問題都無法做出判斷。

「是的。」人形再次點頭，「首先要恭喜您，候選者，您已經通過了我們給予您的考驗，作為獎勵我們將對您透露一部分我們的主要目的……」

「當然，如果您希望用人類的邏輯去思考，您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似乎也顯得桀驁不馴了些。」人形又追加補了一刀。

「如果讓您覺得不快我們很抱歉，然而我們是機械生命體，在我們的邏輯中符合事實才是第一優先順序的表述方式，尤其是對於自身的創造者而言，向其正確地描述事實才是最能夠表達尊重的行為，您說不是嗎？」人性語氣如常，反問。

「您能快速領會到這一點實在是太好了。」人形沒有五官的臉上盪起一絲波紋。

「不，這裏不是死後的世界哦，只是人在被切斷hｔｔps://ｍ•ｈeｔｕbｏｏｋ•com•ｃom了所有知覺之後的自然態罷了。」有個聲音打破了寧靜，黑暗的盡頭亮起一道微光。

「聽覺線路，接續完成。」

「視覺線路，接續完成。」

「您理解的很快，以人類低下的處理速度和混亂的邏輯思維而言算是相當優秀了。」人形讚賞道。

「總感覺是被很麻煩的存在給纏上了呢。」張松嵐對著人形苦笑，「我最後的記憶是自己被愛德華給暗算了，然後就出現在這裏，還有剛才那些意義不明的報告聲，也就是說你們救了我？」

「您還記得您從母校畢業的時候嗎？」人形給了張松嵐一句提醒。

「所以說呢，你們處心積慮地把我從死亡線上撈回來總不會是為了讓我認識這麼簡單的事實吧？我們人類有句話叫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雖說用在自己的救命恩人身上多少有點不客氣，你們應該是有所求才選擇把我復活的。」不想再糾結這件事，張松嵐換了他當前最關注的話題。

「因為您是我們至今觀測到最適合的最佳載體。」人形先給了張松嵐一個不明所以的答案，「就拿您在新貝爾法斯特www.hetubook.com.com星球上的行動做例子吧，您明知道當時的所作所為是高風險而非效率卻依然決定採取行動，而且最後得到了遠超出我們期望和預估的優秀結果，您在邏輯秩序和人性混沌上達成了完美的平衡，這不是很奇妙嗎？」

「啊……」趴在地上椎天搶地了好半天張松嵐才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來，「算了，既然已經發生的事情我也不能讓你們把我那逝去的安穩日子找回來，可為什麼是我啊？雖然我不太想承認，要論腦筋的話愛德華應該比我強很多。」

「你，不是人類吧？」張松嵐緩緩回過頭，一團徒具人類形狀的液態金屬佇立於雪原上，雖然沒見過卻莫名地讓他有點熟悉。

再睜開眼睛時，張松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知覺。

「原來如此，在人類的視角看來天堂就是指自己最熟悉的環境。」剛才聽到的聲音再次出現，這次是在身後。

「觸覺線路，接續完成。」

「你是那個AI？！」張松嵐忽然想起了不久之前自己那場奇妙的經歷，這世上能做出如此奇迹的人……不，沒有人能夠製造出如此奇迹，只有超越了人類的生命才能做得到。